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叫明月吧,今晚让你受惊吓了吧。”
她的目光对上明月,温和了许多。
“我带你去换条裙子,你再随你父亲回去。”
她伸出手,轻轻拍了拍明月的手腕,嘴里朝他做了个口型。
我帮你。
明月静静的看着她,半响回了个好,在秦朘有些不安焦灼的情绪中,随钱夫人上了楼。
怯懦的中年男人①
“这山庄有个后门,等会我让刘姨带你从后门走,我只能帮你跑出去,至于你会不会被秦朘再抓回去,我就管不了了。”
她身体实在弱,只走了几步,就扶着墙喘着气,刘姨赶忙上前扶住她,被她挥手拒绝了。
“我的手下也会在前面拦一下,为了在秦朘把人布置好之前让你逃出去,你最好现在就马上走,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钱夫人推开门,示意他离开,“是好奇我为什么会帮你,还是思考我为什么会知道秦朘在囚禁你?”
“我们见过吗?”
钱夫人一怔,接着笑着摇了摇头,笑容有些感伤,“我们应该没见过,但我一见着你就知道你是,你的父亲是一个非常好的人。”
有了钱夫人这助力,明月一直跑到庄园外,都没有遇上阻拦的。
但是遇上了一个意料之中的人。
明月看着又出现在眼前的顾天望,警惕的看了下四周,然后绕过他,径直往前。
顾天望为了不惊扰明月,根本没留人在附近,都布置在远远的地方。
明月身体太轻盈跑的飞快,他一边追还要一边劝,着实追的很辛苦。
“现在离开,去火车站飞机场,都会被抓回去的,”顾天望追在他后面,到最后忍不住喊出声“这次真的没有警察,也没有别人了,如果你相信我,可以先住在我那里,他们绝对找不到,毕竟你一个女人住哪里都不大方便。”
“我不是女人。”
明月终于停了下来,回过头看顾天望傻愣在原地。
“啊?”
“你又为什么要帮我?”
“哦,这,”顾天望原先准备的一套男女之间一些暧昧情愫的说辞瞬间用不上,他颇为无奈的挠了挠头,“那你是omega吗?”
随即他又想起来,他从来没在明月身上闻到过任何味道,明月应该还没分化。
“算了,你跟我走吧,我不会害你的。”
“理由。”
“路见不平救美。。。人还需要理由吗。”
明月歪了下脑袋,似乎有些疑惑,估计从没接收过这么直白的调戏。
顾天望被他可爱到了,“没人说,你很漂亮吗?”
“我不好看。”
不好看的明月最终还是同意让顾天望跟着,跟着跟着,顾天望就开始试图带偏他。
“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海边。”
“你不会打算从海游出去吧?”
他看着明月,发现明月真的不是在开玩笑。
“那逃出去之后呢?你想做什么?”
明月的眼神里出现一些迷茫。
“如果没有想做的,不如先去我那里,我保证你不会再被抓回去。我们不往大路走,我带你去坐公交,你坐过公交吗。”
“没有。”
“那走吧。”
顾天望原本以为明月会问一些问题。
但明月默认他的提议之后竟然就真的跟他去坐了公交。
他似乎真的从来没坐过这玩意,一上车就跨步走到后排坐好,顾天望从口袋里掏出来硬币,投进去的时候发出清脆的声响。
车在夜幕中悄无声息的启动,车灯划破黑夜,背后是乱成一锅粥的钱家和秦家。
他们不知道要找的人已经趁着夜色坐上了一班不起眼的夜班公交车,悄悄的顺着市区的路离开了这里。
开公交车的是个三四十岁的中年男人,原本就性格豪爽爱聊天,再加上明月实在太惹眼了,从一上车开始司机就试图和明月搭话,问了好几句,明月都没有反应,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定定的望着窗外不断闪过的路灯。
顾天望落后他一步,走到他旁边,挨着明月坐下了。
车是开完市区郊区一个城中村的,走了一小段沿海的路线,车身一拐,走进了一条颠簸的旧路。
公交车后面原本就颠簸,再加上路不好,带的人摇摇晃晃的,明月的裙子撕得有些高,坐下的时候裸露出一大片白的发光的肌肤,随着车的摇晃有几次,他的腿直接贴在了顾天望的腿上。
服务生的劣质西装裤有点薄和粗糙,顾天望感觉到明月的皮肤像软玉一样,有些温凉。
顾天望下意识的往旁边侧了一下,但下一次摇晃之后,他们的腿又贴到了一起。几次之后顾天望脱下了自己的外套,盖在明月的腿上。
盯着窗外看了半天的明月这才回过头,眼里有些疑惑。
“晚上有些冷。”
好在明月并不深究,他对人类的兴趣比对路灯的兴趣大不了多少,一直到下了车,顾天望领着他往自己租的破旧民宅走,用钥匙打开铁门,进到二十多平方的小出租屋时,他都没有问过什么。
“到了,就是这里,地方很小,你睡床上,我打个地铺。”
顾天望租的这个地方是一栋专门租给外来务工人口自建的民宅,不大的一块地皮,一层隔了十来个隔间,洗浴间都要在外面阳台请师傅再隔出来。
他脱下服务生的马甲,小心的叠好,又松了松领结,从衣柜里找出来一套新买的睡衣。
“新买的,还没穿,明天带你去买衣服。"
明月接过衣服,顾天望随手把灯关上。
“就在这换吧,卫生间太小了,你换不开。”
即使知道明月是男人,但顾天望总有种莫名其妙的避嫌感。
借着微弱的月光,明月把自己身上束手束脚的衣服脱了,他的肤色真的很白,在月光下泛着莹润。
顾天望不小心看了一眼,又挪开了视线。
他套了件宽松的短袖,估着时间差不多了,这才打开灯。
换了他睡衣的明月坐在床上笨手笨脚的扣扣子,睡衣是天蓝色,有些薄,明月身材匀称,明明很便宜的睡衣穿在他身上,硬是穿出来一种高级感。
盘起的头发已经被他拆了下来了,乌黑的发色衬得他脸格外白。这家居感太强,缓和了不少明月的锐利气息。
“有没有人说过,你...”
明月抬起眼睛看过来。
他的眼睛很亮。
顾天望觉得喉咙有些干,他吞下剩下的那句话,“要喝水吗?”
明月摇了摇头,“有刀吗?”
“我找找,要做什么?”
刀是水果刀,后来顾天望又找了把剪刀,明月比划了一下,然后抓着头发直接剪短了一大截。
剪完之后头发乱糟糟的,明月毫不在意的抓了几下,像个毛发起静电的小猫。
顾天望从角落里找出来一个梳子,明月不喜欢别人碰他,顾天望就用梳子帮他稍微顺了两下。
他捡起明月剪断的一缕头发,打了个结,放在桌子上。
他盘算着除了带明月去买衣服,还得带去修个发型。
怯懦的中年男人②
这一晚明月睡的并不踏实,中间还起来了两次。
顾天望睡眠浅,在明月起身的时候他就睁开了眼睛。
明月的动作很轻,像猫一样,到了新地方极其不适应,在窗台那边仔细的绕了一会。
这边装了防盗网,只有卫生间那边有个透气窗,寻常人根本钻不进来,顾天望能察觉到明月似乎放心了一些,探查了一会就回来继续趴着。
第二次明月再起来的时候已经快到下半夜,明月似乎睡得有些迷糊,起床走路的声音明显比较大。他进了趟洗手间,还关上了门,似乎是为了避免抽水声太大影响到顾天望。
大概是第二次明月的放松让顾天望也放轻了警惕,等到天微微擦亮的时候,明月再起来,顾天望第一时间并没有警惕,只听着熟悉的关门,还有水声,意识还有些迷糊的睡着。
过了大概一分钟,他才发觉不对劲,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他赤着脚直接走向阳台,拧了一下卫生间的门。
门反锁着,顾天望敲了敲门,没有反应。
他又敲了敲,水声响动,并没有人回应。
顾天望盯着窗外看了一会,放弃了去找钥匙。
他抬起脚想直接把门踹开,又放了下来,然后在门外沉默的抽了一会烟。
水声停了下来,夜色特别安静,并没有他想要的回应。
顾天望叼着烟,抬脚,朝着门锁踹过去。
门被他强行破开,这破地方隔音不好,他这一脚下去,有不少户人家亮起了灯,隐隐的还有些骂骂咧咧的声响和小孩的哭声。
但顾天望怕吓到的那个人并没有在洗手间里,只留下一个被拆了的光秃秃的窗口。
顾天望轻笑了一声,他掐灭了烟,从桌上找出来手机,拨出去一个电话。
“喂,顾哥,怎么了?”大威接起电话的时候明显的睡意惺忪,在强打起精神说话。
“帮我找一个人,短头发,瘦高。”
“男人还是女人?”
“我不确定他会用男人还是女人的身份,但是长得漂亮的都留意一下。”
那边显然是被这描述梗了一下,大威揉了揉脸,打了个哈欠,“我会交代小弟们留意一下的,找到了直接给抓回来吗?”
“不用了,就看着,看他要做什么就行。”
“好的,对了顾哥,南片区新开的那家,咱们兄弟混不进去啊。”
顾天望夹着手机,对着镜子打领带,“我应聘了那边的调酒师,今天就混进去看看,你带几个兄弟今晚过来,不要太张扬。”
明月最开始从窗户里钻出来的时候,并没有急着跑,而是屏息蹲在窗户下面。
顾天望很谨慎,明月蹲了半天,都没听清楚他和谁在讲电话讲什么,只听到顾天望踹门的声响,和从他小声的只言片语猜到顾天望大概在找人找他。
他听了一小会,就跳上了窗旁的树。
楼外面有一排树,这破地方完全不讲究什么户型采光,树长得老高都没有修剪,枝丫甚至嚣张的伸到了三层居民的阳台里,高一点的都照不到太阳,低层的房间更是被挡的严严实实。
住在这里的人基本收入都不高,习惯了这种阴暗潮湿的环境,只是偶尔也会恶狠狠的骂两句迟早把这烦人的树砍光。
但恰恰是这些烦人的树,完美的隐蔽的明月的身形。
他徒手把窗户拆了之后,就透过各个窗口瞎转悠往里看。
有几个明显是年轻人,喝酒吹牛到下半夜了,都有些醉醺醺趴着说胡话。
有一家三口的,孩子在熟睡,大人已经起来忙了。
明月转了转,总感觉这栋楼看着很正常,但总有些说不出的诡异。
他转回了大门处的树枝,目光在离得最近的一个窗口停了下来,蹲在枝丫上,透过树的空隙往窗户里看。
这户住户似乎是独居,因为这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把所有的灯都打开了,开始洗漱刷牙,并且没有刻意控制自己的音量。
离太远看不清长相,只能看出身形有些佝偻。
男人洗漱完毕,拿起眼睛戴好,又拿着笔在写些什么。
明月换了个树枝凑近看,似乎是改了几份摊在桌上的试卷。
中年男人一边改一边叹气,改到快有半小时吧,最后把笔一扔。
明月原本也看的有些犯困,这会随着男人的动作清醒。
这个笔,明月有些印象,因为秦朘身边的才叔也有一支。
据说是攒了好久的钱买的,上哪都要带着。
住在这种地方的中年男人,为什么会用这么贵的钢笔。
明月坐正了身体。
中年男人揉了揉脑袋,然后收拾起了东西,似乎要出门。
这个点,天还没亮,一个四十来岁,似乎是教师的人,要出门做什么?
就在几分钟之前,顾天望刚从前门出去,他走的很低调,如果不是明月待的这棵树离门近,估计都发现不了。
明月的警惕随着顾天望的离开稍微放松了一些,他看着男人拿起了一个老旧的公文包,关掉灯合上门,然后是下楼的脚步声。
明月三两下从树上下来,他动作很轻,像猫儿一样,蹲在地上查看了一下周围的情况,然后悄悄跟上了男人。
明月老旧的居民区内穿行。
住在这里的人多做些摊点生意,起得早。三轮车吱吱呀呀的骑着从他身边过去,有几个借着晨光看到明月这身睡衣打扮,有些好奇。
明月虽然并不在意别人探寻的目光,但是穿这样走大街上确实引人注目。
他没有钱,而钱大少爷允诺的那钱款又因为被带走调查直接打水漂了。身上只戴着手链和戒指,在这个地方都不方便和人换套衣服。
明月想着,又看了一眼前边那个身形有些佝偻的男人。
转了几个弯,明月发现这个居民区确实有些难转出去,幸好前面还有那个中年男人在带路。
中年男人警惕左拐右拐,在老居民区绕了好几圈,最终走进了一家破旧的宾馆。
这个点,正是夜班的宾馆前台最困的时候。前台小妹打着哈欠,半眯着眼睛扔出来一串钥匙。
“206。”
男人似乎有些紧张,左右张望了一下,确认没有人跟着,一把抓了钥匙,压低了帽子就往楼上走。
前台小妹揉了揉眼睛,继续趴着半眯着。
凌晨很安静,静的除了那个男人的脚步声,就听不见其他。
但这脚步声中似乎又掺杂了一些异样的声音,小妹困惑的抬起头,张望了一下。
躲在柱子后的明月看她摇了摇头,继续趴了下去,这才身形一闪,跟着也上了楼。
怯懦的中年男人③
206在走廊镜头,中年男人尽量放轻开门的声音,进去的时候还轻轻合上了门。
这是个大床房,床上已经坐着一个人,嘴里正咬着硬糖,拿手机在玩游戏。
他看起来二十来岁,头发有些乱,听到有人进来,眼睛都没抬一下。
“少爷,您让我打听的事情,我打听清楚了。”
少爷?
“说,”被叫少爷的青年手里手机摁个不停,也不知道有没有仔细听。
“那栋楼怪的很,我在那住了十来天了,给隔壁住户送东西,他们都不收的,更摸不清他们是做什么营生的,而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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