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脑子里闪过以前看过的那些女朋友生气，一甩头噘着嘴回家不理人的画面。
心想殷九八成也是这样，只是还没有那么娇，大概是面无表情的揣手回家在心里默默生气然后不理人吧。
天阳认命的往殷府走，哪怕很口渴，路过茶馆的时候都没敢停下来喝茶，就怕殷九到时再责怪他回去路上耽误的时间久。
为表诚意，他先去朱记买了红烧肉，这次小二没有以往那样热情，也没有朝后厨大喊多加糖多加肉，还是天阳说了一声，然后小二嘱咐要加钱，在天阳同意后，这才朝后厨喊菜。
大概是因为上次没多给钱，所以店小二不高兴了？
天阳也没太在意，趁这个时间喝了一壶茶水。
带着红烧肉出门后，他觉得诚意还不太够，又去翠玉阁给殷九挑了个晶莹剔透的扳指。
回去的路上，恰巧碰见有人出殡，漫天黄纸，哭声悲恸。
天阳侧过身站在路边，微微垂眸以示对死者的尊重，等那长长的送葬队伍从他面前过去，才继续朝殷府走去。
第三十章
到了殷府，天阳迈步往里走。
“哎哎哎这位小公子，找谁啊？”门房出来将天阳拦下。
天阳一愣，门房虽然已经年过四十了，但不至于眼花成这样吧？
顿了下，他想起自己在外面待了那么长时间，这个时代说不定已经过去了多久，也许已经过去好几个月了，所以门房看他眼生？
他道：“我是天阳，你连我都不认识了吗？”
门房上下打量了天阳一眼，见天阳灰头土脸的，嗤笑一声：“小公子，我不管你是天羊还是地牛，这殷府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进的，你是来找人还是办事，得说清楚了才能进，不然我这可不好和主人家交待啊。”
天阳一噎，他迟疑不定的看着门房，试探道：“那殷九你认识吗？”
门房笑了：“府里的少爷我当然认识。”
天阳：“我找他。”
说完他转身要走，门房挪了一步又拦在他面前。
门房的态度变了，有些趾高气昂的摇摇头：“找他不行，大都城的人都知道九少爷胎里带病从不见客，这位小公子您还是请回吧。”
天阳：？？？？
九爷什么时候变成九少爷了？？
还胎里带病从不见客？
殷九这是在和他闹别扭吗？？？
天阳确认道：“不让进？”
门房摇摇头：“不能进。”
“行。”天阳转身往出走，不让走门，他还不能翻墙么。
***
顺利的翻进自己的院子里，天阳拎着红烧肉往里走。
他翻进来的地方是之前放机器的院子，比较偏，所以荒凉些正常，但他记得，上次来的时候，这里好像草没长这么高。
越往里走他的脚步越慢，不止后面是荒凉的，院子前面也很荒凉，破落的压根不像是住人的样子。
别说他离开几个月，就算他离开半年或者一年，也不至于这样吧！
他走进院子前面的花园，周围一片荒草破败。
突然，他感觉到一道视线。
顺着方向看过去，已经塌了一半的回廊柱子边上，有个面目全非重度烧伤的男人揣着手静静的看着他。
揣着手？
揣着手？？
揣着手？？？
这他妈怎么看怎么像是殷九啊！！
天阳拨开齐腰的荒草走过去：“怎么变成这样了！别发脾气了好么？”
殷九眸中闪过警惕，迅速后退了一步，张开唇声音嘶哑低声警告：“别过来！”
天阳步伐一顿，见殷九这模样的确不像是认识他，还满目的警惕，缓了几秒，他惊声道：“操！我还没恢复记忆呢你就开始玩失忆！？”
殷九默不作声的打量着天阳。
天阳一拍额头：“行，失忆就失忆吧。”
他认了，是自己有错在先，殷九闹脾气也是可以理解的。
虽然这闹的有点大。
他拎起食盒问道：“失忆了，那红烧肉还爱吃吗？”
殷九像是认生的野兽一样，满含警惕声音低哑：“你是谁？”
天阳一口气差点噎死，他不敢置信的瞪着殷九，几秒后他反应过来，拍了拍胸口给自己顺气。
他总算知道自己失忆那天殷九是什么感觉了，怪不得殷九一直生气，他光是听见一个‘你是谁’的时候，都想爆粗了。
想一想殷九还真是脾气好，他那么作死，殷九还只是默默生气，知道他不喜欢伺候人的时候，还改正自己。
对比了一下，天阳觉得自己还是要拿出些耐心来的。
他轻声道：“我叫天阳，是你的……丈夫？” 32o335′94o2
看着殷九目光中透着赤裸裸的嘲讽和更加深的警惕后，他连忙说道：“当然你可以不接受这个设定，我知道你很难接受，我也知道你什么想法，我太理解你现在在想些什么了。”
殷九看着他的眼神越来越奇怪，仿佛他是个疯子，天阳索性放弃解释。
“算了，就问你一句话，红烧肉，吃不吃？”
殷九瞥了天阳一眼，目光当中有着看透一切的轻蔑，笃定天阳是来害他的，一句话都不说，揣着手慢条斯理的进屋了。
天阳看着屋子里，走之前还插满鲜花布置奢华的小厅，现在破败的门都快掉光了。
他上了台阶进屋，看到屋子里的桌椅板凳，不是缺胳膊就是少腿，那叫一个惨。
殷九就在屋内一个勉强算是腿还齐全的椅子上坐着，像是在发呆。
天阳环顾四周，没有第二个能坐的了，想一想反正自己之前钻地洞，身上也不干净了，索性一撩袍原地坐下来。
打开食盒拿出筷子：“哎呀……这某些人不想享受，那就只能我来解决了。”
他用筷子拨了拨红烧肉，眼角瞥见殷九还是没反应，他夹了一块放进嘴里。
殷九眸光动了动，看向他。
天阳对殷九笑着，故意摆出一副享受食物的样子，将嘴里的红烧肉嚼了半晌，然后才咽下去。
殷九：“你是谁？”
天阳：“……关于你是谁的这个问题太深奥了，而且在咱俩之间说的次数太多了，你要不就这么想，我是个路人，我只是想对你好一点。”
殷九安静的凝视他：“那你知道我是个怪物吗？”
天阳又塞嘴一块红烧肉，闻言奇怪道：“怪物？”
难道是他讨厌蛇，伤了殷九的心，所以殷九觉得自己是怪物？
可他怎么感觉殷九不是那么玻璃心的人呢？？
殷九：“是啊，大都城谁不知道我是个怪物，一出生便能言会走……”
天阳皱起眉，这个设定……
“等等，你、你这个剧本……”天阳都被气笑了，哪有殷九这样的，发脾气就算了，还把自己搞失忆，然后还捡起他的剧本装可怜？
殷九面目狰狞了一瞬，看起来是想要皱眉，但被烧的面目全非的他根本做不到皱眉这么简单的动作：“剧本？你认为我说的是假的？”
“你说的事真假另说，就问你，这最后一块红烧肉了，你要不要？”天阳用筷子将最后一块红烧肉戳起来问道。
殷九看着红烧肉的眼神是有着渴望的，甚至不自觉的咽了下口水。
天阳一笑，起身一把捏开殷九的下颌，将最后一块红烧肉塞进殷九的嘴里。
殷九目光有一瞬的动摇，揣在袖子里的手动了动，又在下一秒克制住了。
天阳瞥了一眼殷九揣在一起的手，刚才的那个动作，看起来不像是单纯的揣着手。
第三十一章
他将筷子放回食盒，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天阳揣在一起的手。
注意到他的目光，殷九垂眸淡淡的看着他，揣在一起的手微微一动，分开了，自然的垂放在腿上。
这一个动作足够天阳看清，那袖子里的确是有东西，看那动作，像是刀一类的东西。
天阳故作无事，心里却已经乱成了一团，为什么殷九会揣着刀？
他离开的这段时间，这里到底为什么会翻天覆地这么大的变化？
既然现在殷九失忆了，他正好出去再找老王问问。
拎起食盒，他道：“好了，红烧肉吃完了，我走了。”
殷九眸光微动，微微启唇，不过犹豫一秒，就又重新闭上了嘴，恢复了一个淡然的状态。
天阳本来都等着殷九说话了，见对方把嘴闭上了，他深吸了一口气，快步走了出去。
回廊拐角处他回头一看，殷九站在门边目送。
他大大方方的朝院子后面走去，在殷九的跟随和注视下，撸胳膊挽袖子翻墙。
墙有将近四米高，墙面光滑平整，附近没树，天阳选个夹角，几下便窜上去了。
骑着墙头，见殷九还在看着他，他问：“要不，你和我走？”
殷九二话没说，转身就回去了。
天阳笑了笑，从墙头的另一边翻下去。
将食盒还给朱记，他又买了匹马，加快速度往城外赶。
等到马嘶鸣不止，止步不前的时候，他下马甩开缰绳，向前跑去。
本以为会进入到那片黑暗当中，眼前一花……
再定睛一看，他重新站在了马的旁边。
天阳：……鬼打墙？
他往前走了几步，眼前发花的时候便停下脚步，微微有一阵头晕，他忍住闭眼的冲动，面前的景色微微变化，他又站在了马的旁边。
这绝对是鬼打墙了，难道是殷九不让他走？
天阳骑上马慢慢往城里溜达，掏出手机给老王发信息。
“这里变化很大，殷九失忆又毁容，变成了殷府的九少爷，没人记得我，我也出不去了，你觉得这些都是因为殷九生气的原因吗？”
信息迅速回复过来。
老王：“静观其变，见机行事，之前没来得及说，当然我也很庆幸自己没说，你别相信你老攻，你和你老攻互相相爱这是毋庸置疑的，但你老攻发病的时候，是没有任何理智的，他能做出来的事也不是常人可以想象的。”
“你十九天没联系过我了，在那个世界就是十九年，一出现就是失忆，我在外面不了解太多，你又失忆，不管发生什么，我们现在是很被动的，你就待在你老攻身边，静静的观察吧。”
天阳：“……我就非待在他身边吗？我在城里找个旅店住一下不行吗？殷府现在没人认识我，他又一副被虐的模样，我在他身边被人看见了，万一连累他怎么办？”
老王：“城？你在城里？你是说，你在大都城里？殷府外面有大都城！？”
天阳一愣，紧忙回复：“殷府外面有大都城，有什么问题吗？”
老王：“问题很大！据我所知，你们那个世界，只限于殷府！！外面怎么会多出来一个大都城！？这十九年到底怎么了！？”
天阳蒙了，听这意思，他与老王失联的这十九年，还发生了不少翻天覆地的事！？
低头一看，短信又来了。
老王：“之前说的话被你打断了，我继续告诉你，当初你们夫夫携手复仇，结果复完仇发现玩大了，整个殷府怨气丛生，阴气鼎盛，外界瘟疫横行战争不断，殷府就像个聚阴阵一样，将全世界的阴气怨气往里吸收。”
“你老攻犯病越来越频繁，难以控制，后来你老攻为了保护你，也为了不丧失理智，将整个殷府化为死域，独立于阴阳交界，不受时间空间的干扰，然后混乱了差不多十年的时间，一切才变得正常。”
“也就是那个时候，你联系上了我，从我这里拿了针孔摄像头，然后我们又搞了研究大楼，开始研究那个世界和你老攻，不过研究大楼刚成立，我们的计划才刚刚开头，才十几天而已，就联系不上你了，再联系上你，就是今天，你失忆了。”
天阳勉强捋顺了老王这条信息，心里对殷九的认知又加深了几分。
殷九的初衷是保护。
所以现在这一切，假如真的是在殷九有意操作下改变的，那他就要想想，是不是这十九年发生了什么，迫使殷九不得不做出这种改变。
天阳敲着手机：“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回答我就好。”
天阳：“从我出生到复仇结束，殷九把殷府化为死域，一共用了多长时间？”
老王：“八年，那个时候你八岁。”
天阳：“化为死域后，我还是活人吗？”
他之前一直没想透，假如他真的被虐待成殷九口中描绘的那样，他现在又怎么会皮肤光洁没有任何伤疤。
但假如他不再是活人，那就有解释了。
老王：“你当然是活人，我确定，当初你自己也很确定。”
天阳眉头一皱：“我身上被虐的伤疤怎么好的你知道吗？”
老王：“化为死域后，你老攻天天拿一些神奇的好东西养着你，你他妈一身伤疤要是还不好，对得起那些宝贝吗！！”
天阳皱着眉细细琢磨，脑中想起摄像头拍到的，他说的那句——小九九，别这个表情，趁我还活着，锁魂吧，我不想离开你。
天阳：“我曾经对殷九说过一句话——趁我还活着，锁魂吧。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老王：“不可能！你如果被锁魂，是绝不可能离开那个世界的，殷府全部的怨魂就是被锁在殷府当中的，我确定你没有被锁魂，但你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你当时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天阳：“可我现在的确离不开这个世界了，难道不是被锁魂了吗？我也不知道摄像头里的我为什么会说出这句话，但当时我说自己可能要糟了，而且还留了像是遗言一样的嘱托，遗言内容没什么参考价值，满口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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