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贱女人,用的什么东西?”
“要你命的东西。”
她一句话说的轻轻柔柔,却让男人成功地变了脸色。他明明记得纪沉雪是不会武功的,而且看起来就是柔柔弱弱的模样,居然出了这么大的差错,还是说她一直在伪装,居然装了这么久?
“南宫霆,贵为王爷一路跟过来,饱受风沙摧残,估计也不太好受吧。不过没事,很快这个王爷的位置也不会是你的了,提前享受一下囚犯的待遇不也挺好?”
男人的目光随着她的话陡然锐利,俯身快速捡起匕首,一只手捂住了开始疼痛的胸膛。他看向纪沉雪的眼神充满了杀意,但却不像是以前看小猫小狗一样的随意,头一次把她当成了真正的敌人。
“一路上看着我和阿荔恩恩爱爱,心里是不是觉得很难受?我知道,一直以来你还是觉得我将会成为你的人,所以哪怕没得到的情况下,心里这样的想法已经是根深蒂固。见我和阿荔女才女貌,应该也很难受吧?”
“不过你南宫王爷有这个混入我们队伍里的本事,难不成皇上就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在浅水里游荡的小鱼小虾胆敢嘲笑苍天翔龙,当真是不知好赖。”
语言向来可以称为最锋利的刀刃,尚未动手的时候南宫霆就已经被刺得千疮百孔。他这一辈子最受不了的就是被人看不起,尤其是被纪沉雪这样,怜悯中掺杂着愤恨,高高在上的态度似乎是看着他已经被剥去了所有的官职,跪在地上苟延残喘……
“你给我住……”
刚刚要抬起的胳膊却无力垂下,南宫霆又惊又怒地望向纪沉雪,见她神色又趋于平静。少女身材高挑纤细,遮住了黎明的光芒,在他的身上落下一片阴影。狂风逐渐变得温柔起来,卷起色泽灰暗的衣角,却仍旧难掩绝色。
“软骨散,这个是药效比较好的一种,撒上去就能中,阿荔果真聪明。料到了你会留下重重手段,只是没想到你居然是能一路跟着过来,甚至是平静地看着那些人死掉。估计你再回到城墙上是为了控制我要挟阿荔吧,不过你忘了,如果是个弱不禁风的女子,又怎能陪着阿荔横跨大漠,纵观这无垠边疆呢?”
少女的下巴微微扬起,目光中只带着淡淡的怜悯。她知道南宫霆最难以忍受的就是这样的眼神,而她非得要一次一次地,剥下他外表那坚硬的伪装,把他的自尊践踏在泥泞里,永世不得翻身。
还想要挣扎的南宫霆被纪沉雪一脚踹倒在地上,让他这才惊觉原先在自己面前毫无反抗之力的少女居然是力气大成这样。在原本已经计划好了的局势已经开始反转的情况下,纪沉雪的忽然爆发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不可能!”
被南宫霆突如其来的吼叫声吓了一跳后,纪沉雪再也不复从前的温柔和善,直接是走上前去一脚狠狠踩在他的脸上。中了软骨散的南宫霆毫无反抗能力,头一次遭到这样的耻辱。
想起自己前世的种种遭遇,纪沉雪眸色一暗,恨不得在此就直接把他杀掉。而最终的事情还是要交给皇帝去定夺,如果南宫霆谋反成功,落毛的凤凰不如鸡,身为前朝皇帝必定也会极为落魄,大好河山也会拱手让人,只要想到这一点,她相信皇帝也不会比她手软多少。
只是……
惨叫声自下而上传来,单方面的屠杀简直可以用所向披靡来形容。纪沉雪又瞥了眼逐渐亮堂的天色,缓缓在南宫霆身边蹲了下来。昌骨族的首领败在这里,群龙无首,接下来的事情相信皇帝也能很快摆平,南宫霆现在还杀不得,但并不代表有些事她不能做。
匕首被她轻松夺了过来,纪沉雪笑起来的模样无端有点渗人,让南宫霆也忍不住是想要挪动身子远离一点。而这样的软骨散药效十足,一时半会绝对脱不了身,他只觉得浑身上下都仿佛棉花一般失去了力气,只能竭力瞪着那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刀刃……
“啊——”
凄厉的惨叫声在城楼上响起,刚刚挥刀解决掉一个敌人的乔荔似乎是与纪沉雪心有灵犀般抬头望去,却也无甚担心。这一切都是她们商量好了的计划,纪沉雪聪明伶俐,也绝不会逞强去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只消一会,南宫霆那张还算得上俊朗的面孔就已经是布满刀痕,甚至是还歪歪扭扭地被“写”了个“丑”字。正在琢磨另一边脸颊上刻着什么字的纪沉雪忽而听到一阵响动,却见乔荔已经是从梯子上爬来,浑身沾满了鲜血。
确认那样的伤口并非是她自身的时,原本还气势汹汹的纪沉雪忽而仿佛换了个人般,哐当一声扔掉还在滴血的刀刃扑到乔荔怀里,也不顾沾了满身的脏污痕迹。
她的语气里带着点哽咽:
“阿荔,他又在欺负我!”
作者有话要说:纪沉雪:呜啊啊……
乔荔:你看看你手里的刀再冷静一下。
南宫霆:****
乔荔:不疼是吧?一边脸刻着丑,另一边刻个贱吧?刻舟(chou)求剑多好啊?
【其实从上个世界开始另一位女主能力开始觉醒了QAQ】
第75章 和死对头王妃私奔以后(完)
御书房里一片肃静, 唯有小宫女战战兢地站在雕花兽头的炉子边又添上一点香料。龙涎香清苦的气息蔓延在其间,皇帝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又将目光放到桌案的奏折上。
“下去吧。”
他并不喜欢在自己思考的时候有人在旁边站着, 尤其是这样的事情, 让他在看到年轻女子的时候都觉得心里有些别扭。
数日之前,顾丞相家里的千金顾祺与大理寺卿家的纪沉雪两位姑娘带头揭发南宫霆罪行,且人证物证俱在, 让罪臣无处可逃。开春后问斩已经定下,此时的南宫霆在牢房里痛不欲生,日日诅咒二人, 被不耐烦的顾家哥哥一刀割了舌头。
顾家人最近很暴躁, 皇帝最近很暴躁,太后亦然。
拿下南宫霆是意料之外的惊喜,而顾祺和纪沉雪二人竟是在将南宫霆呈堂证供逼出之后直接玩了个私奔的把戏。想起顾祺在之前跟他屡次提到的喜欢纪沉雪,皇帝原本不过以为只是为了将其拯救出狼窝虎穴,却没想到竟是真心。
一时间, 弹劾顾丞相教女无方的奏折如同雪花般飘飘扬扬飞了满御书房, 让原本怒气冲冲的皇帝竟是奇迹般地逐渐冷静了下来。都说君无戏言,而顾祺也算是帮了他一个大忙, 在之前少女信誓旦旦跪在龙椅下, 那一双眸子里闪着光,是他从未见过的朝气模样。
她说她要娶纪沉雪,是一心一意的喜欢。
身为男子,身为皇帝,坐享齐人之福三宫六已经是常事。而无论是端庄大方的皇后,还是千娇百媚的妃子,都从未能给予他一份真情。他于花丛之中流连穿梭, 寻寻觅觅,却没能有过这样的悸动,为哪一个人去拼尽全力。
“让她们成亲……不顾我泱泱大国自古以来的规矩,母后也是这么想的吗……”
他颇为苦恼地伸出手来按住太阳穴,正在自己轻轻按压时,小太监尖细的嗓音就在外面突兀响起:
“启禀皇上,顾丞相求见——”
“让他进来。”
顾祺到底是顾丞相的亲生女儿,至于纪沉雪那边,大理寺卿倒从来没把纪沉雪当成女儿过。一听到她私自偷跑去了边关忙不迭地跟纪沉雪恩断义绝,连父女关系都不要了,生怕拖累了自己一样。到了后来听说纪沉雪仿佛是建功立业,又腆着老脸欲要把功劳往自己身上揽。
正在烦心中的皇帝自然也不会让其称心如意,直接命令了户部将大理寺卿与纪沉雪断绝关系的事情公之于众,让他死了这颗心。南宫霆收拾干净过后便是那个草芥人命的狗官,且让他暂且蹦跶几天,之后也没那个人的好日子过。
顾丞相慢悠悠地从外面走了进来,一段日子未见,却仿佛是老了几岁。他年纪不大,也就三十几,望上去却如同四十多岁的人般,头上染了白霜。
自从知道顾祺与纪沉雪一同去了边关以后,顾丞相对于皇帝很难说是一点也不怨怼的,同时心里也对这个不听话的女儿发起脾气来。只是日益的思念把这位当爹的折磨到逐渐消瘦,庭院之中听不到娇娇女儿的欢声笑语,心里仿佛是少了一块。
直到他今天盯着日暮残阳缓缓坠入西山,感觉到自己过半的生命都如同庭院里的老树一样逐渐枯萎时,忍住许多天的眼泪才流了下来。
他这一生儿女双全,妻妾和睦,本该是能够无忧到老。一开始他与夫人一样想的是顾祺顶多是闹闹脾气,后来是惊讶愤怒于女儿当真喜欢上了一个女子,到现在,所有的锋芒也都消散,余下的只是柔软。
顾祺去了哪里?顾祺过的好不好?在外面有没有受委屈?
连日以来的折磨摧残着顾丞相,而夫人和儿子早已经是忍受不住,一个默默哭泣,一个不辞辛劳在外面找寻。他还能记得儿子听说妹妹失踪后啪的一声丢下手中东西,看向自己的眼神都稍稍变了味:
“阿祺若是喜欢哪个纪沉雪大不了就喜欢了,我们丞相府又不会绝了后,还有个儿子在呢!爹爹说把阿祺找回来,一辈子给她禁锢在院子里面不出去,让她了此残生?还是逼迫她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只能在别人的后院里含恨饮泣,看着小妾一个个往家里抬?”
无论怎么样都是他身为当爹的无法接受的后果。
他不能看着自己从小宠到大的女儿受这么大的委屈,还是来源于自己的顽固不化。大不了就把纪沉雪当成自己的另一个闺女来养着,顾丞相顶天立地了一辈子,最终还是败给了自己的女儿。
“陛下,还请赐下圣旨,让老臣的女儿与沉雪姑娘相伴一生吧。”
“身为丞相,臣不愿看到功臣沦落在外;身为爹爹,臣更不愿自己的女儿孤苦无依。丞相府从此以后就会是阿祺和沉雪姑娘的家,所有的事情老臣一力承担。”
*
【宿主真乃是千古第一奇人,竟是让皇帝太后齐齐下旨,准许班师回朝。不过这次是让顾丞相改改口风,说顾祺乃是顾棋,自家的表亲,娶了纪沉雪姑娘。不然这天下悠悠之口实在是堵不住,能让皇帝接受……啧啧啧……】
“没关系,我不在乎这些,只要是跟沉雪在一起,什么都可以。”
251难得多说点话调侃,却让听到了消息的乔荔自鸣得意起来。她与纪沉雪得了圣旨后自己找了回来,此时与爹娘刚刚叙了旧,又给眼泪流不完的二位老人家磕了头,到皇宫里谢了恩,这才有空去看看“老朋友”。
明明是走在阴暗的牢狱里,纪沉雪却觉得乔荔心情很好,若不是不合时宜恐怕要直接高歌一曲。心头大患已除,恨意消减,她也不再是那一副沉默寡言模样,勾起唇角温温润润一笑,宛若枝头含苞待放的梨花。
“二位小姐,这下面的就是囚犯南宫霆了。这几日来生了大病,恐怕言语有点疯疯癫癫的,还请二位小心着点。”
一片弯弯绕绕后就是一个单独的囚牢,狱卒温声与二位漂亮姑娘说了句后便也直接上前,手中细长棍子毫不犹豫地重重捣在南宫霆身上,戳得他皱皱眉头。
“何事?”
许是太久没有喝水,他的声音低沉沙哑,不耐烦地目光在转过身来的一瞬间化作炙热恨意。看到二人牵起的手,南宫霆甚至是不由自主地把骨节捏的咔嚓咔嚓直响,那模样如同饿狼,恨不得上前去一口咬住猎物不松口。
他长相依旧是俊朗,但再也不复之前的意气风发。身上的华冠贵服被剥去,只留下画着“囚”字的单薄衣裳,嘴唇冻得青紫。鞭痕纵横交错,脏污的头发披散着,脸上灰尘油污密布,活生生像个野人。
“纪沉雪,阿荔!”
对纪沉雪的姻缘值在入狱时就化为泡影,长时间的思索也让南宫霆终于反应过来乔荔不是之前的顾祺,但也不知道她到底叫什么名字,只从纪沉雪的口中得知“阿荔”的称呼。
“阿荔也是你能叫的?”
看他似乎是要嘴里吐出什么不干不净的话来了,纪沉雪眉头一蹙,直接是让狱卒上前动手。她们在来这里的时候给狱卒们都是送了点买酒钱,再加上是两个皇上面前的红人,见风使舵的本领谁不会?见她神色不好,狱卒连忙把牢门打开,上前就去熟练地给了南宫霆一脚。
看他模样是做的极为纯熟了,知道南宫霆在这里过得不好,乔荔也是心满意足。
“已经是个没根的东西了还敢招惹两位小姐,我看你是不想活到秋后问斩了!”
狱卒骑在南宫霆身上,两个耳光直接就是招呼过去,打得他眼冒金星。而蹦出口的话让乔荔和纪沉雪都是一愣,片刻后才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
“皇上莫不是想把他送去当个太监?”
少女柔柔的声音响起。
“太监?这家伙给陛下身边的公公们提鞋都不配!”
这狱卒显然也不是什么好人,一边骑在南宫霆身上捶打着,一边竟是开始心猿意马起来。乔荔在之前的那些世界倒是看过点小说,没想到还真会有这样的狱卒,并不愿意污了纪沉雪的眼,在她看过去时就轻轻抬手遮住:
“既然如此,开春后问斩的东西也不配让我们继续问话。沉雪我们走,一番舟车劳顿也是累了。”
她可不愿意在这里看着狱卒和南宫霆的那些事情,但想起前世南宫霆究竟是如何对待纪沉雪,又想到他现在的生活可谓是悲惨数倍,心中畅快无比。
开春问斩还有一段日子,找了这么个狱卒在这里看着,南宫霆必定会生不如死。她拉着纪沉雪脚步略略快了点,刚刚从这里上去,就看到了云鹿那张楚楚可怜的小脸。
前世的南宫霆谋反,云鹿应当为后,二人的感情也不会是没有。她在看到纪沉雪和乔荔并肩走上来后显然是一愣,匆匆欲要退去,却见乔荔一脸愤恨,低声跟纪沉雪说着什么事情。
“他是不是还有救……”
微风只把寥寥数语送至耳畔。
云鹿是背着人悄悄进来的,也给狱卒塞了不少的银票,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迎头撞上两人。她本欲走开,但在听到这句话时,原本已经绝望的心间又突兀盛开起一簇火。
她咬了咬牙,用宽大帽檐遮住脸走了下去,却没捕捉到乔荔脸上一闪而过的讥讽。而两人在上面站了一会,很快就如愿以偿地听到了锐利的尖叫。
“啊啊啊——”
“想必场面应该挺好,不然云鹿又怎么会如此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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