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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放弃了停车的打算，哆哆嗦嗦地绕过地面上那一团人形血迹走回车尾，靠近其他人颤声询问道：“怎、怎么办？”
“下一个死的不会是我吧？”
没人接话。
因为没人知道。
江浮月被挤到最角落的地方，摄影机无法拍摄到他的神情，他便可以用浅棕色的眼眸冷静观察那两具尸体。
祈帮他扫描过整间车厢，并没有发现多余的生物或鬼魂，这两个死者仿佛是自己割下头颅，自己爆炸身体的，没有其他人加害。
但这怎么可能呢？
除非，加害者躲藏在幸存者当中。
又是经典的内奸环节。
大巴被屏障封锁，表示凶手并不想让他们离开，换言之就是凶手只有在大巴内才可以行凶。
这说明凶手无论是人是怪物或是厉鬼，都有一定的限制，让ta无法离开这座大巴。
那限制ta的又是什么？是某件实体物品？或者是比较虚无的东西？
而且杀人动机又是什么呢？
听着窗外不绝于耳的雷声，江浮月隐隐觉得凶手杀人是有规律的，只不过这规律非常容易被人忽视。
江浮月垂睫掩住眼底流光，在脑中回忆从上车开始的所有场景，从中搜寻线索。
五点多到达公园，他观察过同样等候的旅客，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下午六点出发，车辆从接客到启动也没有异变，那时候司机老王甚至还和导游谈笑风生……
那第一个老王是什么时候死的呢？
这是个关键。
他思索片刻，觉得再自闭的男人在这种危急关头都不会让女人顶在外头，便主动在沈独闲和娇娇中间挤了挤，一手护住娇娇，转头对瑟瑟发抖的小乔和她妈妈问道：“你们怎么会知道有人死了的？”
江浮月的皮肤向来白皙，此刻在阴森森的黑暗车厢中看着比尸体暖不了多少，透着一股子阴冷诡异的味道，引旁人侧目。
小乔是个演员，艺名就叫乔某人。
她听到江浮月发话后，眼中划过一丝深思，然后继续维持着表面的惊惧小声道：“我一开始闻到了血腥味，还以为是自己来、来那个了…但后来发现味道是别的地方传来的。”
似乎是回忆起闪电之下无头尸体直立的场景，她咽了口唾沫，紧张地抓紧母亲的手臂：“然、然后闪电劈下来，我就看到尸体了……”
闪电……对了，闪电！
他回首看向窗外，夜色漆黑如墨，雨水倾盆而下。他无法透过被浑浊大雨覆盖的窗户看到窗外景色，却可以确定雷声连绵不觉的这段时间内，只有4道霹雳！
这绝对不正常！
如果第二道霹雳下来之前小乔就闻到血腥味的话，那是不是说明在第一道霹雳，所有人被惊醒的时候司机很可能就已经死了？
就在他抓住线索的瞬间，第5道霹雳垂直劈下！
0:35。
张牙舞爪的雷电落在疾驰的大巴旁边，瞬间烧焦此处破旧的公路，炸开一片刺目的电花！
在这电花中，所有人都从那盘根错节的电弧当中看到两张狰狞的面容对他们狞笑——
那正是司机和导游的脸！
这绝对是厉鬼索命！
游客们被吓得连尖叫都发不出，一而再再而三的惊吓让他们的心脏超负荷跳动，一个个都产生了窒息的感觉，揪紧衣领大口喘息，手脚冰冷却又满身是汗。
大巴虽不是密不透风，但此刻空调窗户全部被屏障堵塞的情况下，氧气消耗的速度远远快于输入的速度！
再这么下去，不等凶手主动出击，他们就会死在这里！
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江浮月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后把违背人设转为险境之下的勇气爆发，长腿一迈跨过人群向那两具尸体走去。
沈独闲也跟了过去，凑在他身边进行“自我介绍”：“刚才谢谢你了，我叫沈贤，你叫什么？”
有自我介绍才能让接下来的互动看起来正常，江浮月点点头，简单开口：“江仁。”
娇娇不甘落后，挤进两人中间仰起头道：“我叫尤容，江仁的女朋友。”
沈独闲瞥她一眼，直接蹲下身研究地上的人形血迹。
作为尸体爆炸中心，这里只有一个清晰的人形，没有多余血肉。不过也是，导游只有一米六的个子，正常身材，都炸了整间车厢也不会再剩下多少了。
江浮月蹲下来捻一点黏稠血液在指尖，询问祈有没有感觉到导游的灵魂。
祈飞快回答：“没有。在她爆炸的瞬间灵魂就消失了。”
“正常死亡的人灵魂是直接消失吗？”
“不会，一般会在死亡地点停留8-10小时会缓缓消失，”办正事时祈还是非常可靠的，“所以我敢肯定，有什么东西把她和司机的灵魂吞噬了。”
知道这一点后，江浮月见在导游这找不到线索后便起身走向门口，翻找司机的尸体。
染血的床单被掀开，无头尸体抱着他的头颅扭曲在台阶中，江浮月假模假样地做了个几欲呕吐的表情，伸手在司机身上翻找。
衣服都被血液浸湿，黏稠又冰冷，贴在僵硬的尸体上让他有种在摸腐木的感觉。
司机带的东西并不多，口袋里只有一部手机和一个钱包。
钱包在裤子口袋没有湿多少，江浮月打开看到里面只有几张银行卡，几张现金，一张全家福还有一个小小的护身符。
讽刺的是，这被塑封的护身符没有沾染一点血迹，怕是连主人死了都不知道。
护身符是比较特殊的东西，江浮月将其收起后举起来询问车尾众人：“你们谁有这种东西？”
他想要从死者身上寻找一个共性。
然而很可惜，护身符并不是共性，在座其他人身上都没有这种东西。
所以这个方向走不通，他只能继续寻找其他线索。
“轰隆——！”
第六道闪电劈下，照亮大巴前方的道路。
江浮月看到前方公路依旧平直，无穷无尽似乎永远也没有尽头，两旁树影宛若距离的厉鬼，扭动身躯欢迎他们加入地狱。
江浮月低头看一眼时间，0:40，距离上次闪电出现过了正好5分钟。
这闪电出现似乎有规律？
沈独闲同样发现了这一点，打开手机看着屏幕上的时间冷静道：“雨是零点开始的，零点十分第一道闪电，确认死者是司机是零点二十，也就是第三道闪电。”
按照对方的记录，江浮月很快摸清了闪电的规律。
0点，下雨。
0:10，第一道闪电出现，惊醒众人。随后小乔闻到血腥味，司机在彼时已经死亡。
随后第二道闪电，小乔和她母亲发现无头尸体，吓到其他人。
0:20，第三道闪电，导游发现方向盘上的人头。
随后，车厢内陷入混乱，父亲踢尸体，瘦弱男尝试驾车，非主流打碎窗户发现屏障。
这些事情大概经过10分钟，第四道闪电出现，导游爆炸。
0:35，第五道闪电劈下，众人在车旁看到两个死者的鬼脸。
0:40，也就是刚刚，第六道闪电出现。
以仅有的闪电出现规律来看，5分钟出现一次闪电，间隔两道死1人，出现死者后10分钟劈下一道闪电。
也就是说10分钟过后，第三名死者将会出现。
转头看向车尾瑟缩的人群，江浮月心想里面还有7个演员便将发现说了出来，并强调道：“我不能保证这个规律是正确的。”
瘦弱男闻言闷闷道：“那下一个会是谁呢？”
他这话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所有人的心上，让恐惧再度升级。
窗外寒风呼啸，吹动大雨疯狂击打大巴外壁，让这车宛若惊涛骇浪中沉浮的小舟，摇摇晃晃不知何时会突然倾覆。
众人清楚知道10分钟后就会有人死，却不知道会是谁，这种定时又未知的死亡通告比纯粹随机杀人还要令人恐慌。
娇娇站起身，环视一圈后抱臂脆生生开口：“不管是谁杀的他们，只要有规律存在，就说明对方不是随机杀人，一定有某种顺序。只要我们能找到这个顺序，就可以预测下一个死者是谁，进而自保、躲避。”
非主流极其悲观，居然还有力气扯着嗓子喊道：“怎么自保啊！我们连凶手是怎么杀人都不知道！”
娇娇闻言耸肩，摊手道：“这就靠你们自己想了，我又不是你的保镖。”
“那你说的不都是废话？”
非主流还在怒吼，但演员们都听了进去。
悄悄抬头看一眼摄影机仍在拍摄状态，他们无法拿出各自道具，只能保持不崩人设的状态在车厢内寻找线索。
车尾很快空了出来，只有老夫妻，一家三口还有非主流坐着。除了小乔，其余5人都是世界土著，面对这种恐怖的场面肯定是头脑空白无从下手的。
小乔倒想跟着演员们一同搜寻，但被土著父母压着，根本离不开半步，只能继续扮演普通小女孩的模样缩在父母身边。
只不过很可惜，5分钟过后没有人在车内发现线索。
0:50。
“啪——！”
第七道闪电似催命符劈下，胆小的人被吓得一个激灵，掩面痛哭，悲凉绝望的氛围在车厢内萦绕。
密密麻麻的苍白电弧如同天公织网将整片公路笼罩，而承载着15人2尸的旅游大巴则是网下无处可逃的猎物。
这一次死者会是谁呢？
每个人都与对方保持了一段距离，生怕这倒霉的第三人也会和导游一样炸得稀碎。
只不过。
一秒。
两秒。
三秒。
……
一分钟过去了，并没有人死亡。
难道闪电出现规律的推测出错了？
江浮月皱眉记下这个时间点，准备重新寻找规律时突然听到车尾传来一声重响！
“砰！”
非主流用尽全力一拳打在车厢内壁，引人看向他涨得和猪肝一样的紫红脸色。他指着自己的脖子，大张着嘴企图发出求助的话语，但嗓子眼却像被无形塞子堵住一样，漏不出一点风声！
而在他的脖间，一双黑紫的手印缓缓浮现！
第三人在他们的眼前正被杀死！
没有人敢擅自靠过去，眼睁睁看着他眼球突出，面色越来越紫。
江浮月连忙询问祈：“有没有发现？”
“奇怪了，我什么也没感觉到。”祈的声音听上去很是苦恼，“没有人，没有怪物，也没有鬼魂……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既然不是实物，那很有可能是某种未知的力量。
车厢内众人噤若寒蝉，安静地看着非主流走向死亡。
正在这时，沈独闲突然走向前去，在非主流强烈的求救目光中咬破手指，以血在对方胸口画符。他速度极快，没几秒就画成符咒，双手掐诀口中念咒。
但等他咒语念完仍旧没有任何事情发生，非主流双眼翻白，口吐白沫，很快就两脚一蹬彻底窒息而亡。
所有人都以为事件就此中止，未曾想沈独闲在非主流死亡的瞬间，突然一掌打向尸体胸口的符咒，从中拖出个半透明的灵魂出来。
“啊！”
众人惊呼，没想到这看似吊儿郎当的金毛还有这一手，立刻目光如炬死盯着那从符咒中显身的灵魂。
沈独闲皱眉询问：“刚刚发生了什么？”
“不、不知道！”非主流灵魂转过头，看到自己惨不忍睹的尸体后忍不住哀嚎：“我死了？我怎么会死啊！我不要！我不！”
最后一个“要”字还未说出口，非主流的声音戛然而止。
在十多双惊恐的视线中，巴掌大的黑洞出现在他头顶，刚死的灵魂瞬间被吸入其中一同消失！
沈独闲抽回手，看着空空如也的尸体，眼神冰冷。
江浮月见状凑上前去低声询问：“有什么发现吗？”
“没有。”沈独闲摇头，将面目狰狞的尸体退到角落后回忆刚刚的一点一滴：“不瞒大家，我其实是个道士。刚刚那道符名为锁魂符，哪怕腐烂，魂魄都不会离开。但是刚刚……魂魄被夺走了。”
小乔连忙接话：“我看到了，是那个黑洞！”
“是不是厉鬼索命啊？”瘦弱男白着脸开口，“他想要我们给他陪葬？”
沈独闲摇头否定了这个猜想：“虽然我不知道凶手是谁，但肯定不会是鬼，因为我从始至终没有感受到任何鬼魂存在的气息。”
原来不仅是祈，沈独闲也察觉到这点了。
可不是鬼又是什么呢？
刚刚所有人都看见了，非主流周围没人任何人，却被无形存在扼住喉咙一点点窒息而死。
这肯定也不会是人啊！
除了人和鬼，又有什么东西会有规律地杀人呢？
交谈间，第八道闪电落下，催促众人赶紧破解神秘力量杀人规律。
沈独闲回头准备询问江浮月有什么想法时，却见人站在车头处用手机飞快打字，并时不时皱眉露出思索的表情。
“有什么发现？”娇娇凑到旁边垫脚看他手机。
正巧江浮月打完最后一行字，将手机屏幕展示给她看，若有所思道：“我想，我可能找到死者的规律了。”
话音落下，所有人都向他投去惊诧眼神，七嘴八舌地问他规律是什么。
沈独闲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查看手机屏幕，发现上面写了一串代称——
司机/导游（不确定，大概率司机先）
非主流
老夫
老妻
小乔
乔母
乔父
……
尤容
江仁
沈独闲问：“这是什么？”
“上车顺序，”江浮月看向车尾虚弱到快要晕倒的老夫妻俩，轻声宣布他们的死期：“下一个，应该就是那位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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