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池闲和丁慧站在酸菜鱼和村妇两侧,各显神通,防止讪突然对他们发动袭击。
“我来超度它。”丁慧盯着朝他们冲来的僻太康,“在泰国,这些鬼怪通常希望活人死去后替代自己成为恶灵,这样灵魂才能往生。被恶人控制不是它所愿,如果能送它一程,它多半就消散了。”
说完,她从怀里掏出一个陶制的水瓶。
池闲点点头,指挥巨狼回到他们身边。
巨狼把五人护在身下,喉中发出“呜呜”的威胁声。
似乎是忌惮巨狼与它衔着的巨刃,僻太康只冲到了面包车上空,就犹豫着不敢往前。
丁慧抬起头,直视着僻太康的眼睛,口中念诵着超度的经文。
讪不知何时出现在被僻太康掌心碾扁的面包车旁,他看着地上的八截尸体,露出欢欣的笑容。
他一边快速念诵着咒语,一边俯下身,把手伸进被碾碎的血肉里搅动,随后把四人的血液往自己的身上抹。
有了鲜血的加持,讪身上本就诡异的刺青颜色变得更为妖邪。
伴随着讪的咒语,原本稍显平静的僻太康像是吸饱了血一般,竟然再度暴起,向姜霁北等人攻来!
池闲轻呵一声,巨狼咆哮起来,直起身,与扑来的僻太康对峙。
丁慧念完一段经文,掏出一块白布,向酸菜鱼讨了几块饼干,用白布包好后,一手掬成碗状,一手捏着水瓶,把清水往手中倒去。
站在酸菜鱼身边的村妇一看丁慧的动作,立刻两膝下跪,挺着身子行合十礼,双手高举额前,随后虔诚地一拜。
看不得孕妇这般行大礼,酸菜鱼立刻把她搀起来。
讪越来越快地念诵着咒语,丁慧念经文的速度也随之加快。
不知暗地里两人对抗了多少回合,讪口中咒语突然一滞,一双蛇瞳溢出鲜血,脖子上一环又一环的金环应声而裂。
僻太康赤红的双眼顿时黯淡下来。
它化为一道虚影,渐渐变得和空气一样透明。
讪仰着头,直挺挺地倒在地上,再也无法动弹。
众人没有轻举妄动,而是站在原地,观察着他。
片刻后,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一个通体漆黑的小人艰难地从讪的口中爬出来,看起来像是要逃跑,但它还没来得及落地,便化作一缕黑烟,消散在空气中。
“那是鬼降。”丁慧说,“讪死了。”
确认讪死了,池闲摆了摆手,巨狼一瞬间化为漫天的符咒,随后消散在空中。
丁慧叹了一口气,安慰起瑟瑟发抖的村妇来。
酸菜鱼也叹了一口气,烦恼地看着五人的尸体:“他们怎么办?会不会也变成僻太康?”
“冤冤相报何时了。”姜霁北说,“我们去问问科提村的人,能不能把他们好好安葬。”
酸菜鱼点点头:“巧了,教授的笔记提到过,他们村里织物上的花纹可以让死者获得平静,我们正好可以打听这方面的线索。”
“什么线索?有我可以帮忙的吗?”听到他们的对话,丁慧转头看向姜霁北,“对了,我在网上看到你的消息,不出意外的话,你应该在找奇异马戏团?”
她在继续问之前没有说出口就被打断的问题:你们来这里是要干什么?
讪没来前的交流里,丁慧简单地说了自己的情况。
本着信息交换的原则,姜霁北没有隐瞒地说明了自己手机上照片的事情,并拿出手机。
无名相册里的照片又多了几张,织物的花纹越来越清晰。
只看了一眼,丁慧就“哦”了一声,像是之前见过。
但亲眼查看了这一系列照片的每一张图片之后,她的表情看起来像是陷入了深思:“这和科提村的‘往生布’有明显的区别。”
师父来自科提村,耳濡目染,丁慧对村中的文化非常熟悉,在外人看来非常相似的花纹,在她眼中就是“有明显的区别”。
原来教授手记中的纹案是“往生布”的花纹。
酸菜鱼立刻开始记录,姜霁北和池闲也认真地等待着丁慧继续说下去。
丁慧犹豫了一会儿,似乎不太能确定。
但她不想让三人错过可能有用的线索,还是说道:“它看起来更像我师父提过的‘返生布’。”
“返生?熟鸡蛋返生?”说到返生,酸菜鱼突然想到了一篇自己看过的荒谬论文。
姜霁北立刻反应过来:“你是说,它能让人起死回生?”
第103章 奇异马戏团(11)
“对, 我师父曾经跟我提过,说有一种返生布,能够让人起死回生。”丁慧想了想, “但是这个东西我只听师父提起过几次,我从来没有在东南亚民俗传说中听说过类似的东西。”
听起来, 很像小范围内少数人才听过的东西。
连民间传说中都没有原型, 这个东西的神秘程度超出了众人的预料。
姜霁北不会错过当下唯一的线索:“我想见见你的师父, 了解一些具体情况。”
“会不会太突兀了?他愿意帮我们吗?”酸菜鱼问。
他才见识过道士、灵媒师和降头师的斗法,此时一听还要见一位大人物,顿时谨慎起来。
丁慧摇摇头:“我师父是东南亚颇负盛名的灵媒大师,经常有外国人慕名而来,请他帮忙祈福化灾。你们好好说明来意,他说不定就会告诉你们一些线索。”
见酸菜鱼还在担心,她接着说:“我来这里, 是因为师父说这里有人想要劫掠孕妇养小鬼, 让我来阻止。师父虽然不比佛门里的高僧,但也绝非是不讲道理的人。”
众人边走边谈, 不知不觉之间,道旁密集的树木渐渐稀疏,原本坑坑洼洼的泥土路也变得平坦了一些。
道路两侧出现农田,越过一块被风雨腐蚀得斑驳不堪的木牌, 前方终于有了人烟的痕迹。
池闲为姜霁北翻译:“木牌上写着科提村。”
跟在队伍里的村妇一路上哆哆嗦嗦, 尽管有丁慧和酸菜鱼轮流和她聊天,但见过这群人的战斗力之后, 她还是小心翼翼,生怕得罪了他们。
到了科提村,村妇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听丁慧交代了几句后,她千恩万谢地回了家。
丁慧跟在村妇身后,一边走一边转头对姜霁北他们说:“我和村里的人认识,我跟村长交代一声,让他们去安葬那几个人的尸体,你们等一下。”
姜霁北说:“好。”
趁这个机会,酸菜鱼掏出相机一顿猛拍。
科提村地处偏远,无论是建筑还是生活设施都没有多少现代化的痕迹,村民的房屋都为木制,屋顶盖着蒲叶撕成的长片,屋底悬空,摆放着陶制水罐与各式各样的杂物。
丁慧和村妇离开没多久,村里的壮汉们就扛着铲子与锄头鱼贯而出,几位老妇拿着佛珠跟在他们身后。
姜霁北眼尖地认出,老妇的手中的篮子里放着几匹与手机照片中非常相似的织物。
就在他远眺殡葬队伍的时候,池闲突然伸出手,拽住酸菜鱼的胳膊,把他往后一拉!
酸菜鱼的头与镜头已经伸到了一户村民家楼下,还没按下快门,水罐里就蹿出了一条黑白相间的扁头蛇!
池闲轻轻一挥手,一道粉末从他的手中出现,长蛇沾了粉末,立刻逃窜进了草丛里。
酸菜鱼这才反应过来,露出一副后怕的模样,连连向他道谢。
池闲淡淡地说:“这里可能是返生布的发源地,术法神秘,在你不知道的角落可能藏有巫蛊毒虫,不要贸然行动。”
现在他们身处恐怖电影,所处环境的安全性与研究生乡野采风时的大相径庭。
丁慧走在殡葬队伍的最末尾,送他们离开村口后,她没有跟上去,而是回到姜霁北他们身边。
她指向农田方向:“师父现在独自住在村庄农田的尽头。”
顺着丁慧手指的方向,可以看到农田尽头的树林边,伫立着一间比村庄里所有屋子都气派的木屋。
姜霁北与池闲对视一眼,拍了拍惊魂未定的酸菜鱼,笑了一声:“我们走。”
丁慧的师父叫普柴,是个六十来岁的花甲老人。
从面相看去,他虽然算不上慈眉善目,却也绝非讪那种邪恶的相貌。
听完姜霁北等人说明来意,普柴师父的表情有些警惕,他没有回答姜霁北等人的问题,而是转向丁慧,说了一段长长的话。
丁慧平心静气地与他交流,似乎是在说服他。
酸菜鱼凑过来,对姜霁北和池闲耳语:“普柴在问丁慧怎么认识的我们三个人,丁慧编了个世家故交的理由。”
池闲则一直在暗中观察着普柴的神色变化:“普柴似乎对返生布非常忌惮。”
听完丁慧的解释,普柴面色有所缓和。
他转向姜霁北几人,问:“你们找返生布干什么?”
普柴的提问让姜霁北心知有戏。
“我们在一些来历不明的照片里发现了它,并一路查到了这里。”他立刻拿出手机,打开无名相册,将相册里的缩略图展示给普柴看。
普柴露出了半信半疑的表情,直到姜霁北点开最先出现在手机中的骸骨照片。
他只看了一眼尸骸,就把照片滑开,滑到最新出现的照片时,普柴皱起眉,用手指放大屏幕上的照片,仔细端详起来。
姜霁北留意到,相比尸体的变化,普柴仿佛更在意尸体下的织物。
准确来说,他在看织物上的花纹。
姜霁北仔细观察着普柴的表情。
见普柴的神色逐渐凝重,他适时地开口问:“普柴师父,这是返生布吗?”
丁慧在旁边翻译。
普柴出神地看着,喉咙无意识地发出声音:“是……是……”
来泰国着几天,姜霁北简单学会的泰语里,就包含这样的肯定句式。
“返生布真的存在吗?”他追问道。
“当然。”普柴师父回过神,抬头看姜霁北,“那是大约五十年前,一个名叫ming的灵媒师创造出来的,只不过当时的返生布还不太成功。”
姜霁北还没来得及回答,池闲突然问:“那个灵媒师叫ming?他的全名是什么?”
听到他的提问,姜霁北忽然反应过来,看向普柴师父。
丁慧将池闲的提问翻译给普柴。
普柴师父没有迟疑,毫不犹豫地说出一个名字:“nguyen ming。”
听到这个熟悉的发音,姜霁北和池闲对视一眼,从彼此的脸上看到了然的神情。
“音译过来,应该是‘阮明’。”丁慧解释。
姜霁北沉思几秒:“我们知道一个同名的人,也叫阮明,是个越南艺术家,但他出生于1871年。”
“五十年前的话,那就是1970年左右。”池闲接话,“如果是同一个人,他当年至少已经一百岁了。”
听完丁慧的翻译,普柴师父的脸上露出了既惊讶又复杂的神情。
看到他的表情,姜霁北心中暗道,线索这不就来了吗?
“普柴师父,您认识灵媒师阮明吗?”池闲也留心观察着普柴的神色变化。
听到池闲的提问,其他三人一齐看向普柴。
普柴师父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可以说给我们听听吗?”酸菜鱼乘胜追击,“这对我们来说非常重要。”
提到阮明,普柴的脸上依然写满了犹豫,似乎与这个人有着极大的渊源。
为了说服他,姜霁北请丁慧翻译,说明这些照片是突然出现在自己手机里的,并且会在每天的4:04出现一张新的照片。若不尽快查明,很难想象当最后一张照片出现时,会发生什么怪事。
听完丁慧的转述,普柴看向姜霁北,神色复杂地叹了口气。
接下来,他说出了一番让众人震惊的话。
“……那是1970年的事情了。那时我还是个十几岁的毛头小伙子,为了学一门谋生的手艺,我想到了灵媒。机缘巧合之下,我认识了一个叫ming的强大灵媒师。”
“ming不是泰国人,他自称来自越南,听闻我们村自古流传着一种叫‘往生布’的东西,特地前来见识。”
“尽管过去多年,我依旧清晰地记得,他看起来只有四五十岁,脸上却布满了可怕的瘢痕。ming告诉我,除了灵媒师的身份,他还是个艺术家。”
“我对艺术毫无兴趣,请求ming收我为徒。ming同意了,并向我展示了一块叫‘返生布’的东西。他告诉我,他正在研究一种能让人起死回生的术法,虽然还不太成功,但我们村的‘往生布’给了他很大灵感。”
“在ming那里见识过一些东西后,我觉得他的术法太过邪门,心里十分害怕,又不敢得罪他,只能连夜逃离了村子。十几年后,我重新回到了村里,那时候ming早就离开了,再也没有人听过关于他的消息。”
“如果现在ming还活着的话,说不定返生布已经可以复活死人了。”
听完普柴师父的话,四个年轻人沉默不语,脸上的表情出奇的一致。
普柴似乎也知道自己刚才说的话听起来有多荒谬,他表情平和地看着这四个年轻人,像是在等待他们的质疑。
“您刚才说,五十年前,您就已经见过阮明了,那时候的他看起来是四五十岁的模样吧?”半晌,姜霁北先开口。
普柴肯定地点点头:“对,就算他1970年时只有五十岁,现在过了五十年,他活着的几率也微乎其微。”
“可我上个月,碰见了您说的那个阮明。”姜霁北表情诚恳地看着他,“他满脸瘢痕,带着一个四处巡演的马戏团,看起来依然是四五十岁的模样。”
“不可能。”普柴师父连连摇头,“世上没有长生之术,他不可能活到现在。”
姜霁北不再多说,而是点开早已准备好的缅甸直播回放视频,将手机递给普柴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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