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那张放大的脸,一五三零号只能躲着回答,“我……”
九二号只为她留出一个音节的时间,接着,她又娇嗔道,“你不高兴吗?为什么要推开我呀?我可是期待这天好久了,我想和你一起玩,一起喝酒,像过去一样打闹啊!要不是她身边有好多工作,我肯定老早就来找你了!不要再生气了好不好?”
“我没有生气!”捂住她的嘴,一五三零号仿佛劫后余生。
“@#¥%…&*(那你为什么不高兴)?”瞪起两只大眼睛,九二号不安分的双手正往一五三零号腰后伸去。然后,她顺利得逞了。
瞟了眼抱在腰间的手,一五三零号无奈地摸摸她的头,“有空咱们就去玩哈!不过你刚刚说她找我,是因为什么事?”
“啊!”拉起一五三零号的手,九二号说着就要往外走,“好像是说你报告没交,要理骂你呢!快点,去晚了骂得就更凶了!”
“就因为这种理由?”一五三零号脸上挂着假笑,脚下却已加快速度。
甚至来到楼梯间,遇见视察队伍的时候,她也未曾停下步伐。反而是其中一名视察者看清是她,还故意嘲讽了两句。
“工作完成了吗就跑?果然,支持九号的都是些这种货色,真是太好了!”
九二号还想出手打人,要不是让一五三零号拦下,怕会引发更大的矛盾。然而刚转过身,后者就朝那恶犬身后重重踹上一脚,并迅速收回动作,宛如无事人般走在九二号身侧。
正所谓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本来就是他先嘴欠,若他还计较这种事,必定会被她们反驳。且因为没人看见是谁踹了他,即使大家心里都跟明镜一样,但说出口就不同了。
他们会觉得他小心眼,不利于主君接下来的发展。
看着她俩其乐融融的模样,惹事恶犬咬咬牙,把苦水都往自己肚子里吞去。
相比较恶犬眼中的其乐融融,真正的当事犬一五三零号,还在受九二号摧残。前者无奈之下只好选择忽略,并跟着后者来到掌权者大殿,望着那恢弘大气的殿门出神。
“……就到这里吧,剩下的就靠你自己了。”九二号还在一旁唠叨,一五三零号却感受到那股熟悉的气味,将脚步停在了门口。
“好……”缓了缓,她推开大殿门,呼吸急促地往殿内投去目光。
整个大殿清静无比,就连随她一同洒进幽暗的光线,也不能直达九号身旁。她按捺住心中快要破土而出的想念,盯住那双隐藏在昏暗里的,粼粼眼眸。
自抬脚踏入门槛伊始,至箭步来到她身边为终。
衣袂翻飞,魂牵梦绕,一五三零号眸光如炬,如那燎原之火,亦如那星辉斑斓。
不舍地踏出最后一步,她脚跟落地,自己也来到了九号面前。望着那双深情的瞳仁倒映着自己脸庞,她展开双臂,二话不说便把九号揽到了怀里。
用脸使劲地往她颈窝蹭,一五三零号恨不得满世界都是她的香味。
那熟悉的,又绝情的味道。
“喜欢,我最喜欢你的味道。”红唇贴上她颈边皮肤,一五三零号喃喃道。
似水的眼眸来到一五三零号耳鬓,九号沉沉地呼出一口气,并朝服侍在一旁的九一号挥挥手。等九一号再度阖上殿门,空旷的大殿内,仅能听见她们的呼吸声,“我好想你。”
九号话音刚落,一五三零号便如偷袭一般,于她淡唇印上深吻,“算上人间两年,你可叫我苦等了八年!现在才说想我,是不是怕我朝你漂亮的脸蛋揍上一拳?”
九号没说话,只是加深了这个吻。
89、【饮水思源】 其六
阳光洒在木质窗框上,为洁白的被套留下痕迹。
宗挈延掀开被子,露出紧致的上半身,并伸手去探了探身旁的余温。接着他垂下眼帘,连裤子都没来得及穿,就直奔前厅寻找某人身影,“翁三!翁之真!昨晚才答应我的事,今天你就忘了?”
“我怎么敢忘?”来到他面前,翁之真奇怪地扫过他全身,并将桌上的杯子递给了他,“其实不必如此光明正大地给我看,经过昨晚,我已经知晓你瘦回从前了。”
立马捂住下半张脸,宗挈延的眼神四处瞟动,像是不敢直面他,“……哦!”
从下方收回视线,翁之真坐到餐桌旁边开始用餐,“还愣着?去把衣服穿上,吃完早餐我们还要外出。”
“出去做什么?”好不容易有时间,宗挈延更希望能和他待在一起。
“约会!”
话毕,翁之真瞧着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跑开,然后眨眼间,又整装待发地出现在自己面前。摇摇头,他无奈却又疼惜地嘱咐道,“慢些吃,即便你先我一步吃完,也不会有任何奖励。”
忙里偷闲的一日,自然是从愉快的早晨开始。
之前看戏的计划被夏家残党破坏,这次翁之真竟主动带宗挈延,来到了剧院门口。只不过碰巧遇上京剧园子歇息,他们便辗转找到这家以外国戏剧为主要营业的剧院。
排队进入戏场,二人找到座位后各自坐了下来。
宗挈延这边还处在兴奋中,拽住翁之真的手就把他掰到身边,小声说道,“外国剧院没有单独的包厢,我还有些不习惯。”
瞄了眼他放在颈窝的手,翁之真对上他的眼,笑道,“何须包房?你此刻的行径跟你所说的可不一样。”
“唔!”指尖传来独有的脉搏,宗挈延赶忙松开手,盯着那只可爱的喉结久久不愿移眼。若不是翁之真早已看破,伸手去触碰他绯红的脸,他就要遮住它了,“我不……我倒不是自愿这么想的,是你,太那什么了!”
“什么?”翁之真明知故问。
脸上的温度持续飙高,宗挈延支支吾吾,不知道用怎样的表情去回答他的问题。也幸亏幕布配合,为他俩营造出了恰到好处的收拾时间。
放下手,翁之真坐正了身姿,“戏剧,开始了。”
“哦!”盯着他侧颜,宗挈延直到舞台的声音传入耳里,他才移开视线,“……哦。”
可能是神仙的旨意,也可能是纯粹的巧合,戏至中途宗挈延便察觉到不对劲。这戏起初讲了个复仇故事,主角是流落街头的皇子,身世凄惨需要排除万难才能登上高位。
而他身边的人事物,包括他自己,则显得没那么幸运。
他要受尽世人阻挠,无论是他的爱情,或是复仇之路。且在复仇时,他的恋人还要为他挡剑,最后在他怀中壮烈牺牲。
皇子的结局自然是郁郁而终,他的恋人,也被他铸成雕塑永伴身旁。至于民众眼中的雕塑形象,那就是战功赫赫的守卫骑士,因为它身披铠甲,性别为男。
用余光打量着身边人,宗挈延却在他看似平静的外表下,读出了只有自己能懂的孤寂。
那是怎样一种表情,没人会形容,但总有人明白翁之真此刻的烦躁。比如宗挈延,他慌乱之中伸出手,并牢牢覆盖住翁之真的双眼,“前人说得好,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有些东西不是绝对,需要的方才留下,不必要的也没必要牵强附会!”
抓住眼前的手,翁之真没急于推开他,“你的方式不对,他是声音,你应该捂上我耳朵。”
“那你再靠近点。”宗挈延的手还未抽离,便让翁之真拽住。他不解地望入那双黑色瞳仁,试探着问道,“你很担心以后?”
以后的翁宗两家会失去直继者,不仅家族内部会再起纷争,就连上海局势,也很快会被影响并产生巨大改变。因此相较于世人的风言风语,他们更应该在乎的,是传承。
翁家的情况宗挈延不太清楚,不过宗家能人多,他不是很担心继承人的事。
这是他的底气,却不能成为他束缚对方的绳索,可要他放手,他也做不到。翁之真看得出他眼中的坚决,便开解到,“翁家也没你想得那般复杂,继任者我一直在寻,总能寻到。而且我这样勤恳的家主,这点要求还是可以被容忍的。”
“我等你。”攥紧他的手,宗挈延目光坚定地移回舞台。
只是他没有看见,翁之真的眼神在悄悄躲闪过后,放到了他挺直的鼻梁上。停留些许时间,那目光带着犹疑又偏向了舞台中心。
戏剧散场,二人即刻走出剧院。
翁之真说要亲自下厨为宗挈延做一顿晚餐,结果连午饭都是随便对付的,后者便迫不及待地拉着前者往菜市而去。如数家珍般汇报着爱吃的菜色,他这边挤挤,那边嗅嗅,恨不得把菜市搬回家里,“真要做我喜欢的东西?”
挡住半张脸,翁之真配合地点点头,“是!你爱吃的我都给你做。”
“满汉全席也行?”激动地凑到他跟前,宗挈延眨巴着双眼,期待道,“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上跑的行吗?栗子酥你会吗?不会可以让人教你!”
突然有些后悔的翁之真回答说,“可以,我学会了再做给你吃!”
“好耶!”抱着他猛亲一口,宗挈延此时被幸福冲昏头脑,彻底失去了对自己的掌控能力。就连卖菜的阿婆见了,也要感叹一句:这谁家老爷带着自家大型宠物出来遛弯了?
不仅如此,这宠物还扒在翁之真身上,怎么甩也甩不掉。
“你给我收敛些!”捻起他爪子,翁之真觉得麻烦,干脆用十指相扣的动作封印住他乱动的身体。然后,感受到温度的宗挈延身形一顿,盯着那只手让绯红爬满脸颊。
“你!……”拿手背捂着半边脸,宗挈延害臊地撇过头,“你喜欢这么做?那随你吧!”
说实话,他改变不了脸红的习惯,至少靠自己是不行的。毕竟以他宗家少爷的身份,这么娇气的习惯对他来说很奇怪,也幸好,他这种习惯只在翁之真面前展露。
但他好歹是进攻方,这种行为总会有亿点点丢脸,“……你,会不会觉得我,那啥……没有阳刚之气?”
忍住笑意,翁之真大方回应道,“不会,你很可爱。”
“可爱?”宗挈延掰过他的肩膀,侵略性的眼神由上而下紧盯着他,“我不想听这种形容词!我想听的是勇猛!是英俊帅气!”
“好,你是我见过最英勇的人,长相还这么俊俏,其实我心底,是怕你让他人抢去的。”指尖滑过他眼角,翁之真所说绝对真诚。
反倒是宗挈延瞧着他诚挚的双眼,立马又恢复到刚才的脸红状态,“……吼!”
迈出僵硬的步伐,二人的身影消失在繁忙的菜市街道。
宗绍礼夜幕归家的时候正好撞见翁之真在厨房忙碌,宗挈延守在厨房外头,满脸担忧地盯住里面那抹身影。依他所见,想来是翁之真不要他儿帮忙,他儿倒死气白赖地不愿走。
走上前去扒住宗挈延的肩膀,宗绍礼正色道,“去餐厅坐下,等着!”
宗挈延最怕他爹生气,因此声音刚传到耳中的时候,他就僵直了身姿。顺着肩上的手掌回过头,他有气无力地笑笑,“……是!”
拍拍他的头,宗绍礼又对仆人吩咐到,“拿两坛女儿红过来。”
“不是!爹您这不合适啊!”宗挈延还想再争辩两句,可宗绍礼一个眼神,他就只能用旁人听不见的声音嘟囔道,“……又不是嫁女儿,有必要喝女儿红吗?再说了,你儿子我足够争气,要喝也要喝男子蓝!”
当然,世间并不存在一种叫男子蓝的酒。
翁之真坐上桌的时候,斟满的女儿红反而令他不知该作何表情。瞧着面前那一老一少,他微笑着举起酒杯,但谁若是仔细看,还能看见他脑门突兀的血管,“宗叔叔,晚辈叨扰了,这杯酒是晚辈敬您的!”
“无妨,你说你都来了,还亲自下厨去做这些吃食,真没把我们当外人吧?”宗绍礼笑眯眯的,却话里有话,“挺好,以后也要和睦相处啊!”
“那是当然!”见长辈没动筷,宗挈延也不敢放肆。他思来想去,总觉得他爹在刁难翁之真,于是趁机接话,还夹起肉片往宗绍礼碗里放去。
宗绍礼悄悄地瞪了他一眼,接着便听翁之真说道,“是,晚辈谨遵教诲。”
“不过我记得从前,”顿了顿,宗绍礼吃下碗里的肉片,眼神间露出了赞赏,“你可是跟狗皮膏药似的粘着我家挈延,怎么现在说不要就不要了?”
“宗叔叔怕是误会了,我并没有说过这种话。”翁之真捏着酒杯,手边的碗筷毫无动静。
宗挈延还在为入口的饭菜高兴,然而抬眼看去,只有空落落的触感。他想为翁之真辩解什么,结果还没开口,宗绍礼夹来的菜就堵住了他的嘴。
再次用眼神警告他别说话,宗绍礼侧过头,质问道,“可你的行动,就是这么告诉我的?”
“让宗叔叔误会,晚辈难辞其咎。”翁之真视线移动,来到了挂着铭牌的棕色酒坛子上。他提起酒坛,帮宗绍礼添满酒水后,也为自己倒了一杯,“但日月可鉴,我绝对真心。”
“那你还担心什么?”抿一口酒水,宗绍礼笑着问他。
翁之真没有回答,反倒是宗绍礼按住宗挈延胡来的手,迫使其冷静下来。也不清楚僵持了多久,最终打破沉默的,还是宗绍礼那轻柔的声音,“世家挑选继承人的时候,当以有能者为重,是不是直系又有什么关系?”
感觉到自家儿子不再挣扎,他继续说,“再说世事难料,谁知道这种大家族有没有能力延续下去?就算能延续,怕是也要有所改革,所以有能者更显珍贵。”
放下酒杯,翁之真释怀一笑,“宗叔叔是让晚辈珍惜当下?”
“不然呢?我家这小子的真心,你再浪费试试?”说着,宗绍礼端起酒水一饮而尽。辣味自喉咙蔓延至腹部,他却显得格外愉悦,这不,放下酒杯,他便指使起翁之真给他倒酒。
宗挈延这边有点懵,他再三斟酌,还是小声地问出了口,“爹,那宗家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不是有迅儿吗?再不济,还有珩儿不是?”被安排得妥妥当当,身为事件中心的宗迅与宗珩,都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寒战。
65/74 首页 上一页 63 64 65 66 67 6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