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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轻羽杵在一旁像是吓傻了，面色惨白如纸，只是蹲在张展明身前不停地抽噎。秦黎明好不容易恢复了一点气力，便爬起来按住了顾轻羽的肩膀，“别哭了，他没事了。”
顾轻羽看到他，竟然“扑通”一声向他跪了下来，因为情绪激动，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我……恩人……幸亏有你，不然他就……”
秦黎明再度虚弱摆手，想扶他起来却发现力气不够，看了一眼还处在昏迷中的张展明，“我不是什么恩人，我其实认识他，救他是应该的。”
看得出顾轻羽脸上一瞬间的诧异，秦黎明急忙补充，“我是他哥的朋友……呃，也是他的补习老师。”
秦黎明稀里糊涂地解释着，他认为自己的脑子也一定是缺氧坏掉了，才会无缘无故地提起张徒明。
后来他又跟着一起去了医院，跟着警察做了一个简短的笔录，警察问他能不能联系到张展明的亲人时，他便一口报出了张徒明的手机号。
背住徒明的号码是之前被徒明逼的，没想到还真有派上用场的那一天，电话打了两遍才通，如果徒明今天休息的话，这个点大概率都还没有起床。
警察简短地和张徒明沟通了几句，便把电话给了秦黎明。
秦黎明双手捧起电话，“喂，徒明……”
“你没事吧？”
“我是秦黎明。”
“我知道你是秦黎明。”电话那头传来收拾东西的嘈杂声响。
“呃，展明他没太大事了，医生说他应该过段时间就可以醒过来……”
张徒明的语气不妙，“我问的就是你！”
秦黎明看了一眼自己湿淋淋黏在身上的衣服，“我能有什么事？”
“不是你下水救的人么？”
“呃……”
“你的手机呢？”
“好像掉到水里了。”
“你啊……”张徒明好像是捡起了一串钥匙，“冷吗？身上的衣服还是湿的？”
“不冷。”
“找警察要件衣服穿。”
秦黎明还真的抬头看了一眼，“可是他们穿的都是短袖。”
“他们不是为人民服务的吗！”
秦黎明急忙把手机转了个方向，压低声音道：“好好好，我在这边等着你……”
张徒明的住处离这边本来就有些远，又加上节假日堵车，来到这边也将近耗费了一个钟头。
张展明还没有醒，秦黎明就只能和顾轻羽坐在医院的走廊上焦急地等待。秦黎明虽然说着不冷，那也不过是在嘴硬逞强，尤其是医院的环境阴凉，更是冻到浑身都在打哆嗦。
顾轻羽好不容易缓过来了一些，也足以对警察把来龙去脉都给讲清楚。这就是一起失足落水事故，周围也都有目击者，警察也并没有为难他。
可是看得出他还是很忐忑，秦黎明也只能不住地安慰他，毕竟只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孩子，看起来还颇为稚嫩瘦弱，秦黎明想笑一笑，嘴角却被冻到不住抽搐，只能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真的不怪你，你不用自责的……”
“如果我不跟他说那些话就好了，如果我会游泳就好了，如果我能及时拉住他就好了……”
这应该是个话不多的孩子，成绩或许很好，但是语言表达就多少有些词不达意。秦黎明看得出，顾轻羽其实是在意张展明的。
秦黎明不给人压迫感，顾轻羽也好不容易放松了一些，可是突然间他又一下子绷紧了身体，声音也跟着微微颤抖了，“张校长来了……”
秦黎明按了按他的肩膀，跟着他一起站了起来，果然看到张徒明正在大步朝着这边走来。
不能怪顾轻羽，这人压迫感太强，连秦黎明也跟着僵硬，徒明越近他越紧张，忍不住地伸手攥衣角，一攥又是一手的水。
张徒明也认得顾轻羽这个全校名列前茅的尖子生，但也只是多看了一眼，便把目光投向秦黎明，秦黎明抢在他前面说：“展明是和同学一起出去玩一不小心落了水，住院手续我帮他办过了，那个医生说他应该过不了太久就会醒，我带你去看看他……”
张徒明却拽住了他，顺势又把他给按在了座位上。秦黎明的手像冰块一样凉，张徒明用力捏了捏，又摸了摸他湿漉漉的头发，把手中的袋子递给他，“先去把干净的衣服换上。”
第81章 脱吧
袋子鼓鼓囊囊，秦黎明打开一看，发现里面果然是一套干净的衣服，看起来些许眼熟，应该是秦黎明之前没带走的那些。
“谢谢……”秦黎明略有些尴尬地说：“不然我们还是先去看展明？”
“不是没死吗？”张徒明皱眉盯住秦黎明，“快去换。”
秦黎明抱紧了袋子，同时颇不自然地看了顾轻羽一眼，“可是去哪里换？”
“厕所。”
这里是一家老牌医院，厕所的隔间甚至连门都没安，秦黎明有些难为情，“不然还是算了，我也不冷。”
真是睁眼说瞎话！张徒明在心里说，明明嘴唇都冻白了，他又伸手探了探秦黎明的额头，烧倒是不烧。
干脆攥住他的手腕将他拉了起来，“走吧，我陪你去。”
“啊？不用麻烦。”
一路被他扯进了厕所，张徒明给他找了个看起来还算干净的隔间，然后便是往门边一站，低垂着的眼睫毛看起来异常浓密，“脱吧。”
秦黎明牢牢地攥住袋子，“可是……”
“怎么？要我背过去？也可以。”
“不……”
秦黎明话还没讲完，张徒明便背过了身，只留给他一个宽阔的肩膀，秦黎明定了定神，开始着手解自己的衬衫扣子。
窸窸窣窣地声响传入了张徒明的耳中，他跟着伸出了一只手，“把你的湿衣服递给我。”
“啊，谢谢。”
“你怎么那么喜欢说谢谢？”张徒明的后半句话秦黎明没听太清，“不是应该我向你说吗？”
秦黎明干笑了两声，又着手解自己的腰带。其实徒明还给他带了内裤，他有些犹豫要不要把身上湿的那条给换下来。
后来一咬牙，还是把内裤连着外裤一齐扒了下来，可能是犹豫的时间有些长，张徒明也等得些许不耐烦，便回头催促他，“怎么这么慢？后面……”
秦黎明张大了嘴巴，双手下意识地又想把裤子往回拉，张徒明飞快地把头转了回去，耳根也微微泛了红，“快一点，都脱了为什么还要提上去？”
换好了衣服，秦黎明的心房也如同鼓擂，张徒明把最后一件外套递给他，“穿上。”
秦黎明听话地把自己乖乖包裹结实，只是一不留神又走成了同手同脚，张徒明笑着按住他继续同手同脚的右手，“如果在军营，你这样走路会挨骂的。”
秦黎明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这应该是徒明在主动找他搭话，他也跟着小心翼翼地笑了笑，“我从小协调性就一般。”
“游泳不是挺好的？”
“游泳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了……”
两人重新回到医院走廊，顾轻羽远远的看到了他们便冲了过来，“张校长，张展明，他，他醒了！”
“是吗？”秦黎明也跟着精神一振，不由自主地就拽住了张徒明的一侧胳膊，“走，快去看看。”
“脑子没事吧？”张徒明问。
“没事。”顾轻羽说：“就是刚醒，还是有点虚，他急着找……”顾轻羽稍稍抬头瞄了眼秦黎明，“找你。”
张徒明却顿住了脚步，他看向顾轻羽，“你跟张展明关系还不错？”
“也不算特别好……”顾轻羽颇不自然地垂下了头，急匆匆地在前面带路，“张校长，在这边。”
张展明原本是躺在病床上休息，看到这一行人进来，便略显急促地坐了起来，或许因为坐得太猛，还连咳了数声。
“哥……”是拖长声音的撒娇。
秦黎明一时有些恍惚，还是张徒明在身后推了他一把，“叫你呢。”
力气稍微有些大，秦黎明踉跄着坐到了床边，张展明一把抓过他的手，“怎么办啊哥，你不该救我的，我好像爱上你了。”
顾轻羽站得僵直，正在倒水的手也跟着顿了一下，秦黎明无奈摇头，“胡说。”
“哥，我是不是昏迷了很久，你的衣服居然都干了。”
“你是不是有病？”张徒明从秦黎明的身后踱了出来，同时把他扯离床边，“肯定是换过衣服了。”
张展明翻了个小小的白眼，又伸手扯住秦黎明的衣角，“哥，你怎么把我亲哥叫过来了？”
“啊……是因为我记不住叔叔的手机号。”秦黎明猛然回味过来，“对了，该给张叔叔打个电话吧？”
“不用。”张徒明说：“他今天在外地，而且张展明也死不了。”
“你要是没事我现在就给你办出院。”张徒明又说：“看你能说会道，也不像是有事的样子。”
“不行！大夫说让我观察一天再走。”
这个时候，一直沉默不语的顾轻羽开了口，他把刚倒好的热水轻轻放到了张展明的床头，“那个……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宿舍了，我的作业也还没写完……”
张展明的头偏到了另一侧，是没打算接话的模样。
还是张徒明冲他笑了笑，“回去吧，回去好好复习，不要被今天的事情影响了心情。”
顾轻羽轻声点头答应了，又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张展明，欲言又止地抿了抿嘴，然后像一片烟似的溜出了病房。
张徒明作为张展明的亲哥，当然也没有久坐的意思，他甚至还把张展明训斥了一番，让他想死自己去死，不要拉上无辜的人垫背。
然后他便要走，还要叫上秦黎明一起。张展明自然是不乐意，哼哼唧唧地央求秦黎明留下来陪他。
张徒明不给秦黎明说话的机会，几句脏话就把张展明给骂得闭上了嘴，“你他妈的只想你自己，秦黎明也他妈的跳了下去，他不难受？他不需要休息？”
“还有顾轻羽！”张徒明指着张展明的鼻子说：“在高考前不要再让我看到你起什么幺蛾子，你们有什么恩怨就高考完一块解决！”
说起顾轻羽，张展明立刻就变成了一只霜打了的茄子，张徒明再问，“听明白了没有？”
过了半晌，张展明才闷声回，“知道了。”
“明天我让你爸来接你。”
“好……”
“ 走吧。”张徒明再度看向秦黎明。
当然他也没能指望秦黎明有所回应，直接牵住他的手腕他便会乖乖地随着自己一起走。
作者有话说：
多评论多点海星哈。
第82章 你一定要每次都这样吗
直到走出医院大门来到徒明的车前，秦黎明都还是懵的，他看着自己依旧被张徒明牵住的手腕，忍不住地说：“徒明啊……”
张徒明回过头来，顺着秦黎明的眼神看了过去，随即松开了他的手，“抱歉。”
听不出喜怒的语气，秦黎明心里咯噔一下，“你不用跟我这样说。”
“这不是你最爱说的话吗？”
秦黎明愣住了，张徒明为他打开车门，“上车吧。”
见秦黎明还在犹豫，张徒明又说：“算是我对你表示感谢。”
秦黎明换了干净的衣服，却没有换鞋子，他穿的是运动鞋，鞋子就像两块大型海绵，每走一步都会留下湿漉漉的水痕。
徒明车里的脚垫看起来毛茸茸的又很昂贵，秦黎明踌躇道：“我的鞋……脏。”
张徒明闻言皱了下眉，直接把他塞进了车里。
秦黎明坐好，双脚有些难堪地搅在了一起，开始没话找话，“刚刚天还很阴，现在居然放晴了。”
张徒明伸手按住他不停乱动的双腿，然后开了暖风，“不舒服就先把鞋脱了。”
秦黎明诚惶诚恐地摆手，“舒服，很舒服。”
“傻瓜……”
秦黎明的脸庞迅速地飞红了。可能是因为在五月还开暖风的缘故，和徒明在一起，他又开始出汗，脸颊一路上都挂着可疑的红晕，连什么时候路过的家门口几乎都要忽略了。
后知后觉地感应到，秦黎明着急地扭身朝后看，“徒明，你走过了。”
“去我家。”张徒明简短地回应。
“可是……”
“可以吗？”
过都过了……秦黎明瘫下了身子，虽然懂得询问的徒明很难得一见，可这明显就是抓准了他不懂拒绝的性格。
“你的手机丢了，自己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张徒明目视着前方说：“而且才在湖水里泡过，我也不确定你会不会生病。”
“可是我一会儿还有课。”
“我帮你沟通过了，如果你今天没什么事的话，明天我再送你去上课。”
秦黎明无话可说了，跟着徒明一路进了他的小区。就像是故地重游，看到熟悉的楼栋，还有了一丝不该有的紧张，直到张徒明轻推了他一把，“下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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