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城池都被吴将军安排了不少的士兵前去驻守,安平城也不例外,那里是吴将军说需要重点关注的地方,距离柚洲的距离不远不近,还因为曾经被偷袭过,一定要注意防范。
他直接分拨给了郑修然一万多士兵,让他回到安平驻守。
郑修然心中记挂着宁羽和郑修杰,本想开口恳求更换,但吴将军说当前安平城最大的官就是他这个邑令,其余的官员都有自己的事情,郑修然张了张嘴,心中还有些其他的建议想提出,但最终还是没有出声,低下了头。
会议后,老二想起宁羽告诉他关于老大的事情,想着去询问一下吴将军,但是吴将军被很多人包围着,他一直没有插嘴的机会。
郑修然拉过了吴将军身边的副官,问他认不认识一个叫郑修远的人,只是那个副官刚要回答,一个士兵就打断了他们,
“郑大人,一万士兵已经清点完毕,现在就可以上路了。”
军情紧急,郑修然直接被士兵拉走,他甚至没来得及和宁羽打声招呼,只能来到人数比较少的药蓬,给正在熬药的郑修杰托了一个口信,拜托他告诉宁羽,他暂时要回安平了,过两天再来见他们。
郑修杰专心地熬着药,扇着火,那呆呆的神情也不知道他听进去没有,最后还是商陆见状,赶紧过来对郑修然说;
“郑大人,我知道了,放心吧,我会转告给宁羽的。”
郑修然感激地拍了拍商陆的肩道谢,然后带着一大队人马开始回到安平。
56、第五十六章
半个月后,柚洲城一战的战况众人皆知,大裕国上下都做好了下一次战斗的准备,他们在柚洲周围都布置好了重重障碍,防范平越的偷袭。
但是事情的转变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柚洲城外突然出现了一个手无寸铁的小女孩,那些拿着长弓的士兵没有办法下去手,眼看着那个小女孩走到了距离城门不过十米的地方。
小女孩的手中举着一个东西,似乎是一个木盒。
众将士面面相觑,不知道如何是好,有人将此事报告给了吴将军,登上城门的吴将军查看了那个将手中木盒高高举过头顶的小女孩,她的附近空无一人,城楼远眺的范围内也没有半个平越的士兵。
吴将军低头思索了一会,吩咐道,
“将城门打开。”
“是。”
依令行事的士兵们缓缓打开了大门,将那个孤身一人的小女孩迎了进来。
一身灰衣,面色麻木小女孩被带到了众将军和柚洲城主的面前,他们先是询问了小女孩的身份,小女孩摇摇头,张开了嘴,发不出声。
居然是个哑女。
他们将小女孩手中的盒子取过打开,里面是一张黄色的卷轴。
吴将军几人对视几眼,郑重地将卷轴展开,摊开在桌子上。
等到阅读完卷轴上的内容,他们的眉头都深深地皱着,不知道如何是好。
那是一份来自平越王庭的卷轴,上面的两个大字写着:
「议和」。
他们刚想问小女孩的身份,那名小女孩又拿出了一封信。
原来小女孩是大裕国人,只是父母双亡,一直在平越国长大。
小女孩对着他们啊啊直叫还比比划划,可是没人懂,到是吴将军看出了女孩的意思,
“她伸出了三根手指,还指了指那个木盒,做了一个回去的动作。”
“她的意思是,平越让我们三天内做出答复,然后再让她将答复送回去。”
“三天?!”
“从这里回京城,即使快马加鞭也至少一天一夜。”
“是呀,我们也无法做主,对方究竟什么意思?”
“会不会是一个圈套?”
柚洲城主和三位将军慎重地讨论起来,不过最后他们决定,这么重要的事还是要先上报皇上。
为了防止这份议和书只是平越国的伎俩,他们决定由另外的两位将军带一小队人马立刻回京城,而吴将军依旧留在柚洲,最开始每座城池的安排还是不变。
三日后,皇上派出的议和专臣来到柚洲,看来朝廷的意思是同意议和。
吴将军他们心中尽管还有诸多的顾虑,但是圣旨已到,他们也只能接旨。
大裕国的士兵将小女孩手中的木盒中的卷轴换成了他们的圣旨,将她送到边境交界处,看着她的身影慢慢消失。
很快,两国将要议和的事情传遍了上下。
许多人都暗自讨论着,这仗不过就打了一次,而且双方都没怎么分出胜负,死伤了那么多人后平越国却率先议和。
大裕国的士兵们很难不怀疑其中有诈。
但事情真的似乎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平越国不仅主动示好,带着大批的牛羊出出现在边境处,派出议和人员出来,说是要将五千头牛和五千只羊都送给大裕国,表示他们想要议和的诚意。
朝廷派来的专臣见状,当然满心欢喜,立刻命令柚洲城主将城门打开,迎接那一大队人马进来。
于是,半个月前明明还打的你死我活的两国,现在双方的使者居然好好地坐在同一个房间里友好亲切地商谈。
中途,吴将军出去了一会,这位老将军出去后,问了身边的士兵,
“郑副将此时在哪?”
“郑副将每日都在训练营,今日应该也在。”
“让他按原计划待命。”
“是!”
吩咐完手下,吴将军再次进了会议厅,他审视着平越国那个满脸络腮胡,脸色深黑,头发卷曲的使者,没有说话。
那名平越使者虽然和大裕国人的长相非常不一样,但大裕话说的很好,他说当前草原王庭看到了战争给他们带来只是损失,所以还是顶住了各部落的压力,愿意和大裕国议和,希望能恢复到以前的和平。
朝廷的专臣就是个和稀泥的,他根本提不出什么有用的问题,还是几位将军不停追问,才从那个使者嘴里套路出,原来是如今平越国的内部出了问题。
上一次的战斗,许多小部落损失非常严重,想要王庭负责,但王庭给他们的补偿他们根本不满意,甚至直接要求入主皇族。
要知道,草原王庭占领的土地都是根据身份划分,要是给了那些部落皇族身份,意味着草原也要分给他们,这根本就不可能。
于是很多部落联合起来说,如果王庭不同意分给他们身份,他们就不会再参与战争。
王庭最开始因为偷袭大裕国尝了点甜头,想着大裕国就是一只肥羊,没想到上一次的战事一点好处都没有讨到,还折损大批的兵马。
所以平越国王庭内忧外患,这才提出了议和。
吴将军听完后,心中也知道了平越的算盘。
如果平越的内部没有出问题,他们怎么可能来议和?等他们内部处理好后,是不是又会来攻打大裕?
吴将军心中想了许多,严肃的脸上却并没有露出过多的表情。
使者和专臣并没有谈很久,他们都不是能做主的人,仅仅是传话筒而已。
双方都将议和要求提出来,同时提出为了议和能做出的退让,然后各自回到自己的朝廷,准备谈判团。
四月底五月初,大裕国北方的天气开始回暖起来,干净的天空有着几朵悠悠的白云,看起来无比闲适。
北方的士兵听说两国即将议和,每日虽然训练仍旧十分辛苦,心中却仿佛放下了一个沉重的包袱,让人心情愉快;
就连那些被包扎的严严实实还待在医疗点的士兵一个个都开心不已,议和的细节虽然还没有确定,但柚洲城内和周围的城池都已经放下了最开始的最高戒备,许多士兵的长官们也都来到医疗点关心自己的部下。
其中,宁羽他们这个帐篷最大,安置的士兵也最多,他做事认真,包扎的时候也很温柔,很多士兵换药的时候还专门等「宁医护」。
被人需要的感觉让宁羽感到很满足,他从来没有想过会有那么多人需要他帮助。
军营上下传遍的关于议和的消息他也听说了,他的内心十分希望这件事能赶紧定下来,这阵子,他已经见过太多的死亡。
“修杰,药熬好了吗?”
“嗯……宁……宁,这个,你也喝。”
谢大夫最近实在太忙,只来得及帮郑修杰扎过一次针,但老三的情况也好了很多,至少能简单地说出几句话了。
“好,我喝。”
郑修杰被安排熬了这么多天的药,在商陆每天的解释下,他对自己面前的那些药都了解许多,比如他今天熬得这罐药就是补身体的。
他想让宁也喝一点,补身体。
“修杰,今天头还疼不疼?”
“不……不……”
憨憨的老三摇摇头,其实谢大夫帮他扎的满头针的时候也不疼。
“听说今晚会有篝火庆功宴,我们也可以去参加,你不要乱跑,我到时候来找你。”
“好……好,宁来……一起。”
郑修杰高大的身躯和他满是童真的桃花眼搭配起来异常的反差,宁羽踮起脚摸了摸老三的头,温柔地笑着说;
“这药我拿走了,晚上见。”
宁羽端着药回到了大帐篷,当他纤瘦的身影一出现在帐篷里,就有好几位士兵喊着“宁医护,我想换药了。”
“哎哟,宁医护,我的断手又在疼了,您帮我瞧瞧是不是伤口又裂了呀。”
“宁医护,今天该轮到我了,我十七号床,动不了,这里这里。”
「宁唔唔唔……」
帐篷里此起彼伏地呼唤声让宁羽有些头疼,甚至有些床上正在熟睡的士兵都有被吵醒的迹象,无奈,他只能做了一个「嘘」的动作让大家安静,
“一个个来。”
宁羽走到那个全身都缠着绷带的十七号床,帮他扶起来坐好,然后用汤勺将刚才碗里的药一点点喂到那个士兵的嘴边。
那个士兵不光身体,连头都被包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了一双眼睛和一张嘴巴,但即使这样也能看出在宁羽喂他药的时候嘴角开心的弯了起来。
“宁医护,你人真好,比我们副将还要好。我这次大难不死,都是郑副将的箭法准,射死想要偷袭我的蛮子。”
“兄弟们说他今天有时间过来看望我们,怎么还没来呀?”
“你别乱动,小心身上伤口崩开。”
“嘻嘻,好的宁医护,我听你的,不乱动不乱动。”
宁羽看着这个比他还要小一岁的十七号床士兵,动作熟练又迅速地帮他喂完药,又将他身上有些渗血的地方查看一番后,给他换上了新的麻布条。
“好了,你要好好休息,有事再叫我。”
“嗯嗯,好的宁医护。”
宁羽对他笑了笑,起身准备将废弃的那些绷带布条放去帐篷外的回收篮子里。
他往出走的时候,突然遇到一个人影,因为低着头,他朝左边让了让,那个人也朝左边走,他顿了一下,又朝右边让去,没想到那个人也朝右边走了一步。
“不好意思,请让……”
“对不起,我不是……”
两人同时出声,听到熟悉的声音让宁羽有些忍不住地抬起头看看面前的身影是谁,当他一抬头,看着身前这个高大地穿着盔甲的男人熟悉的英俊面容,宁羽瘦削却仍然精致的脸上,一双清澈的眼睛瞪的老大,愣在原地,耳边嗡鸣,身边的声音仿佛都消失了,只余眼前这一人。
那人也满脸欣喜,双手大力地握住了宁羽的肩膀。
“郑副将!你来啦!”
愣在原地的宁羽听见十七号床的士兵大声而开心地和郑修远打着招呼。
57、第五十七章
郑修远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宁羽。
宁羽的个子比之前高了一点,眉眼也依旧精致,只是身子看起来比之前要更加单薄。
郑修远将呆立在原地的宁羽一下子抱入怀里,周围所有人都睁大眼睛看着这一幕。
飞宇城一别,郑修远看起来每天一如往常,上山打猎,售卖猎物,和之前十几年的生活一样,却只有他自己知道一切都是自己的伪装,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总是会拿出宁羽送给他的那个荷包,里面除了宁羽送给他的玉牌,还有数颗红豆。
他很想再见宁羽一面,就算不说话,远远见他一面也好。
除夕那晚,他的祈祷成真,他随军北上的时候在飞扬城再次见到了朝思暮想的人。
飞扬城的烟花很美,宁羽脸上的笑容也很美,他见到火树银花下,宁羽笑的那么开心,他的心里也感到欣慰。
他还买了一盏花灯想要送给他,送给那个桥上的少年。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和宁羽相见,就被督军派来的人找来拉走,军情紧急,他们被命令连夜赶路。
他和宁羽遥遥相望,却连一句话都没有说上。
宁羽的脸贴在郑修远坚硬的盔甲上,脸上传来点点冰冷,但是他却仿佛听见了郑修远那一声声火热的心跳。
就像很久很久以前,他在山谷里抱着他的时候,一样的心跳。
帐篷里的人忽然都安静下来,静静地看着这对相拥的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十七号床的士兵轻咳了一声,打破一室的寂静,
“郑副将,你和宁医护认识啊?”
没人回应他,但是郑修远和宁羽也忽然反应过来,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是军营,是边境柚洲。
郑修远粗糙的手指轻轻抚摸了一下宁羽的脸蛋,他用所有士兵都没有听过的温柔口吻说:
“宁羽,你在帐篷门口等我一会,我待会就来找你。”
微微仰头望着郑修远的宁羽此时心中也很激动,他的双眼微红,清澈的眼眸里点点晶莹。
他四下环顾了一下,也知道这里不是叙旧的好地方,他看着郑修远深黑色的眼睛,里面有他熟悉的安全感,轻轻点头。
等到宁羽出了帐篷,帐篷里爆发出一阵起哄声,许多像十七号床躺着的伤员忽然都坐了起来,一脸八卦的样子。
有些是其他地方的士兵,也不认识郑修远,但对于宁羽都很好奇,因此也都竖起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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