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睿连连点头:“对。星期一。”
那就对了!苏婧可能只是听了宣传讲座以后一时兴起,注意到罗睿有一把大小刚好可以放进校服裤兜的小美工刀,所以才借来防身「玩」,她并不一定是真的注意到自己身处危险之中!
“那苏婧同学最近有说过类似被人跟踪,或者提起过她家里的事吗?”
小朋友们统一摇头,她知道也问不出什么了,只好温和点头,合上了自己的笔记:“那我们就问到这里了,很感谢同学们的帮忙,我们一定会尽力救回苏婧同学的,回家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安全,记住了吗?”
“记住了。警察姐姐再见。”
陆薇薇点头,接过教导主任送来的花名册,离开了教室,顺手关掉了口袋里的录音笔。
——
八点二十九分。
她一出校门,就撞上了刚刚才查完回来的顾宇哲和秦一乐:“你们俩怎么样,有收获吗?”
大部分家长已经把孩子接回家了,可校门口还是有大批群众围观,就算派出所一直在疏散也没有很好的效果,秦一乐只能连忙把他们带到一家正在装修中的空店铺。
“人实在是太多了,又多又乱,根本没法问,我只能先把学校附近的店问了一遍,都说只看见了抢孩子的那个人,目标明确,行动迅速,前后不过几秒钟,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一个孩子抢走了。
我让派出所那边协助我一起收集目击者的照片和视频,但是翻来覆去就是这么点信息,都差不多,没什么用。”
说着又长叹一口气,看了顾宇哲一眼,“这事……比较困难。”
眼下这个时代,手机太方便就显出了某种弊端。随便哪个APP打开,只要网速够快,甚至要不了两秒钟的时间,就能把东西散播到网上,更何况是孩子被抢走这样的大事?
群众们自以为转发舆论是为了挽救孩子的性命,却殊不知一旦引起大量转发,孩子几乎是必死无疑!
顾宇哲紧紧皱着眉,脸上表情格外凝重:“放心。我已经联系过技术科在网上盯着了,第一时间屏蔽相关词汇,正在尽最大努力封锁消息,阻止案情细节被上传。”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他脸上表情,却完全没有任何能令人放心的说服力。
“那你那边有什么收获吗?”
他摇头:“车牌号交警那边已经查过了,没用,套牌・车,我通知交警发了协查通告,还没那么快,但我估计绑匪大概率已经换了一辆车。追着他逃跑的方向把监控都扫了一眼,也没用,过了前面路口就拍不到了。”
陆薇薇连忙说:“我有收获!我问了苏婧的同学,她同桌的小姑娘叫陈欣怡,说看见了车里的那个歹徒。”
说完又往自己的左边耳垂后面点了一下,“正脸没看到,只看到在这有颗痣,男的。”
“她什么时候看见的,停车的时候还是开车的时候,在哪个位置看到的?”
她茫然地「啊」了一声,秦一乐连忙掏出手机调出目击者拍下的那辆车的照片:“车,你看那辆车!车窗上都贴了防窥膜,从外面是看不到里面的,那个孩子是怎么看到的?”
“我……我没问。”她当时也不知道这辆车的情况啊!
随后又灵机一动,拿出了录音笔,“等一下!我录了音!”
顾宇哲一见录音笔,顿时头发都快奓起来了:“你哪来的录音笔?”
“我觉得平时有可能会用到,所以顺手买了一个。”
他立马一把夺过:“这种非正式问询不能录音的!而且对象还是监护人不在身边的未成年人,被人投诉了你就别想干了,快给我。”
“我不知道……”
他把录音笔放进自己口袋:“算了算了,反正只有我们三个,下不为例,就当不知道这件事,这个先给我,我回去把录音导出来再还你,说不定能用上。”
她连忙点头。
秦一乐见他们就录音笔的话题已经结束,连忙一把把话题扯了回来:“所以她是怎么知道歹徒耳朵后面有颗痣的?”
“大概是同伙上车的时候吧,根据目击者证词,他是上的后座,既然窗户上都贴了防窥膜,那么就只有开车门的时候有机会能看到了。”
秦一乐瞥了一眼校门口画好线条,写上班级的区域一眼,嘀咕了一句:“可……我还是觉得有点奇怪。”
“先把手头上的信息汇总给老大吧,其他的等会再说。我回市局找技术科看盘,你们俩去锦绣小区找老大,记得开辆私车。”
陆薇薇应了声「好」,拽着秦一乐就走。
——
八点四十二分。
锦绣小区。
如果要论房价来排行,那锦绣小区绝对是兰城之最,应呈家的小区已经是谢霖这个孤家寡人肖想不起的价位,放到锦绣小区,他干一年也未必能买得起人家一个厕所。
……这万恶的资本主义。
但小区贵也自有贵的道理,从安保的力量上就可见一斑。
应呈那辆新买的MPV好歹八十万以上,又低调又奢华,自以为怎么样也得配得上锦绣小区的身价,本想假装业主大摇大摆混进去,谁知道刚一进门就被保安拦了下来,对方身材修长,工作服穿得笔挺,脸上挂着迎宾似的职业化微笑,礼貌地叩开了车窗:“您好,请出示一下业主证。”
“忘带了。我有急事,等会出来的时候带给你。”
“您好,不好意思,我们小区规定没有业主证不允许进出。”
应呈口袋里就有警官证,可现在不好拿出来,毕竟事情关乎到一个孩子的生死,能不让人知道就不要让人知道。
只好随口胡诌:“我说你们物业怎么回事,物业费白交的?我在这住多久了,还不认识我?”
小保安脸上笑容不改,出口成刀却扎得又狠又准:“您好,我们小区的业主,是不开这种车的。”
说完往里一指,只见绿荫道上寥寥停了几辆车,尽是保时捷宾利等动辄上千万的名牌豪车。是得有多有钱,才会把这种车丢在外面日晒雨淋……
对比一下应呈这辆,还真是入不了眼。
谢霖就坐在副驾驶,想起自己贴了满兰城的宣传照,立刻往前一探头:“行,你不认识他,难道还不认识我?”
小保安脸上表情有点龟裂,看着眼熟,却一下子想不起来,谢霖气得直磨牙,往角落里一指,小区对面有一家补习班,也在教育局管控范围之内,大门旁边就贴着他的照片。
他这一看,才算是终于想起了这人是谁,后背一凛,谢霖本意也不想透露自己的警察身份,谁知道绑匪有没有在周围观察,又特意叮嘱了一句:“别瞎说话,我们来办公事。”
他连连点头,然后一个转身就跑去抬起了停车杆,目送他开进小区时甚至还敬了个礼。
江还在后座轻咳一声,忍不住「夸」了一句:“谢副队……还挺上镜。”
应呈没忍住,扑哧一声:“我就说你这脸不挂出来简直浪费,乖啊,回头还把我搞来的那个立牌摆出来,说不定还能给你解决一下单身问题。”
“给爷死。”
江还显然也是近距离欣赏过那张照片的人,被感染着笑得更大声了。
然而当应呈停好车,乘坐电梯前往九楼的时候,便又骤然止住了笑声,脸上表情不自觉地严肃起来。
走出电梯前,谢霖注意到,拍了江还一把:“孩子爸爸在家等我们,不要哭丧着脸,会打击到人家。当然,也不能笑,要自信一点。”
这种时候,于家属们来说,天塌了也不过如此,但中国人相信两道擎天柱,一道叫解放军,另一道,就叫人民警察。
他们需要精确运转,一丝不苟,才能承载地起这个家庭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
江还点了点头,用手在两颊上一拍,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显得平和而冷静。
正要进门,谢霖接了个电话,却突然把他们敲门的手都给拦下了,脸上神色瞬息万变,平静如他也显出十分的暴怒来:“什么……我不是让你们小心点的吗?技术科干嘛吃的?”
江还一皱眉,仅凭只言片语就明白了现在发生的事,顿时心都快揪起来了:“怎么了?孩子的信息传上网了?”
他点头,还是没忍住,骂了一句:“妈的!既然已经说了被屏蔽那当然是让你们不要再发的意思,傻吗!”
说完把手机递了过去,只见网络上铺天盖地,开屏就是孩子不打马赛克的一张照片,营销号也好,好心网友也罢,把苏婧的所有信息以及今天学校门口发生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技术科已经尽了最大努力,信息量太大根本来不及逐一审核,只能暂且将「星光小学」「苏婧」「绑架」「抢孩子」等词汇设置成了屏蔽词,结果营销号们开始斗智斗勇,在敏感词汇中间加了间隔符,哪怕屏蔽了这一个,也会被截屏分享到下一个,甚至声称——「接力,我倒要看看系统屏蔽我到什么时候」。
妈的!
接个屁的力,生怕孩子死得不够快吗!
谢霖气得脸都白了三分:“派出所电话已经被打爆了,接线员都来不及处理,现在其他的报警电话都打不进来,很多家长和媒体挤在我们市局门口,都有人找到苏氏集团去了,陈局差点气撅过去,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通知网宣赶紧发声明!斟酌一下用词,千万千万不要再引起恐慌了!让技术科先把孩子照片全撤下来!”
“没用,这又上热搜了!”
应呈哼了一声:“既然对面用营销号,我们也能用。而且我们的「营销号」更加高端。让网宣直接把利害关系说明白,就说照片再传下去会严重降低孩子的生还几率,请各方媒体及网友自发降低搜索热度。”
“什么……你让我们的官方账号直截了当地说「降低孩子生还几率」这样的话?你考没考虑过网宣的感受,不怕网宣的生撕了你?
这话说出去我们市局就根本不存在任何公信力了!
再说了,我们再往前一步就是受害者家属的家里,你确定我们要让人听到这样的话?”
“我们上次没说实话,让网宣撤热搜压热度,结果呢?有保住任何公信力吗?不还是被骂得狗血淋头?反正说实话也是被骂,瞒着也是被骂,那还不如说实话呢。”
“应呈!”
他咧嘴一笑,掏出手机给陆薇薇打了个电话,让她再牺牲一下色相,联系之前那个帮马晟写文章骂警方的公知,上次因为造谣被拘留,这几天刚放出去,是时候重启他蒙灰的账号了。
干警察这一行,就得利用一切能利用的资源。
物尽其用嘛。
挂了电话,应呈这才带头叩开苏家大门,开门的瞬间只听里面传来了高声的咒骂,男人一身西装革履,勒紧的衬衫衣领已经湿了一圈,即使一脸焦躁,依然在良好的教育之下保持了冷静的风度,先向他们一点头,随后才侧身一让,向里骂了一句:“住嘴,警察同志来了。”
另一个更年轻的男人痛哭流涕地扑了出来:“你们一定要救救小婧!她还是个孩子啊!”
应呈被扑了一个满怀,连忙一把把人扶住,连推带搡一把关上了门:“冷静冷静!万一歹徒在周围观察你们呢?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们家孩子被绑架了是不是?”
他还是冷静不下来,扭头扯着嗓子继续骂保姆:“都是你!雇你是干什么吃的?钱是白拿的吗?一个孩子你都看不住?都是你!孩子丢了就怪你!你赔我家小婧!”
保姆已经六十岁上下,白发苍苍,眼噙热泪,一双手剧烈颤抖着,深深低着头,被他一吓,整个人抖若筛糠,嗫嚅着不敢哭出声,而那模样,却是看着让人心都要碎了。
“程志!你给我闭嘴!少在这添乱!”
说话的是开门的那个男人,也就是孩子的父亲,哥哥苏程远,他说完又拍了拍保姆的肩膀,“阿姨,大家都着急,这事不赖你,你别紧张。”
保姆兴许已经在苏家干了数年有余,苏婧大概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感情不比苏程远两兄弟浅,这会受到了主人家的安慰,反而崩溃大哭起来:“我也不知道,这事就……就……平时都没出过事!我害死她了,我害死人了,我哪还有脸,我活着干嘛……老板你打死我算了,我不活了!”
说完直直就朝落地窗而去,这可是九楼!
谢霖哪还顾得上外面的事,往前一蹿及时拦住,一把把她摁到了餐桌边的椅子上坐下:“阿姨,您别着急,孩子现在不一定就出事了,一切还有希望,先配合我们工作才是最重要的,我得问您些事,您好好想想行吗?”
说完才向应呈示意,老保姆交给他,让他负责苏程远苏程志两兄弟,结果这一扭头,江还又没影了!
“江还?”
“不用管我,我随便看看!”
应呈无奈,只好随他去,先让苏程远给底下物业打了个电话,找借口把警方技术人员和设备都放进来。
27、出轨
苏程远今年不过三十五六,五官深邃,是典型的叔型美男,但公司的事务让他过于操劳,鬓角已经冒出了些许白发,即便在这种情况下,也依然维持住了表面的冷静。
只不过,那无处安放不停颤抖着的手,还是出卖了他紧张的内心。
相比较之下,苏家父母在造人的时候,似乎是把冷静的基因一股脑倒给了哥哥苏程远,然后又把急躁的基因一股脑全部倒给了弟弟苏程志。
他坐立难安,刚一坐下又站起来来来回回地转圈,然后一掌拍在玻璃茶几上大声质问:“你们难道就没有小婧的消息吗?你们来干什么?你们来了谁去救小婧,小婧是不是就没命了?”
“程志!你坐下!”
“我不坐!什么时候了还坐?她是你女儿,你不急的吗?”
他终于唰一下站起身,顺手抄了一个玻璃杯就砸了过去,爆发出了最大的怒火:“要你多什么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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