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来以为随着我和美美子选择离开咒术界,吉野顺平也会像其他人一样,渐渐与我断了往来。
可某天夜里,我正在写学校作业时,突然听到屋子里的窗户被人敲响了。
我拉开窗帘,突然看见了顺平和他的水母式神。
于是我急忙打开窗户,有些惊讶地问:“你怎么来了?”
顺平跪坐在他的水母上,漂浮在我的窗户外:“因为五条小姐没回复我的短信,我稍稍有一些担心,不知道在我昏过去之后你还有没有受伤。于是就……过来看看。”
既然他来都来了,作为似乎的确救了我一命的人,我也不好赶他走。
所以我把我房间的窗户打开得更大了些,对他说:“那你进来吧。”
但顺平却连忙摇了摇头:“不、不,不用了。”他垂下了与我对视的眸子,“我只是想确认五条小姐是否安好,所以是从高专偷偷溜出来的,没和五条老师或是夏油老师打过招呼。现在看到了,我也放心了。所以我该回去了。”
他又是羞羞怯怯的,就像是不好意思,或是觉得给人添了麻烦。
可这样弱气的顺平却在某些奇奇怪怪的时候会突然变得格外地胆大,不管对方是不是他能惹得起的人物,他都敢和对方硬刚。
比如面对加茂宪纪和两面宿傩时,又比如这次,一向是乖学生的他居然敢背着我的两个爸爸逃学。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遇强则强?但也不对啊,在我的两个爸爸面前,顺平也是柔柔弱弱的,一副很好欺负的样子。
正当他对我深深地点头行个礼并准备离开时,我突然把身体探出窗外、双手揪住他的校服。
在顺平「危险」的惊呼中,我一用力,身体向后倾,一把将他从窗外揪进了我的房间。
进来吧你。
我原以为自己在把他拽进来后就能稳住身体。
可没想到,顺平其实比我想象的要更大只些,于是我被他前扑的作用力带得向后倾倒,直接从窗台上仰面滚了下去。
我闭着眼睛,用手护住头,撞倒了我阳台上的小盆栽,「哐当」一声重重地砸到地上。
但我却只是听见顺平轻「嘶」了一声,而我浑身上下居然没有疼的感觉。
于是我小心翼翼地睁开眼,映入眼脸、近在咫尺的就是顺平胸前的纽扣。
我被他护在怀里,用手臂和手肘对冲掉了可能对我头部的撞击,而我们身下是则是他的蓝色水母式神,像只史莱姆一样,轻柔地包裹住了我的腿和身躯,让我没直接跌到地上。
顺平用手撑地,像做俯卧撑似的从我身上抬起上半身,关切地看向我:“您没事吧?五条小姐。”
我刚想回答他,就听见五条爸爸的声音从我的房间外传来:“菜菜子?”
于是我一把捂住了吉野顺平的嘴,回复我爸:“爸,我没事儿。刚刚书柜倒了,我正在收拾。”
“你屋子里不会进了只小耗子吧?”五条爸爸调笑着问。
顺平微微张开嘴唇,似乎想替我解释。可我却更严严实实地用手心堵在了他的嘴上,不许他说话。
也许我的紧张也感染到了顺平。
所以我手心下的吉野顺平,现在一动不动地僵硬在那里,连大气都不敢出。
“爸!您就别开我玩笑了。我这儿正忙着呢。”我故作镇定地对我爸喊,语气中有一分抱怨和两分撒娇。
“行行行,我家的小兔子气得开始磨牙了呢。小兔子你记得藏好自己的狐狸尾巴……别吓到来偷油吃的小老鼠。”五条爸爸笑嘻嘻地说。
然后我听见了渐渐走远的脚步声,五条爸爸从我房间门口离开了。
我这才长舒了一口气,抬头看向僵硬地撑在我上方、被我捂住了嘴、一动也不敢动的吉野顺平。
我松开了捂住顺平嘴的手。他的脸通红通红的,像是刚刚憋气憋的。于是我好心地提醒他:“顺平啊,呼——吸?”
吉野顺平像是触电似的突然惊醒,他手忙脚乱地从我身上爬起来,顺便也把我从他的式神上拉着站好。
我后知后觉地想,他体力似乎比我刚遇见他的时候好了很多,刚刚我和爸爸说了那么多话,他一直在维持着俯卧撑的姿势,但现在起身时也没腿软到跌在地上。
我和吉野顺平面对面地站着。
他收起了那个式神,然后微微别过头,眼神湿漉漉的,就像我欺负了他一样:“太乱来了,五条小姐。”顺平责备似地说,“刚刚要是我没接住你,该怎么办?”
“那就摔一跤呗。”我无所谓地回答。反正我小时候调皮,也总摔跤。
“五条小姐!”顺平扶着胳膊,抬起头瞪了我一眼。
我这才注意到他的左手手掌一直在默默地揉着自己的右手手肘。
而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刚刚他拉我起来,也用的是左手。所以——
“你手臂受伤了?”我上前一步,不由分说地撸起他的袖子。
顺平下意识地侧过身、微微向后躲闪,却在我的命令下硬生生地停住了动作。
“别动!”我把他的袖子撸到他的上臂处,这才看到他白皙的皮肤上有一大片淤青,右手手肘好像扭伤似的肿起来了。“这是刚刚磕的?”我抬起头问他。
顺平却匆忙地把袖子撸下来,像个怕羞的大家闺秀。他避重就轻地说:“没事没事,这样的小伤不算什么的。我都习惯了。”
这就更让我有负罪感了啊,少年。
要是我对面的人是伏黑惠,他肯定在我撸他袖子时就制止我,然后冷脸对我说:“菜菜子你居然现在都敢扒男生衣服了?是不是又欠揍了?”
而要是虎杖……我的前男友皮糙肉厚、体术满点,根本就不会因此而受伤。
然后我和顺平就尴尬地沉默了。
我是突然想起,虎杖和美美子都对我说过,吉野顺平他喜欢我。所以我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而顺平则是一直盯着自己的左手,好像要把那里盯出一朵花。
“我……”
沉默了许久,正当我尴尬到觉得我要是再不说话,也许顺平就会哭了的时候,我和他同时开了口。
“五条小姐?”顺平疑惑地看向我。
“没事!你先说。”我连忙摆手,示意他先说。
我和他的目光在空中相遇,顺平愣了愣,然后突然笑了一下,很是开心的样子,他平日里的内向与阴郁也随着那个笑容被一扫而光:“抱歉这么晚打扰你。不过看到你没事儿,我就放心了。我得回学校了。之后五条小姐要是需要我的话,就给我发短信吧。我现在……已经可以召唤出第二只式神了。”
吉野顺平抬起手,让我看他手心下方的第二只水母式神,这次的小水母是粉红色的,小小的,很可爱,“五条小姐,请你帮它起个名字吧。虽然也是毒的属性,但这只式神可以分成无数更小的小式神,毒素也比「淀月」更强,可以用来暗杀。”
但我的注意力却没在那个小水母上,而是在顺平脸上的笑容上。我呆呆地对他说:“顺平,你笑起来真好看。”
顺平不知所措了一瞬,脸上几乎是立刻便浮现起了像他手中那只粉嫩嫩的小水母那样的红晕。
“说起来,为什么从你进了我的房间,就一直在盯着自己的手背?”
我问出了我的疑惑,“你该不会是因为第一次进女孩子的房间,所以害羞了吧?”我向他走去。如果是真的,那顺平他这是什么珍稀保护动物?
吉野顺平在我走向他的时候,便向后退去。最后他的后腰抵到了窗台上,紧张地闭上了眼睛,有些羞愤地低声对我说:“五条小姐,请不要再打趣我了。”
“我和虎杖分手了。”我说出了刚刚我想对他说的话。
“诶?”顺平立刻睁开了眼,小鹿般清澈的圆眼睛睁得大大的。
他惊讶地看着我:“是出了什么误会么?要不我帮你向他解释?”
“不用了。这都是两周之前的事儿了。我现在已经不伤心了。可能我就是个渣女,或者我并没有那么喜欢他吧。”我回答说。
“五条小姐才不是坏女孩儿。”顺平却立刻反驳我,“和虎杖同学分手,是他的损失。你是我见过的最勇敢、最善良的女孩子了。”
就当我以为他要对我告白的时候,我却听见吉野顺平对我说:“下次你要是再喜欢上谁,我还会帮你的。所以,别担心,菜菜子。”
这就是虎杖和美美子所说的,吉野顺平喜欢我?
行吧……
好在我已经看淡了,恋爱就不是我这种人应该谈的。于是面对吉野顺平,我也没那么不自在了。
我抬手扯了扯顺平小天使的脸蛋儿:“好啊,下次我要追人的时候,你还得帮我。天色已经晚了,现在你先回去吧,明天晚上你再来找我,我给你的新式神起名字,好不好?”
顺平的脸红得像只熟透了的红柿子,却很乖巧地对我点了点头:“好。”
第66章 我只是个路过的咒术少女
(102)
最终顺平新的式神被我起名为「燃星」,和「淀月」对应。
因为我看过它分散开的样子。它会变成一个个小指指甲似的小水母,在空气中一闪一闪的,像是跳动的磷火。
我问过顺平关于那次我们遇到的诅咒师。
顺平一开始不想告诉我,但拗不住我闹他,所以最后还是对我说了。
顺平说,我们那天遇到的三个特级咒灵,一个貌似由火山所化,被五条爸爸直接祓除了;
一个眼睛上长着树枝、术式是植物的,被夏油爸爸重伤,却因为夏油爸爸惦记着我们,所以只是击退了对方;
而最后一个,身上满是缝合线,是顺平曾在电影院遇见的把人变成怪物的诅咒,则是看情况不好,直接跑掉了。
那天的诅咒师里梅所设下的帐是——
只要宿傩不完全苏醒,五条悟和夏油杰就不能进来。
可是里梅忽略了两件事:那就是——
首先,作为容器的虎杖还保留了意识。
以及,夏油爸爸他宁可折损他的咒灵大军,与「帐」对冲咒力,也要不计后果地冲入「帐」内,把我带出来。
所以,最终夏油爸爸在宿傩布下领域——「伏魔御厨子」之前赶到了。
正好虎杖暂时地压制住了宿傩的意识,他这才在我被宿傩杀死之前,及时地把我从死神手里抢了回来。
“五条小姐,你不知道,后来等你终于醒过来时,夏油老师回到咒术高专后,对虎杖悠仁的迁怒有多可怕。
他差点儿把虎杖同学揍死,好在五条老师最后制住了他。甚至连夏油老师自己都承认了他在迁怒,所以愿意接受来自高层的一切惩罚。
还好虎杖同学没有生命危险,并且主动对高层说是他的错。
夏油老师这才被从监控室中放了出来,没被判为「失控」或是「危害社会秩序」。
要不然,五条老师就要带着五条家打上咒术师协会了,那样恐怕整个咒术界就会乱了。”顺平说,“后来,夏油老师承诺,他会祓除逃跑的两只特级诅咒,并消灭其他流落在外的宿傩手指。
以此为代价,他和咒术高层的人立了「束缚」,换取你和美美子脱离咒术界,成为不再受「咒术师守则」约束的普通人。乙骨学长则是中断特训,被从国外叫了回来,执行长期任务:监视虎杖悠仁。”
我安静地听着顺平讲述这些爸爸们从没和我说过的事儿,心里有些不是滋味:“顺平,那你知道造成一切的那个诅咒师,里梅,他怎么样了?”
“不知道,当时夏油老师和五条老师的注意都在你身上。听辅助督导说,夏油老师抱着你走出「帐」时,五条老师整个人都傻掉了,只是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站在那里。
还是在夏油老师的提醒下,五条老师才想起他会瞬移,这才带你冲到了家入小姐面前。”
我很难想象五条爸爸脸上失去笑容的样子,因为他好像永远都那么开心。
连我和美美子学做饭时把锅烧糊了,他也从来不生气,只会大笑着对着锅里的「焦炭」拍照,然后调皮地把锅底的黑灰在打闹中用手指坏心眼地抹到我们脸上。
我微微有些难受:“顺平,带我去外面转转吧。我想乘着你的水母,飞到城市上空去兜兜风。”
顺平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答应了我的要求。
于是我坐在「淀月」的背上,从窗口跟着顺平溜出了家门。
我指使着顺平用「淀月」带着我向市中心飞去,向高处飞去,直到东京的大街小巷都化成了一条条流光溢彩的明黄色河流,千家万户的灯火变成了一个个点缀在苍黑色大地上的小小钻石。
我磨着顺平:“把你的另一个小水母也借给我rua一下吧。”
顺平听话地缩小了他的「燃星」,放到我的手里。
我把脸埋在粉色的小水母身上,蹭蹭蹭,吸吸吸。然后又过分地要求顺平把「淀月」变得更大,直到我能在它背上滚来滚去。
后来我仰面躺在「淀月」的背上,看着头上的星空与身下的灯火交相辉映:“顺平顺平,陪我来聊聊天吧?”
顺平躺在我的身侧:“聊什么?”
“为什么你总是叫我五条小姐,而不叫我菜菜子啊?”我支起身来问他。
顺平的眼神有些躲闪,长睫毛一眨一眨地:“因为菜菜子这个称呼听起来很亲密,所以我……”
“所以你害羞了?”我打断了顺平的话,并追问他,“而且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今年十七岁?似乎比我还大了两岁诶。所以你为什么会这么纯良啊,每次和你说话都感觉我在逼良为娼似的。”
“五条小姐!”顺平有些无措地叫了我一声,“请别这么说。”
他无奈地坐起身,按住我戳他脸颊上软肉的手指。少年人的声音清清澈澈,略带一丝磁性,十分的好听,“不叫你菜菜子,是因为我觉得自己还不够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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