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这一段极不愉快的回忆,面对着这个老头,姜霁北极不客气地说道:“不知道。”
还能不知道的,池闲好笑地看了姜霁北一眼。
老头被这明显拒绝的话语一敲,居然还不肯放弃,嬉皮笑脸道:“我送你们上学啊?走路多辛苦。”
“不了。”姜霁北干巴巴地回答,拉着池闲飞快地远离了老变态。
初中的教室与记忆中的一般明亮,但教学内容对姜霁北来说实在无聊。
姜霁北坐在教室里百无聊赖,日子这么一天天过,这离池闲杳无音讯的日子还远,可什么时候是个头?
“我看他没什么恶意。”课间,见姜霁北坐在座位上,一脸无聊又犯困的样子,池闲跑去搭话。
姜霁北想也不想,知道池闲指的是书摊老头:“恶意大了去了,你不是觉得他有问题吗?”
“我?不觉得。”池闲语气轻快,毫不在意的样子,“有人捎一程挺好的。”
池闲不觉得书摊老头有问题的世界,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但如果此时把记忆里旧书老头对他做的事说出来,又不成依据,因为现在什么都没有发生。
就在姜霁北陷入深思的时候,池闲忽然俯下身,把自己的眼睛放在与他的眼睛齐平的位置。
凑得有点近,姜霁北心头蓦地一跳。
池闲的眼睛清澈如水,在这双蓝眼睛的注视下,姜霁北思绪乱飘。
连最普通的游玩邀请,都让他品出了一点旖旎的味道。
“不说这些了,放学后我们厂里的伙伴约好一起去烂尾楼捡宝贝,你要去吗?”
作者有话要说: 祝大家七夕快乐~
有没有发现这一场里,少年霁哥和少年阿闲的性格有点儿互换了hhh
第83章 消失的故友(5)
见姜霁北不说话, 池闲又补充一句:“想不想去看烂尾楼里的红布下面有什么?”
两人对视的时候,他的眼神无比专注。
从那双蔚蓝色眸中,姜霁北看到了自己的小小的倒影。
看着池闲近在咫尺的纤长睫毛, 他心不在焉地思考厂里的伙伴都有谁:“和谁一起?”
池闲丝毫没有觉察到姜霁北的走神, 他偏着头想了想,报出几个人名:“你认识的人有聂明和小结巴。”
哦,聂明。
提到聂明,姜霁北下意识的反应还是酒会上见到的黑瘦男人。
把时间拉回初中, 聂明也是糖厂子弟, 又恰好和他们两个同班, 三个人经常在一起玩。
至于其他人,虽然不在一个学校, 但因为池闲的关系,姜霁北都见过。
姜霁北对小结巴还是有印象的, 记忆中的小结巴胆小, 话都讲不利索, 像鼠儿一样, 受了点惊吓就浑身发僵, 断然没有和他们一起去烂尾楼玩的可能。
姜霁北挑挑眉, 记忆和现在的情况又对不上了:“小结巴一个女孩子,胆子这么小,怎么会去?”
“她哪儿胆小了, 一起去玩还是她提的。”池闲笑道。
记忆中的糖厂烂尾楼探险,是一场自己吓自己的故事。
烂尾楼楼黑漆漆的, 地面零星地撒着垃圾和烟头,外墙边长满了杂草,气氛让人感到阴森和不详。
十几岁的少年好奇又贪玩, 他们跑到烂尾楼深处,看到了一堆得像小山一样高的像是杂物的东西。
一块陈旧肮脏的红布蒙在其上,一直拖垂到地上,像一扇神秘的门。
糖厂里想象力丰富的孩子就开始到处编故事,他们说红布下面是通往其他世界的门,进到那个世界,就能捡到意想不到的宝物。
烂尾楼气息阴森,恐怖传闻令人犯怵,但也是展现个人勇气的好去处。
姜霁北一行人打赌,说谁敢掀开红布,大家就叫他一声“爸爸”。
结果想当爹的人没那么多,糖厂的少年们,包括小结巴也临阵退缩,红布前最后只站了姜霁北、池闲和聂明三人。
不服输的心劲让少年姜霁北带着两人上了楼,他壮着胆子掀开红布。
不料红布掀开后,里面的缝隙里竟然有两个像是人形的生物!
在手电筒的照耀下,四只反射着红光的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他们。
姜霁北心里本来就犯怵,两张脸四只红眼珠猛地映入眼中,他吓得大叫一声,连连倒退几步,把缩在自己身后的聂明给撞倒了。
聂明也哇哇乱叫起来:“啊啊啊啊!鬼啊!”
没想到,鬼开口说话了:“小孩子不要来这里玩!”
原来是活人!
“对不起对不起。”唯一保持理智的池闲开口道歉。
他一手握住姜霁北的手腕,一手拽住聂明的衣领,飞快地拖着他们离开了烂尾楼。
从烂尾楼出来后,他们知道是虚惊一场,立刻作鸟兽散。
聂明一回家就发了烧,请了三天的假。
隔了几天,他们才从大人口中得知,原来那天他们看到的是一对捡废品为生的流浪汉夫妻。这对夫妻住在烂尾楼里,用杂物搭了顶帐篷。
为此,聂明被嘲笑了很长一段时间。
快速地回忆完这段经历,姜霁北抬眸看向池闲:“这样啊,那我是一定要去的。”
被笔仙带回到十五岁,他发现和池闲有关的事情都可能与自己的记忆截然不同,事情变得离奇又诡异,连池闲也变得奇怪。
姜霁北猜测,莫名加速的时空会把他带到会发生关键事件的日子,而池闲的“消失”,正是跟这些事情有关。
那些一起经历的事情,他必须再亲身经历一遍。
只有这样,他才能搞清楚,池闲到底去了哪里,这一切又究竟是怎么回事。
“好。”见姜霁北答应,池闲笑着点点头,“大家约好放学后在烂尾楼门口见面。”
放学后,两人赶到烂尾楼门,已经有乌泱泱的六七个人在等着他们了。
大老远看见池闲和姜霁北,聂明举起胳膊摇了摇,冲他们道:“你们俩太慢了,我们还以为你们怂了。”
姜霁北讶异地看了人群一眼,他们和记忆中的临阵脱逃相去甚远。
池闲快速地融进群体中,见还站在几米开外的姜霁北,怂恿道:“你怕吗?如果你害怕的话,我们……”
“怎么可能。”姜霁北飞快地打断了他,“走。”
当年闹了笑话,如今他自然不会再被吓到。
“走!”少年们相互推攘着走进了烂尾楼。
“哎先说好啊,谁提的主意,谁就打头阵啊。”聂明搓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赶紧的,天要黑了。”
人一多,少年人的胆子就壮起来,聂明例外。
“带手电筒呢,怕什么天黑?”
“哦——聂明害怕了——”
小结巴走在前头,随着众人的起哄,好笑地看了聂明一眼。
姜霁北和池闲一前一后地走着,聂明缩在他们中间慢慢挪动,硬是把他俩耽误到了人群的后方。
刚走进烂尾楼一楼,一股阴寒的冷风就袭上了他们的身体,空气中似乎还弥漫着一股呛人的陈腐味。
烂尾楼没有电,又是傍晚,楼里还没装窗户的房间里已是光线昏暗。
房间的走廊被墙一隔,几乎看不见光。
池闲从书包里拿出一个手电筒,“啪”的一声,一道白色光柱打在了地上。
黑影飞快地从他们面前蹿过。
“那是什么!”聂明捏着嗓子,一声尖叫捂在喉咙里,“老鼠?”
“对。”池闲左右环顾,“小心脚下,可能会有碎玻璃或者针头,千万别踩到。”
说完,他伸出另一只空着的手,抓住了姜霁北的手腕。
热源从皮肤导入,姜霁北怔了下,抬眼看池闲。
“走吧。”池闲镇定自若地看着前方。
姜霁北没有挣脱,任由池闲握着自己的手腕向前走。
聂明非要往他们中间挤,他一边挤,一边小声嘀咕:“池闲就喜欢这种神神鬼鬼的东西,又是笔仙又是探险的,兄弟真是拿命陪你玩……”
“那真是谢谢你了。”池闲头都没回。
“你能保护我吗?别光保护阿霁一个人,他又不怕。”
“不能。”池闲拒绝,“怕的话叫声爸爸,我会保护你。”
“啧!”聂明佯装生气地捶了一下他的后背。
姜霁北笑出了声。
空荡荡的烂尾楼里回响着奇怪的风声和少年们纷杂的脚步声。
走到约三层楼的时候,姜霁北心下忽然一惊。
他伸手扯住聂明与池闲,硬生生地止住他们的脚步。
池闲被他扯住,不解地扭过头,就看到姜霁北把虚握着的手贴近耳廓,示意他听楼上的动静。
池闲摇摇头,意思是楼上没有什么动静。
问题就在于没有动静。
率先上楼的小结巴一群人的脚步声竟然完全消失了!
“他们走到五楼了?”聂明虽然害怕,但他提出来的想法非常实在,“不会要躲在角落吓我们吧?我可禁不起。”
“也许是临阵脱逃,跑到另一边的楼梯那里下楼了。”池闲耸了耸肩,“越走越黑,他们可能害怕了。”
“然后把我们留在这里,明天又来嘲笑我们——‘我们早就下楼了,找不到我们是不是很害怕,哈哈哈哈哈’。”聂明是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揣测厂房子弟的。
池闲点头赞同:“太对了,他们就这样。”
姜霁北和糖厂的孩子虽然有交集,但不至于像池闲与聂明那般熟悉,听他俩毫不留情地抨击伙伴,他默默在旁边看戏。
“那我们……”聂明往后挪,全身的肌肉都在向世人展示什么叫退缩。
突然,楼上传来一声叫喊,叫喊声在空荡的楼层间回响,声音格外地响亮。
“喂!你们三个怎么还不上来,该不会跑了吧?”
饶是姜霁北,也被这响亮的声音吓了一跳。
聂明吓得当场趴下,直到大脑辨认出声音的主人:“小结巴叫我们呢,吓我一跳……”
“来了,”池闲把手电筒往楼上晃了晃,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你们猫着准备吓人是吧?”
小结巴的声音从五楼传来:“你们真不好玩,我们先去红布那儿了!”
楼上嘈杂的脚步声再度响起,三人舒了一口气,加快了上楼的速度。
很快,那堆蒙着红布的杂物出现在他们眼前。
三人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
本应该在红布前等待他们的小结巴等人,此时却无影无踪。
空气静谧得可怕,他们站在漆黑的楼道间,不敢乱动。
池闲扬起手电,光柱打在红布上,无数肉眼可见的细小尘埃在空气中缓缓飞舞。
“又在猫我们?”聂明压低了声音,语气不安。
知道红布底下有一顶帐篷,姜霁北猜测他们躲在了里面:“我去看看。”
他挣开池闲的手,走到那块红布前。
池闲立刻拿着手电筒跟上。
“喂,你真去啊?”身后的聂明更加害怕了。
姜霁北的指尖已经触到了红布。
他之前还不确定那对流浪汉夫妇是否在家,但现在他可以肯定,小结巴等人可以躲在帐篷里,说明流浪汉夫妇不在家。
姜霁北顿了顿,揪住红布的一角,往旁边一掀。
红布随着他的动作高高扬起,灰尘被抖落下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尘土味。
预想的帐篷并没有出现在姜霁北的眼前。
池闲配合地转过手电筒的光,聂明倒吸一口冷气,姜霁北捏住红布,对眼前出现的场景感到不可思议。
本应是帐篷的空间里,一种奇怪的物质悬浮在空气中。
它不断地扭曲变形,占据着红布里的每一处缝隙。
那像是一团浓得化不开的黑雾,又像是一团不断流动的粘稠物。
手电的光照在上面,粘稠物的表面瞬间出现类似镜面的结构,光没有穿透进去分毫,像是全部被射回室内,又像是被吞没了一般,硬生生地断在粘稠物的边缘。
“啪嗒”一声,一个金属制的圆筒状物体掉在了姜霁北的脚边。
圆筒状物体一明一灭地闪烁着,他扯着红布的手一抖,黑雾跟着波动了一下。
那是小结巴一行人的手电筒!
身后传来布料摩擦地板的声音,姜霁北回头去看,聂明张着嘴巴,坐倒在地,只有不断挪动的屁股证明了他的大脑还在运行。
这比见了鬼还恐怖!
聂明好不容易吐出一句话:“我我我,我发誓,刚才红布底下绝对没有光!”
姜霁北也清晰地记得,刚才在观察这堆“杂物”的时候,红布底下没有透出一点闪烁的光。
不祥的念头从脑海中浮现出来,他忍不住要去验证。
“哗”的一下,姜霁北把红布重新盖好,等了几秒后,他又猛地把布揭开——
红布后的手电筒竟然消失不见了!
姜霁北松开手,俯下身,看着眼前翻滚的黑雾,一咬牙,准备伸手进去捞手电筒。
池闲抢先一步:“你先别动,我来试试。”
姜霁北还没来得及阻止,池闲就把手伸进了里面。
“阿闲!”姜霁北一瞬间瞪大了眼睛。
下一秒,池闲就把手抽了出来。
他把手臂摆在姜霁北面前晃了晃:“没事,我什么感觉都没有。”
确认了池闲手臂完好,姜霁北一口气还没舒,连忙问道:“手电筒?”
“没有摸到,里面是空的。”池闲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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