如破茧的蝴蝶尝试张开翅膀,柳青云浓密的眼睫颤了几下,才终于打开。
此时的他正身处一间干净整洁的房间,窗外有婆娑树影,映在窗户纸上,如少女扭动着腰肢。这不是自己的房间,也不是江天歌的房间。
柳青云扫视一圈,得出结论。
“师父,我们现在是在泉奚山兰午派。”江天歌道。
柳青云还未完全清醒过来,恹恹道:“为何会在这?”
“那日你昏倒,我心里着急,只想找人给你看看,泉奚山离魍魉山最近,兰午派里也有精通医术的前辈,我便擅自把你带来了。而且,我寄住在兰午派,也该回来向他们通告一声,以免让他们为我担心。”
“有理。”柳青云坐直身子,喝过水后,面色也红润了许多。
“师父,你当时晕过去,我可吓死了,我还以为你是被赵北罡强迫喝了什么药水,还好路掌门说你只是内息失调,并无大碍。”一想到当时柳青云毫无预兆地晕过去,江天歌仍然心有余悸。
“那就好。”柳青云淡淡道。
“真的只是内息失调吗?兰午派掌门亲自诊断的,应该没什么问题。”柳青云心想着,心里既庆幸,又有一种说不出的失落。
柳青云出神间,对面的窗户忽被人打开,一小姑娘把头伸进窗户里,一本正经道:“如果只是内息失调,怎么会晕三天?而且以你师父的体质不存在会因为内息失调晕倒的。”
“你怎么又来了?”江天歌走过去要赶她。
“你让我再看看,我不信他只是内息失调。”小姑娘名叫泪言,年纪和江天歌相仿,一身鹅黄色襦裙,长得娇俏可爱。
“难不成你的医术比你们掌门还高?”江天歌问。
“不是我说,我们掌门就是个草包,天天躲在密室里不知道在研究些什么,门派里的事一点都不上心,我对他的医术十分怀疑。”泪言笃定道。
江天歌只当她胡闹,朝窗户外喊道:“禹秋,你怎么守的门?”
站在门外的禹秋像根木头一样,直愣愣看着前面,一点也没注意到扒到窗户上的泪言,听到江天歌喊,才连忙跑过去。
“泪言姑娘,你要试药找别人试,别打扰青云师父休息。”禹秋好言好语地劝道。
“我是要救他,你们一个两人的都不识好歹!”泪言耸着鼻子气愤道。
“让她看看也无妨。”柳青云笑道。
他看这小姑娘顺眼,也是心血来潮,想陪她玩一玩。
“师父。”江天歌有些不情愿。
“睡了这么多天,我也该活动活动了。”柳青云起身伸了个懒腰,朝门外走去。
江天歌只好跟着。
“你要看便看吧。”柳青云将手腕伸给泪言。
泪言让他坐下,纤细的手指搭在柳青云白皙精瘦的手腕上为他把脉。
江天歌和禹秋屏息凝神看着,明明觉得泪言不靠谱,可在一旁等着还是很紧张。
时间仿佛静止,只有风在耳边细语。
不知过了多久,江天歌有些耐不住了,“还没好吗?”
泪言蹙着眉头摇头,“我看不出,但我能感觉到,他的身体里有什么东西正在疯狂生长。”
“是不是我的灵力?”柳青云带着打趣的语气道。
“我不知道,总之就是异于常人。”
“我师父本就异于常人。”江天歌自豪道。
“是啊,”柳青云笑着,忽地记起什么,对禹秋道,“禹秋,我渴了,你再帮我买点酒来吧,反正我的身体能自动排污,喝点也没事是吧。”
“师父!”江天歌喝道。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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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渴啊
“渴啊,渴啊……”柳青云趴在床上,对守在门边的江天歌不知重复了多少遍这两个字。
“师父渴了便喝水,桌子上我给你凉了一壶,你慢慢喝。”江天歌不为所动,不知疲倦地拿这句话应付柳青云。
“这些水不解渴。”柳青云哀怨道,一袭青白衣衫,半是凌乱地铺在床上。
“师父就是在找理由要喝酒。”江天歌不留情面地戳破柳青云的小心思。
“你就让我喝吧,就一口,我已经三年没碰过酒了,喝这一口又能有什么事?我这三年没有一天在认真练功,法力不是一样涨,你让我喝一口,我回山后便认真练一天功,这总行了吧?”
柳青云见江天歌还是摇头,又道:“要不我教你法术,你想学什么我都教。”
江天歌还是摇头。
柳青云没了法子,一下子来了气,突然坐起来,“我告诉你,我可是你师父,你得听我的话!为师要喝酒,你快去给我买!”
江天歌只是觉得好笑,见柳青云没了救,嘴里默念着什么。
柳青云看出他是准备用缚仙带,连忙投降,乖乖在床上躺好,一声也不吭。
“师父好好休息,待路掌门把宝匣弄开了,我们便回少衿山。”江天歌道。
柳青云正在气头上,“知道了,你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江天歌在门边站了一会儿,见柳青云闭上眼睛,呼吸平稳了,才放下心出门。
夜色悄至,月色入户,如此寂静良夜,有一人的心却未得片刻宁静,只待晚上一到,他便欣然起行。
此人便是躺在床上,跟江天歌怄了一天气的柳青云。
待夜深了,他立即翻身起来,偷偷出门,钻入一片深林。
泉奚山地形崎岖陡峭,山上怪石嶙峋,水流不知其源,纵横其间,有时候稍不留神,一脚就踩进了哪条溪流里。
上山时,柳青云是被江天歌给背上来的,故而柳青云并不了解泉奚山还有这种特征。
他赶着往山下走,水色比草色还要深上几分,柳青云没看清,只当那是石头,一脚就踩了上去,不料半截小腿就陷了进去。
“这山上怎么会有水?”柳青云自认倒霉,忙把浸湿的腿给收回来。
他正纳闷,身前的林子里忽现出一个人影。
柳青云见了他,脸上露出喜色。
“青云师父?”那人也看到了柳青云,弓着身子在确认是不是他等的人。
“带来了吗?”柳青云三两步飞身落到那人身旁。
“自然带来了。”此人便是禹秋,他把手里的酒坛子和纸包一起塞到柳青云手上。
柳青云抱着身家性命似的,把它们紧紧抱在怀里,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享受他魂牵梦萦了三年的美味。
“青云师父,说好了你要收我为徒的。”禹秋蹲在柳青云身旁,认真看着他。
柳青云仰起头,举起酒坛子一个劲灌酒,咕噜咕噜声随着他蠕动的喉头一串一串往外冒。
禹秋为了修道同样滴酒不沾,但他年少时也不是没有喝过酒,只是那酒于他而言是个可有可无的东西,滋味并不会让他产生留恋。
可眼下柳青云喝酒的样子,恍似进入了极乐世界,看得禹秋都有些心痒痒,好奇这酒怎么就会有这么大的魔力。
不一会儿,酒坛子就见了底,柳青云喘了口大气,抹嘴道:“可能不行。”
“你想反悔?”禹秋有些着急。
“不是,要我收你为徒,你得先让天歌同意,他要同意了,我自然没有意见。”
“青云师父自己就不能做主吗?”
柳青云啃了一口烧子鸡,“我最讲究师门和睦了,天歌要是不同意,你们还怎么和睦相处?”
禹秋听着也觉得有些道理,但心里还是感觉被柳青云骗了,替他白跑了一趟。
柳青云浅笑道:“放心,我不能做你名义上的师父,但我一样可以教你法术,你想学什么我都教给你。”
“真的吗?!”禹秋惊喜得站起来。
“真的,只要你能学会。”
“我一定好好学!”
“好,我现在就教你。”柳青云知道禹秋心急,为表自己回报他的诚心,草草啃了几口鸡腿,就准备起身教他。
哪知禹秋却拉住了柳青云的胳膊,“等等,青云师父,你还是白天教我吧,我怕晚上看不清你的招式,漏了什么没学到。”
柳青云觉得有理,大晚上的确实不太方便。
既然禹秋不着急,他也就没理由着急了。正好喝完美酒,吃完美食,再回去美美地睡一个觉,这日子真是比当什么神仙都快活。
为了防止江天歌闻到酒味,两人才选了这么个深山老林里碰头。
待酒喝完,烧子鸡也只剩几根骨头,柳青云用法术将酒坛和沾满油水的纸包、骨头“毁尸灭迹”,处理得干干净净之后才满足地回了房。
那一夜,相安无事。
翌日,天才蒙蒙亮,江天歌起床练功,竟发现柳青云已经起来,搬了一个小板凳,坐在了门外。
在江天歌的记忆里,柳青云从来都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像今天这样起这么早,江天歌做梦都没梦到过。
“师父,你起这么早干什么?”江天歌朝他走过去。
为什么起这么早?
柳青云也不想,但他确实是怎么都睡不着。
昨夜明明吃的也好,喝的也好,按理说,是柳青云这三年来过得最开心的一晚上,就是闭眼睡觉的时候,柳青云的脸上都是带着笑的。
但是,一直到了凌晨,柳青云的脑子不知怎的像被人换了一样,突然就精神得恨不得出去把从小到大学过的法术给温习一遍。
虽说温不温习于他而言都无所谓,可柳青云就是有一身的精力不知如何消解。
他耐着性子,没让自己跑出去,一直到天渐明时,他才终于忍不住,跑到门外,找了个小板凳坐下吹凉风。
清晨带着露水湿气的风,夹杂着山间不知名花草的清新气味,能让柳青云躁动的心消停会儿。
然而,仅仅只是这样也不能消解他充盈的精力。
柳青云表面上风平浪静地坐着,两只手搭在膝盖上,姿势看着极为乖巧,实则,他的脑子里片刻也未歇,有无数刀光剑影在他脑子里接连闪过。
柳青云在脑子里自己和自己打架。以至于江天歌走到他身边,他都没发现。
“师父!”江天歌对着柳青云的耳朵,猛地晃着他的身子。
柳青云随即回过神,眨了下眼睛,若无其事地问:“怎么了?”
“师父,你刚才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柳青云想都没想,随口答道。
“是不是又在想着喝酒?”
柳青云也不辩驳,随意点了个头。
江天歌察觉出柳青云的情绪不对,他用视线顺着柳青云的五官来回观察,试图看出柳青云的心思。
“师父,你怎么了?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柳青云犹豫了一下,没有把自己的身体状况告诉他,因为柳青云想着,这极有可能是自己沾了荤腥之后,留下的后遗症,不能告诉江天歌。
“我在等禹秋。”柳青云想到了他答应教禹秋法术的事,便随口说出来当挡箭牌。
“师父起这么早就是为了等他?”江天歌表情骤然阴下来。
“我答应了要教他法术的。”
“师父要收他为徒?”
“你不同意吗?”
江天歌把脸别开,不看柳青云,“我想让师父永远都只是我一个人的师父。”
“真是个孩子。”柳青云笑道。
他以为只有没长大的孩子才会说出这样任性的胡话,心里也不当回事,完全带着哄小孩的态度,道:“我收不收徒弟由你定总行了,但是,这不妨碍我教他法术吧。”
“师父为何要教他法术?你都没有教过我。”
“那你们两个跟着我一起学。”
江天歌低头不说话。
柳青云笑着起身,拍着他的肩膀,“我知道,你可以无师自通,上次你跟我对战用的那招,灵感是不是来于我那招一点万通?”
“师父看出来了?”江天歌化树木为万箭这一招确实和柳青云用水为箭有异曲同工之妙,但江天歌目前还不能像柳青云那样凭空化物,所以只能借住树。
他这招的确是学的柳青云,柳青云能看出来,江天歌很开心,他想让柳青云知道他在向他靠拢,并且终会超越他。
“我知道你天赋异禀,与我并不差多少,再加上你后天努力,终有一天绝对会超过我的,为师等着那一天。”柳青云带着赞许的目光对江天歌说道。
“师父……”江天歌目光盈盈,注视着柳青云,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一看到柳青云,心绪就跟春潮一样,翻涌不歇。
“青云师父!”禹秋早上起床准备练功,远远地看到了柳青云,随后激动地跑了过来,“你们起的好早啊!”
“特意起来等你的。”柳青云随口说笑道。
“现在就开始教吗?”禹秋紧张得搓手。
柳青云问:“你不想学?”
“想!做梦都想!”
“那就开始吧。”柳青云道,“你想学什么?”
“我想学最厉害的。”
柳青云笑着看向江天歌,“我早觉得他跟你很像,脾气又倔,还什么都要最厉害的。”
江天歌撇嘴,把头扭到一边,“我才没有。”
柳青云笑出声,对禹秋道:“你看这招你想不想学?”
说罢,柳青云左手运功,一团青光在他掌中如漩涡一般逐渐扩大,待势蓄发,一掌摧出,青光卷起狂风,吹得石子落叶翻飞,树木噼噼啪啪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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