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叶青舟拿过设计图突然就骂了一句:“我就知道,这老狐狸!”
“怎么了?”
他伸手在图纸上指:“我们原先躲开监控的地方是这里,对吧?当时那个花坛正对着墙,在这个图上,那个花坛正对的应该是拐角。
而且按照这张设计图,我们在侧门位置应该还能看到一个小池塘,但这池塘画是画了,其实根本没建,这么一算,他这个宅子比图上设计得还要大一圈,那么多出来那一部分是拿来干嘛了?”
应呈紧紧拧着眉头:“建密室或者暗道了。”
“而且除了我们可见的外部,看不到的内部很有可能也改了,这设计图就是废的,没用。”
得,又是一违建。
指挥车里一时冷寂,陈强却突然把角落里的应呈抓了出来:“去吧,你不是逮何洋去吗?”
应呈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他的安排,应了声「好嘞」就要往外走,还没下得去车就被徐帆一把拉住:“我跟你去。”
“你去什么去,在这呆着。”
徐帆攥紧了不肯松手:“不行,我要跟你一起去。”
“徐帆?”
他神色不改,一双深海似的眼睛盯得人后背发毛,谢霖于是往叶青舟身边一靠:“那这样吧,你们俩走正门,一楼你们能看多少看多少,我们俩翻窗上二楼。”
应呈终于点头:“那你们都小心,田哥就别进去了,在外面搭把手,万一出点什么事,得第一时间把我们里面的接出来。”
田良点头:“这样,我们特警的一组二组堵住前后两个大门,三组四组绕到左边围墙位置,刑侦的人手和指挥车全部安排在右边,禁毒支队负责支援,暂时不动,万一真的出情况,你们前后左右都能跑,哪边近往哪边跑,不管你们往哪边跑,我全部通知到位,第一时间掩护。一定要小心,注意安全!”
说完抄了桌上信号器和窃听器给他们装好,又给他们每个人装了个微型摄像头,应呈和徐帆把警服重新穿在防弹衣外面,叶青舟还是不放心,又亲自把他们两个的武器装备再检查了一遍,确认样样齐备了,这才拍了他肩膀一把,紧紧皱着眉头。
“你们两个记住,郑远峰是个毒枭,不能用一般的常理来衡量,郑远峰知道我们没有确凿的证据,所以他不一定会跟你们翻脸,但假如你们以拘捕何洋的借口闯进去,很有可能会把他惊了,一旦情况超出控制范围,什么都别管,保命第一条,一定要记住!”
“知道了,放心吧,我有数。”应呈说着回头看了徐帆一眼,在他背上拍了一把,笑了,“你这小子,怕不是知道我得把命交代在这,特意过来跟我同年同月同日死?”
有这个病人在他身边,他可不得处处掣肘?就算自己的命不要了,还得顾着这小子呢。
徐帆没说话,绷着肩膀深深看了他一眼,他却转身走向一辆刑侦的警车,大大咧咧一扬手,回过头来依然一脸痞里痞气的坏笑。
“晚上咱们一起吃饭去?”
——昨天说好的晚饭,被他的胃病给闹了个泡汤,今晚非要宰他一顿不可。
原本四肢紧绷的徐帆忍不住轻轻笑了一声。
“行。我们晚上一起吃饭。”
16、瞬间
郑家大门口围了好几个看门的马仔,老远看见一辆警车就这么大摇大摆开了过来,拐弯都不带拐的,立刻溜了一个跑去通风报信,应呈权当看不见,把车往门前一停,带着徐帆就直奔大门:“这是郑远峰家吧?开门,警察,找他有事。”
小马仔明显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居然粗声粗气地瞪了回去:“干嘛?”
“我不是说了吗?警察,还问我干嘛?我没事过来找你吃饭?”
几个把头发染出彩虹的架势的小年轻先哈哈大笑了一通,不知所谓,然后用夸张的姿势和表情往里一指:“不在。”
说完笑声更是响亮,生怕别人看不出他们的傻缺本质。
他「嗬」了一声,愣是给气笑了:“骗鬼呢?我说哥们哪条道上的,缺心眼吧?里头干嘛呢,赌博还是?赶紧给我开门,今天要么你给我把门打开,要么我叫人来撞开,你自己看着办。”
“哟,仗着你是警察就为所欲为?你们这叫什么?哦,损坏公民人身财产安全,别以为我们怕你,想撒野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盘,快滚。”
应呈突然觉得说话好累,他的智商正被这群十七八岁不好好念书就知道跟着人家瞎混社会,混就算了,还混不像样的小屁孩摁在地上摩擦。
对付这种八百字作文可能都憋不满字数的小屁孩,讲道理基本没用,最有用的一招,还是——揍。
熊孩子嘛,揍揍更健康。
几个小马仔根本来不及反应,应呈真的是二话不说就打,反手一个过肩摔撂倒了一个,腰后手铐直接就铐了上去:“还知道什么叫公民?那配合警方调查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知不知道?还敢叫我滚,四舍五入你这就算妨碍社会公共安全,你最好没满十八,满了我就给你按成年人量刑!”
马仔们被应大队长气场全开的模样给镇住了,转身就跑,应呈也不追,把那小马仔撂在一边,一脚踏上门板,愣是把门给踹开了,见里面足有七八个愣头青,比门口这几个未成年大点,正对着他这个「闯入者」虎视眈眈,其中一个手背在身后,不知道要拿什么,他赶在对方出手以前,立马把手里证件往前一怼,横眉竖眼,比悍匪还要凶蛮:“市局刑侦支队支队长应呈,你有种就给我把家伙什亮出来!”
说完,身后就突然响起了一声:“哎呀误会误会,这是干嘛呢,自己人自己人!”
他回头一看,来人可不就是郑远峰!
只见他又扭头喝骂了几句:“干嘛呢你们,缺心眼是不是?狗都知道不咬好人,是不是出门没带脑子?还嫌我这不够乱呢?”
陈强在指挥车上盯着屏幕,见应呈衣领上的摄像头映着郑远峰那张大脸,连忙指挥道:“青舟!郑远峰出来了,上!”
谢霖猫在之前的墙角下,弓起膝盖两手交叠,叶青舟在他掌心借力,轻松翻上了墙头,按住隐形耳麦应了声「收到」,然后就把谢霖一块拽了上来,两个人灵巧的像猫一样,从外接的水管攀爬而上,直接翻进了二楼,只见二楼走廊还有零散几个打手,连忙往下一钻靠大花瓶遮住了身形:“进来了,二楼有人,应呈再拖一会。”
说完给谢霖打了个手势,谢霖一点头,钻进最近的房间,是个客房,没有人,他确认安全后,就摸到了阳台上。
应呈也戴着耳麦,自然是听见了,瞥了他一眼:“哟郑老板,您这手下人眼力见不太行啊。”
郑远峰连忙点头哈腰捏足了一副奸商的精明气,顺手就他递过去一支烟:“是是是。您见谅,先抽支烟消消气,我这店里不刚死了人吗,虽然说跟我没什么关系,总归还是有点瘆得慌,我也是不放心,多雇点混社会的人来撑撑场面,免得什么三教九流的都上我这来闹事,这不,误会了,您见谅。”
他把烟给推了回去:“劳驾,不抽。门口那小孩,未满十八吧?”
“嗨,一群小孩不学好,来打暑假工,您瞅瞅那模样,我要是不收着,又没个人管,谁知道学成什么样子,我也算半个监护人,谁叫我操心呢,只能照顾着呗,也没什么活能干,您说那娱乐会所的,我哪敢让小孩子进去,勉强叫他们来看看大门,就这我还给了三千八一个月呢。
您看着教育教育就算了,这帮孩子是欠教训。但是……可别真抓回去搞个案底,孩子还小,这案底可是一辈子的事。”
他打好的腹稿都被这完美无缺的长篇大论给打乱了,心道不愧是郑远峰,这副嘴脸还真是一言难尽。
正想说话,抬头却看见谢霖就出现在郑远峰身后的二楼阳台,还给他打了个手势,让他稳住,然后就从一个阳台翻向了另一个阳台!
他是不知道这帮人回个头就能看见他飞檐走壁的英姿吗!
徐帆反应神速,立马接了一句:“你这是开慈善收容所来了?要不要给你颁个锦旗什么的?”
“不敢当不敢当,我也是城西土生土长的,也算是回报社会了。我像这么大点的时候,比他们这会还能折腾呢。对了,两位警官这是……”
“还是之前的案子,记得冯小月吗?”
“记得记得,不是说已经抓住了吗?”
应呈想起之前两个实习生竹筒倒豆子的审讯方式,只能随口扯谎:“之前没证据,放了,早上发现冯小月也死了。”
“什么?这……又死了一个?”
“你不知道?”
“这我哪能知道,总不会是又上热搜了吧?”
眼见着谢霖脚一滑突然摔落,整个人都吊在阳台扶手外,徐帆心都快提起来了,应呈却两手插兜,依然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笑得格外灿烂:“这倒是没有,就是她死的地方,发现了你们金都203包厢的家具。”
郑远峰突然没再说话。
他这一笑,徐帆就冷静下来,不敢再多看挣扎着吊在阳台外面的谢霖,只是跟着笑了笑:“还有什么来着……哦,包厢的监控。”
郑远峰很快回过神:“要是警官有了确凿的证据,那当然是最好不过,你们早点破案,我们老百姓也放心不是,这个冯小月,唉,可怜啊。”
谢霖终于在掉下去前的那一刻挣扎着爬回阳台,凝出了一身冷汗,比了个ok的手势,迅速钻进了另一个房间里。
应呈松了口气,下一秒就听见耳麦里传来了谢霖的声音:“制服一人。”
很好,他应该是翻阳台绕到另一个房间,把门口的人撂倒了一个。
他这么想着,就听郑远峰转了个身往里一请:“您看我这脑子,二位进来坐,这大热天的多晒。”
叶青舟在耳麦里突然出声:“等会!他到客厅能看见我们!”
徐帆随即婉拒:“没事没事,我们就是问问情况,问完就走。何洋是不是你手下的?”
“这……警官您也知道,我名下店铺一大堆,就算是我手下的,你这突然问我其中一个,我实在是想不起来。”
他从文件夹里拿出何洋的照片:“你再看看,他是你金都的经理,不认识?”
郑远峰「哦」了一声,仿佛才反应过来:“他啊,我们都叫外号,大名我没印象。是,这确实是我的经理,他又干了什么好事了?”
耳麦里终于又传出了叶青舟的声音:“制服一人。再多撑一会,把二楼的人解决完再进。”
“听郑老板这意思,是知道这小子不是什么好人啊?”
他似乎很清楚何洋会有什么样的把柄,隐晦地笑了笑,“嗨”了一声:“男人嘛,多大点事。”
应呈也跟着笑:“杀人可是大事。”
“什么?杀人?”
他用信誓旦旦的语气微笑着说:“他杀了冯小月。”
“这……”
叶青舟和谢霖迅速汇合,他们俩已经把所有的房间挨个都看了一遍,然后把控制住的人都拖进空书房关起来,这才说:“全部制服,二楼看清楚了吗?”
田良在指挥车里接话:“清楚,果然跟设计图有出入。你们看看能不能上三楼,需要你们把三楼也探一探!”
叶青舟探头打量了一下,楼梯正对一楼大门,客厅空间又大,贸然上楼会被发现,更何况通往三楼的楼梯上有个防盗门,不确定有没有上锁,在这样的情况下实在是不值得冒险,想了想才说:“应呈,想办法把人带进楼,我们从墙外面爬上去。”
应呈收到消息,顺手抹了把汗:“何洋没来找过你?”
“没有啊,我正想说他呢,昨天晚上就没来上班了,我这手头事实在太多了,还没联系他呢,不在家?”
“你杀了人还在家待着?等警察上门给你上铐?”
“这……”
应呈拿过徐帆手里的文件夹:“你是他的顶头上司,我们查过,他没什么家人,所以得找你做个笔录,没意见吧?”
这大热的天,应呈能晒,郑远峰发达以后过的都是娇生惯养的日子,他可禁不住,连忙点头说好,满眼都是精明算计:“没意见没意见,走吧,这在大门口站着影响多不好,进来坐坐,我给你们泡杯茶。”
徐帆一边「不用不用」,一边抹了把汗吐槽天热,郑远峰只好再请他,一来一回客套一番,这才老实跟着他进门,应呈还不忘指了指被铐在门口的小马仔,交代了一句:“你给我老实呆着,我做完笔录再来教育你。”
郑远峰哭笑不得,又帮他求情,应呈只能一路跟他掰扯青少年的心理健康和教育问题。
瞎掰而已,谁还掰不过谁了。
陈强看见摄像头显示他们走进了屋里,当机立断:“青舟,上!”
叶青舟和谢霖立刻一左一右,从阳台往上爬,拜郑远峰请的设计师所赐,欧式的大别墅在二楼每一个房间都建了阳台,三楼虽然没有阳台,却有一个往外突出的棱角,真要爬上去,比警方日常拉练的程度还要轻松得多。
然而叶青舟扒着棱角边缘刚往上一个探头,就立刻往旁边一躲,给谢霖打了个眼色,轻声说:“人都在三楼!”
“多少人?”
“我看见十几个,都是打手,有重型武器!”
谢霖摇了摇头,往上一指:“我这边有窗帘,遮住了。”
“青舟!按照二楼的布局,你从左边墙能翻窗翻进走廊!”
“行。”他说完又打了个手势,两个人踩着三楼边沿不到十公分的突出,蜘蛛侠似的慢慢往房子左侧挪了过去,他们身上没有保险绳,双手也没有着力点,只能一步一步贴着墙,挪得十分缓慢。
谢霖终于艰难扒着墙面爬到左边。突然,叶青舟头上的窗户就咔啦一响,他立刻撑住窗台,尽量贴墙半蹲,靠这种扭曲姿势把自己整个人藏在窗台底下,因为脚尖着力点太小,整条腿都不自觉地剧烈颤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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