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察者》作者：除徒
BLUE DUST第三部 ，浅蓝惑星和失重的后续
第一章
“杰，看，我的调查没错吧！这里就是我说的墓地！地Z17号佣军团的最后一战所在！这正是他们当年标配的单体小型战艇！”有着一头火红头发的人类女性对着耳麦大声呼喊着。
“知道了麦女士，不要大呼小叫，继续扫描。”杰滑动着调低了耳麦的音量，在主船内对麦传回的数据进行分析。
他们的主船野猫号并未安装大型扫描设备，只能派出两艘探索艇逐一近距离地对漂浮在太空中的舰艇残骸进行扫描，评估有价值的部件，再规划好路线由主船前去回收。
野猫号上的五人每个人都散漫且贫穷，靠着拾取宇宙中的飞船或基地残骸，改造而后贩卖，以此为生。
而在这一片寂静的星系之中，漫天散布着的大大小小的都是舰艇的残骸，可以从中窥见这里曾经发生过无比激烈的一场大战。
“哇塞，看我发现了什么？我的天啊，当年大名鼎鼎的Z17遭遇的对手到底是谁？杰，你看到过这样的飞船构造吗？这是什么材料？”
杰把对话音量降到更小，调出了地球音乐，轰轰作响的摇滚从耳麦中泄露出来，将屏幕切换到数据上。
“杰，你看到了吗？杰，听到回话，杰该死的看我传给你的画面！”麦吼了几句，得不到回应，知道他们的船长多半又将她屏蔽了，咒骂了几句，她又联系上与她一同出船做数据扫描的队友“S99”。
S99是与人类建交不久的亚足星人，是节肢类宇宙人，为了与几名地球人队友共事特意在口器上装上了拟人类发音器，原本“嘶嘶”的语言被转译成人类语言：“我看到了。”
“这里不是一片死星吗？怎么会有这样一颗蓝色的星球？像蓝色的玉一样，好美！”
“大气层中富含水分与氧气，星球表面大部分也被水所覆盖。”S99开始了对这颗星球进行表层分析。“等等，麦，你要做什么？”
S99话没说完，麦驾驶的探索艇已经向着那颗浅蓝色的星球飞驰而去。
麦也点开了一首歌，是S99种族的歌，嘶嘶和沙沙。
探索艇有一定的登陆能力，却非针对登陆而设计，因而在穿透大气层时颠簸不停，艇舱表面飞速升温，摩擦出火痕来。幸而这个过程并不太长，接近星球表面的时候麦张开机翼，开始贴着水面滑翔。
她一边随着虫的音乐摇摆着脑袋，一边操纵着飞艇摇杆，打量着平静蔚蓝的水面。
“不知道地球上的海是不是就是这个样子……似乎还少点波浪？”
像是回应她所想，镜面般光滑的水面上突然掀起一片巨浪，将麦的飞艇席卷进去。
麦脸色未变，一手握着摇杆向上掀起，飞艇冲破巨浪。
这时，天边一道火光闪过，笑了笑，麦向着火光的方向驶去。
她知道那是纠结一番过后仍是不放心追随而来的S99。
两艘艇并行着停在一小片陆地上，麦的舱门率先打开，一双踩着皮长靴的脚落到沙地上。
头盔屏幕上显示出一串大气分析，看到最终结论，麦就扯掉头盔，甩甩头发，深深吸了一口潮湿的空气。
紧随而出的S99已穿好全身防护服，捡起麦的头盔便要给她套回去，发音器一翕一翕说着：“做好防护，这里辐射严重超标。”
麦伸手挡开他，说：“出了问题再治就好了。”
“还未做微生物分析。”
“不要婆婆妈妈的了，虫兄，我要是不行了你就像上次一样给我搬回去就好了。”
S99终于不再多说，放下头盔，拿起扫描器四处扫描取样。
“这样一颗有水有气的生存一类星球，竟然至今没有被发现。你说我们是不是第一发现者？可以用我们的名字给这颗星球命名吗？麦99，还是S麦，我更倾向于麦99……”
他们所处的陆地只有一小片，陆地上都是沙，露出在外的白色石头表面有一些生物曾经存在的痕迹，并无肉眼可见的生物存在。
“这是一颗水的星球，如果存在着什么生物，一定在水中。”
这么说着，麦重新戴上头盔，坐进S99损伤更小的飞艇中，S99追着她进去，她便启动飞艇，缓缓扎入到水中。
眼前一片混沌过后，水体渐渐平息清明起来，他们看到浅岸水底出隐约有一片片招摇的橙色，紧接着，一群群青色的半透明的小鱼向他们聚集而来，随着艇身前行带动的水流游动，没过多久，他们的艇就如闪亮的彗星一般，拖起一条展开的闪烁着青色光芒的长尾。
行驶了一会儿，麦说：“很原始，大部分生物都很原始。”
S99也道：“是颗年轻的星球。”
这时候，原本平缓下沉的水底突然裂开般，出现一道巨大的沟壑。
麦控制着飞艇，在沟壑上方悬停了一会儿，便压下艇身，想要行驶进去。
坐在一旁的S99拉住摇杆，摇摇触角示意她不要下潜。
“干什么？虫族不都很喜欢阴暗幽深的沟壑吗？”
更多的触角一起摇动，使得心中也存有疑虑的麦不再坚持，放弃下潜，操纵着飞艇继续往平缓的深处行驶。
就在此时，深沟中闪过一道银光，飞艇猛然颠簸了一下。
麦抓紧摇杆，通过探头全方位探看，并未发现震动的来源，与此同时艇身又是一次强震。
麦不再犹豫，最大推力驾驶飞船向上驶去。
在这个过程中，她听到艇身发出被挤压的“吱呀”声，更多的青鱼聚集到他们身侧，竟一同爆发出了可以媲美飞艇的速度，从前方将他们包抄起来。
一条条鱼汇聚在一起，仿佛一个整体，撞击着、挤压着飞艇。
麦咒骂一声，咬紧牙关，驾驶飞船的同时向野猫号发出求救信号，而那信号仿佛被屏蔽一般，只转化成“呲呲”的杂音。
青鱼的包围微微减弱，麦冲破愈发昏暗的包围，破水而出。
数不清的青鱼随之跃起，如浪如潮般拍打撼动着艇身，落下之后重新汇聚，飞跃得更高。
一个浪头，两个浪头，三个浪头，一个高过一个，海啸般追逐舔咬着从试图从水中剥离出来的飞艇。
然而除了振动，青鱼的攻击并未造成太多实质性伤害，麦高高飞起之后爆出一连串粗口，道：“见鬼，他们有群体意识？怎么可能？”
“麦，我们撤离吧。”
“等我回去开我的艇。”
“过后再来也不迟。”
“过后，过多后？我们承担不起一个艇的损失。”
而当麦驾驶着飞船去寻找她的飞艇，更令她困惑的事情发生了，之前停机的那小片陆地完全消失了。
“干，我的艇呢！”
“我们走吧，麦……”
“等下，导航是不是失灵了？可我记着也是在这里。”麦将艇低开。
也正是在这时，水中如箭般刺出三支半透明的青色肢干，扯住飞艇的着陆支架，将艇一把扯入到水中。
飞艇正前方的玻璃窗前闪现出一张似人又似鱼的青色的脸，一张嘴大大地咧开着，露出几排尖锐密集的锯齿状牙齿。
“操！”麦扣动另一个摇杆，艇身爆发出强大的电流。
一阵强电光闪起，艇前的脸仿佛痛苦地扭曲起来，随着水汽的翻滚，那脸又一晃消失不见了。
麦试图脱离水域，可飞艇像被吸盘吸附着一样，无法脱离分毫。
“相信科学，麦，知识就是力量！”这样念着，麦展开武器系统，对着水中无目的地扫射，水愈发翻滚沸腾，而他们也陷得越来越深，被拖拽着一般，向着不远处的那条深沟潜去。
第二章
他们被拖拽着不断下坠，S99按住麦的手，麦停下无效的攻击，观察起他们的处境来。
进入深沟后立马变得昏暗，头顶只留下越来越细的一条翠蓝色的光线。而随着他们的飞速深入，沟内竟泛起蓝色的光芒来。
光亮一闪一闪，幽暗又清晰，似什么发光生物浮游着，越深的地方越密，周边的环境也被照亮了，沟并不宽，壁是断裂的浅色岩层，其上附着着细小的橙色水草，不时有各种大大小小的青色小鱼在中穿梭。
而那些发光体则没有固定形态，半透明的悬浮物包裹着亮了又灭的蓝色光点。
拖着他们下沉的并非之前所见的青鱼，他们似是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牵引着。
麦咬紧牙关，紧紧地盯着窗口。也许是因接近地底，蓝光一波一波地从他们身边扫过，他们被光的浪包围了。
很快光又变成主体，暗的地方如消退着远去的音波般消失在视野。
沟的最深处，竟是一条不知有多长的光的河。
麦转头看了看S99，从他闪亮的复眼中读到了同样的震撼和费解。
他们落到沟底，像是落到什么柔软的东西上，光被扰动着浮起，又缓缓落下。
“这些发光的东西是什么？”麦这样自言自语地问着，也没想过会得到回答。
地底，盘腿坐着一个人形的生物，正是他们之前所见的那张脸。
麦盯着他看，那生物也盯着麦和S99。
他身形四肢似人类少年，青蓝色表皮，身上有鳞，手脚有蹼。他颈上有鳃，嘴很大，开合间可以看到数排尖牙，又有人鼻，比常人稍显大又圆的双眼仿佛也闪动着幽蓝色的光。
麦对着那个生物张了张嘴，没有出声。
那个生物没有动作，只是这样打量着他们。
麦转而去问S99：“你认为这是怎么回事？这可能吗？在这样一个新生的星球上怎么会有人形生物？而且我敢肯定，他身上有人类的成分，嗯……他是被丢在这个星球上的基因改造产物吗？谁会做这种事情？看来这个星球真的不是我们第一次发现的……”
似乎是对麦的喋喋不休感到乏味，那个生物站了起来，向他们漂来。
“我们怎么办？看起来还有点可爱……要不要把他带走？”
“麦女士……”S99终于出声制止她，道：“不是我们要不要把他带走，而是能不能求他放过我们，你忘了刚刚我们是被谁直接从天上捉到水里的吗？到底是怎么办到的，你有头绪吗？他要是基因改造产物，这种基因我还真是闻所未闻……”
“你想表达什么……”
“他，不是人，也不是人造物，而是这个星球上的神。”
“操，你够了……”忘记亚足星人都有着虔诚的信仰，麦将注意力重新投入到那个生物上。
他已经足够接近，手触碰到飞艇的透明窗，脸也贴了上来，眼睑滚动两次，又直勾勾地盯着他们。
麦也伸出手来，隔着一层透明窗体与他触碰。
S99虔诚地伸出他的触角，那生物见状忙收回手，向后蹿出老远。
麦见状笑了出来，说：“我就说他有人类在里边，本能地怕虫子，S99，这个神怕你呢，我们能不能活命就靠你了。”
很快，那生物又凑上前来，手不断地敲击触碰着窗体，半透明的青色指肚上有着一圈一圈的指纹。
“他似乎渴望交流？我们要不要试试用收集器把他弄进来？”
一旦这个生物赋有了神性，S99便不再谨慎或排斥，动手操作起来。飞艇下部伸出两根机械臂，与一个可容纳一人的收集舱。
那生物低头看了看，麦不断地向他点着头，用手指着下边，再点头。那生物便沉了下去，伸手碰碰机械臂，又钻进收集舱。
S99将收集舱收回，封闭舱门，排水，重新注气，打开通往收集舱的那扇门。
那生物直立着站了起来，脚下啪嗒啪嗒地向他们跑来。
他越跑越快，而后直接扑到麦的怀里。
麦愣了一下，搞不明白状况，她摘下头盔，低头看着这个把自己搂得很紧的生物。
头扎在她的胸里，双手环着自己的腰，麦从未被小男孩这样抱过，也伸出手来，揉了揉他的头。
胸前越来越湿，麦剥开他，见他又大又圆的一对眼睛中不断地往外涌着水。
“好了好了……”
麦不自主地安慰起他来，那生物因她的发声停顿了一下流水，向她歪了歪头。
“我说好了。你是谁？你有名字吗？”
那生物又向相反方向歪了头，张了张嘴，没发出声来。麦继续说：“名字，我是说名字……不过想你这样的小可怜应该是没有名字的，我给你起一个怎么样？你是我发现的，暂且也要跟着我，那就叫你小麦怎么样？”
没有回应麦的言语，那生物伸出手来，碰到了麦的喉结。
“呃……”麦向后闪了一下，后又僵着不动任他触碰。过后那生物又碰了碰自己的脖颈，那里一阵翻动，也微微鼓起一些，他在张口，喉咙位置的发声器震动着，吐出了生涩而潮湿的两个字。
“加……宁……”
第三章
“加宁？是你的名字吗？果真很像人类的名字！你会说话？你听得懂我说什么吗？”
那生物不再出声，又歪过头来看着她，脸上还挂着仍旧缓缓涌出的水珠。
“听不懂也没关系，我就叫你加宁了，你，加宁。”麦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自己：“我，麦。”她又指向S99，说：“他，工具人，S99。”
S99生气地抖了抖长触角。
“虽然有很多问题，但我们离开这里之后再讨论怎么样？飞艇无法长时间处于深水环境。离开，上去。”麦指了指头顶。
加宁听懂了一般点点头，紧接着飞艇便是一阵颤动，仿佛周遭的某些束缚被解开，在反作用力下向上弹了一下。
麦赶忙坐到驾驶座，戴上头盔。
加宁站在她身边眨巴眼睛看着她，麦想了想向后退了退，将加宁抱到怀里，双臂围绕着他握住摇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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