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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个锤子(近代现代)——关尼尼

时间:2021-11-14 10:36:39  作者:关尼尼
  那老员工先是上下打量了他一下,然后耸了耸肩道:“外头有人找你。”
  吴楚有些怔住,反应过来后蓦然起身,他抓着矿泉水瓶的手下意识紧了紧道:“好。”
  他心脏跳得很厉害,带着点期待想着,想着是不是沈秋泽来找他了?
  这个猜测让吴楚几乎是一路小跑急匆匆赶过去过去,就就连搁在脖子上擦汗的毛巾都没有摘,到了宽敞的维修厂前门时,他脚步顿住了。
  吴楚面无表情站在原地,看着来人居高临下靠在一辆骚包的跑车上,来人微微偏头望向他,似乎是在打量什么稀罕物件。
  好半晌,靠在跑车上的男生指尖上转着车钥匙,俊美的眉眼间带着点戾气,他含着笑,眼里却没有什么笑意,伸出长腿,用力地一脚将敞开的车门踹上。
  “嘭”地一声巨响。
  钲亮光洁的车门上留下了个脚印。
  来人漫不经心道:“车脏了,吴楚。”
  吴楚眯眼看着来人居高临下对他道:“滚过来洗车。”
  来人是杜航,杜家最小的儿子,作为杜家最小的儿子,杜航是实打实地受宠,性子嚣张跋扈惯了。
  吴楚皱着眉,圈子里都知道他们两人天生性子就不和,在前几年,两人同时看上了一辆超跑,最后那辆超跑被吴楚拿到了,让杜航气得半死。
  只这一次,两人梁子就结下了。
  从此以后杜航就跟疯狗一样盯上了他,只要吴楚过年赛事结束回国时,杜航都要到他跟前使劲蹦跶找茬。
  年复一年,毅力惊人。
  杜航骂吴楚土狗野种,吴楚冷笑着回他一句种马傻逼,平时两人碰到了身边的人都要拉起来劝架的那种。
  杜航点了只烟,他慢悠悠地吐出一口烟,看着吴楚面无表情站在他面前,他眯了眯道:“不滚去洗车?”
  吴楚抬手用毛巾擦了擦汗,没说话,只瞥了他一眼。
  杜航见面前的吴楚没说话,他抬起头,嗤笑道:“真不洗?”
  “吴楚,你搞清楚,我他妈现在想要弄你,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了。”
  整个圈子里的人都知道了吴楚为了一个小情人跟吴家闹翻,被吴家抽得半死不活,都还咬牙不松口。
  就为了一个小情人。
  见到面前的吴楚面无表情抬头盯着他,杜航舒畅了,他靠在车引擎盖上,半眯着眸子继续恶劣地道:“不想洗?也行,这份工作你也别干了。”
  吴楚抬头看他,冷笑了一下,然后慢吞吞弯腰接过钥匙道:“洗。”
  没过多久,坐在维修厂外遮阳伞的男生带着墨镜,盯着穿着工服弯腰洗车的吴楚。
  穿着牢固耐磨工服的男生身材挺拔,脖子上有层亮晶晶的汗,弯腰灰色束口夹紧显得劲瘦腿长。以往跟他一样开着超跑的男生,圈里人都笑嘻嘻看在吴家面子上叫一声小少爷的男生。
  这时候在大热天晒着太阳,为了几十块钱的普洗费,弯着腰流着汗给他洗车。
  傻逼。
  靠在遮阳伞靠椅上的杜航吐出口烟。
  为了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小情人,还把自己给搭进去了,他头一回听到时,听到后当场就直接开了好几瓶酒庆祝起来。
  不经如此,还在包厢里笑了整整十多分钟,一边掐着身边一个倒酒小男生的下颚,一边笑眯眯逼着那小男生跟着他一起笑。
  那小男生看着他,发着抖,笑起来比哭还要难看。
  傻逼。
  是真的傻逼。
  遮阳伞下的男人丢下烟,用鞋尖碾了碾烟头,慢悠悠地上前去,看着收起水枪的吴楚,他
  他对着吴楚懒洋洋道:“洗干净了?”
  吴楚没说话,只瞥了他一眼,就见着面前的男人抬起腿,踩在引擎盖上留下脚印,他单手撑着膝盖上,望着吴楚歪了歪脑袋道:“脏了,再洗一遍。”
  “什么时候洗到我满意了,我叫你滚,你再滚。”
  吴楚下颚咬紧了一下,他目光沉了下来,他丢下水枪,抬头平静对着面前的男人道:“你他妈到底想怎么?”
  杜航见着面前的吴楚终于抬头面无表情望着他,他满意地笑了笑,饶有趣味地道:“我没想怎么,就是想吧……”
  杜翰漫不经心笑了笑道:“就想看你在我面前像狗一样跪着。”
  吴楚猝然抬头,目光带点冷望着面前的男人。
  男人像是突然起了兴致,又像是找到了某种乐子,弯着腰恶劣道:“这样吧,我给你次机会,你给我跪一次,以后这修车厂我就不来了。”
  “几年前那桩事,我们也就一笔勾销了。”
  “毕竟圈里人老说我欺负一个野种也没意思啊。”
  杜航望着吴楚越来越冷的脸色,找到了似乎是带着点疑惑道:“怎么,不愿意啊?”
  “在吴家不是为了你那小情人跪得挺好的吗?”
  “玻璃渣子都敢跪下去,怎么到了自己,就不愿跪一下了?”
  吴楚嗤笑了一声,他盯着面前的杜航,嗓音不带什么情绪道:“对。”
  “我他妈就是心甘情愿为了沈秋泽跪玻璃渣子,你他妈算什么玩意?”
  “也配让老子跪?”
  踩着引擎盖的男人脸色笑容冷了下来,他舔了后槽牙,慢条斯理道:“你再说一遍试试看?”
  穿着工服的吴楚瞥都不瞥他一眼,他索性直接席地坐下,长腿半曲起,一只胳膊搭在那只曲起的膝盖上,抬眼望着面前的杜航,慢吞吞道:“你继续踹啊。”
  “洗一次我得几十,你多踹几次,正好给我这个月凑房租。”
  杜航没说话,只眯起眼盯着他。
  光脚不怕穿鞋的,吴楚一副懒都懒得看他一眼的模样,更别说瞥过来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赶着上来送钱的傻逼。
  不知道为何,男人的脸色沉了下来,有些暴躁。
  烈日下,席地而坐的男生汗顺着收窄的下颚流下,不耐烦地抬头冲他道:“你他妈要洗车就赶紧给老子收脚。”
  “别磨磨唧唧浪费时间。”
  杜航冷笑起来:“老子不洗了。”
  他才不做上赶着给人送钱的傻逼。
  最重要的是,他一想到这傻逼赚他的钱是为了和小情人做一对苦命的鸳鸯时,就膈应得厉害。
  吴楚听到不洗两个字后,瞥了他一眼。
  杜航整个人站直了起来,带着点凶悍道:“看什么看?还真以为老子会给你送钱?”
  *
 
 
第6章 
  席地而坐的吴楚站了起来,一手拎着矿泉水,一手擦着汗朝着维修厂隔间走去,显然是懒得理会身后的男生。
  “你他妈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杜航看着穿着灰色工服的吴楚连头也不回,连个眼神都没留给他,他忍了几秒,看着吴楚都快走到隔间里头了,气急败坏憋出了句道:“你他妈就是个被戴绿帽的傻逼!”
  吴楚脚步微微一滞,他转过身,桀骜的面容上带了点戾气,他盯着面前的杜航一字一顿道:“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杜航这话明显就是在说沈秋泽的。
  圈子里那些腌臜事吴楚都知道,包括一开始他会同意跟沈秋泽在一起,也是因为几年前沈秋泽在某天大雨,浑身湿漉漉脸色苍白找到他,脸上没什么血色,垂着眸子哑着嗓音说他被酒吧里某个阔少威胁逼迫了。
  那个阔少是家中老来得子,备受宠爱,虽然是圈子权势的底层,但私生活混乱,向来男女不忌,就连吴楚这样常年在国外比赛的人都知道那个阔少因为爱好问题,不止一次把身边的人给玩残了。
  那时的沈秋泽脸色苍白抬头望向他,抿着唇,眼睫上都盛着细碎雨水求着吴楚帮帮他。
  一个无权无势长相惊艳的穷学生,跟在那个阔少身边,会遭受什么用脚趾头想都能想出来。
  那时候的吴楚抽着烟,十八岁的男生看上去满身的桀骜和漠然,只抬头瞥了一眼浑身湿漉漉的沈秋泽,没说话。
  等到沈秋泽垂着眼睫,轻轻沙哑说打扰了的时候,吴楚起身,去酒店浴室拿了条干净的毛巾,丢在了沈秋泽身上。
  然后吴楚就站在原地看着沈秋泽抿着唇擦拭着头发,他冷声对着沈秋泽说:“你去跟那垃圾玩意说,你是我的人。”
  “他不会再动你了。”
  那时候沈秋泽苍白的脸庞上带着点惊喜,朝向他走过,吴楚站在原地皱着眉头带着点警惕道:“你动什么动,别过来。”
  那眼神就跟唐僧看女妖精似的。
  接下来一个多小时,脖子上挂着游戏耳机的吴楚蹲在床上,带着点警惕对着面前老老实实坐在不远处沙发上的沈秋泽做了一个小时的思想教育。
  具体包括为,对外沈秋泽可以说是他的人,来给沈秋泽应付外头的花花草草,但是两人私底下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不需要沈秋泽付出什么,只需要沈秋泽别老在他面前蹦跶。
  坐在沙发上的沈秋泽:“……”
  那时候吴楚想法很简单,他常年在国外比赛,虽然不少圈子里的人背地里带着恶意叫他野种,但吴家小少爷这个名头总归是在的,唬一唬那些阔少还是够格的。
  而自己名字后跟个人,对他也没多大的影响,反而对沈秋泽的影响更加大,在圈子里要背上被包养的名声。
  但是事情的发展反而往往出乎人意料,令人没想到的是,沈秋泽执着而沉默地喜欢了他两年,而到了后面,在沈秋泽沉默而真挚的喜欢中,他也喜欢上了沈秋泽。
  面前杜航的话,在吴楚的耳里,显然就是在赤裸裸着讽刺两年前沈秋泽被那阔少威胁的事情。
  同时也在讽刺吴楚捡了旁人不要的玩意。
  杜航望着眉眼带点冷的吴楚,他盯着吴楚,似乎是气笑了道:“你叫我嘴巴放干净点?”
  “你怎么不叫你那小情人手脚做干净点?”
  好几天前,杜航跟着一群狐朋狗友出入某个高级俱乐部时,微醉的杜航亲眼看到吴楚那小情人穿着昂贵西装,一脸漠然地走进某辆黑色豪车中。
  联想到吴楚被甩,杜航立马就反应过来,这小情人显然就是找到了个更加有权有势的下家,一脚把吴楚给踹了。
  想到这,杜航幸灾乐祸带着点恶劣挑眉道:“你要不求求我?”
  “你求求我,说不定我心情好,帮你查一查,让你这顶绿帽绿得清楚明白一些?”
  两分钟后,跑车旁的男生望着某个干脆转身的背影,气急败坏道:“我日你大爷的傻逼!”
  “老子说的都是真的!你他妈爱信不信!”
  有个穿着工作服的修车厂工作人员迟疑了一下,走到杜航身边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就被跑车旁的男生暴躁地瞪了瞪道:“不洗车!”
  某个工作人员:“……”
  ----
  傍晚火烧云大片蔓延在天际,闷热的晚风刮过发蔫的树梢,吴楚拎着几袋菜走回巷子深处的居民楼,他穿着灰色短袖,闷热的风刮过额发和贴着创口贴的眉骨。
  忽然,似乎是察觉到什么,吴楚皱着眉头脚步猛然顿住,回头看了一眼狭窄的小巷。
  小巷中空无一人,一只黑脑袋的猫猛然蹿进了小巷老墙的垃圾堆旁,发出悉悉索索的动静。
  吴楚抬头望去,傍晚拥挤的筒子楼中家家户户的窗口敞开了飘出饭菜烹煮的香味,电视模模糊糊能够听到动画片的配音,孩子嬉笑跟着发蔫树上短短续续蝉鸣的混在一起,一切看起来都正常。
  吴楚不知怎么地就松了口气,他嘟囔几句黑脑袋的猫,就提着几袋菜走向了出租屋。
  出租屋中,客厅昏黄的晚霞漫进了发黄的纱窗,坐在轮椅上的殷缙在狭窄的厨房洗衣机前,沉默着。
  老旧的洗衣机盖子敞开着,殷缙手上的手机屏幕也亮着,手机浏览器页面上显示:“为什么洗衣机里的衣服会褪色?”
  “内裤褪色是正常的吗?”
  “到底有多穷才会买褪色的内裤?”
  看了半个小时,硬是看不出个所以然的殷缙坐在轮椅上,已经在思考着一起合租的小男生穿的内裤码数到底跟他合不合适。
  想了几分钟,殷缙微微靠在轮椅上,盯着洗衣机中那团颜色乱七八糟的衣服,带着点头疼地摁了摁太阳穴。
  昨晚小男生把被水龙头打湿的衣服放进洗衣机中洗,还没来得及拿出来晒,就被他发白的脸色吓得手忙脚乱,急急忙忙将他抗去诊所。
  回来后又在凌晨忙着给他煮面,估计一忙起来就把洗衣机里洗好的衣服给忘了,第二天匆匆赶去上班,估计也是不记得了洗衣机里洗好的衣服。
  殷缙下午瞧见了,想着衣服怎么说都是被他给弄湿的,如今躺在洗衣机一晚上加一早上估计也不干净,就顺手给摁了摁洗衣机键,给那小男生的衣服给洗了一遍,好给那小男生一下班回来就直接晒衣服。
  没想到等着破破烂烂的洗衣机洗了差不多两个小时结束后,殷缙随意一开洗衣机盖后,沉默了下来。
  洗衣机盖里头一团团纠缠的衣服全变成了灰扑扑的,就吴楚连那土里土气的白色老头汗衫,都黑了一大片。
  一件褪了色的内裤安安静静地躺在洗衣机里,还被洗衣机搅破了几个小洞。
  等到他上网查了才知道,普通衣服压根就不用洗两个多小时,两个小时多的选项对应的是大件物品,更何况这台老旧的洗衣机还留了半个小时用来浸泡大件衣物。
  殷缙偏头望着客厅中金色夕阳漫进了陈旧地板上,听到老旧的铝合金铁门响起了转动钥匙的声音被人后推开,坐在轮椅上的殷缙眼疾手快地将洗衣机盖子合上。
  “嘭”地一声,拎着菜进门的吴楚抬头,有点茫然望着厨房里的男人。
  男人坐在轮椅上,一脸镇定,朝着他微微笑道:“回来了?”
  吴楚顿了好一下,才茫然地点了点头,他走进厨房,对着殷缙道:“有什么忌口的吗?”
  “护士说你这几天得吃清淡一些,外头外卖也不太干净,这几天不嫌弃你就跟着我一起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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