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再抬起眼看周安羽时,目光就有些复杂:“我尽力。”
周安羽:“?”
他正要多说句什么,就见谢离转身要进宴会厅,心中一急,连忙拉住他:“等等等等!”
谢离拧起眉,狐疑地看他一眼:“又怎么了?”
周安羽目光躲闪地看着他,似乎是想说些什么话,却吞吞吐吐不成一句,谢离瞬间眯起眼:“有事瞒我?”
他的眼神明锐得太有威慑力,周安羽一时间僵硬在原地,嘴边的谎话就编不下去了,站在原地挠头。
谢离盯他一眼,直接进了宴会厅的大门。
刚过了长廊门口,迎面就看到地面上落着刺目的红色细丝带,以及厅堂中央一座特地设计制作的巨型庆祝蛋糕,香槟酒塔高高堆叠,空气中满是香甜的气息。
厅里气氛十分融洽,远远就听到几个人善意的笑闹声,夹杂着庆祝的恭喜。
“小白真是厉害,竟然能被谢老收做关门弟子!”
“谢老非绝顶天赋一概不收徒的,你看谢家那两个大少爷,一个都没能入谢老的师徒簿。”
“不过刚刚谢老不是公布说谢翔匿名XX参赛的AKW油画区得了第二名吗,虽然比不上小白,其实也算不错了。”
“那这么一看,就谢离谢大少爷简直废物本物啊。”
“说起来,我还记得前几年的时候谢离吵着叫着要谢老收他当徒弟,最后还是被拒绝了,当时在圈子里还闹了个大笑话。”
“我早就知道,小白艺术天赋很高,国内同年龄层里没有人能比得上他。”
一群人一句接着一句,笑声朗朗,把谢离踩进了泥土里。
旁边站着的几个明显是画手的男生听着却有些欲言又止,磕磕绊绊想要插话反驳两句,毫无意外地被人直接无视了,几个人涨红了脸。
而被众人围起来的男生模样清纯,脸颊有些发红,笑出两颗活泼的梨涡来,轻声说:“没有啦,谢家两个哥哥人都很好,是老师觉得我还算能入门,才好心收下我的~”
“不要谦虚了小白,你看谢老这几十年一共才收了十多位学生,你已经是很厉害了。”
“据说谢家艺术界的学生国内外遍布,这样一来,小白岂不是要去国外发扬艺术?”
……
“都说了不让你进来。”周安羽悄悄嘀咕一声。
谢离眯着眼,看着面前和谐的场景,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周安羽站在他身侧,低声说:“刚刚谢老出来公布了下个月定日子收沈白白为关门弟子的消息,还有谢翔竟然匿名参赛获得了第二名……这些消息现在网上应该也已经传开了。”
他说完,又额一声:“你最好别看。”
上面全都是在嘲讽谢家大少爷废物的。
他说完后旁边的人却始终没有开口,周安羽以为他大受打击,于是小心地抬头看了一眼,却没从那张漂亮的脸上瞧见半分怒气,反而一副饶有兴趣的模样。
他一怔,接着就眼睁睁看着对方漫不经意走近了人群中。
周围的人没注意到正主的到来,还在继续闲聊:“那你以后会不会经常要来谢家学习啊?谢离会不会欺负——”
“会啊。”
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冷矜矜的笑。
说话的人猛地抬起头,撞进一双弯起的眼睛里,他一惊,错愕地张了张口:“谢少。”
沈白白似乎也是愣了下,看见他,立即羞赧地笑起来:“谢离哥哥,刚刚你不在,老师已经答应收我做徒弟啦,以后我们可以一起去学习了呀。”
旁边不知道为什么始终沉默好久的顾斐然此时却撇撇嘴,觑一眼谢离,又别开眼:“小白你就是太好心了,谢离根本不会画画,他要是有这本事谢老早就教他了。”
郑雨辰壮起胆子小声道:“会画画也没有什么值得炫耀的,都是兴趣爱好。”
周围没一个人搭理他,包括沈白白。
男生蹙起眉,只看向顾斐然,认真地道:“斐然你不要这么说,虽然谢离哥哥画画不太好,但他只要肯努力就能够学会的。”
郑雨辰又要再说,同伴却扯了扯他的袖口,示意他少说两句。他这才讪讪闭了嘴。
“好了好了小白,我说错话了你最善良了。”顾斐然愿意听他软糯糯的教训,宠溺地道歉。
沈白白抿嘴笑一笑,这才看向面前的男人,目光诚恳:“我已经跟老师说过了,谢离哥哥如果有不懂的话可以先问我,我一定什么都告诉你的。”
谢离也笑:“什么都能问?”
沈白白一怔,下意识点头:“当然,我可以——”
“那你说,”谢离却打断他,弯起的眼睛里满是讽刺,“我一看见你就恶心该怎么办?”
周围的气氛陡然一滞,一群人齐刷刷地瞪大了眼盯过来。
郑雨辰脱口而出一句卧槽,又连忙捂住嘴。
沈白白的笑意僵在脸上,愕然看着面前笑容诡谲的男人,不可置信般脸色惨白,目光颤动,盈起泪光。
很快有人看不下去谢离的行径恶劣,打破了沉寂:“……谢离你说话放尊重点。”
顾斐然这才猛地回过神,又气又恨地一把将沈白白揽入怀中,拧眉盯着他骂道:“你欺负小白做什么?他不就是比你天赋高?明明是你自己太蠢,我看你谢离才让人恶心!”
一旁也有人皱眉附和:“谢少是有点过分了,人家小白明明也是好意想帮你,怎么这么不识好歹。”
林凯头皮发麻,站在旁边尴尬地劝:“好了好了都别说了,这么好的日子大家别闹不愉快啊,隔壁书房谢老可还在呢。”
谢离却对周围的一片愤怒或唾骂置若罔闻,他只似笑非笑盯着沈白白的眼睛,欣赏着他掩藏在楚楚可怜下的恨意,勾起嘴角:“怎么,这就回答不上来了吗?”
对方眼底的委屈一僵。
谢离笑起来:“那我教你好了。”
“……沈白白,”他俯身靠近了,落在眼前的笑意温柔,又恶毒,“以后看见我就滚远一点,别再来犯蠢。”
第二十七章 他颈肩与后腰拉起的弧度像……
因沈白白被收为谢老关门弟子、谢家大少爷在宴会上恼羞成怒把人骂哭的事情很快流传了开来, 私下里闹得沸沸扬扬。
谢离本人倒没什么,他欺负完小白花后,还没等他周围的护花使者们反应过来, 就迎着周安羽赞叹的目光直接离开了。
他懒得招惹是非,但有人却不想放过他,比如眼前这一位暴怒狠戾的男二攻。
廊檐下的灯光明亮,园子里茶水亭的地面铺了静音毯,周围全是湖水, 除了一条通来的长廊,没有半个人影。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谢恒海打来的电话, 恐怕也是来逼问他和沈白白是怎么回事的。
谢离眯眯眼随意按断了,才抬起头来,看着面前的人,语气懒洋洋的:“怎么, 孟总这是要替你的宝贝报仇?”
他漂亮的眉眼落在光影里格外勾人,眼底的恶劣却也清清楚楚。
孟衍眼神阴郁,走近了, 将人逼到圆亭栏杆边, 声音沉沉透出恼怒:“我记得之前提醒过你, 不要欺负小白。”
他吐息间有红酒的味道,应该是一得到消息就从酒会杀了出来。
谢离于是整个后背抵住栏杆, 半边身子都落在亭外湖面上,他也不急不缓,眉眼间蕴着乖觉的笑: “哪有,是他先欺负我。”
孟衍怎么可能会信他的鬼话,眼中怒火沉沉:“谢离, 别以为在谢家我就不敢怎么样你。”
谢离也不动,就借着这么个极难的姿势倚在栏杆边,笑意盈盈地嗯?了一声:“不然呢?你还想杀了我?”
说到这里,他自己先一顿,然后满怀感慨地啧一声:“可惜了,这个世界杀人会犯法。”
他叹息里的遗憾真情实感,孟衍却只以为他是在嘲讽,冷笑:“不杀你,我也有一百种办法让你活不下去。”
他这句威胁说得确实不假,原著里,孟衍在得知“谢离”因抢画欺负了沈白白之后也是像今天这样暴怒,为了替心上人报复回来,甚至不遗余力地设计了谢家的破产,而“谢离”确实也死的凄惨。
但这句话落在谢离耳朵里,就没有什么威慑力了。
他伸出根食指,笑眯眯地摆了摆:“不可能。”
孟衍狠戾地拧起眉,正要讽刺,却听到他近在耳边、轻缓却冷矜矜的声音:“你舍不得弄死我的。”
他一顿,目光骤然暗下去,盯进这双似笑非笑的眼睛。
屋檐下廊灯暖橘,落在他眉眼间错落出阴影,长睫,半面侧脸落在湖水亭的月光里。
谢离笑着,眼中晃着的月色水光被湖面风荡起涟漪,夜风吹得他发梢微动,锁骨延进了衬衣下,隐没不见。
他勾着嘴角,整个人像是从湖心底里爬上来、勾人致死的诡谲恶妖。
孟衍盯着,喉间滞涩滚动。正要开口,却被那根食指抵在了唇上,似乎是不想听到后面恶心的话。
指尖冰冷,如同这个人一般:“我也已经提醒过沈白白,以后离我越远越好。”
他漫不经心地收回了手指,抽出张纸巾仔细擦着:“如果他非要不识好歹,以后还会有的他好受。”
孟衍心中的动摇顿时被他的动作和话语激怒,恨不得一把攥住他的手把人拉过来,眼神沉又漆黑:“谢离,实话告诉你,整个A市没有我孟衍动不了的人。”
谢离哦一声,笑起来:“那你可以试试。”
他望过来的目光的嘲讽又嚣张,孟衍盯着:“我给过你后悔的时间。”
谢离恶劣地挑眉:“什么时候?刚刚威胁我的时候吗?”
孟衍对着这张脸再多的心驰神遥也被他一通讽刺给讽没了,他沉下脸来,咬牙切齿:“真想看看,谢大少爷到了床上挨艹的时候是不是也这么伶牙俐齿。”
对方却笑了,漫不经意:“那你是没机会看到了,我上床的时候可不喜欢被人围观。”
风吹过来,皱起湖面荡出纹路,也将他发梢浅淡的一点味道晃入鼻尖。孟衍离得近,忍不住心神一晃,顿了顿,才仔细望着面前这人。
实在是好看的一张脸,和沈白白的清纯白嫩不同,谢离像是朵妖冶盛开的玫瑰,只是枝叶上的刺却更为锋利……也更惹人采撷。
这段时间在沈家埋下的线终于初见效果,自己忙着操纵股盘资产,已经很久没动过荤腥。
今晚喝多了酒,再被谢离言语一勾,下腹忍不住绷紧,神色也晦暗了起来。孟衍抬起眼,目光落在他唇上颈间,停了停。
两人离得近,谢离当然发觉了他身体的变化,眼中的笑意倏尔散尽了,换上漆黑的戾气:“滚。”
越反抗,反倒越激起了孟衍阴鸷的占有欲。
他冷硬硬地看过来,缓慢道:“谢恒海已经是半截身子入土的年纪,你猜,如果被孟氏针对的话,你和谢翔能支撑谢家多久?”
后背被栏杆硌得生疼,谢离却一动未动,生冷地盯着他的眼睛,眯了下:“威胁我?”
孟衍没有否认,反而一手抬手捏起他的下巴,离近了,喉间滚动:“……当然,如果谢少肯陪我一段时间,谢家定能相安无事。说不定我玩腻了还会放了你。”
谢离沉沉盯了他很久,终于笑了一声:“很好。”
在某个瞬间,他的姿态和音调都仿佛是换了一个人,如鬼魅,阴邪冷厉。
孟衍一愣,拧起眉:“什么?”
谢离看着他,缓慢靠近了。呼吸暧昧萦绕间,孟衍听见他含着笑的声音:“你会游泳吗?”
孟衍一惊,甚至来不及反应,身前的人却猛地失去重心朝后倒去,向湖中心坠落。
他颈肩与后腰拉起的弧度像是一道极致的弯月,孟衍下意识想要伸手拉住,手腕却猛地一紧,一股不可控的重力将两人一同沉沉砸入湖中。
水花乍溅,被冰冷湖水沉沉包裹的下一瞬,视线与声音猛然沉寂,陷入令人恐惧的黑暗中。
挣扎间,孟衍仿佛听到耳边一声轻笑。
他迅速拧眉转过脸去,借着湖面折射入水中昏暗的光,看清楚了谢离肆意妄为的笑意。
年轻的男人脖颈冷白修长,目光明亮,像罂粟,让人忍不住沉沦。
对方靠近了,眯眼盯着自己,似乎是在纠结什么。
孟衍心跳急促,正要一把将他拉出水面,对方的手指却经水软滑、轻易抽离了。
他似乎朝自己眨了下眼,而后松开手、放纵自己沉入了湖水,消失在深水的黑暗里。
眼看着那笑意消失,孟衍的脑海中猛然一片空白,他急忙下潜,可周围早已没了人影。
氧气稀缺,他咬咬牙,浮出了水面,捋起头发深吸一口气,恼怒交加再次潜入湖水。
连续深潜三五次,却再没见着半个人影。
岸上已经传来了焦急的救援声,孟衍粗喘着气扭头望过去,理智告诉自己,如果再强撑下去恐怕也会体力不支。
他低声咒骂,终于由急忙赶来的救援艇将自己带离岸上。
孟家的保镖们问讯已经惊慌地冲了上来,甚至叫了医生过来检查。
“孟总您的手臂——”
“我没事。”孟衍拧眉打断了,一手扯开被树枝刮伤流血的衬衣袖口,气恨盯住沉寂湖面,终于出声,“湖里还有人,去找人救!”
保镖们一愣,对视一眼,连忙套上救生衣下了湖。
周围再次沉寂下来,湖面上乱糟糟地闪着灯光,人工湖不大,应该用不了多久就能找到人。
孟衍这才莫名松了口气,他盯一眼手臂的伤口,缓慢收回目光,不知道是气是怒或是说不清的慌张,低声咒骂般:“谢、离。”
远处的游艇在打着探照灯,还有人在喊他的名字:“谢——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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