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走没几步,他察觉到了不对劲。
人群越来越往这边密集,却又默契的给明月让出了一条通道,又走了几步,耳边的音乐变了,人声开始沸腾。
明月索性停下了脚步,离他不远处的钱逸昌看见了他,分开人群往他这里走来。
身边的男男女女都两两拉着手,往中间走,明月数着钱逸昌走过来的脚步,眼睛往旁边看了几下,然后抓住想要悄悄溜出人群的那个服务生,拉着他的手,往舞池中间走。
他走的很快,即使因为穿着小皮鞋有些磕磕绊绊,力道却大的拖着那个服务生一踉跄。
“小姐您好,您是?”
“跳舞。”
顾天望看着抓着自己的手,白且细长,但是骨骼分明。
他犹豫着要说会还是不会,但是很快的,就被迫会了,因为这位大小姐显然完全不会,只靠着一股蛮力把他拽进舞池,就站着看他。
“手搭在我肩上,”顾天望很无奈,他原本现在就该跑的,因为等会会有一场动荡。现在被迫成为焦点,所有人包括宴会的主人都看向了这里,众目睽睽之下他根本没法走。
不过这大小姐确实高挑,而且漂亮。
顾天望从口袋里拿出明月摘下来的耳坠,帮他戴上。
“至少要戴着这个,转圈的时候会更好看。”
他小心翼翼的帮明月戴上耳坠,因为跳舞的灯不算明亮,戴到第二只的时候,他才发现明月的耳洞渗着血丝。
“耳朵怎么了,还在渗血?”
他的手微微顿了顿。
“昨天开的。”
昨天打的耳洞,今天被迫戴这么重的耳坠。
但明月在他戴第一只耳坠的时候根本一声不吭。
顾天望对着这张无知无觉的脸,心里有些触动。
他把两边的耳坠都解了下来,从口袋里拿出丝巾,仔细的擦了擦明月的耳朵。
“我说错了,您不戴耳坠,依旧比在场所有小姐都美丽。”
他行了礼,伸手拖住明月伸出来的手,轻轻握着引着他往舞池走,一边跳一边小声在他耳朵边教他。
明月悟性好,学得挺快,下半首已经能跟上他的步伐了。
顾天望被踩了几次脚,终于把明月带会,这会才有闲心抽空逗他,“为什么选我。”
明月的眼角余光盯着场外的那些人,看到钱大少爷回来之后,朝他悄悄点头示意,这才收回目光,盯着自己的脚步发呆。
“你都是这样不理人的吗?”
明月很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顾天望闭了嘴,他觉得明月这样子也挺可爱的。
曲子并不长,跳完之后顾天望就从侧边溜了出去,走之前迟疑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明月。
但明月一下来,钱逸昌就走了过来。
被下了两次面子,他的态度明显冷淡多了,“秦小姐,有时间谈谈吗?”
明月看向钱大少爷,见他点了点头,这才跟着钱逸昌往露台走。
“从刚才我就想问了,你是真喜欢我哥吗?我就想知道,我哪里不如我哥?”
明月摸了摸鼻子,觉得还是不要告诉他钱大少爷花钱雇自己的事情。
“还有,刚才为什么宁愿和那个服务生跳舞也不肯和我跳?”
因为钱大少爷的要求还有一个,不能和钱逸昌太亲近,就这点要求白赚几十万。
“算了,我找你出来也不是和你吵架的。”
二楼露台种了一圈玫瑰,开的热烈又漂亮,但是钱逸昌现在的心情显然很糟糕。
“我找你出来,是想谈合作的,你不喜欢我我也不强求,我们做个交易吧。”
他随手撑着露台,然后转过头来看着明月,“你有什么条件吗?”
不知道为什么,从刚才开始,明月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他环顾了一下四周,总感觉气氛不大对劲,似乎酝酿着一些什么风起云涌。
身后宴会厅似乎出了一些什么小意外,有惊呼声传来,明月的身子瞬间紧绷,根本无暇去听钱逸昌说什么。
钱逸昌也有些烦躁,他摸了摸胸口的胸针,转过身来,“你...”
他的瞳孔瞬间放大,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
明月瞳孔紧缩,下意识的快速往旁边一侧,一颗子弹擦着他的手臂,从背后飞了过来,他在下一秒马上回头看,宴会厅里乱成一团,根本找不到动手的人。
而站在他正前面的钱逸昌直接被打中,捂着肚子缓缓的坐倒在地上。
这边的动静吸引了很多人,钱老板和秦朘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急急忙忙往这边赶来。
明月回头看了一眼,蹬掉了鞋子,手一用力,把裙摆撕扯下来一半,然后从露台翻了出去,顺着隔壁的窗户,直接三两下跳到了一楼。
人群中传来一阵惊呼,似乎还夹杂着秦朘气急败坏的喊声。
但明月只专心的往外跑。
他光着脚,穿着撕掉了一半的裙子往外跑,露台对着的是后花园,这会人都在前面,他一路过来并没有遇到半个人,秦朘派的那些跟着他的人一时半会也追不上来。
但明月还是没有半点放松,他左闪右躲,在花丛里跑了一小段路,然后翻出来围墙。
原本该在宴会厅里的顾天望正蹲在围墙下面打电话,明月这一跳,差点直接踩在他身上。
“你这是?”
顾天望看了一眼他的打扮,目光在他的脚上聚焦。
他光着脚跑了一路,脚都被撞伤划破了,白皙的脚青青紫紫的,显得格外可怜。
明月只是朝他点了一下头,在跑向海边环岛道之前被顾天望抓住了手臂。
“你等等。”
警笛声越来越响,不知道为什么,警察来的这么快,明月看了一眼抓着他的顾天望,思考着什么角度动手。
但顾天望只是脱下了自己的鞋,蹲了下来,示意他抬脚,帮他穿上。
“你是在逃跑吗?还是躲谁?要去哪里?”
“明月穿好了鞋和他道了个谢,转身就要走。
“无论如何,你今天是跑不了的,警察已经把这里包围了,”顾天望紧走几步,跟上他的步伐,“你知道为什么我知道吗?因为是我报的警。”
“哦。”
“你如果想逃走,我可以帮你,只不过需要你小小的配合。”
“嗯。”
远处的警灯往这边扫了扫,明月看了一下四周,夜色被车灯照亮,有几个人下车,朝他们走来。
“你们是什么人,刚刚宴会大厅发生了枪击案,我们已经把现场封锁了,所有人都暂时不能离开”
“好的好的,我们配合。”
警察狐疑的目光在他两身上转来转去。
“你们是什么关系?”
一个狼狈却依旧漂亮的小姐和一个英俊的服务生。。。
“就是那样。”
顾天望的手轻轻的抓住明月的指尖,既亲密,又克制。
“好吧好吧,你两也跟我过来。”
趁警察转身的空档,明月轻轻的把手挣脱。
顾天望收回了手,指尖残存着刚刚相触的温度。
这个大小姐很特别,她的指尖很凉,且没有涂香膏,干净,清爽。
“既然是短暂的盟友,你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我叫阿望。”
钱逸昌枪击案 ③
顾天望见着明月冷冷淡淡漂亮的,总想逗他多说两句。
但是一直到明月在众多警察和追出来的保镖的监视下回到宴会厅,他都没从明月那里得到几个音节。
大厅里,宾客已经被过来调查的警察分成了几批,这会都坐在宴会厅旁边那个小型会客厅里。
就连身体不舒服的钱夫人,都在刘姨的陪同下走下楼来,刘姨正轻轻帮她揉着脑袋,舒缓她的不适。
她样貌不算顶尖,但举手投足带着些说不出的韵味,而且因为常年生病,还多了些柔弱的美感。
钱先生就坐在她旁边,大概是因为疼爱的小儿子如今还没脱离危险,这会神情也有些焦急。
见明月随着警察走进来,靠近他们这侧的一小部分都抬起头看他。
明月这会儿确实有些狼狈,裙摆破了一大块,头发也有些散了下来,甚至脸也被花枝划出一些细痕。
他皮肤白,红痕显得愈加明显,有几个看他的眼光明显不大对,带着些深意。
明月对这些毫无察觉,顾天望却是轻轻皱了皱眉头,下意识的挡住了一些不怀好意的目光。
穿过会客厅,就来到一间小一些的杂物室。
警察把他两带进这单独的小房间,示意他们坐下。
做笔录的是个三十来岁的女警,大概是为了降低明月的警惕心,她和旁边的人商量了一下,由她来询问明月。
“据其他人交代,钱逸昌出事的时候,你和他在一起是吗?”
她看着明月,态度很温和,甚至还给他倒了杯水,“不要着急,慢慢说。”
“嗯。”
“那你有发现什么异常吗?比如说。。。”
“子弹射过来的角度,应该是宴会厅另一边的露台,或者旁边的房间。”
女警和旁边的人交换了一下眼神,眼底都有些惊讶,这也是她们后来依靠着伤口的深度和实地排查才得出的结论。
但明月竟然能这么准确的说出子弹来源。
据目击者反馈,明月不仅在现场,而且离伤者的距离极近。
这个不知道什么原因出逃失败的小小姐看起来不仅冷静,而且敏锐。
“你接触过这些吗?”女警小心试探着。
明月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他似乎在思索什么,盯着自己的手腕发呆。
半响,他抬起了自己的手腕,钱夫人送他的手链在灯下闪着光。
“胸针。”
女警有些跟不上他的思路,愣了下礼貌性的夸了下手链很好看。
明月收回了手,又开始自闭。
只有旁边的顾天望看了他一眼。
钱逸昌的胸针,和他手链是一套的,镶着碎钻的铃兰花。
他们又被问了几个问题,顾天望最多就是问问他为什么那个时间点出现在外面,明月因为是直接接触钱逸昌的人,被问得更多一些。
警察整理了一下口供,看到外面有人推门进来,来的时候还小声和他们说了几句。
顾天望隐约的听到些什么钱老爷答应了,之类的。
出去了才知道,原来是排查了半天,既没有找到枪也没有问出什么可疑的人,再加上提前走的五个人里面,有四个是钱大少爷的保镖其余一个是送菜的,所以即使钱大少爷极力否认,做为最大嫌疑人,也要先被带回去进行进一步审问。
“难道你也认为弟弟是我害的吗?”
钱大少爷觉得自己冤的很。
“在这里闹像什么话,只是要你去配合调查。”
钱老爷又气又急,语气都带了些不耐烦。
钱大少爷一听,更委屈了。
“从小你就偏心,我到底是不是你的亲儿子。”
“那你说说,你那几个手下提前走是怎么回事?”
钱大少爷不说话了,给他十个胆子他都不敢说是让自己手下去把绑新看上的小情儿。
这小情人性格烈得很,偏偏他又喜欢。
他这模样,在钱老爷眼里直接坐实了钱逸昌的受伤出自他之手。
钱老爷疲惫的叹了口气,像是瞬间老了几岁。
“我原先以为,你就是顽劣些,你小时候把你弟故意带到深山里丢掉我也。”
“运德,”钱夫人轻轻咳了声,制止了他继续说,“既然这边事情了结了,我们去看看昌儿吧。”
“夫人,我,”钱老爷欲言又止,对着钱夫人他总有些亏欠和愧疚,随即他怒视钱大少爷,摆摆手不愿意听他解释,让自己人直接把他拖走。“你最好祈祷昌儿没事。”
钱大少爷这才有些慌了。
“我手下只是帮我去找个人,不信的话我可以把他们叫回来。”
但钱老爷根本不愿意听他再讲什么,他轻轻扶着走过来的钱夫人,“你身体不好,在家待着吧,我过去就好了,你放心,昌儿一定会没事的。”
“那老大,”钱夫人担忧的看了一眼钱大少爷。
“你闭嘴,假惺惺的,”钱大少爷最讨厌的就是继母这副模样,果然他话音刚落,自己就挨了一巴掌。
“怎么和你母亲说话的。”
“你要我把她当母亲,那你有把我当儿子吗?”
他的母亲和钱老爷原本就是商业联姻,没什么感情,连带着钱老爷对他也不大喜欢。
这些他都知道,但他没想到自己的父亲甚至能偏心成这样。
“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你先去警局好好反省吧。”
这一出兄弟阖墙父子反目的戏码,由钱大少爷骂骂咧咧的被带走落下帷幕,钱老爷疲惫的捏了捏眉心,钱夫人看着门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总觉得不大对劲,”做笔录的女警察刚好站在明月身边,看了这一出戏码,“总感觉像是忽略了什么。”
明月转头看她,“人不是钱大少爷杀的。”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钱夫人和钱老爷都听得到,这会都回过头看她。
“明月,你怎么在那里。”
钱夫人温柔的朝他招手,“怎么这么狼狈,我让刘姨带你去换条裙子。”
“钱逸昌的胸针和你送我的首饰是一套的,在那个露台的光下会比其他地方闪,钱逸昌的伤口就在胸针底下2-3cm处。”
“明月,你在说什么,”秦朘紧走几步制止他说下去。
但明月确实也不说了,只留下钱老爷和靠的近的几个警察有些惊疑不定的看着他。
“钱夫人,这是?”
“警官,首饰是我准备的。”刘姨赶忙走了出来,被钱夫人拦住。
“但终究是从我手送出去的,”她转头柔柔的看向警察,“既然我也有嫌疑,我随你们走一趟吧。”
“你瞎说什么,你还能害自己亲生儿子吗?”
钱老爷赶紧拦住她,“这首饰的来源,我会让人好好查查,夫人你就先呆在家里等消息吧,我去看看昌儿。”
“那我也先告辞了。”秦朘朝明月使了一个眼色,明月不为所动。
气氛有些僵持,钱夫人这时候缓缓从后面走上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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