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惹人怜爱的小脸上,五官逐渐扭曲,双眼拉到一个不可思议的长度,像横在太阳穴中间的钥匙孔,黑洞洞的,只有两个细小的瞳仁在缝隙间肆意游走。
他冰冷的手覆在门把手上,结出一片寒霜。
“我好怕…可以让我进去吗?”
将虚掩的门缓缓打开,他拉长的眼睛从门缝向里望去,只看到白炽灯下杂乱的房间。
房间里还残留着一点人类的温度。
于是他推开房门,一步一步走了进去。
在他没注意到的地方,脚底黏住一根隐藏在地毯中的透明丝线,随后机关启动!
“咚——!哗啦啦——!”
听到一连串的巨响,壮汉心中忍不住涌出喜意,知道对方中招了!
只是还没等他的喜悦表现在脸上,一只冰冷的小手就握住他的手腕,幽怨的声音也从下方钻入耳朵。
“抓~到~你~啦~”
身体瞬间僵硬,他一寸一寸低下头去,看到浑身插满刀刃铁棒的“男孩”正对自己露出笑容,脸上挖出三个诡异的弯月黑缝,源源不断的血液从中流出,顷刻间在二人脚下聚集了一大滩血泊。
那只手像寒冰铸造的一样,将彻骨的凉意从毛孔灌入体内,迅速冻结壮汉的血液,让他的手臂失去知觉。
幸好壮汉心理素质不错,他飞快按下心中的惊恐,抡起另一只手的榔头向对方敲去。
“砰!”
壮汉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小巧的脑袋像熟透的西瓜一样被锤得稀烂,榔头甚至越过对方的脖颈狠狠砸到墙面上,留下一个拳头深的坑洞。
不过即使如此,那只握住他的小手却宛若铁钳,任他怎么砸、踹,都纹丝不动!
“男孩”惨白的脊柱竖在血肉当中像僵死的白色百足虫,脖颈大动脉断裂后鲜血像喷泉一样汹涌而出,浇了壮汉一脸,将他的视野蒙上鲜红。
该死的!怎么办!?
视线模糊,越来越浓的不安与恐惧涌上心头,壮汉的大脑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
但他很快就恢复思绪,举起榔头对准自己手腕狠狠砸了下去!
“嘭!”
腕骨断裂,壮汉死死咬住嘴唇压下惨叫,再一次举起榔头。
极寒黑暗当中,只有一点走廊内的昏暗灯光从门缝探进,照亮地面小河一样的血泊、僵立的无头孩童,还有疯狂砸断自己腕骨的男人。
壮汉悔恨自己拿的是钝器而不是刀刃,腕骨砸得粉碎还有皮肉相连,他仍旧无法抽出自己的手逃离这里,而他已经痛得奄奄一息。
除了隔墙有耳,他兑换的东西都是实体道具,是系统禁止使用的!
他一直以为,只要自己拥有足够多的武器,就可以面对任何险境,没想到会遇到这种禁止使用实体道具的情况。
可是不用的话,他一定会死在这!
就在这时,壮汉听到地面破碎的上下颚一开一合,阴冷诡谲的声音钻入大脑——
“第一个战利品,我收下了……”
冰冷扭曲的语调击溃心理防线,对于死亡的恐惧瞬间刺穿心脏,壮汉终是铤而走险扔掉榔头。
道具,神圣泉水!
一瓶装有银色液体的玻璃瓶出现在手中,壮汉用牙咬掉瓶塞,冲面前的无头尸体全部挥洒!
…
三楼。
“哒哒哒……”
走廊中奔跑声响起,屋内两人神经瞬间紧绷。
司命摘下眼镜,垂首将眼底红光掩在睫下,对身旁翘着二郎腿的鸢尾轻声说:“那东西来了。”
“嗯。”鸢尾点头,将胸前马尾甩到身后,迈开长腿前去开门。
房门打开的瞬间,一个脸上身上都带有烧焦痕迹和血液的白发男孩猛然扑进她怀中,害怕地浑身颤抖,嗓子里夹着哭腔:“阿姨、救救我、救救我!我好怕…我好怕啊……”
他瑟瑟发抖的样子像极了嗷嗷待哺的白色奶猫,脆弱的模样可以激起绝大部分人的同情心。
“阿、姨?”
鸢尾歪头,双手搭在男孩的肩膀上像是有些茫然,半米长的马尾顺着她的动作垂落,扫在男孩的脸上,一瞬间迷花了对方的眼睛。
然而等到视野清晰的下一瞬,男孩看到了背后暖黄色的墙壁。
咦?怎么回事?
颈椎断裂脖子失去支撑,“男孩”的头缓缓垂下,然后整个人跌在地面。
轻松拧断“男孩”的脖子,鸢尾看着地上的“尸体”笑眯眯道:“我果然最讨厌小孩子了,记住,下次叫我姐姐……”
接下来的话“男孩”已经听不见了,被拧断脖子后他就化作一滩腥臭的血水在地面蠕动,像是要重新凝聚起来的样子。
抬起腿一脚踩在血水上,鸢尾不在意脸上溅到的鲜红,笑呵呵道:“这么弱吗?不过瘾啊。”昏暗的走廊灯光下,她垂头逆光的脸上是兴奋的笑容。
不知道为何,被她踩碎的血肉像是受到重创,完全没有方才的嚣张。
“啪——啪——啪——!”
血水一次一次凝聚,鞋底一次一次踩碎,鸢尾看着地面混乱不堪的惨烈场景,眼中的兴奋之色越来越浓。
突然,身后房间里传来打斗声音,玻璃茶几似乎碎了一地!
房间里只有司命一个人,怎么会打斗?
她停下动作猛然转身,看到客厅里一片狼藉,两个“司命”互相钳制,两把一模一样的水果刀抵在喉间。
两人同时看向鸢尾,异口同声道:“她是假的!”
两个精致的女人因为刚刚的打斗而发丝凌乱,脖子、手臂上被刀划出不少伤痕,猩红的血迹横在雪白肌肤上反而为她们增添几抹邪魅。
鸢尾挑眉,脚踩血肉倚靠在门框上,神情轻佻:“美女打架,真是少见。”
“不要废话,她是假的,杀了她。”
其中一个“司命”冷冷开口,眼底的猩红隐藏不住,像黑夜中亮起的两点大红灯笼,散发着幽异的光。
鸢尾看到这红色,瞬间辨别谁真谁假,她甩干净鞋底的血肉,抬脚向另一个“司命”走去。
可谁知另一个也开口说道:“鸢尾,看清楚谁才是真的。”话音落下,她眼中也亮起猩红,并且更亮,像倒在杯中的红酒,明晃晃映着面前高挑的身影。
动作停下,鸢尾在门口的地毯上摩擦脚跟,眯眼沉默。
这时,走廊里再度响起脚步。
壮汉捧着血肉模糊的手腕冲了上来,大声喊道:“小心那个小孩!”
“小孩死了,还有事吗?”鸢尾抬手,连一个眼神都懒得分给他:“没事就别来烦我。”
壮汉一愣,低头便看到地面上的血肉虚弱不堪。
鸢尾没有司命那种分辨真假的技能,偏向于进攻的她在观察和思考方面的能力仅仅只是普通人的水准,因此她才会在第一次和司命出演同一部电影时,盯上对方的大脑提议合作。
就在她企图透过动作细节分辨的时候,其中一个“司命”突然瞪大眼睛开口道:“小心!”
与此同时一道劲风扑向她的后脑!
她瞬间反应过来,蹲下躲避,同时伸腿狠狠扫在身后壮汉的下盘!
伴随一声闷响,壮汉站立不稳跌倒在地,手中的榔头也飞到身后。
出声提醒的“司命”也同时发动技能,眼中猩红之光大盛。
技能,统帅全局!
世间一切在她眼中定格、放大,她的大脑成为了超高速运转的处理器,将所有信息收集、分析,然后寻找到身边冒牌货的弱点!
手腕一转,锋利果刀刺进身旁女人的后颈,然后一路下滑!
“刺啦!”
脆弱的脊柱皮肉被顺滑剖开,司命扯出那根锋利长骨,眼中是冰冷寒霜。
…
9楼。
江浮月手脚麻利,很快就把厨房贴好,转身走进卫生间。
卫生间只有个小窗户,在洗手池的右侧。
他抬手贴符,余光瞥见镜子里有个人影一闪而过,没想太多就开口:“你贴好了?”
“嗯。”
沈独闲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离得很近,口中呼出的热风几乎要吹进他耳朵里,激起他一手鸡皮疙瘩。
他转身把人推开,揉了揉耳朵不耐烦道:“说话就说话,别凑那么近。”
沈独闲轻笑:“你还害羞啊?”
“我没有。”
话音刚落下,又有一个“沈独闲”从客厅探出头来:“不是吧,我离你五六米还近啊……操,这什么?!”
浴室的“沈独闲”也吓了一跳,后退半步道:“操,你谁啊?”
看着面前两个一模一样的人,江浮月握紧手中的符纸,满脸凝重。
他一脚踹开距离自己最近的“沈独闲”,清冷的嗓音带着不容置喙的狠厉:“滚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还想周末800营养液加更的(趴)好像做不到了
·
第54章 寄居之魂(三)
被踹的“沈独闲”一脸无辜,揉了揉屁股说道:“踹我干嘛,踹他啊。”
“你个冒牌货还想踹我。”客厅里的呲着牙,也给了他一脚,两个人顿时扭打在一起。
沈独闲表面看似吊儿郎当,实际下手极狠,两个照面下来各自负伤,后退几步开始对峙,两双一模一样的桃花眼中是同样的狠厉。
若不是只为了试探,只怕现在已经有一个躺在地上了。
少见对方这样的表情,江浮月捏了捏眉心,细心观察两人的动作、表情、眼神,甚至是鞋底。
只可惜,这位复制者实在过于完美,两个人从外表上看几乎一模一样,连沈独闲前两天自己手抖剃的眉毛缺口都相同。
于是他开始回忆这个复制者出现的场景。
当时他虽然在贴符,但并由放松到完全无视身后的动静。他确定在“沈独闲”出现之前,自己没有在浴室里听到一丝脚步声,镜子里的黑影也是凭空出现,非常突兀;反倒是客厅里窸窸窣窣的声音没有中断过……所以浴室里那个必然是假的。
只不过经过刚刚的打斗,两人位置变换多次,他有些不确定刚刚浴室里的是哪一个了。
因为是沈独闲,所以他的选择必须绝对正确。
就在这时,他听到零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左假、右真。”
对方的声音有些奇怪,像是耳机损坏后的混响,两道相同的声音相差零点几秒,一前一后地出现。
见江浮月没反应,它再次开口:“相信我、月。”
紧张的舔了舔嘴唇,江浮月选择相信他。
看了一眼右边的人,他与对方交换视线后同时发动进攻!
借助短距离助跑,江浮月用膝盖狠狠顶上对方腹部,再抬起手肘猛击后背。他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将对方打得措手不及,还听到头顶传来“沈独闲”困扰痛苦的声音:“呃——阿月!”
复制者张开嘴巴,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阿月也是你能叫的?”
听到这话沈独闲顿时脸黑,反手一拳击打在对方后脑,从口袋里掏出瑞士军刀插-进太阳穴中。
复制者发出惨叫,原本凝实的人形快速化为一滩血肉。
“小样,还敢学我?你以为阿月是笨蛋,会分不出来吗?”沈独闲看了一眼地上黏稠涌动的血肉,直接用地毯将其包起来悉数倒进马桶里。
随着哗啦的水声,血肉还没来得及再次变形就消失在下水道之中。
满意地洗手,沈独闲正要转身就听到客厅里传来两道一模一样的声音——
“那你是不是笨蛋?”
他震惊回首,看到两个“江浮月”正抱臂看他。
…
5楼。
娇娇斜躺在沙发上,捏了捏自己柔软的脸颊皱眉看向复制者:“真是的,我哪有那么胖。”
半小时过后,一盘血肉模糊大乱炖出现在锅中。
娇娇想了想,从冰箱里拿出一颗土豆切块后倒了进去,一边哼歌一边搅拌肉汤。
6楼、7楼、11……15楼。
与此同时,每一个人的身边都出现了相同的复制者。
因为环境中只有彼此,所以他们清楚地知道自己才是真的,下手不留情面,花费一些小手段以后各自解决了复制者。
但沈独闲就没那么好过了。
他看着面前两个江浮月,挠头犹豫道:“要不,你们打一架?”他相信自己不插手反而能让对方更快地解决危机。
江浮月也是这么想的,干脆利落的开始进攻。
在没人注意到的地方,一个黑色的影子顺着江浮月的裤腿滑出,再紧贴这种物品的阴影,一点点挪到沈独闲的身后,然后爬上他的后颈,隐藏在发丝之下。
在一道微弱的白光闪过后,沈独闲的眼神出现了瞬间的空白。
他站在两人身后,静静抽出军刀,毫不犹豫地向其中一个掷去。
锋利的刀刃稳稳扎进复制人的胸口,江浮月趁胜追击,终结了对方的性命,如法炮制将血肉冲进下水道。
做完这一切,他擦去身上的血液转身询问:“你怎么分出来的?”
“我不知道。”沈独闲揉了揉冰凉的后颈,快速眨动的桃花眼中看上去有些茫然:“突然有个念头出现,大脑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已经行动了……可能就是直觉?”
两人都没有过于注意这一点,他们发现符纸不管用后商量着准备下一步的计划。
屋内的氛围异常平静,江浮月阴郁的脸上没有太多表情,浅色的眸子里暗潮涌动。他指节轻敲沙发扶手,若有所思道:“那具尸体你还记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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