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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之间不用说谢谢。”
陆里笑起来，她疲惫起来那种跳脱的感觉就散了，取而代之的是底下的温柔，如同不算太冷的冬日，薄薄冰面之下的湖水。
好像，忽然就回到了过去。
那时候住在偏远的宿舍里，节食晚上饿得睡不着，点外卖要一个小时后才能送达，陆里就会给她煮面。
陆里的厨艺一开始也不怎么样。
宋衫衫那时候能从鸡蛋里吃到鸡蛋壳，也能吃到变成一坨的面条，现在能吃到香喷喷的和外面饭店差不多的面条了……
她走到餐桌旁坐下，看着陆里在厨房里忙前忙后，心安理得地等待着，对方把做好的面条盛出来给她。
可是陆里真的端上了面条，宋衫衫拿着连一点刺都被处理了的木筷，望着面条，很想叹一口气。
她想回到那个时候，住在拥挤狭小的宿舍里，睡不着饿了就把陆里叫起来煮面的时候。
眼泪抑制不住地脱眶而出，宋衫衫扭头不想被对方看到狼狈一刻，而陆里也变回了白天的样子，替她圆场：“怎么啦？感动哭了？”
我们怎么就走到今天了呢？
无数次在心里问过自己的问题，也很想问一问对方，可宋衫衫还是忍住了，像忍住眼泪一样。她换了另一个问题，装作轻描淡写的样子：“我怎么还是你的置顶？”
“一直都是啊。”
陆里很坦率地把自己的手机推到她手边，只要她想就能拿起来翻阅，微信微博企鹅相册，所有信息都能看到。
宋衫衫没去拿那个手机，垂着眼睫，对着面条吹了口气：“这样啊。”
“我在你那里不是置顶吗？”
这一刻，陆里的嘴比脑子快了一拍，她一直是打圆场活跃气氛的开心果，有时候做什么都像是在暖场，是刻意为之。
陆里强撑着笑，她望着宋衫衫，亲密无间的时间太长，她甚至能读出对方微表情的含义，明白对方说谎时会是什么样子。
陆里的心被无形的线勒紧，越跳越快。
你，和我走过几年的你，会说什么呢？
“好巧，你在我这里也是置顶。”
宋衫衫冲她笑了笑。
是……真话。
心好像落回去，无形的丝线好像断开了。可是即使还是置顶又怎么样呢？
陆里看着对方放在碗边的手，纤长手指和过去没两样，可是她觉得自己好像握不到了。
明明两个人面对面地坐着，互相望着，没有人走过来，她们也没走出去，可是心好像都游离了。
我们怎么就……
陆里咬一下舌尖，把问话的欲望压下去，转头望一眼外面。
郊区不止空气清新，灯火也比城市里稀落一些，她的心好像也变得暗淡了。
*
一晃就把五天都过去，每天忙忙碌碌，只有流量组一直待在房子里。周末是节目组设置的约会日，每个人都空出了时间，等待着假定恋爱的第一次约会。
这一次是去爬山，在天蒙蒙亮的时候爬上去，看日出。
所以在凌晨三点，每个人都被节目组叫了起来，快速化妆准备前往。
阿凉困得睁不开眼，坐在沙发上倒在她身旁的琉璃身上：“好困啊，我可以申请不化妆，再睡一会吗？”
“不行哦，阿凉老师。”
化妆师想把她扶起来，还是琉璃伸手托住了阿凉的下巴供化妆师继续描摹。
坐在旁边乖乖地让化妆师摆弄的姜南星瞟了一眼，感觉又嗑到了一对。
谢怀玖换了登山的轻便运动服，走出来看见她一脸想要傻笑又努力忍住的表情，忍俊不禁：“怎么笑得这么开心？”
“因为……因为要和谢老师约会。”
偷偷嗑朋友的cp这种事是不能说的，姜南星速速找到了万能借口，也符合工作人员期待。
只和她聊天的对象，谢怀玖不说话了。
姜南星以为对方生气了，看一眼，发现扎着马尾盖不住耳朵的谢怀玖两只贝壳般的耳朵都红着：“怎么啦？”
“你快点去换衣服。”
谢怀玖快咬不住后槽牙了，好像在舞台上被巨大彩蛋砸中，无数彩带金粉洒落，快乐就这样把她包围。
为了抑制住自己，谢怀玖背过身，笑着去看自己的队友。
宋衫衫前几天拍摄了几场夜戏，此时边化妆边喝着助理买过来的冰咖啡提神，对谢怀玖笑了笑：“你穿运动服还挺好看的。”
“我穿不好看吗？”
陆里语气夸张地委屈起来，看着宋衫衫瞪大眼睛：“你怎么没想起来要夸我？”
宋衫衫不说话了，闭上眼睛假装没听见，助理和工作人员都忍不住促狭地笑起来。
谢怀玖的目光在两人身上都短暂停留了一会，不难分辨出来，两人之间的隔阂还没有完全消减。
她转身走出去，不让镜头拍摄到她忍不住的一声叹息。
悲剧是把人生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人看*。
而她亲眼所见着，两个人逐渐疏远，或许其中有她不知道的重大变故也或许没有，但确实是回不去了。
这算是在她眼前上演的悲剧吧。
谢怀玖忽然想起姜南星手机屏保上，宋衫衫和陆里紧贴在一起的笑脸，心里一紧。
她作为旁观者已经有所动容了，那姜南星作为旁观者清的局外人，又是什么感受呢？好像喜欢一个脆弱的陶瓷玩具，爱不释手地捧在掌心，却冷不防看着它落地变成碎片。
联系到姜南星的疼痛，谢怀玖觉得心情阴沉了几分，走出去看见姜南星的笑脸，心又轻快起来了。
等一切处理妥善，大家坐上前往高山的车子。在镜头面前，谢怀玖对坐上车子的姜南星说出打好腹稿的第一句话。
“你知道吗？其实宋衫衫和陆里关系很好。”
嗯？
司机，举着摄像机的工作人员，姜南星无一例外都陷入尴尬的沉默里。
姜南星很快想起在谢怀玖面前暴露过的屏保，一时间分不清对方是在帮队友造势还是和她分享一点内幕消息。
但是，没有关系！
姜南星满心欢喜，觉得又要嗑到第一手真料了，很想打开手机备忘录把每一个字都记下来。
cp开饭啦！吃完这口，她也写几篇同人文，产粮！回馈组织！
“她们就是喜欢没事吵吵架，不用太担心。”
姜南星眼睛在放光。
谢怀玖忽然又没了说下去的欲望，她和所有人只是普通同事，分享的也只是无足轻重的小事。
她为姜南星在意的是别的东西而感到不适。
没有很强烈的，就是有一点酸，还有一点苦。
车子又行驶了十分钟，这十分钟谢怀玖一直闷闷不乐，她偏头去看窗外，没有什么凌晨四点的美丽景色，她没在意两旁的倒退的树木和路灯。
她在偷偷看姜南星，好像含了一块黄连，从舌尖苦到心里。
你为什么，不转头看我一眼呢？
我一直在看你。
姜南星也察觉到谢怀玖刻意的沉默，她在这样的沉默里感到轻微的窒息，来自顶流的冷漠压在她肩膀上。
她忍不住反思自己。
是不是我的问题……我不应该，不应该总在她面前对别人表现出超出对她的关心，她现在是不是很难过？
姜南星心里，有一个脑门上刻着“谢”字的小人摇摇欲坠，望着她快要流泪了。
姜南星又想起在夜晚，漆黑舞蹈室里面拥抱她的谢怀玖，心里无声地塌下去一块。还有在沙发旁边哭边和她说痛苦的谢怀玖，埋在她颈窝里像快要碎掉的瓷器的谢怀玖……
对不起，谢怀玖。
姜南星在心里悄悄道歉。
不止是作为朋友，还有谢怀玖的妈妈粉，还有现在假定的恋爱对象，她不应该一直伤对方的心。
希望她给对方的快乐，永远多于痛苦。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不小心就忘记了
等一下，那句“悲剧是把人生人生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人看”出处是鲁迅先生，非常喜欢他
第32章 爬山
下车之后，六人分为三组，排排站好等待着导演的最后叮嘱。
“水和纸巾都带好，还有手电筒，刚开始不要太急，走快了后面就没有力气了，一步一步扎实地走。”
“听到了吗？”
姜南星梦回小学春秋游，一跺脚，大声接话：“听到了！”
“听到了。”
谢怀玖看一眼旁边精神抖擞的姜南星，忽然有种错觉，感觉自己旁边站着的是中学的活泼的姜南星。
“好，出发吧，最先到达的组合可以获得今天午饭地点的优先选择权。”
“冲鸭！”
姜南星对于午饭很有期待，一开始就冲了出去，谢怀玖在她后面跟着她，每一步都踩得很结实。
陆里和宋衫衫跟在谢怀玖后面走。
如果不是天色还暗着，阿凉可能就停下来自拍两张了，即使有争夺午饭的比赛也不以为意，慢慢地挪动脚步：“比赛，重在参与。我们不应该过于重视结果，要享受攀登的过程。”
琉璃扎了马尾，别了和阿凉同系列的星星发卡，神色冷淡，也不驳阿凉的话：“嗯，那你就好好享受。”
“琉璃，你一点都不浪漫。”
工作人员心想：嗯，好一对没头脑与不高兴。
姜南星走了五分钟，气喘不止，她想起导演叮嘱不要走太急，可惜现在醒悟太晚了。
“怀玖，好累啊……”
“没事，我不累。”
谢怀玖从跟在姜南星后面变成了走在她旁边，伸手接过对方手里的包包：“我帮你拿一会。”
姜南星下意识想要拒绝，看着谢怀玖亮晶晶的眼睛，还是把包递了过去：“谢谢怀玖。”
谢怀玖接过去，两个人的手指短暂相触，她心里噼里啪啦地起电，快速把手收了回去。
姜南星没察觉到不对，还在一边挪动腿，一边喘气。
在她调整气息的时间，宋衫衫和陆里已经越到了她前面，姜南星想鼓掌夸夸女儿，发现谢怀玖朝自己看过来的时候愣了一下：“没关系，第二名也不错。”
在谢怀玖面前，她要抑制一下对女儿的喜欢才行，虽然两个都是女儿。
在姜南星不注意的时刻，她的心也慢慢地朝谢怀玖偏过去。
天还没亮，风里带着凉意，姜南星走着走着出了一身汗，腿沉得快抬不起来了。
“好累哦。”
她小小声抱怨了一句，离她不远的谢怀玖迅速地转头，快得像一直在注意她：“累吗？要不要休息一下？”
怕姜南星觉得不好意思，也担心外界过度解读，谢怀玖又补上一句：“我也累了。”
两人就这样在半山腰停下来，在旁边落脚的亭子里歇息片刻，看着阿凉和琉璃也越过了她们。
不会要输掉了吧……
姜南星已经幻想到中午她和谢怀玖坐在马路边上吃串串的美妙……不是，是惨状了。
感觉是自己拖累了对方，姜南星瞥一眼谢怀玖，还没开口就被谢怀玖摸了摸脑袋：“待会努努力，没关系的。”
谢怀玖猜出她在想什么了吗？
姜南星点头：“我下次，下次一定会加油的。”鼓足气势，她背着包继续出发。
等爬上去的时候，她们确确实实地成为了第三名。天色已经渐渐变得明亮起来，从漆黑变成了深邃的蓝，天边有着彩虹般的色彩线。
节目组事先和负责人沟通过，为了避免出现粉丝拥堵的情况拉了线，山上站着的多数是真心热爱美景的早起登山者。
姜南星望着天边，连呼吸都放轻了。
非常突然地，有光从天的那边探出来，把邻近的天空都照亮了，深蓝被照亮变成浅蓝，天边出现一层橙色的光。
有鸟飞过，没惊扰早起的攀登者，它盘旋了两圈又离开了。
大自然的美景总带着难以言喻的压迫力和感染力。
看着天边渐渐浮起的金光，姜南星觉得她的手好像被抓住了，她转头一看，是谢怀玖冷淡美丽的侧颜。
“想和你牵着手一起看。”
“好。”
姜南星还陷在美丽日出里，牵着女儿的小手也没有产生什么想法，直到天空都被照亮，她想伸手理刘海才发现自己还握着对方的手。
“日出真好看啊。”
姜南星字词匮乏，很想用几个听起来比较厉害的字眼来形容，又害怕弄巧成拙，就只简单说了。
“我也觉得很好看。”
下山有缆车，照旧是两人一组地坐进缆车里，有人疲惫地睡过去，也有人精神抖擞地聊天。
“我在想，日出这么壮观，是因为我早起爬上来，做了这么多准备之后才会觉得它壮观，还是因为它本来就壮观呢？”
姜南星忽然陷入沉思。
因为你在我身边。
谢怀玖心里有不一样的答案，她转头看着姜南星兴奋的圆脸，舌尖抵住牙齿，把话吞了回去。
下了山，根据登山的顺序排名，救星组成为了第三名。
谢怀玖从工作人员手里接过奖励卡，转身看着姜南星，喊了一声：“姜南星！”
被吓到的姜南星一脸懵逼地行了个少先队员的礼：“到！”
“恭喜你拿到第三名的好名次！”
谢怀玖忍不住笑，弯着眼睛把卡片递过去，接到它的姜南星也忍不住笑起来：“好的！”
翻过来一看，她们只能去附近的商业街嗦一碗酸辣粉，从节目组手上拿到钱，坐着车出发了。
到达的时候还不是饭点，但为了登山空着肚子的两人已经饿了，速速地点好酸辣粉，等待开吃。
姜南星连连说了几次微辣，又特地交代好自己不能吃辣，最后端上来的时候就被辣气熏了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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