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是温故!
他怎么是一个人来的?
他知不知道这个地方有多危险?
霎时盛知新僵立在原地,心中的烦躁烟消云散, 余下的只有深深的担忧和惶恐。
万一聂英哲对温故也......
乱七八糟的想法在他脑袋里乱作一团,
庄介看他站着半天不动, 以为他是害怕了,连忙颤颤巍巍地抓住了盛知新的胳膊:“盛哥, 走吧,我们快走吧!”
他这一嗓子声音有些大,盛知新回过神来,连忙捂住了他的嘴,拎着他向身后的一处走廊拐角后闪去。
尚坐在大厅中的聂英哲似乎听见了这声呼喊, 目光一凝:“去看看是不是‘老鼠’跑出来了。”
旁边一个中年人恭恭敬敬地上前道:“我尽量。”
“慢着。”
温故沉下脸:“小聂总怎么这么着急?”
“能不急么?”聂英哲又点起一根烟,对着他的脸吐了个烟圈,“之前我请了你这么多遍说什么也不来,这会儿亲自登门拜访,怎么能让‘老鼠’坏了兴致?”
温故懒得跟他虚与委蛇:“说了我是来找人的,找到人就走,绝对不打扰你的及时行乐。”
聂英哲的脸色黑了下来,揉了揉头发:“......操,你他妈的真是不知好歹,你是不是以为我不敢动你?”
温故站了起来,冷声道:“既然小聂总不愿意放人,那我只能亲自去找了。”
“拦住他,”聂英哲将烟头在烟灰缸里狠狠一碾,瞪了一边立着的服务生一眼,“你们是瞎吗?”
站在他身边的都是文文弱弱的小服务生,身子纤弱,手无缚鸡之力的很,只能面面相觑,终于有一个向前两步,伸出手:“这位,这位先生......”
温故捏住服务生的手腕,强行止住他上前的步子。服务生疼的脸上冷汗涔涔,忍不住哀叫出声。
“我看谁敢拦我。”
聂英哲眼中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半晌后才轻声道:“好啊,让他去搜。”
***
盛知新正把庄介按在消防栓后面,微微探出头去观察形势,发现外面依旧风平浪静,他才长舒一口气。
“盛哥,盛哥,我.....”
盛知新眉头一皱,又捂上他的嘴,低声威胁道:“你再他妈乱讲话,我就把你丢回去,你信不信我干得出来?”
脖子后面被烟头烫伤的地方越来越疼,而那股火也只是被压抑了一下,紧接着便燎原般卷土重来。
温故是来找他的。
一旦想起这件事,盛知新心中便又是酸涩又是委屈。
都怪他发了那条消息把温故牵扯了进来,万一他出事了怎么办?
至少自己不能给他添麻烦,得在被聂英哲发现之前先逃出去。
或许是盛知新的声音太低沉,又或许是他通红的双眼昭示了事态的严重性,饶是庄介再有什么其他的问题,也悉数被咽回了肚子里。
盛知新动作粗暴地将他从消防栓后面拎出来,顺着这条走廊继续向前走去。
包厢里的桌子上有一张紧急逃生的示意图,盛知新刚刚如坐针毡的时候,一直盯着那张图看。
现在倒是派上了用场。
如今大门显然是走不了的,紧急逃生通道也未必安全,那么只能另辟蹊径。
盛知新带着庄介一路狂奔,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几个给其他包厢送酒的服务生,终于在一片回环曲折中找到了卫生间。
盛知新喘着粗气,先往自己头上撩了一捧冷水。
水珠滴滴答答地顺着头发落在洗手台的台面上,遮住了他的视线。他现在浑身上下烧得厉害,连眼前的景物都模糊成一片,看不分明。
庄介似乎很怕他,想要靠近却又不敢靠近,终于小声说出了第一句话:“盛哥,你......”
“我问你。”
盛知新的喉咙也干得厉害。他咽了口唾沫,问道:“你沾了吗?”
“什么?”
“我问你,你他妈沾毒了吗?”
盛知新咬牙切齿地加重了语气。
“没有的盛哥!”庄介语速快了起来,“我,我不敢啊,我都吓哭了,怎么敢......”
“你最好是。”
盛知新拎着酒瓶子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走到窗户旁边,伸手一推,发现窗户锁了。
“怎么办啊盛哥?”庄介靠在墙上小声啜泣着,“我们会不会......”
盛知新刚要说话,却听见卫生间外面似乎有很大的喧哗声:“他们往这边跑了!”
他心下一凛,顾不得闹出太大的声音,抓起墙角的灭火器狠狠向窗上砸去。
玻璃应声而碎,外面的寒风倏地从豁口处灌了进来,浇得他脑袋蓦地清醒了片刻,抓着庄介的胳膊便把人往窗台上推。
庄介看了眼窗户和地面的距离,不知怎么就怂了,唯唯诺诺的不敢爬。
“你想被他们抓回去,然后强行静脉注射是不是?”
“不是,我......”
“那他妈的就跳,废什么话呢?”
盛知新暴躁得要命,也不管人家准没准备好,直接将庄介狠狠一推,然后自己也跟着跳了下去。
庄介落地的时候似乎是胳膊着地,摔得他哀哀叫着,瞥了一眼盛知新后硬生生将嘴闭上了。
这个盛知新他陌生得很。
不是在别人面前脸上都是笑的小流量,也不是温柔有距离感的师哥,反而像是个亡命之徒,谁敢看他一眼就要上去拼命的那种。
两人还没喘匀气儿,忽然听见有人在说话。
而那人正向他们躲藏的这片阴影处走来,再转过一个弯,必然会发现他们。
庄介的心跳得很快,几乎是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看向盛知新。
他本以为盛知新也会慌张害怕,可这个人隐藏在阴影下的侧脸却格外的冷静。
冷静得就像一只野兽。
下一秒,野兽便扑了出去。
那人是个穿着黑衣的保镖,刚刚挂断手里的电话,还没来得及反应,脑袋上便被人砸了个酒瓶。
他两眼一翻白,踉跄几步后“噗通”一下倒在地上。
庄介捂住嘴,生怕自己叫出来:“他,他死了?”
“没死。”
这一击似乎耗尽了盛知新的所有力气,让他整个人跌坐在地上,手脚发软。
如果说之前的还是小打小闹,那这会儿是真的药劲儿彻底上来了。
他勉强提着一口气,低声道:“手机。”
庄介连忙从保安的口袋里摸出手机,抓起他的大拇指往屏上一按,成功解锁。
“你拨一个电话......”
盛知新吐出一串数字,庄介照着拨了。
“喂?请问你是?”
盛知新听见熟悉的声音,眼眶蓦地一热。
他吸了吸鼻子,声音沙哑:“温老师是我,你快走,这儿很危险,你不要......”
“小盛?”
电话那头的声音失了平日的游刃有余,透着焦急:“你在哪个包厢?”
“我在外面......一楼卫生间那扇窗户下。”
“你等着我去找你,”温故匆匆道,“别乱跑,等我,我马上到。”
盛知新深呼吸,将堪堪要流出来的眼泪憋了回去:“好,我等你。”
温故挂断电话,离开了一间空着的包厢,快步向大厅走去。
果然聂英哲不会将真正有破绽的包厢这么大大方方地敞开给他搜。
“呦,温老师这么快就查完了?”
聂英哲正端着杯红酒斜靠在沙发上,笑盈盈地看着他:“你看,我就说没有人吧。”
温故瞥了他一眼:“走了。”
“哎?”
聂英哲眼睛一眯,倏地伸手拽住他:“别走啊,好不容易来一次,陪爷快活快活。”
“请你自重,我......”
温故的话说到一半后戛然而止。
饶是他涵养再好,也完全没办法接受一个傻逼正扯着他的手往自己的衣领里塞。
温故手上一用力,挣开了聂英哲的桎梏,反手一巴掌狠狠地扇在他脸上。
他这一巴掌用了十成十的力。聂英哲本来就是个瘾君子,终日流连床榻与欢愉之间,身体虚得很,根本受不住挨这样的打,立时哀嚎一声,捂着脸倒在沙发上:“你......打我,你他妈再打我一下试试!”
温故提着领子把他拎起来,一字一句轻声道:“你真以为你算个什么东西!”
说着将他的脸狠狠往桌上一磕,大步向外走去。
聂英哲被他摔得晕头转向,一手捂着流血的额头大声咒骂起来。身边的服务生刚想上前,却听他道:“你们是死人吗!给老子追啊!”
***
“快搜!有两个人跑了!”保安的声音在远处响起,“聂总说绝对不能放他们走!”
盛知新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挣扎着站起身,拉着庄介躲进建筑物投下的阴影中。庄介很有眼力地将那个瘫倒在地的保安一同拽到阴影之下藏了起来。
听起来保安的声音还离他们很远,短时间内不至于担心。
可温故......
盛知新身上正难受着,却忍不住总想起那人。
万一发现自己跑了,聂英哲会不会将气撒在他身上?
如果温故出事了,如果......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那个人,恨不得立刻跑回去确认一直挂念的人没事才罢休。
“盛哥,盛哥!”
庄介的声音在一边微弱地响起,盛知新咳了几声,嘶哑着声音道:“怎么了?”
“有人,有人来了......”
盛知新凝神一听,果然听见有脚步声向他们靠近。他深吸一口气,掂着手里那半个酒瓶,正准备再如法炮制地将来者放倒,却忽地落进一个怀抱中。
来人紧紧地拥着他,平日温和的木质香此刻不知为何变得如此霸道,强行侵占了他周遭的空气,一时间让他有些难以呼吸,微微仰起头,看见了那人逆光的侧脸。
“温老师......”
温故将他松开,迅速地粗略检查了下,发现没有缺胳膊少腿时才彻底放下心来。
盛知新愣愣地看着他,忍了许久的眼泪倏地决堤般落下。
温故蹙着眉,将他脸上的泪擦掉,再次将人拥进怀里:“不怕,我来了,没事的,出事了我给你担着。”
庄介眨眨眼,忽然觉得自己站在这儿属实有点多余。
盛知新拽着温故的衣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刚要再说什么,草坪上的大灯倏地全部亮了起来,刺目的灯光照得再无阴影供他们躲藏!
“他们在那儿!”
第25章 谁忍谁孙子
“走, ”温故当机立断,“去侧门,我车停在那边。”
盛知新摇摇晃晃地走了两步, 险些栽倒在地上。温故看了他一眼,在他身前蹲下:“我背你。”
“我......”
“快点。”
盛知新只能老实地趴在他背上,被人背着向侧门跑去,只觉得身子像在一页小舟上似的浮浮沉沉。
保安的声音近在咫尺,他勉强睁开眼, 就看见一个面色狰狞的壮汉正紧紧咬在两人身后,手臂一挥,棒球棍劈头向他砸了下来。
盛知新下意识地低下头, 却忽地一阵天旋地转,被人牢牢护到了身前。
温故抬手生生挨了这一棍,咬紧的牙关里泄出一声忍着痛的闷哼,让盛知新倏地清醒了过来, 将手里一直没松的半个酒瓶子丢了出去。
酒瓶子正中那保安的光头,碎片稀里哗啦地浇了他一脸。他吃痛地捂着脸哀嚎起来,温故抬腿踹上他的腹部, 将人踢得撞上后面赶来的保安, 让他们稀里哗啦摔作一团。两人趁机从侧门逃了出来, 径直上了停在外面的车。
豹子般的黑车嗡鸣一声,在黑暗中倏地远去, 将穷凶极恶的保安甩在身后。
那个被浇了一脸玻璃碎片的保安面色慌张,给聂英哲打了个电话:“小聂总,人......跑了。”
聂英哲阴着脸坐在会所的大堂中,额上裹着块纱布,脸上肿了大块, 看上去狼狈得很。
他手背青筋毕露,闻言将一个做工精美的烟灰缸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好啊,接走了好啊,”他说话声音很轻,就像在往外吐着气儿一样,“一群废物!两个人都能让他们给跑了,统统滚回家!滚!”
旁边站着的中年男人微微鞠躬,低声说:“小聂总。盛知新的综艺和影视剧是不是也要......”
聂英哲瞥了他一眼,面上的愤怒忽然消失了,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封杀?不,都得播,还得好好给我播,放长线才能钓大鱼,你懂不懂?”
中年男人点头称是。
他摸出一根烟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我倒是要看看,他温故到底有没有这么大的胆子抢老子的人。”
***
车驶过几条主干路,缓缓地停在路边。
温故挨了一棍子的左胳膊先前只是麻木,现在痛得他额上全是冷汗。
庄介缩在后座,见他把车停了,小声喊了句“温哥好”。
温故今晚来得很急,外面只搭了一件黑色的风衣,看上去十分单薄。
他微微侧过脸问道:“你是?”
“我是盛哥的师弟,我们一个剧组的,”庄介说,“今天多亏了盛哥,不然我这条命就得搭在里面了。”
眼前这个人的气场太强了,无论谁站在这里都会下意识地矮他三分气势。
温故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转而将目光投向歪在副驾驶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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