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玉尘点了点头,可怜道:“疼。”要不是男儿有泪不轻弹,指不定能逼落几滴泪水。
“活该。”君墨白淡淡道。
斐玉尘神情一愣,瞳孔不由得睁大。他张了张嘴不确定道:“师尊刚刚说啥?”
“活该。”干净利落,老伤人。
手骨接好后,君墨白松开斐玉尘的手,转过身问:“就这么担心?这还不到十天就跟过来了?”
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打翻,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酸味。
斐玉尘“哈”了一声,十分懵逼。
“不到十天?四个月了都。”斐玉尘几步走到君墨白身前,瞧了他一眼,然后伸出四个手指重复道:“四个月。”
“四个月?”君墨白疑惑。
斐玉尘点了点头:“师尊……”
这时后头传来了声响,有人从远处御剑而来。
君墨白一把抓住斐玉尘也顾不得细究几天还是四个月。直接带着人一路点花踩叶离开了此地。
风将两人散着的长发往后吹,有那么几缕长发被风吹得卷在一起。斐玉尘侧过脸看着君墨白,长发发尾掠过鼻尖,有些痒痒,他抬手挠了挠然后道:“若我没猜错,此间时间同我们那有很大出入。”
“真按你所说,这里一天外界一年。”君墨白接口道。
斐玉尘“啧”了声笑道:“若真如此,倒真是个好地方。”
“刚刚那些人是什么?”斐玉尘问,虽说只听到飞剑破空声,没见到人。但听声音就知道人不少,且不是什么好人。
“刚进来时,这群人就躲在暗处埋伏。”君墨白带着人落到一处凸出的岛屿上,起手丢下几个禁制后才接着道:“目的明确,有备而来。领头的修为不低,不知用了什么宝贝,看不出是哪个阶段。懒得和他们纠缠,就甩开了。”
“他们抓的师弟?”不等君墨白回答又接着问:“那师尊知道这群人老巢在哪不?”
君墨白抬头看着斐玉尘,斐玉尘被看得有点心虚,他抬手摸了摸脸颊,问:“我脸上有东西?”
君墨白扭过头将视线收回,然后幻化出一根木棍在地上图图画画。
边画边道:“这里就是刚刚那群人所在的宗门。”
斐玉尘往后退了一步,然后蹲下身看图。
“而这里就是我们目前所在的地方,周围这一块是湖水。”说罢画了个不规则的圆,将代表两人目前所在的点圈了一圈。
斐玉尘拖着下巴看着,眼前是君墨白画的地图,耳边是他清冷的声音。
好一会后,他开口问道:“既然知道位置,师尊为何不杀进去将师弟带出来?”
他是真的好奇,以君墨白的修为和脾气,现在这个处境绝对不会是他第一选择。
君墨白抬手将木条挥散,看着自己画出的地图一字一句道:“我能感受到清远的气息,在这里的每个角落。那上面我去过,并没有发现他。”
斐玉尘抬手搓了搓胳膊:“师尊,你这话说的好像师弟被人挫骨扬灰了似的,还特地到处洒一点。”
君墨白:“……”
眼见气氛有些冷,斐玉尘又开口道:“那师尊可有准确定位到师弟位置的法子。”
君墨白竖起一根手指道:“有,但是差一样东西。”
“什么?”斐玉尘好奇。
“玉潇花。”
玉潇花其实不是花,是一种野草。半寸长,通体紫色,只长在雪山温泉边,通常是一长就是一片。
将玉潇花晒干研磨成粉,混入朱砂中制成寻人符,效果比一般符文要强上数十倍。
只是,玉潇花十分难找,并非所有雪山温泉边都会长。
斐玉尘将四周扫了又扫,偌大一个地方,一眼过去连座山的影子都没有,更不要说雪山,还是带着天然温泉的雪山。
“我觉得……”斐玉尘抬头快速瞥了君墨白一眼道:“直接找师弟可能会比找玉潇花容易。”
君墨白抿着唇不说话。
——————
五个月前,清远下山去清泉镇参加一场拍卖会,因为这场拍卖会里有样东西清远很有兴趣。清泉镇离玉竹派不算远,御剑过去一天半也就到了。
清泉镇的拍卖场虽比不上剑鸢城,但上头也是有人看着,排面倒也不算小。
原本东西到手后,清远就打算回去。也不是什么特别稀罕的东西,他修为傍身,威压没有特意收拢。正常来说,没有哪个人会为了这么一个东西去和归一期修士过不去。且为了保险起见,清远那日还特地换上了玉竹派内门弟子服饰。
然后才出了清泉镇镇大门,还没走两步,两眼一翻,直接就晕了。
再次醒来时就在水牢里,捆手脚的链条用的是九天寒铁,底下是末过小腿的死水。一股子难闻气味,多闻上一口都觉得头晕目眩眼冒金光。
估摸着是死水作用,清远醒后全身一点力气都无,好不容易捏着手指比了个诀,结果丁点灵力都没有。
水牢里的水不仅气味重,还冰。双腿末在里面,没一会就知觉全失,连带着整个人都麻木过去。
他死咬着下唇,用疼痛强逼自己清醒。
水牢外时不时有交谈声传出,清远强逼着自己集中精神去听。
终于在一盏茶后,听到了点有用信息。
外头看门的其中一个临时有事,是个嘴碎的。出去前还叨叨了几句,正好将水牢秘密给说了出来。
声音虽然小,但落在耳中十分真切,那人说:“可得看好了,跑了上头没得交代。”
另一个人语气不耐烦道:“话这么多,我你还不放心,赶紧走。”
“可记住了,里头沾不得血腥。”
清远勾了勾唇角。沾不得血腥么?
第四十七章 师尊的碧云舟看起来不错。……
看守的走了一个, 水牢外安静了下来。
水牢估计是挖在地下,周围崖壁十分潮湿,时不时有水滴滴落在水中, 发出“滴答”声响。
清远艰难地握住手,指甲掐在手心,一丝力气也无。他尝试了数次,冷汗将额前碎发打湿,胸腔里像是压了一口气, 他松开手吐出一口浊气。虽说手心只留下几个浅浅的指甲印,人却是清醒了不少。
休息片刻后,清远咬咬牙接着尝试。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也不知是他毅力惊人还是其他原因,封闭的识海打开了一条缝隙,有一丝灵力从识海里钻了出来。
清远果断的将灵力汇聚到指尖,单手握拳, 将白嫩的手心掐出一道月牙形伤口。
血从里冒出,清远松了口气。松开手侧过头看着红色的血液一滴滴顺着掌纹往下坠落。
红色的血液一滴滴落入水中,浓稠的红缓缓晕开, 晕出一个大大的涟漪。
清远本就虚弱, 这会脸色更是白得吓人。
血完全融入水中后, 难闻的气味淡去,连带着水温也暖了起来。
半个时辰后, 清远感受着识海内的灵力,掐指捏了个隔音袂,然后将手脚上的寒铁震开。
手脚得到释放后,直接掏出一粒灵元丹吞下,接着手握玄武剑一把打晕了外头的守门人。
将人弄进水牢中锁好后, 清远小心地从地道摸了出去,然后跃上旁边最大最茂密的那颗大树观察周边情况。
周围一水的绿,看不到丁点建筑。
连绵的大山一重接一重,一眼过去,山峦叠翠,云雾缭绕。
鸟雀叽叽喳喳叫唤,时不时还能听到几声猛禽的嚎叫。
清远直起身,寻了个方向借着高树往前跳跃,一个晃眼没入林中。
百米外的高空中,赵晨冷哼一声道:“跟上去。”
赵晨身后白发鹤颜的人点了点头,消失在云层之中。
——————
君墨白疑惑地“嗯”了声,走在前边的斐玉尘回过头问道:“怎么了?”
“或许不需要玉潇花了。”君墨白道。
斐玉尘眯了眯眼,扭头到处乱瞟,好一会才问道:“师尊感应到清远具体方位了?”
君墨白点了点头,手指了一个方向道:“千里之外,除了清远还有另一个人的气息。”
“那我们赶紧过去。”
君墨白丢出一片叶子,绿叶化舟。斐玉尘眼里冒光,伸手摸了摸绿舟。
君墨白无奈道:“上来再摸。”
斐玉尘嘿嘿一笑,跳了上去。
上舟之后,君墨白将一块上品灵石放在舟上凸出的一个卡槽内,绿舟升空快速往前移动。
斐玉尘上舟后,这里摸摸那里看看,时不时发出“啧啧”声响,全然将清远抛在脑后。
君墨白看着斐玉尘上跳下摸了好一会后突然开口道:“想不想要?”
斐玉尘到处乱摸的手一顿,咳了咳,惊喜道:“师尊打算把它送我?”
“也不是不行。”君墨白朝他招了招手说。
斐玉尘三步作两步跑了过去,十分乖巧地喊:“师尊。”
整个人都快贴到君墨白身上,像只大型狗,毛茸茸的,眼里闪着光。君墨白伸出手将往后他推了推道:“每用一次就要消耗一个上品灵石。”
有些鸡肋,但是拿出去真的好有气势。斐玉尘低头思索了会道:“我屯了一些。”话里意思就是想要。
君墨白轻“嗯”一声,不再说话。斐玉尘高兴地在绿舟上这摸摸那看看,眼里满是欢喜。
绿舟从平坦的草地上掠过,从光滑如镜的湖面上经过,最后冲进绿油油的山脉之中。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清远目前所在的树林上空中。
此刻的清远正躲在一颗树上抬头警惕地看着天上的绿舟。
斐玉尘的脑袋从绿舟缘露出往下看,边看边问:“师尊,怎么不动了?一颗上品灵石只能走这点距离?会不会有些奢侈。”
“清远在底下。”君墨白说。
斐玉尘将手放在眼前,眯着眼往下又看了几眼,嘴里嘟囔道:“哪呢?哪呢?”
接着像是想到了什么,将脑袋收了回来,正色道:“师尊,这么大一个绿舟在天上飞,我们的行踪是不是暴露了?”
“现在才想到是不是太晚了。”君墨白坐在幻化出的凳子上,单手放在桌上撑着下巴看着斐玉尘说。
斐玉尘:“……”
君墨白换了只手撑着下巴,看着斐玉尘解释道:“碧云舟有隐蔽气息的作用,不灭期修为下,除非亲眼所见,不然察觉不到。”
好东西呀,斐玉尘想,十分感动。
然后眉头一皱,试探道:“如此一来,师弟不是也感受不到我们?”
“不会。”君墨白摇了摇头。
斐玉尘疑惑:“那师弟怎么还不上来?”
君墨白抬了抬眸,淡淡道:“清远的警惕性和你不一样。”
斐玉尘:“……”
“下去把清远带上来。”
斐玉尘撇了撇嘴“哦”了声,然后一把翻过舟壁。
眼见斐玉尘下去了,君墨白伸手招出一把长剑,剑身扁平,看起来有些钝。
斐玉尘落地后对着林子深处小声叫道:“师弟,师弟,你听到了吗?”
清远自树上跃下,道:“师兄。”
虽说吃了灵元丹恢复了灵力,但身子还是虚,又在林中四下游走,因而脸色很是难看。
“怎么脸色这么难看?”斐玉尘抬手拍上清远肩膀,担心道。
清远摇了摇头应:“没事,我们先上去,这里不宜久留。”
“好。”说罢按着清远肩膀的手改成抓着他的胳膊,准备将人带上去。
这时身后有道凌冽剑气直逼二人,斐玉尘一把扯过清远侧过身。
就见君墨白执着剑从碧云舟上隔空走了下来,目光略冷。
斐玉尘咽了咽唾沫,自觉地往后退了几步,顺便将清远也往后扯了扯。
就见君墨白将长剑挽了个剑花,接着原本清远站着的位置后一步处有个人影被打了出来,直接往后飞出数米,撞在一颗桐树上。
“咔嚓”一声,桐木应声而断。
那人落地后吐出一口鲜血,正是先前跟在赵晨身后白发鹤颜那人。
君墨白将长剑挥散,冷声道:“贵派若是再动些不该有的心思,别怪我不客气。”
那人捂住胸口喘了口气,一个不顺干咳了几声,又吐出几口鲜血。
“在我没改变主意前,离开我的视线。”
那人抬头看了君墨白一眼,视线深深,仿佛是要将这个人刻入脑海中。
斐玉尘不悦了,往前走了一步略微有些凶地说道:“还不走?想留下来一起喝茶?”
那人收回视线,佛尘撑地缓缓站了起来,然后消失在林中。
斐玉尘轻“哼”一声,十分不高兴。
上了碧云舟后,清远将事情经过给说了一遍,斐玉尘捏了捏拳头十分生气:“刚刚就不该放了那人。”视线快速从君墨白身上掠过,然后小声嘟囔:“起码得打一顿。”
“这份帐晚些再和他们算,当务之急是回去让你五师伯检查检查清远身子。”
斐玉尘歪过头,道:“师尊是怀疑那水牢有问题?”
君墨白点了点头,眉间罕见地皱着。
眼见徒弟两人目光都转了过去,君墨白拿起茶杯呡了口。
见他不说话,斐玉尘小心地瞥了眼清远,将想问的问题给压了下去。
碧云舟在天上飞着,没多久就到了出口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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