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同时,原先的哈尔贵族和汉密尔顿公爵几乎天天在小酒馆里买醉。
哈密尔顿醉醺醺地拍着好友的肩膀,口齿不清道:“你家里的钱不是都投进房产券打水漂了吗?你竟然还能天天来陪我喝酒。”
新国王还没上位,第一条规定就是削掉了所有贵族的爵位,释放了家里的奴隶。
现在他们这些贵族没有钱,又没有人伺候,日子过得堪称艰辛。
也就是汉密尔顿这样,家里还留了一些家底的人,还能每天奢侈地喝点小酒了。
哈尔也醉了大半,打着酒嗝,摆手道:“家里是没钱了,不过爱丽丝在新宫廷里找到了工作,嗝,还是你家玫瑰夫人介绍的。”
“新宫廷……”汉密尔顿喃喃道,“这新国王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放着我们大好的男人不用,居然去雇佣那些没头脑的女人,你说说,这像话吗?”
哈尔跟着冷笑:“谁说不是呢?你不知道,爱丽丝现在在家里也可能摆官威了。我不就是买了一点房产券吗?
她至于天天念叨成那样吗?以前她花钱买这买那,花的不都是我的钱,我说她什么了吗?”
汉密尔顿简直是被说到了心坎里,大吐苦水:“女人就是这样,有求于你的时候就温柔的不行,等你没用了,就把人提到一边去。我家那个,也是这么回事。”
哈尔凑近了,小声道:“诶我说,要是想找个温柔如水的,那还是窑子里的那些好。”
汉密尔顿左右张望了一下,生怕玫瑰夫人突然出现。好半天,他才讷讷道:“你家里不都靠爱丽丝养着吗?你居然还想着这个?”
哈尔酒精上头,更加开始口不择言:“要不是她养着,我还没钱去那地方呢。爱丽丝有什么好不爽的啊?我在家过得不开心,还不准我去找点乐子?”
他情绪高涨,嗓门就显得有些大。
汉密尔顿骤然觉得自己的头顶落下了一片阴影,一抬头,差点惊出一身冷汗。
“哈、哈尔。”他磕磕巴巴地喊道。
“别烦我。”哈尔吐苦水道,“那婆娘凶得很,我最近一直看她不顺眼。要不是她能赚钱,就凭那态度,我老早和她离了。”
汉密尔顿彻底不敢说话了。
“离了好啊。离了,我至少不用养着一个只会喝酒和找/妓女的废物!”一声清爽的女声打断了他的哭诉。
哈尔猛然抬头,就看到爱丽丝气冲冲地看着他,脸上笑意凉薄。
“跟你说了不要买那坑人的东西,你非要去买,败光了家产就算了,现在还敢拿着我的钱编排老娘我?”
爱丽丝简直气不打一处来,“离就离,从今以后,我们一刀两断,儿子归我,至于你这个废物,就抱着你没用的爵位去饿死吧。”
她跟黑森林蛋糕接触久了,下意识地学了很多口癖。乍一听,汉密尔顿还以为是玫瑰夫人到了呢,顿时吓得一个激灵。
爱丽丝不善的目光朝着汉密尔顿投来。
汉密尔顿赶紧发誓表忠心:“找妓女这话我可没接啊!你可千万别跟玫瑰夫人乱说!”
爱丽丝挑了挑眉。
之前玫瑰夫人跟她聊到贵族男人没一个好东西,都是欺软怕硬的,越对他们好就越容易蹬鼻子上脸,反而是对他们差一点,那群贱胚子还能上杆子哄着。
当时她还觉得这话有失偏颇,贵族的男人,总归是有些绅士气度在。
但现在看来,风度个屁。
以前有钱,她对臭男人还有滤镜,现在这群人没钱没权力了,不仅滤镜没了,自己的底气也没了,更加显得气质潦倒又猥琐。
对比哈尔那种没有担当、吃软饭要嫌她的模样,反倒是汉密尔顿这种软蛋的样子,还真是怎么看怎么顺眼。
曾经,身为贵族的女人,她们哪一个不是看男人们眼色行事?
换成男人,就在外面喝酒风流都没关系,女人就必须在家里束腰包养容颜,对美貌和身材都有极其严苛的需求。
现在地位乍然反转,怎么就这么爽呢?
爱丽丝如此想着,更是下定决心,要踢掉这个不争气的男人。
左右都是她挣钱养家,贵族男人还不如换一个听话的小白脸算了。
……一时之间,王城里出现了若干相似的案例,离婚率更是达到了新高。
第95章 民心所向
新皇的登基典礼在五日后正式举行,届时将审判前国王的五大罪行,所有居民均可以去观礼。
这条消息在王城里不胫而走,不到半条,就传遍了王城的每一个角落。
其实以前的国王更替,只和教会、贵族们有关,平民们并不关心最上面的位置上坐着谁。但这一次,情况似乎和以往不一样了。
“你去看仪典吗?我打算去凑个热闹。”
“你听说了吗?新国王将贵族家里的奴隶都放了出来,还赋予他们自由民的身份,这可真是仁慈啊。”
“我听说啊,新国王似乎信奉「人人平等」,不仅是女人、奴隶,还有其他的种族,据说都会同样的对待。”
……
还没到日子,就有不少人茶余饭后都在讨论着这事。
哈尔匆匆走过, 耳边听到的全是对新国王的议论。他拢了拢兜帽,让自己的脸彻底隐在黑暗之中, 一直等走到亚历山大公爵家的后门,他才敢放下了帽子。
“总算是到齐了。”亚历山大公爵亲自来迎接的他,乍一见面,就止不住地叹气道。
家里的奴隶被遣散了,但是好在家里那些拿钱雇佣的仆人,还可以继续用着。
亚历山大公爵家大业大,虽然遣散了大半人口,但在家里办个小型宴会、端个茶送个水什么的还是不缺人的——这也是他们这群人选择在他家里见面的原因。
哈尔从仆人的手里接过了茶水,直入主题:“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必须在仪典之前。”亚历山大公爵皱眉道,“仪典上面守卫只会更加森严,你看新国王的军队力量,要是等到当天,我们就彻底没机会了。”
“那就这几天抓紧时间吧。”有一位老者微闭着眼,开口道,“我从骑士团那里得到的消息,明天国王要出城,这就是个最好的动手的机会。”
那老者早就拿到了希尔的行动图,当即摊开来和众人分享。
一群人又小声嘀咕了半天,自认为制定出了完美严密的计划。
末了,哈尔愤恨地啐了一口:“憋屈了这么久,可算是能出一口恶气了。”
氛围诡异地沉默了一瞬。
但这句话,也算是吐槽到他们的心里去了。
今天在场的所有人,都是曾经的贵族,而且至少是伯爵以上。
当初他们也算是王城里最风光的人,可是如今,他们却跟个见不得人的老鼠似的,灰头土脸地坐在一起,一个比一个狼狈。
尤其是哈尔,连老婆都没了。
哈尔突然想起了什么,阴阳怪气道:“这件事大家可得做好保密工作,尤其是有妻子做了女官的,可别说漏了嘴。”
有人听着不服气:“也不是所有人都像爱丽丝那样的。”
哈尔脸色愈发难看,冷嘲道:“希尔路易威斯选了一批女官,都不知道多少女人在心里把他当成女人们的知己,你们谁敢保证家里没有人这么想?”
“好了……”亚历山大及时转圜道,“哈尔说得也没错,就怕万一。”
他沉默了片刻,最后沉重地叹道:“虽然没有十足的把握,但是这样的安排,已经算有九成九了。把紧口风,不要误了大事。”
……
为了保守秘密,很多人甚至回家后连妻子女儿都没有告诉,但一个小时后,希尔还是收到了消息。
“想杀我?”希尔奇异地睁大了眼睛,“这种关键时刻,正是人心最动荡的时候。我就算出城,也会带着骑士团和魔龙啊,他们居然觉得我会减少防备?”
“狗急跳墙了吧。”亚当总结道。
希尔懒得考究这群人的脑回路,倒是这个消息来源,让他有些好奇:“这个消息是怎么知道的?难道四季奶青他们的情报网,已经深入到这么私密的空间了?”
说起这个,亚当也哭笑不得:“其实,不是我们的人来说的。”
希尔这下彻底来了兴趣。
“那些贵族千防万防,却怎么也没想到,那个端茶的女佣,其实一直都在角落里,听到了他们全部的对话。而且亚历山大公爵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女佣会自己来报信。”
这事颇有一种荒诞感。
但仔细想想,又觉得是轮回报应不爽。
贵族家的佣人们从来都没有存在感,就算大咧咧地站在他们面前,也很难引起这些人的注意。更何况,这也算是这些贵族的通病了——
明明他们并没有为仆人们提供很好的环境,可偏偏他们就是会觉得,仆人们天然就该对主人家忠心耿耿。
殊不知,那些仆人,尤其是女仆,常年累月受的委屈,让她们早就对主人家不满了。
另一边……
教会几乎是同时收到了消息。
教皇坐在富丽堂皇的座椅上,眸色沉沉地看着报信的神使。
贵族和他,想到一块儿去了。
本来教皇找了十几个精通攻击魔法的魔法师,也想要在城外拿走希尔的命。不过……
“既然现在已经有人出头了,教会就不宜再露面。让人跟在他们身后,必要的时候,可以施以援手,但不要暴露我们的存在。”教皇沉吟片刻,嘱咐道。
神使应了一声,下去安排了。
第二天,希尔孤零零的一驾马车出了城,看起来并没有带多少人手。
而在他离开王城的那一刻,教会和亚历山大家里的后花园,就快速聚集起了一群人。
哈尔他们并不知道计划已经败露,焦灼地等待了许久,一直等到传讯的魔法阵亮起,他们才松了一口气。
看来事情是成了。
“真可惜啊,我不能亲眼看到他悲惨死去的样子。”哈尔还惆怅地感慨了一句。
然而,变故就是在此时发生的。
先是亮起的魔法阵,传出了惊呼声:“事情败露,逃……”
话还没说完,所有的贵族都还愣在原地,花园里的门却在此时被人踹开了。
更令人惊讶的是,闯进来的并不是城里的军队,而是一张张熟悉的面孔。
都是各个贵族家里的仆人。
还有一些被迫遣散的奴隶。
带队的人正是黑糖牛乳,他对着身后的人一招手,那群人就很有秩序地冲了进来,手里拿着菜刀和棍子,把他们所有人都团团围住。
“你们要造反吗?!”亚历山大不敢置信地惊呼道。
那群人死死地盯着他们,双眼通红,看起来竞和他们有深仇大恨似的。
“不是造反,是为了维护我们的国王。”黑糖牛乳面露嘲讽,似笑非笑,“国王本来就不应该是贵族和教会的国王,而是所有人的国王。当你们暗地里谋害他的时候,没想过,希尔国王才是民心所属,才是众望所归吗?”
“国王怜悯我们受苦,平等地爱我们每一个人,这才是我们想要的国王。”
“对!你们从来不把我们当人,只有希尔国王,会关心我们。”
群情激愤,所有的贵族都没想到,原来他们朝夕相处的仆人们,已经对自己有了这么大的怨言。
亚历山大甚至在队伍里看到了自己的老管家。
他的脚步趔趄了两下,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哆哆嗦嗦地指着他质问道:“别人就算了,我对你有什么不好的?我给你高薪,把你的家人都接了进来,你居然这么对我?”
管家面对他的质问,非但没有犹疑,反而表情看起来更加的狠厉和痛苦:“你给我钱,我帮你做事,我不欠你的。可是三年前,我的女儿,你看上了她的美貌,就强行要了她。这也算了,后来这件事被夫人发现,她就这样,被人活活地打死……”
伴随着一行清泪,管家的声音颤抖着,控诉着,字字泣血。
“你明明一句话就可以保下她的命,可是你,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说啊……”
亚历山大公爵震惊地瞪大了眼。
他倒不是惊讶于管家在记恨这件事,而是他的脑海里,对这件事实在是没什么印象。
悲伤似乎就要将管家淹没,可就是这时,他看到了对方的表情。
管家一瞬间领悟过来,泪流满面地大笑道:“果然,你根本不会记得。你们这群人,根本不会把我们仆人当人看!我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可是我的女儿,就因为她是管家的女儿,就要死得这么冤枉!”
“我原本,是想给你和夫人投毒,为我的女儿报仇。可是这三年,一直没找到机会。”
管家老泪纵横,语气里不无感慨,“谁知道这一拖延,竟还能等到如此开明的君王……我的女儿,已经死了,可是我不会让其他人的女儿再被这样羞辱。”
“我无论如何,不会让你们害到希尔国王。”管家掷地有声地砸下这句话。
亚历山大什么都明白过来了。
他原本还以为,消息走漏是有谁嘴巴不够紧,或者被某位贵族的家里人看出了端倪。
可现在看来,分明是他们的家中,都养着一群吃里扒外的白眼狼。
每位贵族都有自己的心腹,包括安排人去城外伏击,也总会有人去办这件事。可如果心腹早有不满,后果不堪设想……
彻底完了。
亚历山大颓然瘫坐在地上。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他怎么可能不出事?”
哈尔疯癫地拉住身旁的人,甚至对对方手上的菜刀都不在乎,根本不怕伤了自己,“他到底有什么好,让你们所有人都帮着他?”
他不明白,为什么女人们也要帮希尔,仆人们也要帮希尔,所有人都在帮这位新国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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