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儿是因为羞涩和害怕,不敢乱动,并且眼睛里面已经烟雨蒙蒙的了。
而裴争,是因为此时无比贪恋这种宁静亲密的感觉,车厢里面就他们两人,空间狭小,呼吸相闻,两人衣袍相缠,肌肤至亲。
车窗外面微微洒进来些许淡黄色的阳光,形成一道道光束在裴争身后汇聚,其他地方昏暗,只有他像是在暗夜发光。
小人儿看着他,看着看着,突然就凑过去在他唇上轻啄了一下,极快极轻,然后便赶紧把头偏向了一边,不料正对上了偷偷在一旁观看的兔子眼睛,小人儿一下子就羞的脸红了,用胳膊挡住了眼睛。
裴争先是微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伸出舌尖舔了舔刚才被亲的地方,甜滋滋的。
身下的小人儿拒不见人,裴争想把他的胳膊拉下来,却听见一声娇娇软软的“不要……”
裴争便收回了手,紧盯着小人儿还露在外面的红唇。
这个小人儿,护也不知道该护哪,偏把最美味的一块肉露在狼眼前。
裴争手指轻轻捏了捏小人儿的脸蛋,捏的他嘴唇不自然的嘟了起来,自上而下能看到里面整齐小巧的贝齿和湿热柔软的小舌头。
“还真是个小笨蛋。”
话音一落,唇舌就紧紧附了上去,裴争侧头,角度正好能将小人儿的呼吸全部堵住,不费丝毫力气的就能攻池掠地侵占领土,在香甜醉人的温柔乡,留下独属的烙印。
车厢封闭性还不赖,那点交换口水声和小猫似的呜呜嗯嗯,在外面都听不见,但只有走在车窗旁边的李玉,间或偶尔能听到那么一两下奇怪的声音。
开始时李玉还以为是裴大人又在欺负殿下了,还担心的偷偷贴在那车窗上特意偷听,结果被他听见几声带着喘息的“不要”,“我不行了”,“求求你”……
李玉当即就红了脸,像是被烫到了似的赶紧移开耳朵,竭力保持脸上的镇静。
是欺负没错,但却是,那种“欺负”……
眼见着乘风骑马朝着队尾过来了,来到了皇子的马车前就要敲车窗。
李玉赶紧拦住他,小声问,“风护卫,找我们家殿下有事?”
乘风面无表情道,“不找殿下,找我家主子。”
说完又要去敲车窗。
李玉提醒道,“风护卫,我好心劝你一句,现在最好不要打扰里面两位,要不然……我家殿下倒是好说话,你家主子不一定。
乘风真的认真思考了一下,然后问道,“为何?主子和殿下有事要忙?”
李玉啧啧摇头,看来这个风护卫还不如自己一个小太监懂得多。
“是啊,很重要的急事……”
“乘风。”
车厢内突然传出了裴争的声音,李玉吓得赶紧闭嘴,他刚才说的话不会都被裴大人听到了吧,这马车不是说隔音效果很好的吗!
“主子,刚才皇上托人来带话了。”
乘风恭敬道。
“说。”车窗被人撩开了一个小缝,透过缝隙能看到裴争冷峻的下巴。
乘风靠得近了些,压低声音,“皇上派人带话说一一众目睽睽,收敛点。”
裴争忽的笑了笑。
刚才他来皇子的马车时,丝毫没有避讳什么,相信很多人都看见了,并且已经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
正好队列停下修整,裴争便直接下了马车,大大方方的当着众多视线的面,又回了自己的车上,而他的怀,还抱着一只雪白可爱的小白兔。
修整结束,队列又开始行进起来了。
裴争坐在自己宽敞奢华的车厢内,轻轻揉着那小兔子的绒毛,没一会,行进的马车车门直接被人打开,裴争勾唇一笑,放下了怀里的小兔子,然后张开胳膊就把正好扑进来的小人儿接了个满怀。
那小人儿被个宽大的披风从头兜到脚,露出小脸来之后还一脸的惊魂未定。
裴争把披风给他取下,往旁边一丢,将那只老是偷看的小兔子严严实实罩了起来。
皇上既然要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收敛,也就是说背着人就可以肆无忌惮了。
他的马车地方更大些,刚才那个小车厢还磕到了小人儿的脑袋来着。
裴争把小人儿重新抱进怀,让他的后背窝在自己怀里,然后伸手给他揉揉小脑袋刚才碰到的地方。
“裴哥哥……”小人儿轻声道,“其实,其实不疼的……就碰到了一点点,你摸摸,都没有鼓起来……”
可裴争还是用大掌在他头上轻轻的揉着,还细细的把他的头发重新梳理好。
“乖乖不疼,我心疼。”
裴争给他揉完之后,轻轻抬起他的下巴来,低头又吻了会,放开他的时候,突然听到了外面传来了有些嘈杂的声音。
这是,要进帝都城的城门了,也是快要回到皇宫了。
回去之后的小人儿,很快就会接到一道要去和亲的圣旨,他会不知所措,会伤心难过,还会在悲痛欲绝之际记得,要和自己保持距离。
先前的自己在还没有搞懂对小人儿的感情之前,就先一步步的把他推出去了,若是能早早明确心意,早对他好些,他也就不用受那么多苦了……
可现在的裴争知道此后要发生的一切,却被一股力量阻止着说不出口,他只能用满腔的温柔和爱意,给现在的小人儿带来点抚慰。
裴争将那衣袍底下的小兔子拎了出来,递到了小人儿怀,让他抱着。
“喜欢就带回去养着吧,若是宫有人不让你养宠物,就说是我送的。”
裴争留恋不舍的在小人儿唇边吻了又吻,不带情欲,只是温柔缱绻。
“让这小东西先替我陪陪你,如果……”裴争顿了顿,“如果是我不让你再养了,可以先把它送绐江太医。”
马车就在此时驶进了帝都城大门,裴争突然感觉到头脑又出现了晕眩,他的意识似乎正在慢慢被剥离,想必是要离开这个地方了。
看着那个抱着小兔子笑得眉眼弯弯的小人儿,裴争最后说了一句话,可惜没有人听见。
他说,“还有,替以前的我说句对不起,替现在的我说句,我爱你。”
第225章 番外:9
在那片黑暗的境地中又走了一遭。
裴争再次睁开眼睛,面前却还是一片浓郁的化不开的黑。
这次好像是夜晚,而他正仰面躺在床榻上,不知道现在又是回到了哪个时候?
他动了动身子,这才感受到自己胸前竟然趴着个软乎乎的小人儿,正被自己牢牢的抱着,似乎睡得很不舒服。
裴争想给他换个舒适的姿势,搂着小人儿微微侧了侧身,却听到了一声极为痛苦的轻吟。
“我疼……”
那声音轻飘飘又软糯糯的,带着满满当当的委屈和隐忍的哭腔。
裴争立即不敢再动了,也不知是发生了何事,轻声诱哄的问道,“乖乖怎么了?哪里疼?”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疼……”
小人儿还闭着眼睛,像是在说梦话一般,小小的手指无意识的在裴争身上画着圈圈,还以为指的是自己的身体。
裴争握住了他的手,倒吸了口气,深更半夜的,温香软玉抱在怀里,还这么若有似无的撩拨……
突然,裴争发现了不对劲,怎么他好像闻到了一股隐匿的血腥味道似的,他心头忽的一沉,手指有些颤抖的伸进了被子底下。
果不其然,小人儿的身上是带着伤的,虽然那些伤口都已经被人妥帖的上了药包扎好了,但一道道鞭伤摸起来还是让人后脊发凉。
他趁小人儿还在睡着,翻身下了床,点了盏烛台放到了床边,然后掀开被子轻轻撩起素白的内衫来。
原本白皙细腻的肌肤上全是青青紫紫的伤痕,那些鞭伤被包裹着看不出来,但是小人儿在睡梦都会疼的呻吟出声,那该是有多痛?
裴争呼吸渐渐变得紊乱了些,他几乎是一瞬间就明白了这是什么伤。
是当时的小人儿想要逃离他身边时,被他关在了丞相府的密牢里,用锁链绑在那木架上,受了鞭笞所造成的伤痕。
那时候小人儿的身子坏到了极点,几次昏迷都险些醒不过来,而这之后的事情,裴争也记得,自己带着小人儿上了街,然后赵隶棠把他劫走了。
往日的记忆一幕幕重现在眼前,裴争越是回想越是痛苦不堪。
若他还是像以前那样不懂得什么是爱,只知道无休止的掠夺和侵占倒也罢了,现在的他偏偏对这个小人儿
有着最柔软的心和最深切的爱意,在看到这一切伤痛磋磨都是曾经的自己犯下的错后,铺天盖地的愧疚和悔意几乎要把他淹没吞噬。
这种折磨远比身体上的疼痛难耐的多,一股股的抽疼自心底里蔓延上来,裴争一手捂着心口,手撑在床畔边上无力的喘息,连带着指尖都泛起密密麻麻的刺痛感。
微弱的烛光摇曳,映照着床上的小人儿的睡颜,秀美的眉头紧紧皱着,时不时还要再轻吟一句“疼……”
裴争想伸出手去帮他把被子盖得再严实一点,可惜手指颤抖的实在不像话,竟然要提气压制才能让手平稳的给他拉好被角,一番动作下来,裴争眼尾隐忍的通红。
吹熄了烛台,裴争重新躺回了床榻上,翻了个身,隔着被子轻轻将小人儿拥进了怀抱着,然后低头在他颈间深深嗅了一下。
还记得这个傻乎乎的小人儿曾经对自己说过,他不怕痛,也很能忍痛。
确实如此,这么重的伤,他都能忍住只是偶尔哼哼唧唧几声,可越是这样坚强懂事的小人儿,就越让人心疼的不行。
“我知道你很能忍痛,但是……”裴争嗓音闷闷的,眼角处变得有些湿润,“我不想让你再痛了……”
那一整晚,裴争没有再睡着,他就迎着室内昏暗的月光,一直盯着怀睡着的小人儿看,这时候的小人儿与自己已经心生嫌隙,现在也就是他睡着了才会这么安静的被自己抱着,等小人儿醒了,还不知道又会伤心难受成什么样。
裴争摸了摸他的头发,现在的他只会比小人儿更难受。
天慢慢的亮起来了,小人儿也醒了过来。
他慢慢睁开眼睛,眼底一片迷蒙的雾气,看见了眼前的裴争后,眼睛盯着他不动了,似乎以为自己还是在睡梦当。
裴争眼见着那双烟雨蒙蒙的眼睛蓄满了泪水,然后长睫一颤,泪珠就滚落了下来。
“裴哥哥”
那时候的小人儿,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喊过自己了。
裴争被这一声唤得心底酸软成了一片,看着他苍白的脸颊,恨不得把当时的自己抽筋扒骨了陪着小人儿一起痛。
可是小人儿却很快就恢复了清醒,看着裴争的眼神变了,里面充满了害怕恐惧和退缩,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但都不是裴争想看到的。
“是不是还很痛?”裴争伸手温柔的抚摸着他的头发,眼神满是疼惜和爱怜。
小人儿也不说话,只是默默的流眼泪,身上的伤固然很痛,可是心底的伤才是最致命的。
“乖乖,不哭了好不好?”裴争小心翼翼的绐他擦眼泪,生怕把脆弱的宝贝碰碎了一般,“你一哭,我就疼
得不得了,比以前受过的所有伤,都要疼得多……”
小人儿还是无声的哭。
“来人,”裴争扬声道,“去宫里找江太医。”
江逾白匆匆赶来的时候,带来了裴争要的药物。
此药有奇效,涂上之后可止痛,因此极其缺少,太医院里都没有了,因着裴争急需,江逾白硬着头皮去问宫里的一位娘娘讨了一点来。
到了裴争的房内,江逾白还以为是裴争自己受伤了要用,想着苍天有眼终于知道惩罚他了,谁知却是要给小殿下用的。
“殿下又受了外伤?”江逾白忧心忡忡道,“之前受的伤还没好利索吧,怎么会又添了新伤的?”
裴争接过药物之后就没再搭理他了,而床上躺着的小人儿也就像是个破碎的瓷白娃娃一般,眼神空洞,没有回应。
“裴大人?”江逾白又喊了声。
“你先回去吧。”
裴争只语气淡淡的说了这么一句,江逾白便被乘风带出去了。
房内又只剩下了两人,裴争坐到了床边,用最柔软的语气道,“我来给你上点药,好不好?上了这药就不会感到疼了。”
他轻轻拉住了被子的一角,想要掀起来,可是被角却又被小人儿在下面扯住了不让他拉开。
“不……要……不要……”小人儿边说着边摇头,还不停的继续往被子瑟缩,“会疼……疼……”
裴争被他这个下意识的举动刺痛,他这么害怕的躲着自己,该怎么办……
“不会疼的,乖乖别怕,不疼的。”
裴争耐心的安抚他的情绪,试图消除他心的顾虑恐惧,可是小人儿并没有丝毫松懈。
裴争侧目,看到了旁边桌上摆着的药碗,便把药碗直接摔碎了,然后用锋利的碎瓷片毫不犹豫的往自己胳膊上划了一道,鲜血瞬间流了出来。
小人儿看到那鲜红的血液后,有些吓住了,不敢置信的看着裴争,眉头蹙起。
裴争总算在他脸上看到了些别的表情,甚至可以从他眼底看出些担心来。
把血擦了去,裴争沾了少量的药膏涂到了那处伤口上,鲜血顿时就止住了,并且那伤处也不再泛红了,疼痛也减轻了大半。
“你看,不流血了对不对,涂上了之后,伤会好的更快,而且也不会那么疼了的。”
裴争见小人儿一直牢牢的盯着自己手臂上的伤,便故意用那只伤手去拉他,他果然没有那么激烈的反抗
了,像是怕会再伤到裴争似的。
慢慢把小人儿拉到了跟前来,裴争给他解开包扎好了的纱布,看到了底下的伤痕后,呼吸随之颤抖了些,他用手指轻柔无比的把药膏涂抹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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