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争撒起谎来面不改色心不跳,沈十九跪在那里却紧张的一直揪着自己的衣袍下摆。
“起了疹子?他不是太医院的学徒吗?怎的连个会传染的疹子都治不好?”
皇后挥手让人退下了,却还要质问一番。
“娘娘兴许不了解,医者不自医。”
皇后脸上有点不好看了,她怎会不知道这个理,只是拿出威严来训人罢了。
此时一直坐在皇后旁边的祁冰之忽的咳了两声,她其实才刚苏醒没多久,又出了不少血,根本不能下床的才
应该继续在太医院里躺着修养才对。
可是祁冰之哪里能躺的住,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她必须得把戏做足了才行。
皇后听到自己女儿的咳声,一时之间心疼不已。
“皇上,冰儿的身子被糟蹋成了什么样子您也看到了,她虽没得到什么盛宠,但是臣妾一直都将她当做宝贝好好呵护着的,怎么,怎么在那丞相府住了三年,命都差点保不住了……”
皇后说着眼眶就湿润了,看起来真是心疼女儿心疼的狠了。
皇上拍了拍她的手安慰,“皇后放心,此事既然已经交由你去办了,定要还冰儿一个公道。”
皇后眼神变得凌厉了几分,对着跪着的沈十九道,“你还不快点把事情交代清楚,你到底是如何给冰儿下的毒!”
沈十九慌忙叩首,“皇后娘娘,我真的没有给二公主下毒啊……”
随后他将自己是如何给祁冰之把脉开药方以及熬药的过程全部照实说了一遍,虽然说的很慢,但是很是详细,连每次的药方开得是何药他都能记得清清楚楚,确实也不像是撒谎之人。
“可本宫听说,那药性相斥的药材也是你绐冰儿开的,是与不是?”
沈十九摇头,“不是的,那相斥药物名为于归,是很名贵的药材,我没有给二公主开过的。”
“那药物是从何而来?难道还有旁人绐冰儿开药方吗?”皇后继续质问。
沈十九回道,“回皇后娘娘,是有的,他叫周吴。”
“咳咳咳……”
提到了周吴的名字,祁冰之脸色更白了几分,甚至咳出了几口血出来。
“冰儿!”皇后握住了她的手,“听母后的话,你先去太医院让江太医给你好好瞧瞧,这里有母后呢,快去。”
祁冰之摇头,气若游丝,“母后,冰儿没事,我,我要亲眼看到害我的人受到惩罚,才行。”
皇后见她这副坚持的样子,有些着急起来。
“那周吴现在何处?为何没有叫来一同对峙?”
沈十九被问的愣了愣,他知道周吴正被关在丞相府,但是他要不要说出来呢?
沈十九看向了裴争,才发现裴争一直都在看着他,还对着他轻轻勾了下唇角。
“皇后娘娘,周吴此人,您确定要现在过问吗?”
裴争看了眼四周的人群,没几个是真的关心事情真相的,他们都是皇后的亲信,都想看着自己垮台而已。
“一个小学徒,本宫还不能问了?”皇后没看见祁冰之大惊失色的面容,继续道,“看来裴大人也知道内情?还是说,此事也与裴大人有关?”
裴争没有回答,眼神看向了祁冰之,竟然还是带着笑意的。
但是那笑让祁冰之有些坐立难安,难道,裴争知道了自己和周吴的事情?
不会的,不会的……
祁冰之只能不断自我安慰,可是她实在太过紧张了,裴争的眼神让她如芒在背,好像什么事情都在他的掌握似的。
这一身的伤痛,还有隐藏在袖口的断指,都让她明白了裴争的狠心。
腹突然传来一阵绞痛,祁冰之手暗暗捂在了腹部,额上附上了一层薄汗,她死死咬牙坚持着。
可是身旁的小梅却第一个发现了不对劲,公主的裙子上,怎么印出了血迹,还越来越多,顺着椅子滴答滴答掉到地上。
皇后也看见了,吓得惊呼一声,“冰儿,冰儿你怎么了!怎么流了这么多血!来人,快宣太医!”
其他人也有点骚乱起来,都想看看祁冰之是怎么回事,那凳子底下的血越积越多,看得让人后背一凉。
沈十九见状连忙从地上站起来,跑到祁冰之身边想替她把把脉,可是皇后见了他却直接一把将他推倒在地。
“你绐本宫滚开!别碰冰儿!”
沈十九呆愣愣的半趴在地上,他就是医者啊,虽然他没有见过谁的身体下面能流那么多的血,但是他只是想帮忙而已,不然照着这种流血量用不了一会身体就会承受不了的。
内殿里当即有些混乱起来,祁冰之因为失血过多已经晕了过去,可是谁都不敢轻易挪动她,都围在她身边七手八脚的想去帮忙止血。
而皇上也看起来有些担心了,皱眉坐在一边看众人忙碌,几个大臣过来宽慰,“皇上,二公主会没事的,已经派人去叫了太医了,马上就来了……”
沈十九在混乱之想站起身来,却被纷乱的脚步踩了几下,幸好只踩到了他的衣服,没有踩到他身上。
他好不容易把自己的衣服从个嫔妃脚下抽出来,翻过身来跪在地上,手脚并用从人堆里爬了出来。
左躲右闪,前面终于视野开阔了,却又有双黑色靴子出现在眼前。
怎么看着有些熟悉。
沈十九顺着向上看,看到了熟悉的衣袍下摆,然后是笔直修长的双腿,再往上就是裴争俊逸的脸。
裴争低着头,负手而立,站在人群最外围,看着这个四肢跪趴在地上翘着小脑袋看自己的小人儿,那乌溜溜的眼睛在看到自己后明显的亮了亮。
很好,裴争很喜欢看他每次见到自己时毫不掩藏的欣喜。
裴争弯下腰,伸出手来架在沈十九胳膊下面,一个用力就将小人儿直接从地上提了起来,放到了眼前站好。
可是,沈十九才刚站稳了,脸上带的那条面纱却因为方才的一番动作忽的松开了,飘落到了地上,还被几个匆匆跑过的宫人无情的踩了几脚。
后面就是喧闹的众人,四周也尽是宫女和太监,还有皇上皇后,后宫嫔妃,以及几位朝重臣。
裴争捏了捏眉心,这小东西还真是会添乱。
沈十九转过身想去捡起那条已经快要烂掉了的面纱,然后被裴争掰着肩膀又给转了回来。
裴争手掌挡住他的下半张脸,往他身后看了眼,暂且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两个这边。
带着沈十九慢慢的往旁边的围帐后面移动,直到两人的身影全都被围帐挡住。
沈十九眼睛用力眨了眨,似乎是有话要说。
裴争手微微松开。
“大人,其实我可以自己捂着的,我……”
沈十九话还没说完,裴争手就又堵住了他的嘴巴,手下的触感实在是细滑绵软,白嫩嫩水灵灵的,一用力就能戳破了般,戳不破也会留下红痕,比以前更娇嫩了。
两人距离门边不远了,就那么悄无声息的偷偷退出了门去。
—出了内殿大门,裴争便松开了沈十九,反而是直接一把托住他的小屁股将他抱了起来,让他双腿夹在自己身体两侧。
沈十九不是第一次被裴争这样抱起来了,他胳膊环住了裴争的脖子,还没来得及开口问问题,就被裴争另一只手按着小脑袋迈进了裴争的肩颈处。
由于两人身高差足够,沈十九这么窝在裴争肩上倒是很合适。
他还是想抬头问一下要去哪里,但是刚抬起来就又被裴争按了回去。
“不许抬头。”
裴争拍了拍那颗不安分的小脑袋,凑在他耳边,“不许让别人看到你。”
沈十九这才老实下来,趴在裴争肩上不动了,脸藏在他肩颈处,外人只能看到他的小后脑勺。
裴争抱着他,提气运功,足尖轻点地,三两下便越过了层层的高耸宫墙,来到了一处偏僻的寝宫处。
把沈十九放下来后,裴争推开寝宫的门,让沈十九进去。
“不会有人找到这里来,你乖乖在这等我。”
沈十九点了点头。
裴争转身欲走,沈十九却拉住了他的衣袖。
“大人……你会来接我的是吗……”
沈十九的眼圈不知为何有些红,语气轻轻柔柔的,像是怕被人丢下的小动物一般。
裴争心疼了,上前把小人儿抱进怀,亲了亲他的眼睛和唇角。
“会,我再也,不会丟下你了。”
第105章 臣要与公主退婚
沈十九独自留在了寝宫中。
这寝宫地处偏僻,里面空空旷旷一个人都没有,可沈十九竟然不觉得害怕,甚至有种熟悉的感觉,就好像是自己曾经来过一般。
他围着寝宫不大的院落转了转,然后便在院子找了处石凳坐了下来。
他用胳膊拖着脑袋担在石桌上,静静地看天看地,看树看花看草。
这样一处幽静的寝宫,没有外人来打扰,并且还有一种隐隐约约不知从何而来的亲切感与熟悉感,让沈十九觉得自己在这里坐着非常的放松。
他看着看着有些累了,小脑袋慢慢的从胳膊上滑了下来,然后渐渐趴在了石桌上,开扇的眼尾眨着眨着便渐渐合上了。
今日的天气有些微冷,但胜在阳光晴好,暖烘烘的照在桌子上的小人儿身上,一派安静祥和。
但此时在方才的那处寝宫,却渐渐地在酝酿着一场腥风血雨。
江逾白匆匆赶到内殿时,里面还正在混乱着,他来不及绐皇上和皇后行礼,便直接拨开众人,来到祁冰之面前。
祁冰之已经虚弱的晕了过去,身下是一滩血水,看起来异样可怖。
江逾白手指搭在了她的脉搏上,脉象已然十分微弱,并且……
江逾白看了眼祁冰之紧紧捂住的腹部,连忙差人将祁冰之轻手轻脚的抬进了里面的床榻上。
只有江逾白和皇后留在了里面,其余人全部退回了内殿等候。
皇后半趴在床边,紧紧握着祁冰之的手,目光满是担忧。
江逾白匆忙的给祁冰之诊治了一番,她身下的血似乎是流尽了,现下终于止住了。
“皇后娘娘,公主的身子,现在需要卧床静养,千万再不能随意下床行走了。”
皇后眼神变了变,她今天看到祁冰之这副状态,其实心就已经有了些想法。
“江太医,现在这里没有别人,你就直接跟本宫实话实话,冰儿她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是不是……”
皇后还是没有说出口来。
江逾白拱了拱手,“回皇后娘娘,公主她,是小产了。”
皇后手指忽的就攥紧了祁冰之的手,手背都捏的有些泛白了。
“你能确定吗?不会是因为毒发或者其他得什么缘故?”
江逾白镇定道,“臣可以确定,公主身怀有孕,送来太医院时臣就察觉到了,可是公主殿下不让外扬,所
皇后摆了摆手,江逾白识相的闭上了嘴。
祁冰之是自己的女儿,她怎么想的皇后心里很是清楚。
看着外表柔弱温温顺顺的,但其实从小祁冰之心就很有主意,也很能够狠的下心来。
皇后深呼吸了口气,“先不要声张,绐本宫宣裴丞相进来。”
江逾白点点头,退了出去。
内殿的人还整齐的在两排坐着,皇上的脸色看起来也很是不好。
江逾白先跟皇上行了个礼,然后把里面祁冰之得情况交代了一下,他没有说小产的事情,只说情况暂时稳定了。
随后,江逾白抬起头来在四周巡视了一圈,却没有发现裴争的身影。
裴争怎么不在?他不是昨夜就进宫了一直都没出去吗?
江逾白正纳闷着,门边就走进来一人,脚步闲散,不是裴争又是谁。
只是他看起来一点都没有担心的样子,反而嘴角挂着丝丝笑意。
“皇上,皇后娘娘请裴大人去后面问话。”
皇上看了裴争一眼,无声默认了。
裴争也没迟疑,直接就穿过内殿走到了里面去。
刚一进去,皇后娘娘就站在门边,扬起手来狠狠的打了裴争一巴掌。
裴争本可以躲开,可是他偏偏挨了下来。
皇后是用了狠力气的,长长的指甲直接刮伤了裴争的脸颊,几道红痕立即就渗出了血珠来,顺着脸庞往下滑。
脸颊上是火辣辣的痛,可是裴争舌尖抵了抵唇角,伸出手指将血珠抹去,懒懒道,“皇后娘娘,这是为何?”
皇后十分气氛,这个裴争还有没有人性了,冰儿现在都这个样子了,毒,再是小产,半条命都没了,他怎么好像个没事人一般。
“裴争!你知不知道,冰儿她怀了孩子!”
裴争手指上有自己黏糊糊的血迹,他捻了捻,语气淡淡,“臣知道。”
“你知道!你知道你还对她不管不问?她刚才可是小产啊!冰儿她住在丞相府三年,三年的时间,还不不上一个不知道哪里蹦出来的小贱人!”
裴争的脸色在听到贱人二字后就变得阴沉不已,“皇后娘娘最好把事情搞清楚之后,再来质问臣,公主她有孕也好,小产也罢,与臣何干?”
“裴争!你什么意思?”皇后在气头上,又急着想整治裴争为女儿出头,一时没明白过来裴争的话有话。
“皇后娘娘,臣的意思很明显了……”
裴争走近了一步,直视着皇后的眼睛,“……公主肚子里的,与臣无关。”
皇后震惊的微微瞪大了眼睛,后退了两步,“什,什么?三年,你们竟然没有,没有……”
“当然没有,”裴争狭长的眼眸瞄向了床榻上,“臣从没有碰过公主,所以,公主怀的本就是个不该生下来的杂种。”
“那,那冰儿会不会是被人欺负了?所以才……”
“娘娘先前不是问臣那太医院里的另一个学徒去了哪里吗?”裴争看着皇后道,“那个叫周吴的,可是与公主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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