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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芒，你是不是生气了？”王鹏斌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哽咽。
苏芒心软得一塌糊涂：“我不生气啊，我生什么气。”
王鹏斌根本不信，他低着头，像做错的小孩。
“我不想惹你生气的，我，我是怕自己，我，身不由己啊。”
苏芒心里一抽疼，抬手抚摸着他的头发，不再吝啬自己的疼惜。
“我明白你。我相信你。我不怪你。”
现实就是现实，家不在这里，户口也不在这里，难道要他一直在这里学习生活吗？自己不也是准备高考之后去大城市，毕业就业生活嘛？为什么没想过他会离开呢？这不是他一个人能决定的啊。再说了，和自己一直在这个小城镇生活，就算他能同意，自己也于心不安啊。
以前总听说高考就是分界线，年少轻狂，不懂事，还以为是大人在吓唬人。18岁的花季，18岁的雨季，18岁迎来人生的分界线。有人会收获，会得到，也有人会分开，会失去，所有人都会一夜长大。
苏芒一下一下地摸着他的头，轻声说：“我们努力吧……”
我们努力在一起吧！当你努力的向我走了99步，剩下的1步让我向你走去。如果以后我们不得不分开，那么就让我向你走99步，我相信剩下的1步你也会坚定地向我走来。就这样相信吧，就这样努力吧！
王鹏斌仰着头看着苏芒，眨了眨眼睛，不知道苏芒让他努力什么。
苏芒低头回他一个笑容，有些宠溺。
“让我们努力学习吧。”
作者有话要说：
37、第 37 章
既然说了要努力学习，两个人就没有再拖拖拉拉，认真起来很快就把当天的作业写完了。作业写完之后，两个人开始准备复习，也是第一次的家教课。两个大男孩挤在一个小书桌前面实在有点费劲，再加上还要讲题，连胳膊都伸不开，他们干脆把学习的阵地从桌子上搬到地上，铺好了毯子，用板凳当桌子，席地而坐，还别说，真宽敞了不少，还颇有点求学若渴的姿态。
苏芒虽是头一次给人当家教，但他在学校里可是经常和同学讨论学习的，对于怎么辅导别人他还是很有发言权的。首先少不了要知道自己的优势和短处，取长补短。于是苏芒问他：“你还记得上次月考的成绩吗？自己每一门都得多少分？”
好家伙，苏芒这一句话直接给王鹏斌给问蒙了。上个月的月考的成绩？哎呦，这件事情少说也算得上十年前的往事了吧，他连班里的同学都认了好几天才记起来，月考的成绩又是哪位？
无辜，无奈，迷茫，迷失，王鹏斌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苏芒知道他随心所欲，凡事漫不经心却没想到他连上个月的月考成绩都没记住，唉，叹了一口气，倒是觉得自己越来越习惯了。只见苏芒打开自己的笔记本，从里取出一张纸递给了他。
王鹏斌自然地接过，还以为是打印出来的上次月考成绩的通知单。结果打开一看是手写的，看笔迹还是苏芒自己抄写的。上面赫然是两个人上一次月考成绩的对比，一科一科记录得清清楚楚，上面是自己成绩，下面是苏芒的成绩。王鹏斌看着看着，突然脸越来越红，连耳朵也越来越烫，他猛地把纸拍在了桌子上，用手臂遮盖着，整个人都趴在了上面，红着脸向苏芒呲着牙咆哮。
“不可能！我不可能！”
他的样子可以说是恼羞成怒。苏芒没想到他竟然有这么大的反应，先是被他吓了一下，然后好笑得不行，哈哈大笑起来。就连回话的声音里，也满是笑意：“怎么不可能？什么不可能？”
现在知道不好意思了，考试的时候不是很得瑟嘛？他记得上次月考成绩出来，班里后面那帮人还夸他来着，最重要人家自己也骄傲得不行。现在怎么到了他面前，就这么恼羞成怒了？成绩的表现力也分人？
王鹏斌本来就够生气了，听到苏芒笑他笑得这么不加修饰，更是气得满脸通红。只磨着后槽牙，狠狠地否认：“这不可能是我的成绩！我怎么可能考零分！”
苏芒再也忍不住，整个人笑得前仰后合，这是他人生中几乎没有过的失态。
他从前不甚关心王鹏斌的成绩，但多少也听说过他英语考过零分，当时他的狐朋狗友还给他打气，只有自己偏偏故意嘲笑过他，气得王鹏斌差点跟他动了手。现在立场一变，他再想到王鹏斌英语考了零分，只觉得好笑，不是嘲笑，就是觉得好笑，怎么会有人把英语考成0分，莫不是成功错过了所有对的选项？这成绩放在他身上，简直是给他增添“丰功伟绩”。再看他极度否认的样子，好像忘了两个人曾经因为这个0分差点动手的事情，只能说是多了两人之间的情趣也不一定。
“不许笑！”王鹏斌哪里受得了这样的侮辱，“这不是我的成绩！可恶！”
他大喊大叫，否认着自己的“光荣”成绩，整个人向苏芒扑了过去，苏芒本来能躲却没有躲，两人相撞在一块，滚在地上。王鹏斌看起来又生气又凶狠，手掌高高地抬起，却只是轻轻地落下，拍在苏芒的身上就跟挠痒痒似的，这让苏芒笑得更厉害了。
“苏芒！”王鹏斌咬牙切齿地警告，“这不可能，我不可能总分这么低！”
“好好好，不是你的成绩，都是我的成绩，”苏芒边笑边说，自己都不信，蜷缩着身子咯咯咯地乐起来。
他越乐王鹏斌就越气得不行，却又哑口无言，他努力回想了自己原来的学习态度，也许这真的是自己的成绩？唉，他看着手里的纸张写着，数学80分，语文95分，英语零分，地理59分，历史50分，政治50分，不忍直视！他再看看苏芒的成绩，六科总分750，苏芒得了710，自己零零散散的加起来才334分，连人家的一半都没到，真是气死他了！自己原来这么荒废学业吗？他记得高考不止这么点啊？
苏芒见王鹏斌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煞是精彩地看着手里的成绩。赶紧收敛了笑意，还趁着他不注意，从他手里夺过了成绩单。
“哎呀，这有什么呀，都是过去的事情啦！你现在可是有一中最好的学生给你辅导，不用害怕！”苏芒起身，拍了拍他，还信誓旦旦地安慰他。
他不害怕呀！王鹏斌心想自己现在可今时不同往日了，心态完全不同，不会再让自己这么堕落下去了。可是听到苏芒向自己这么保证，他还是没忍住，抬头和苏芒对视了一眼，不受控制地咧开嘴傻笑。
对啊，他现在有一中最厉害的苏芒同学给他做辅导老师，他真是不用怕了！
看着他信任的笑容，苏芒心软得不行。哎，为了这个笑容，三四百分也给他追上来呀！苏芒坚定了自己给王鹏斌做家教的决心，还在心里想着，要多拿出一点本事来才行。
“那就从英语开始吧，我自己之前整理了一些词组和常用的语句，你先拿回去背一下，其他的语法我整理好了再给你。”
“不需要，请容我拒绝！”
苏芒一愣，刚说要用心教他，就被人家给拒绝了。他心平气和地说：“你不用不好意思啊，英语不好很正常啊，很多人英语都不好，慢慢学，多背背单词就好了。”
王鹏斌磨着后槽牙，好不容易才吐出两句话：“我英语没有不好！我真不用补习英语！”
又被拒绝了，苏芒没说话，愣愣地看着他。这人怎么还叛逆起来了？
“哎，”王鹏斌叹了口气，伸出自己长长的手臂，抓住苏芒手腕，突然晃了两下，像撒娇又像求饶一般说，“苏芒，你就相信我一次吧，我英语真不用补习。相信我，嗯？”
要命！这个嗯字，尾音十分妖娆，苏芒觉得手心都一痒，更别提心里了。他不敢看王鹏斌哀求的眼神，偏了些头，迟疑回答：“好吧，等成绩出来再算账。”
王鹏斌听出他语气里的无奈，好笑地笑了一声保证道：“好！成绩出来再算账！但是得先说好，如果还是零分就罚我，如果不是零分了你得奖励我！”
嘿！还有这么趁火打劫的呢？不是零分那考一分也行呗。苏芒好气又好笑地白了他一眼，却啥也没说破。因为他想到只要不是零分，自己就有理由奖励他了，这样倒也不错，他甚至已经开始想要送什么奖励给他了。苏芒完全没想过王鹏斌可能会再考个0分，送个大礼给他。
“那咱们复习什么？语文？历史？”
王鹏斌听见语文历史就头疼，感觉好多字在自己眼前飞。他皱了一下眉头，谨慎地选择了一下：“补数学吧。你帮我把公式捋一捋，我现在把公式忘得都差不多了，就算想解题也下不去手。”
也是这个理。苏芒点点头，数学有了公式多做几遍例题，起码能把解题思路记在心里。
“可以，那你看咱们先复习哪一块的公式？你哪里比较薄弱？”
“所有。”王鹏斌笃定地回答，脸上还有点红，“三角函数、数列、抛物线，所有的公式我都不记得了，你最好都帮我捋一下。”
“……也行吧。”你倒是诚实，啥也不会。
苏芒把英语书和准备好的材料收起来，去拿数学课本。他拿到数学书，先翻开目录大致扫了一眼，转过身来就突然想到，现在已经学习数列了吗？
没有多想，两个人又很快投入了数学的公式海洋中，一个勤奋地学习，一个尽职尽责地辅导，都在一起努力中。
不知不觉学了很久，王鹏斌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终于摔倒在椅子上，不肯再起来。
“我的妈呀，这都几点啦？”
苏芒揉了揉眼睛，说：“都快11点了，今天就学到这吧。”
“天啊！马上都要到11点了，我竟然还要自己回家，太可怜了吧！”王鹏斌趴在板凳上，发出嘤嘤嘤地哭声。
苏芒身子一僵，看这外面一片漆黑，两只手在一起捏了捏。
“要不……你别走了？”说完脸就红了，还欲盖弥彰地解释，“反正你在这也不是没住过，之前怎么住，现在也怎么住呗！”
听到苏芒让他留下，王鹏斌高兴极了，眼睛瞪得老大，但很快就又颓废了下来。
“之前我也根本没地住啊，都是趴在你的床头待着，你瞧瞧你那个单人床，咱们俩怎么睡啊？”
“谁说咱俩一块睡在床上了，就不能一个睡床上，一个睡地上啊，”苏芒的脸是真的红了，“我，我睡地上，你睡床上！”
“不可能！”王鹏斌想也不想就否决了，就算他睡地上也不能让苏芒睡地上啊。
他撅着嘴看了看屋里，苏芒的屋子也不能算很小，毕竟是老房子，一家四口住着，也大不到哪去。再说了也不是换个双人床那么简单的事情，他对苏芒抱怨道：“苏芒，你不能搬到我家去住吗？”
“什么”正在收拾的苏芒被他跳脱的话题吓了一跳，手上的书都没拿住，“我，你，不，为什么啊？”
“什么为什么呀？我想和你一起住，当然是因为我们可以一起上学，一起放学，一起写作业，一起复习，一起吃饭，每天都在一起，不用分开，不用晚上我自己回家啊！”
苏芒低着头，心跳得厉害，手都紧张得不知道抓些什么才能稳定情绪。这个人总是这样，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自说自话，也不管别人什么心情，什么感受！
换个角度想想，王鹏斌说得这么坦荡，证明他一点别的心思都没有，反而显得自己是那个心思不正的人。这么一想，苏芒倒是冷静得有点生气起来。
“再说吧，我去洗把脸。”
苏芒随便搪塞了王鹏斌之后，就又匆匆地逃跑了。这已经他今天不知道第几次在王鹏斌面前落荒而逃了。
在洗手间里洗了把脸，冷静了一会，苏芒才出去。他一出去就看见徐妙妙坐在客厅椅子上，好像在等人一样。
他随口问道：“你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觉，在这坐着干嘛？”
妹妹打了个哈欠，回道：“哥哥你可出来了！我帮妈妈拿点东西，顺便我也在等你啊。”
“你等我干吗？”
“鹏鹏哥哥走啦，他让我告诉你一声啊。”
“走了？他自己走了？”苏芒听到王鹏斌离开，想也没想就往门口走了两步，又急急地停下，“什么时候走的，刚走吗？”
“就刚才走的，他回家了，让我帮他跟你说一声。”
苏芒抓着裤子，低头喃喃自语道：“怎么这么就走了……”
其实他心里明白，都晚上11点了，不走怎么办？难道还真要在他家住下来吗？唉……
妹妹站了起来，从旁边的椅子上拿起一包东西，也是随口地回他：“鹏鹏哥哥说，再不走，看着你的脸就又走不了了。”
什么话！王鹏斌这家伙怎么什么话都乱说！一会冷静一会失落的苏芒，脸又红起来了。他上下嘴唇碰了碰，愣是没说出话来。
直到看见妹妹手里的东西，苏芒才转移话题地问道：“你这拿的什么？给妈妈送去的？”
他把东西拿过来一看，竟然是一大包的成人纸尿裤。苏芒一愣，问妹妹：“这个，什么时候买的？”
“不是买的，是鹏鹏哥哥拿过来的。他说是他爷爷前几年剩下来的，用这个能方便一点。运了好多过来，堆得库房里都是。”
苏忙正好看到生产日期，听到妹妹的话，手顿了顿，没有抬眼。他接着问什么库房，哪里的库房？
哦，徐妙妙摆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赶紧告诉他：“哥哥你不知道吧，你生病的时候，鹏鹏哥哥的爸爸，帮咱们家盖了一个库房，就在房子后面很方便。把用不到的东西，还有旧的轮椅什么的都放进去了，这些拿过来的纸尿裤也放在里面。你不觉得最近家里面，干净很多，也宽敞了吗？”
“……嗯，知道了。”苏芒的声音有点低沉，他将纸尿裤递给妹妹。
因为和自己的情绪反差太大了，妹妹一下就感受到了。她犹豫地问道：“哥哥，你是生气了吗？因为鹏鹏哥哥没有告诉你吗？”
小姑娘抿着嘴，有点儿害怕，自己是不是说太多了。
苏芒终于抬起了头，从他的脸上看不出生气，眼神也是温柔的。他抬手摸了摸妹妹的头，带着安抚。
“哎，傻丫头！哥哥又不是白眼狼，做什么老生他的气，有什么气好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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