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欢淡声补充道:"第一次没经验,操流血了……"
"打住!不用给我讲细节!"辛棠光是听到流血两个字就开始痛了,赶紧打断了嬴欢的话:"我去洗漱了。"
第一次的细节,他打开柜子下的光碟就能看个清清楚楚,要什么嬴欢的解说!
辛棠慢悠悠刷着牙,视线空洞地盯着前方的瓷砖,已经过了这么久,他还是不能习惯这里没有镜子。
忽然,他眼前晃了一下,视线再度聚焦起来时,眼前赫然出现了一面宽长的镜子。
镜中的他叼着牙刷,嘴边沾着一圈白沫,眼神看起来有些恍然而麻木。
辛棠被吓了一跳,突然清醒过来。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之前还有一次,他在浴室也看到了镜子。
在他失忆之前,一定发生过什么大事,让嬴欢撤掉了家里所有镜子。
问嬴欢肯定是问不出什么答案的,辛棠叹了口气,把疑惑装回了心里。
洗漱完之后,辛棠又躺回了床上,窝在嬴欢暖乎乎的怀里研究推箱子,整了半天也没找出点门道,看得嬴欢都忍不住提点他两句。
辛棠当然是严辞拒绝嬴欢的主动帮忙作弊,经过一番谈判,还讨来了嬴欢必须靠直觉过用一关的惩罚。
他当初和嬴欢一人一关不就是为了让嬴欢体会到玩游戏真正的乐趣,两个人耗了两三百关都没决出胜负,这个谈判可谓是向前走了一大步。
辛棠绞尽脑汁终于把241关给过了的时候,已经快12点了,嬴欢刚洗漱完,下去做午饭了。
辛棠抱着平板下去找嬴欢,喜滋滋告诉了他这件事,问道:"你下午工作多吗?"
"不多。"嬴欢回答。
"那正好,今天下午你玩242关,我得亲自看着你。"
嬴欢不置可否。
辛棠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视线无意中瞟到嬴欢昨天脱在一楼的衣服还仍在地上。
时间不早,嬴欢下来就直接做饭了,没收拾这些东西。
他抱起衣服丢进洗漱间的脏衣篓里,突然想起该检查一下衣服兜里有没有装着什么东西,又把外套和裤子捡回来仔细摸了一遍兜里的情况。
还真让他找到了东西——一支钢笔和一张纸。
辛棠展开纸,发现那竟然是一张玫瑰花的收据,时间是昨天下午两点。
昨天下午两点?他可没收到什么玫瑰!
辛棠眼睛红了,气红的,他把收据上的信息原原本本誊到了备忘录上,决定找个时间亲自去找找嬴欢究竟把花送给了谁。
至于笔和收据,他一股脑全塞回了衣服兜里,被洗烂了更好,他可不打算现在就着这些捕风捉影的东西去找嬴欢摊牌。
嬴欢做好午饭出来,就发现上午还跟他腻歪在一起的辛棠此时已经冷了脸。
"怎么了?"嬴欢问道。
辛棠幽幽地看了他一眼,打开平板,播放了一首《小幸运》。
温柔的女声缓缓流淌:"我听见雨滴落在青青草地……"
嬴欢:"???"我惹你了?
辛棠努力想克制自己不被嬴欢发现异常,但那显然很难,他从来就不是个很会隐藏情绪的优秀猎手,一冲动就情绪上头干出与愿违的事情。
比如看到嬴欢忍不住给自己点了一首《小幸运》,又比如在下午嬴欢工作完成后,就是不想把平板拿给嬴欢守着他用直觉玩儿推箱子。
总而言之,很烦。
估摸着嬴欢也挺烦的,直接把辛棠捞到了腿上抱着。
"说吧。"
辛棠挣扎不过,故作冷漠地盯着嬴欢:"说什么?"
"因为什么生气了?"
"我没生气啊。"
"那我可以亲你吗?"
辛棠咬牙:"可以。"
嬴欢压住辛棠的后颈,吻了上去,他吻得极狠,唇齿间甚至能尝到一点血腥味,凶狠得像是在表达他的不满。
辛棠喘不上气,他想推开嬴欢,想告诉嬴欢他愿意把生气的原因开成公布地说出来了,但嬴欢不放手,他就只能在窒息中沉沦。
不知过了多久,辛棠觉得他的意识已经因为缺氧而滞缓了,一阵突兀的门铃声打破了压迫的氛围。
嬴欢的劲儿似乎松了一点,辛棠艰难地侧过头躲开他的嘴唇,喘着气喊道:"有人、有人来了!"
嬴欢贴着他的耳朵,哑着嗓音道:"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他都找到家里来了!说不定有什么急事!"
嬴欢顿了片刻,抬起头看着辛棠,光线从辛棠身后过来,照出一片阴影笼罩在嬴欢身上,黑沉的眼神让辛棠有些不寒而栗。
"嬴欢……"辛棠忍不住小声叫嬴欢的名字,好像这样能给他带来一点安全感。
嬴欢忽然绽开笑容,阴沉的氛围随之散去。
"希望他真的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吧。"
嬴欢起身去开门,辛棠焦灼地坐在沙发上等待着,不知为何,他感觉有些不安,尤其是看到嬴欢打开门的动作,他产生了一种想要挤开门逃出去的冲动。
这很不对劲。
陌生的冲动让辛棠无比慌张,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看到身后的楼梯,不受控制地拔腿跑了上去。
隐隐约约的,他听到门口一道陌生的声音,夹杂着愤怒与质问:"他人呢?我为什么联系不到他!"
辛棠下意识回头去看,却只看到被关上的门,以及嬴欢消失在门缝中的背影。
他加快速度跑上楼,却没有按照原本的计划回到卧室,而是拐了个弯来到了二楼的阳台——从这里,他可以看到门口的情况。
来找嬴欢的是一个年轻的男人,或者说是男孩儿更合适,他看起来比嬴欢小了整整一圈,穿着单薄,带着点风尘气息,气势却没有被嬴欢完全压住。
距离太远,辛棠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只能通过肢体动作判断出两人的关系不太好。
男孩儿的情绪很激动,愤怒地大声喊着什么,甚至几次想要动手,但都被嬴欢挡了回去。
他是来找人的,但他要找什么人,找的人和嬴欢有什么关系,他和嬴欢又有什么关系,辛棠一概不知。
最后男孩儿显然是败兴而归,走出门后又回过头对着嬴欢放了什么狠话。
嬴欢好像没听,因为他突然转身,看向了辛棠所在的方向。
辛棠慌乱地躲进了窗帘背后,心跳得飞快,而后,他想破了脑袋也没想明白他反射性的躲避是因为什么。
还有,刚才嬴欢究竟有没有看到他?
大约过了两三分钟,嬴欢回来了。
辛棠躲在卧室里,能听到嬴欢的脚步声,他听出来嬴欢是直奔着卧室来的,并没有去阳台看一眼的打算。
所以,刚才嬴欢没看到他?
还是说,嬴欢对他的了解已经到了一个恐怖的地步,知道他一定会回卧室?
辛棠心乱如麻,怎么也找不出一个合适的借口。
直到嬴欢进屋,辛棠一口气已经吊到了嗓子眼,此时此刻,他的大脑已经是一片空白,入股嬴欢问他为什么站在窗边又为什么要躲,他大概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的。
然而嬴欢只是问他:"怎么上来了?"
"啊?"辛棠冷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嬴欢只是问了他一个无比简单的问题,赶忙回答道:"啊、是啊,我以为你们要说一会儿。"
"我和他没什么好说的。"
"这样啊。"
尴尬地沉默了一会儿,也许只有辛棠一个人感到尴尬,嬴欢倒是饶有兴致的模样,继续问他:"怎么不问我他是谁?"
辛棠不知道嬴欢到底要干什么,只能硬着头皮道:"你不是不跟我说以前的事吗?"
"他不一样。"
嬴欢眯了眯眼,冷声道:"我不仅会告诉你他是谁,你还要记得他,以后看到他就跑。"
"为什么?"
"他就是害死你爸的人。"
虽然辛棠对于父母没有任何记忆,刚醒来时听到父母的死讯甚至可以毫无波动,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失忆造成的情感空白逐渐被填满,他对于父母也很难再保持无动于衷。
现在听到父亲可能不是死于意外,他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你不是说,我爸是酗酒成性,酒精中毒送医不及时死的吗?"
"你一直在帮你爸戒酒……"
因为那个人的诱导,他一次又一次重新染上酒瘾,最后孤独地死在了黑暗逼仄的出租屋里。
第二天,那个叫唐九日的人又找来了,几乎是嬴欢的车刚出去,门铃就响了。
大门的门铃上装着监视器,可以把外面的画面同步传到屋内的显示屏上,唯一的缺点是没有声音。
辛棠只能看到唐九日着急地叫喊着什么,但对于那人究竟说了什么,他无从得知。
犹豫了一会儿,辛棠没有打开门。
他现在唯一能相信的人只有嬴欢,他没理由违背嬴欢的意愿非要去见一个可能害死了他父亲的人。
辛棠捂住耳朵,躲回了床上,被子直接拉过了头顶,一下子隔绝了百分之八十的音量。
不知过了多久,辛棠觉得有些闷,掀开被子,注意到门铃声已经停了。
辛棠走出房间,脚下一拐,先到阳台边往大门的方向望了望。
唐九日竟然还没走,拦着黄姨正在说着什么。
黄姨推开了唐九日,连连摆手,很显然是拒绝了他的请求。
唐九日迅速站起来再次拉住了黄姨,推拒间,辛棠好像看到唐九日把什么东西放进了黄姨的衣服兜里。
黄姨再度把唐九日推开,唐九日垂眉低眼,像是放弃了一般缓缓离开了这里。
这更加印证了辛棠之前的想法,他的确是把什么东西放在了黄姨身上。
辛棠走下楼,刚好是黄姨进屋的时候。
黄姨跟他打了个招呼,一边脱掉外套挂在了衣帽架上,本来只是浅浅夹在口袋边缘的纸片掉落下来,但黄姨没注意到,思绪混乱的辛棠更加没看到。
等辛棠聚焦起视线打算问一问刚才的事情时,黄姨已经把衣服放好,提着新买的菜走进来了。
他特意没去关注被挂在门口的外套,问黄姨道:“黄姨,门口那个人你认识吗?”
“以前见过几次面。”
“那你怎么把他赶走了?”
“您和他的关系不太好,以前见面就吵架,交代我不要放他进来。"
“是这样吗?”辛棠喃喃自语,对嬴欢的话愈发没有怀疑。
回过神来,辛棠又问道:“那他刚才跟你说什么了?”
“他想进来。”
“你们说了那么久,他没说别的了?”
“就是一些请求的套话。”黄姨搓了搓手指,神色看起来不太自然:“小先生,我可以去做饭了吗?时间不早了。”
辛棠也没什么可问的了,点了点头:“去吧。”
下午,辛棠玩儿了一会最新关卡的推箱子——242昨晚嬴欢已经过关了,还是抱着辛棠,在辛棠的全程监督下用直觉过关的,往常只需要半个小时不到就能过关,昨晚嬴欢也耗了两小时才成功。
玩得累了,他站起来走了一圈,路过玄关时,视线扫到鞋柜角落有一张纸。
辛棠走过去把纸捡起来,展开一看,里面是笔记潦草的几句话:
“为什么不回我消息?上次你跟我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被他软禁了?”
虽然不知道这张纸条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很显然,这就是唐九日塞给黄姨的东西。
他本来不打算看的,没想到还是看到了。
“叮铃——”门铃突然响起来,把辛棠吓了一跳。
正好就在显示屏旁边,辛棠看了一眼,又是唐九日,他坚持不懈地敲着门,大有见不到辛棠就不走的气势。
唐九日要找的人,似乎……就是他?
什么叫做他被软禁了?他上次又跟唐九日说了什么?
辛棠神色莫名,按住了门锁上的指纹验证,指下传来震动,显示指纹验证失败。
他换了手指依旧是失败,一直到指纹验证被锁定,警报响起,他还是没能打开门。
他打不开门,他好像……真的被软禁了?
辛棠手脚僵硬地回到客厅,坐在沙发上,大脑放空。
他现在什么都听不到了,只想安静地等着嬴欢回来,从嬴欢嘴里得到一个答案,连黄姨什么时候走的都没有印象。
时间仿佛停滞了,又仿佛过得很快,上一秒他刚坐到沙发上,度过了万物生长到荒芜的一秒,下一秒,"嗡——咔哒、"的开门声已经把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辛棠眼神重新聚焦,他站了起来,盯着缓步走过来的嬴欢,一字一顿地说道:"我打不开门。"
他的语气是他自己都没想到的平静,最初意识到他有可能被软禁时,心情明明是崩溃无助的,但奇怪的是,现在他已经没有这样的感觉了。
仔细说起来,他真正害怕的好像只是"软禁"这两个字,而不是嬴欢。
嬴欢脸上一点也不显露出慌张,脚步都没停一下,一边走向辛棠,一边道:"你想去哪?我可以陪你。"
辛棠退了半步,直截了当地问道:"你这是要软禁我吗?"
"你可以换个说法,”嬴欢歪了歪头,哪怕辛棠被锁的事实已经摆在了面前,他依旧没有任何心虚的表现:“我是在保护你,这样你会觉得好受一点吗?"
"保护我?所以把我锁在家里?"
"觉得很不可理喻吗?"
辛棠一时之间甚至都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了,他不明白,为什么面对现在这种情况嬴欢还可以这么冷静 。
嬴欢手指勾住领结,向下一扯,略显粗暴的动作似乎显示出他内心并没有表面那么平静。
"你知道对我来说,更不可理喻的是什么吗?"
23/51 首页 上一页 21 22 23 24 25 2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