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的气氛越来越严肃,谢星和耳朵听着他们的交谈,能听懂一多半儿,眼神落在裴岩身上,从头发丝看到后颈,从肩看到腰,从袖扣看到皮鞋,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会议结束已经是三个多小时后,坐着的人都觉得有些累,裴岩站起身,又是一阵寒暄才得以离开。
没人会和他的团队坐一部电梯,裴岩一路强忍着没去看谢星和,进了电梯后就连忙低声问:“累不累?渴不渴?腿疼不疼?”
其他人站在他们俩前面,强迫自己目视前方不要乱看,甚至连大气都没敢出,只有耳朵是竖着的。
助理是唯一一个已经适应了他们俩相处方式的人,手里拿着瓶水准备听到 “渴了” 就递上去。
不过谢星和没给他机会,摇了摇头说:“没你累。”
裴岩捏捏他的手,“我累什么,本来以为两小时之内就能结束的,早知道他们这么没效率肯定就让你坐着了。”
谢星和笑了一声,放松地和他肩靠着肩,“时间过得还挺快的,真没觉得累,就是有点儿热。”
“热?我还觉得你今天穿得有点儿少……”
谢星和偏头凑到他耳边,嗓音压得低低的,“裴总,不是那种热,是心里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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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热也得先忍一忍,晚上依旧有躲不开的饭局,裴岩本来不打算再带谢星和一起了,谢星和却不同意,一定要坚持这份保镖兼助理的工作。
以前刚开始创业的时候,很多生意都是在酒桌上谈下来的,裴岩应对这种事情游刃有余,只是难免会觉得疲惫。
后来需要他亲自上阵的时候越来越少,他乐得清闲,现在又有谢星和这么个大宝贝在,这种应酬就显得更讨厌了。
如果裴岩知道会在今天的饭局上遇到前女友,那是说什么都不会带谢星和来的。
他面上镇定地寒暄,“好久不见,没想到白总是老同学。”
白琼看起来不太像职场女强人,还有些冷的天气里已经穿上了包臀裙,卷发披散,明艳动人,更像是光鲜亮丽的女明星。
她满面笑容地和裴岩握手,“真的是好久不见了,裴总怎么比上学的时候还年轻啊,我都有点儿嫉妒了。”
裴岩不着痕迹地抽回手,一边谈笑一边用余光瞥了谢星和一眼,有口罩挡着,他也看不清谢星和的表情,感觉应该还算正常。
白琼也注意到了他身后的谢星和,目光看过去,裴岩率先解释道:“我的保镖,今天兼职一下助理,有点儿过敏了,就不让他摘口罩了。”
白琼打量着谢星和,“裴总哪里找的这么帅的保镖,我也需要一个。”
裴岩明知道白琼不是那个意思,却还是心里不悦,语气淡淡地说:“千挑万选才找到的,白总也可以慢慢找。”
落座以后白琼点菜,裴岩对坐在身边的谢星和轻声耳语,“一会儿我找个借口提前走,带你吃好吃的,你先忍一忍。”
谢星和还没应他,白琼就抬起头看过来,“裴总是不是还喜欢吃鱼,正好他们家的鱼不错,我就点了两道。”
裴岩心里骂了句脏话,谢星和知道他喜欢吃鱼,现在假装否认也没有用了,他只能不动声色地点点头,“没想到白总记忆力这么好。”
白琼对他眨眨眼,玩笑道:“和裴总有关的事肯定不会忘呀。”
这已经不是骂一句脏话就能解决的了,裴岩没敢转头看谢星和的脸色,心里想着如果他当场发疯该怎么解决。
还好带来的下属有眼色,把话题引到了别处,裴岩借着这个机会悄悄看了谢星和一眼,居然还挺平静的?
裴岩难以置信,假装不经意地撞了下谢星和的膝盖,谢星和抬眼朝他看过来,眼神冷冰冰的。
裴岩这才放下心,平静个屁,都是错觉。
他暗骂自己有病,明明害怕谢星和生气,谢星和要是真的不生气他又觉得心里不舒服,好像谢星和不在意他了一样。
真是在一起久了连脾气都变得同样莫名其妙了。
谢星和全程没说过一句话,他戴着口罩不吃不喝,只负责给裴岩夹菜,而且夹鱼的频率最高,两盘鱼有一半儿都被夹到了裴岩的碗里。
白琼已经喝了不少,脸颊微微泛着红,她笑着说:“看来今天的鱼很合裴总的胃口啊。”
裴岩在桌子下面撞了撞谢星和的腿,意思是让他别再夹鱼了。
谢星和不接收他的信号,又夹了一筷子。
白琼笑眯眯地看着他,裴岩只能说:“鱼确实不错,不知道是怎么做的,回去让我家那位试一下。”
谢星和给他夹菜的动作顿了顿,白琼有些失态地愣住了,好半天都没做出什么表情。
有人调侃,“裴总这么年轻,没想到都已经有主了。”
裴岩脸上露出真实的笑意,“快三十了,也不年轻了,半年前刚结的婚。”
他说这句话时,在桌子下面捏了捏谢星和的手,谢星和一直垂着眼,看起来没什么反应。
白琼已经很快调整过来,往杯子里倒了不少酒,“裴总也太不够意思了,结婚了都不叫老同学。”
裴岩一直握着谢星和的手没松开,轻轻摩挲他的指骨,温柔地说:“结婚的时候爱人生病了,就没办婚礼。”
其他人都纷纷感叹裴总真是好男人,年轻有为不说,对方生病了都不介意结婚,能嫁给裴总太有福气了。
白琼这时站起身,举起酒杯洒脱地说:“裴总,我敬你,祝你新婚快乐,婚姻美满。”
裴岩也站起来,接了祝福,“借白总吉言。”
后来他看时间差不多了,怕谢星和饿着,让没来的助理给他打了通电话。
裴岩接了电话回来就歉意地说:“实在抱歉,家里有点儿急事需要我回去处理一下,要先失陪了。”
生意都谈得差不多了,裴岩走不走其实没多大影响,但是酒桌文化就是这样,酒喝少了或者提前走了会显得没有诚意。
幸好裴岩刚才提到已经结婚了,家里那位还生病,所以没有人难为他,白琼也直接开口放他走了。
裴岩临走前干了一杯,客气道:“下次来再请白总吃饭。”
“好,” 白琼说,“方便的话一定要把你家那位带上让我见见。”
裴岩笑着应了,低声对谢星和说:“星星,走。”
除了谢星和,没人听清他叫了什么,只是看着裴岩带着和他身材一样好的高冷保镖离开了。
·
两人一路无话地上了车,裴岩不说话是因为刚才在酒桌上面不改色地撒了谎,这会儿单独和 “突然被结婚” 的当事人在一起,才后知后觉地有点儿别扭。
至于谢星和…… 他一上车就摘下口罩把裴岩吻住了,裴岩已经做好了被他直接咬破嘴唇的准备,谢星和却在开始的凶狠之后逐渐温柔了下来,含着他的唇慢慢地吮,舌尖在他牙齿上轻轻地舔。
裴岩仰头拉开一点儿距离,轻声说:“星星,这不是咱们的车。”
租的车没有隔板,前排的司机和助理像两个隐形人,谁都不出声。
谢星和继续亲他,这次没伸舌头,只是在唇上一下下地啄吻,“我现在应该不是星星。”
裴岩愣了几秒,有些慌张地抓住谢星和的手臂,谢星和安抚道:“没事的,好像刚才就已经是星和了。”
“你怎么…… 感觉到的?” 裴岩哑着嗓子问,“为什么会突然变了?”
“我刚开始看到白总是生气的,那个时候肯定是星星,后来你一直握着我的手,好像就平静一些了……”
当时裴岩握着谢星和的手说他们已经结婚了,谢星和心里的烦躁情绪就渐渐地消失了,变得很安定,好像就是在那个时候从星星变成了星和。
裴岩听着谢星和说话时的语气和嗓音,伸手摸上他的脸,心中情绪复杂,“宝贝,你现在确实是星和。”
谢星和把脸埋在他肩头,有些委屈地说:“星和没有星星讨你喜欢。”
裴岩以前也是这么想的,他以为自己爱星星多一些,现在却又觉得好像也不是这样,星星和星和只是在性格上有些差别,本质上却还是同一个谢星和,之前他只是太久没见到星星了,现在重新见到星和,也是开心的。
“都喜欢,只要是你就好,” 裴岩摸着他的头发说,“也想星和了。”
但他还是有些担忧,“星和,真的不是双重人格吗?”
谢星和闷声笑了笑,“真的不是,我就是逗你一下,星星和星和都是我,如果是双重人格,我肯定会吃醋的。”
其实谢星和说轻了,双重人格更像两个独立的个体,可能会没有彼此的记忆,甚至看不惯彼此的存在,如果他真的有两个人格,那无论是哪个人格都一定会嫉妒得发疯,恨不得杀死对方。
这样的星和又有些像星星了,裴岩松了口气,拍了他一下说:“逗我有意思吗?”
谢星和点头又摇头,往他怀里蹭,“裴总结婚有意思吗?”
裴岩咳了两声,感觉自己脸有些热,“…… 挺有意思的。”
“回家给你做鱼吃。” 谢星和说。
第83章 没想过
裴岩带着谢星和又吃了一顿才回到酒店,刚一进门就被他压在门板上亲。
“我不问你就一直不交代,” 谢星和低声质问裴岩,“你和她谈了多久?”
裴岩不答,反而问道:“现在是星星?”
谢星和一只膝盖顶到他两腿之间,语气有些凶,“不知道。”
裴岩忽然笑出声,伸手捏了捏谢星和的脸,今早还觉得他是奶黄馅,看来都是暂时的,本质还是黑芝麻馅。
“不是我不想主动告诉你,是怕你知道以后生气。” 裴岩一边亲他一边说。
谢星和神色越来越暗,呼吸也重了一些,“说。”
裴岩先安抚地亲他的鼻尖,又摸他的耳钉,然后才轻声开口,“那时候上大学,她是校花,别人都说我俩配,不知道怎么的就在一起了。”
“到底多久。”
“…… 一年半。”
谢星和的呼吸停了一瞬,整个人的气压迅速低了下去,这就是为什么裴岩不想告诉他,因为白琼是他交往时间最长的一任,超过了谢星和。
但他对白琼真的没什么记忆了,如果不是这次碰巧见到了,他都不会想起自己还有过一个交往一年多的前任。
谢星和一直不出声,裴岩心里没底,只能轻轻在他背上顺着,“星和,我和她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时候年轻,别人说合适就在一起了,现在想想可能连喜欢都算不上,别吃这种陈年老醋了。”
谢星和压在他身上,一动不动,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
裴岩想抱着他往里走,谢星和突然说:“裴总有让人念念不忘的本事,不知道还有多少人在惦记你。”
裴岩晃了晃他,“我这么有本事,怎么没让你对我念念不忘?”
裴岩指的是自己和谢星和在聚会上的见面,他确定了谢星和就是自己最满意的类型,谢星和却连他是谁都不知道。
“你怎么知道没有?”
这下裴岩真的愣住了,“你以前认识我?”
谢星和没出声,不想告诉裴岩自从那次在裴家 “走丢” 后,他一直是自己梦里的声音,不会经常梦到,一年会有两三次,但足够谢星和忘不掉他了。
他不说,裴岩就一直追问,直到两个人衣服都脱光了在浴室接吻,还是会突然蹦出一句 “到底什么时候”。
谢星和本就因为白琼的事还在生气,被裴岩烦得不想再克制了。
他的动作越来越凶,裴岩却笑着说:“现在是星星了吧?星和没有这么凶。”
谢星和动作顿了顿,“没想到裴总有受虐倾向。”
裴岩骂他,“放屁,你他妈才有受虐倾向,看看你自己身上什么样儿。”
骂完了他又抱紧谢星和,“星星多久没让老公按摩了,想星星。”
谢星和把他抵在瓷砖上,“今天星星先给老公按摩。”
浴室的水声一直在响,水汽和雾气越来越浓。
“她喜欢吃什么?”
“谁……”
“你说呢?”
“嘶…… 谢星和你他妈是不是有病,我怎么知道她喜欢吃什么……”
“她为什么记得你喜欢吃鱼?”
“操,你他妈…… 你去问她!”
“老公为什么比我还凶?” 谢星和的语气可怜巴巴,听着像是被人欺负了一样。
实际上他掌心压着裴岩的手背,死死地把他抵在墙上。
太久没听到了,裴岩不再因为他在这种时候叫老公而羞耻,哑声接道:“因为你老公…… 不想在这种时候…… 讨论别的女人。”
谢星和轻声笑了。
……
后来位置调过来,谢星和更加肆无忌惮。
一会儿说疼,一会儿说裴岩不行,甚至问裴岩和他的次数有没有白琼多。
裴岩最后终于被他问烦了,“谢星和你给我闭嘴!仗着自己有病什么话都说?我他妈还想问你跟齐远做过几次。”
谢星和眼圈红了,“齐远是谁,我都不记得了……”
他的演技好到裴岩在那一瞬间根本没能分辨出他是装的还是真的没想起来,只能认命地哄道:“别哭宝宝,不许哭…… 谢星和,眼泪给我憋回去,别跟我演戏。”
裴岩低估了一个前演员的演技,谢星和真的能憋住眼泪,一直要掉不掉地含在眼睛里,让裴岩想把命都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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