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已经很清楚了,江桐没有拒绝,也不会拒绝,他走过去拿起吹风机,刚打开就被另一只手拿走了。
卓宇站在他身后,举着吹风机在他头顶吹着,另一只手按在他头上配合着热风来回磨蹭。
很奇妙的感觉,很暖,也会觉得可怕,江桐站着没动,僵直着背一分不动,直到热风停下来,身后的卓宇绕到他身前拔下吹风机的插头收起来,江桐这才把提着的那口气放松下来。
只是这样的轻松没能保持多久,他看着卓宇一步步走到他面前,低头吻上。
卓宇的吻很温柔,总之跟他饿狼扑食的接吻不一样,十分柔和的在他口腔里游荡。
江桐试着回吻了一下,然后这个吻就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卓宇猛的把他推到床上,双手扣着他的手腕握紧,蛮横的闯荡撕咬,这种感觉……大概是卓宇在学他,不太好受。
江桐忍不住闷哼了一声,偏头错开急促的呼吸了几下,卓宇没有追上了接着咬,握着他手腕的手也松开了,指尖顺着掌纹往上慢慢形成十指相扣的状态。
江桐不由的回应握紧,耳畔也传来卓宇低沉的声音。
“桐哥,我想抱你。”
一声「桐哥」牵起了太多的情绪,江桐咬唇忍不住记忆的回放,转回头主动吻上了卓宇。
他知道卓宇有未婚妻,很快会有自己的家庭,他不该出现,不该放纵,可他始终都是个普通人,有情有欲,面对所爱所欠他找不出借口去回绝,他想沉沦在此,哪怕是梦境,梦醒过后一切消散,他也愿意去拥有这么一场美梦。
唇舌交织,气息融合,江桐彻底沉沦,他挣脱不开这片污泥沼泽,也不愿挣脱。
江桐侧躺着,后背抵着一片滚烫的胸膛,与他自身的体温不相上下。
他急促的呼吸着,似乎还没缓过来,半垂的眼眸看着床头柜上用去大半的润滑剂,偏偏一边放着的套一个也没拆开。
他很想问一句,既然不用为什么要买,还买这么多,是用来当摆设的吗?
同样的卓宇也很懊恼,他圈着怀里的人,又一次抬起手覆在江桐的额头上,担心他的粗暴会给江桐带来不适,像前两次一样发热。
“还是很烫。”
“不是发烧,就是有些热。”江桐解释,“用了润滑剂,没那么难受,我也不是那种容易生病的人。”
卓宇没说话,放下手在江桐身上摸了一圈,最后放在他肚子上,“肌肉都没了。”
“每天都坐在店里,不怎么动,久了就都没了。”
“为什么会想开家奶茶店?”
江桐想了想,没说出缘由,反问他,“柠檬水好喝吗?”
“有点太甜了。”
“你不是喜欢吃甜的?而且我也没放多少糖。”
卓宇收紧胳膊,语气不佳的说,“现在不喜欢。”
江桐跟着顿了一下,试探的问,“那是喜欢酸的?”
“没有喜欢的。”
江桐不知道卓宇的意思,总之听着心里不太好受,他说:“下次你有空去店里坐坐,除了柠檬水还有别的,可以试试,总有一两个会喜欢。”
“你做?”
“忙的时候不行,早一点或者晚上。”
卓宇没有答应,也未反驳,亲了下江桐的后颈,说:“早点休息。”
“嗯。”
江桐应着,眼睛反而睁大了,他不愿意睡,怕闭上眼睡着了,再醒来的时候身后没有卓宇。
也怕闭上眼睛后再睁开,发现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做的梦,一个让他沉沦的梦。
就这样江桐坚持了好几个小时才僵持不住瞌睡起来,他眼睛一合一合的,还没完全睡着,也不算是清醒。
所以在腰上的手突然松开时江桐一下就惊醒了,身体一弹本能的抓住卓宇的手臂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卓宇也很意外,靠过来问他,“做噩梦了?”
江桐没有说话,在卓宇的拥抱中慢慢缓和下来,松开了横在他肚子上的胳膊。
卓宇也没追问,将人翻转过来面对自己,用额头抵着江桐的额头,确认江桐没有像上次那样发烧才放心下来。
松开人卓宇拉开被子起身,江桐跟着看了一眼窗外,没有光亮,低声问,“这么早走?”
走到门口的卓宇停住脚步,怪异的问江桐,“你从来不用起夜?”
“啊?”江桐错愕,也很快反应过来卓宇只是起个夜而已,不是要这么早走。
其实只要脑子灵光一点,思绪正常一点的人都能猜到,偏偏他迷迷糊糊的,满脑子都是卓宇有未婚妻,随时会走的概念。
他想解释,却没能找到措辞,卓宇也根本没搭理他,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身体在被窝里缩成一团,江桐暗骂自己没出息,为什么不能克制一些,至少在卓宇面前表现的像个正常人,怎么就是不行?!
他独自懊恼着,并未注意到时间的流逝,十几分钟后卓宇拿着杯水进来,说:“起来喝点热水,你嗓子哑了。”
江桐听话的坐起来,被子下的他上半身是光着的,略带苍白的肌肤上留有几处明显的红痕,还有几处凸起的疤。
卓宇坐在床边,伸手点在江桐腰间的那条疤痕上,十来公分,挺长的一条疤,还有劣质缝合的痕迹。
“打架?”
江桐低头跟着看了一眼,“算火并,好多年了。”
“那些都是?”
“差不多。”
“差的那些又怎么来的?”
江桐沉默,弯起背偏头压着胳膊去看卓宇,如果他说差的那些伤痕是因为卓宇才有的,卓宇会不会少恨他一点?
他不知道,也不太想说,大概是觉得自己没那个资格得到卓宇的原谅,也或许是被卓宇少年时期的眼泪吓到,总之就是开不了那个口。
“那次摔的疤还在吗?”
江桐愣了一下,反手摸到背后,又被卓宇强行转了过去,手指在他背上一点一点摸索,最后失望的垂下手。
大概是不记得了吧,江桐自己也快忘了,毕竟已经过去了十年,不会痛,也没有留下凸起的疤痕。
12、恨意
背上肩胛骨的位置再次传来触感,卓宇在身后问他,“混不是该纹个凶神恶煞的?做什么纹条鱼?”
江桐记不清楚了,想了半天才说:“那天去了不知道纹什么,易天翔就说我成天一个人太闷,纹条美人鱼作伴。我说我不要女的,他说那就纹个男美人鱼,我说也不要,然后变成了一条鱼。”
“所以呢,为什么要去纹身?”
“怕久了,摸不到也看不到,再给忘了。”江桐反手摸到鱼的位置,抓了两下,“其实也是真的忘了,看不见,也摸不出来,你要不说我都忘了自己有这么一个纹身,也忘了那条鱼长什么样。”
“浅蓝色的鲸鱼,喷着水柱,尾巴翘起来,眼睛是深蓝色。”
卓宇摸着他肩胛骨上的鲸鱼纹身有些想笑,“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这些卡通的东西,不是说幼稚?”
江桐在卓宇的描述中又忆起一些,嘟囔着问,“卡通小鲸鱼和黑暗属性大鲲,要你你选哪个?”
鲲本就比鲸鱼大,还是黑暗属性大鲲,卓宇有些画面感了,低头亲了一下那条小鲸鱼说,“还是这个吧,你要真纹了一条黑暗属性大鲲在这儿我从后面进容易萎。”
“也没想过会被你上。”江桐有些感慨,问他,“你还记不记得那时候我经常带你去网吧看片?”
卓宇低应了一声,“记得。”
“那时候你个子不高,又瘦又白,亲一下就脸红,碰一下就缩起来。哪次不是我对你又亲又摸的,想着等你十八岁那天就拐上床,省的夜长梦多。
虽然中间隔了十年,我也想过很多再见的可能性,就没想过你会拿着针筒直接扎过来,用药上,不用润滑剂也不带套的,看过的片全忘了。”
江桐说话时不安的捏着手指,明显的紧张,担心卓宇不爱听这些,可他想想,除了旧事和被卓宇上,其实他们之前根本没什么可说的。
“那你呢,小片子内容都记得?也还想拐我上床?”
江桐没说话,感觉没那个脸面,他转过身来看着卓宇,思绪有些飘,“你能不能再叫我一声?”
“桐哥。”
十年前,认识他的人都会这么叫他,那件事之后,所有人都改了口,这是他固执的为卓宇留下的特别,只给卓宇一个人。
江桐笑,低头靠在卓宇肩上,“我不知道是对还是不对,是该继续承诺还是放弃,小宇,我想留在你身边,一天也好,一年也好,我只要你偶尔来看我一眼,叫我一声。
你的恨、你的痛,百倍千倍的还给我我都会受着,我只想看见你,听到你的声音……”
“如果是这样,十年前你为什么要丢下我不管?”
头顶的声音很轻,却是江桐所不能回避的,“对不起,对不起。我答应过你任何事都会和你一起面对,我没做到,把你一个人留在学校。对不起……对不起……”
“其实你到现在都不知道我到底恨你什么!江桐!你根本不知道我恨你什么!”
卓宇粗暴的拉开他,双手禁锢着江桐的手腕压在床上,平静的脸被冷漠的情绪所充斥,眼中满是怒气。
江桐直视着那双眼睛,像是一场无情的审判将他判定为死刑,毫无翻身的余地。
“我恨你!从来都不是你丢下我一个人在学校面对那些流言蜚语和羞辱,对我而言那样的生活和在你出现之前遭遇的那些没有区别!跳下去是我的自己的选择,我不后悔!”
江桐瞪大了双眼,面对卓宇的怒火他发不出半个字。十年来他一直为卓宇跳楼而愧疚,愧疚了整整十年,可现在卓宇告诉他,卓宇从来都没有因为这些事恨过他,那卓宇恨他的是什么……
“我恨你!恨得是我坚持到最后一刻都没放弃,而你却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选择抛弃我!
你说过,如果有一天全世界都不要我们在一起,觉得是我们错,你都会站在我面前,带我走!
你没做到!十年!从我醒来的那一刻起!这十年我都活在治疗里!不是身体的康复治疗,是心理!”
这一次换作江桐震惊了,他紧张的扭动着手腕,在挣脱开后反握住卓宇的手。
心理治疗……
同性恋是病……
他的脑海里不禁回忆起之前看到过的新闻片段,一些关于对同性恋治疗手段,卓宇这十年来都在经历那样的治疗?
在他不断懊悔没能保护好卓宇的这十年里,卓宇经受的才是真正的痛苦!
“江桐!我一直在等你!偏执的等你十年!是你放弃了我!是你最先放的手!你永远不会知道,十年如一日的治疗是什么滋味,你不会知道内心的坚定一次又一次被否定是什么滋味,你不会知道,在见到你之前,十年的时间我根本忘了你的样子,已经忘了那两年发生了些什么,忘了我们是怎么走在一起的,忘了是怎么分开,我能记得只是那么一个人,还有无尽的反对和否定。
江桐,你告诉我,为什么十年你一次都没出现在我面前?你告诉我,这十年的痛我该怎么还给你?你说啊!”
面对卓宇的质问江桐根本无力回答,他自认为克制了十年的爱是为了卓宇好,所以他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去寻找,不去奢望。
却是用最残忍的手段让卓宇生活在了不见天日的地狱里,任凭时间流逝将卓宇对他的爱消磨殆尽。
他以为自己可以弥补,任凭卓宇对他做什么他都心愿接受,只要卓宇高兴,能放下。
可他错了,发生的事已经发生,无可避免,就算卓宇将这十年的痛苦都发泄在他身上,卓宇的痛苦也不会消失。
封羿说的没错,他就是懦弱,所以这十年来他都在逃避,从未真正意义上的去面对,把卓宇丢弃在了十年前那个医院里。
江桐也是在这一刻明白卓宇为什么会认得那些药,不单是卓宇成绩好,是卓宇也吃过那些药啊!
如果爱是自私的,那么江桐想如年少时那般再自私一次,舍弃掉一切去弥补,在他有生之年去挽回这十年的过错!
抬起手,江桐勾住卓宇的脖子带下来抱紧,“小宇,这一次我不放手了,若我放了,那就只能是我死了。”
怀里的人发出一声嗤笑,明显的不信任,江桐并不在意,抱紧卓宇的手没有松开一分。
他想啊,既然已经错了十二年,为什么不能继续错下去。已经是病入膏肓的人,早晚都要死,与其去接受那些不切实际的治疗,还不如死的痛痛快快的。
江桐笑了起来,低头挨着卓宇的额头,温柔的说,“小宇,告诉桐哥主治医生的名字好不好?”
被抱住的卓宇瞬间僵直,早已淡忘的记忆一点点浮现出来,似乎是出于一种本能,卓宇告诉了江桐。
“秦川。”
江桐轻念着这个名字,一遍一遍铭记于心,也在不断的默念中睡了过去。
良久之后卓宇才挣脱江桐的手坐起来,皱眉不悦,脑子里跟着冒出来一个可怕的念头,他想二十八岁的江桐依然会为了他去做那种幼稚的事吗?
他不知道,和江桐分开十年,他记不清十年前的江桐是什么样子,更不了解十年后的江桐。
从亲密无间的熟悉到此刻同床异梦的距离,卓宇早已分不清对江桐到底是爱,还是为这十年的不甘。
他垂下头,双手随意搭在腿上,目光一次次落在熟睡的江桐身上,那个曾经被他当做一切的男人,同样爱他至深的人,为什么会在他最需要的时刻彻底从他的生命里消失。
又是什么,让一身伤痕的江桐选择开一家奶茶店,不问世事,将一身肌肉清零,活成普通人?
卓宇很想知道,可理智却制止了这样的想法,起身拉上被子盖在江桐身上,卓宇选择了离开。
这一晚江桐没有做梦,醒来后也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还有那个名字。
冷静的起身,江桐打开衣柜把藏在里面的塑料袋拎了出来,光着膀子来到客厅,拿起茶几上的手机翻找出易天翔的号码,拨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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