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对神明足够虔诚,它会为你降下福祉。”
伴随着主教的安抚,病人的呻吟也渐渐小了下来。
红衣主教闭着眼等待了一会儿,似乎在认真地感应什么东西。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重新睁开眼,认可道:“神说,你一直遵循着它的旨意,它愿意为你降下福祉。”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了一支药剂:“喝下它,你的病就会好的。”
病人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打开盖子将药剂一口喝尽。
围观的群众都忍不住探长了脖子,等待着奇迹的发生。
很快,那病人的痛苦呻/吟就变得很微弱了,而且,他脸上的暗疮也是,看起来似乎没有之前红肿,变得不再那么可怖。
“我,好像退烧了……”那位病人愣愣地摸上了自己的额头,更加震惊道,“真的不烧了!”
红衣主教充满仁慈地点点头:“是的,你的病已经好了。”
“谢谢主教,谢谢神。”
病人激动跪地上,对着西方的虚空处再三磕头。
曼哈丽围观了全程,之前都在随意地看热闹,但这会儿,她天生的政治嗅觉开始发动——她嗅到了不对劲的气息。
“哇,真的假的?”
“真的退烧了吗?这么快的效果,果然只有神明才能做到吧!”
“让我摸摸看,你是不是真的好了啊?”
曼哈丽越瞧越觉得不对劲。
那位病人的呼吸声确实平复了很多,身体看起来也没有烧得那么厉害了。
但是,这人的病情都没有经过严格的诊断,谁知道到底好了没有?
而群众里显然是有人带起了节奏。在这么不清不楚的情况下,居然就认了这个功劳,开始吹嘘起了看不见摸不着的“神明”上。
曼哈丽皱起了眉。
众人怎么想都不要紧,重要的是,看到身边的病友好转了以后,台上的另一个病人也开始着急了。
他也学着前一位的样子,虔诚地跪在红衣主教脚下祈求。
红衣主教依旧将手放在他的脑袋上。
然而,很快,主教就变了脸色,怒气冲天地甩开了手:“你心中不敬神明,神明要对你降下惩罚!”
话音刚落,那人身上的暗疮瞬间爆破,流出了鲜红的血水。
“啊——啊——”
那人痛苦万分地在台上来回打滚,凄惨的叫声听得所有人心中一凛。
“你们看到了,这就是对神明不敬的下场。”
红衣主教冷漠地注视着众人。
所有人在这样的目光中,都情不自禁地噤声,同时心里不断反思起自己之前是否有过亵渎过神明。
唯有曼哈丽,她的眼眸依然是沉静的。
“走吧。”
曼哈丽叫上了自己的小伙伴。
那些平民女孩激情地讨论着这个事。曼哈丽听着,发现她们对于神明仍然没有太多的信仰,只是言语间都充斥着看了热闹的惊奇感。
不过这一出,看起来也不是为这些没有信仰的人而设。
曼哈丽回头,果不其然在人群中找到了眼熟的前「姐妹团」。
那些贵族女孩一个个面如死灰,双手绞着,看起来十分的不安。
如果这时候教会向她们要求「供奉」,想必这些人,一定很愿意砸锅卖铁地凑钱吧?
曼哈丽嘲讽地一哂。
……
希尔几乎是同时得到了这个消息。
“怪不得,我就说最近教会那边怎么这么安静,原来是在这儿等着我们。”亚当听说了这事,按捺不住脾气地愤恨道。
希尔比他冷静多了,似乎对此早有预料。
亚当也看了出来,奇道:“国王陛下,您难道早猜到了?”
希尔淡淡点头:“不算意外。教会的武力、财力都无法和我们相较,他们的优势在「信仰」上面,所以我猜教皇一定会从这方面入手。”
亚当着急了:“您猜到了怎么也不防着他们?现在群众情绪被激发起来了,这可如何是好?”
希尔有些无奈地看着他。
自从登基后,希尔就有意识地在培养自己的政治班底了。
现在政治能力出众的,全部都是玩家,但玩家是无法长久治理魔法大陆的,所以他不得不手把手地培养一些本地政治家。
亚当也是重点培养的人之一。
现在,亚当已经能够看明白一些事情了,政治觉悟大大提升。
但是,他的脾气依然不够沉稳,遇到事还是不够冷静。
“这你就生气了?你难道没有想过,红衣主教那管药是什么?”希尔又推了他一把。
亚当这才回过神来:“也是。我原本以为这是教会找人安排的一出戏,可是听人说,那管药是真的有作用的。”
“故意那肯定是故意的,只不过……”希尔笑了一下,淡定道,“那管药,应该是清炒蒜苗那里的消炎药。”
“换言之,是我们动作慢了一步,让他们先拿了我们的成果在哄骗群众。”希尔总结道。
“靠。”
果然,亚当顿时更气了:“这也太过分了吧!!”
第100章 第一部 短电影
陆陆续续的,教会后来又安排了几次做戏。
原本逐渐式微的教会,以此为契机,又重现展现出死灰复燃的趋势。
希尔刚刚登基,每天都忙得脚不沾地。整个魔法大陆有太多的问题要解决,比如人们的口粮目前也还不够。
比如王室对于各地的城池控制力不足,希尔上位后,仍然无法将政策普及到所有的城池……
他每天都在担忧政策的落实程度,所以就放松了对教会的警惕。
造成如今的局面, 也确实是因为希尔他们考虑得不足。
现在希尔已经落了下风,「神药」变成教会的了。一旦民众先入为主地建立了这个印象,无论之后是去打假还是去对峙,他们都很难再相信希尔了。
目前,希尔真正能控制的就是亚特兰斯、冬泉和斯诺三座城,登基后又多加了王城。
但是其他地方,他知道,自己的政令推行得并不好。
这些地方也是教会发展的培养基。
之前王室话语权若,那些地方的领主也是欺软怕硬,对王室的态度颇为敷衍,但对教会就极为尊重。
不仅为教会培养可能的信徒,还会讨好地对教会提供足够的金钱支持。但希尔登基后,这样的事情就少了。
国王是肉眼可见的强大,比起教会,这些人更相信王室的「武力」。
更何况,希尔只需要他们纳足税额就行了,至少不用像教会一样,需要一波接一波地送人又送钱——
既然可以好好站着,他们为什么非要跪着给别人送钱呢?
很多城主就怀抱着这样的想法,对于教会也冷淡了很多。
然而,教会在街头上表演了几次「神迹」。
这一来,很多领主又被吓破了胆,他们生怕自己真的得罪了「神明」,会导致神罚降身。所以,这些人亡羊补牢一般地又开始给教会送钱了。
这些事情希尔都知道。
但他短时间内也没什么好办法。
“药是不是我这里泄露出去的?真的是……抱歉。”
清炒蒜苗对此颇感自责。
他看起来很难过。
希尔很能理解。清炒蒜苗他的诊室,除了他唯一的那个关门弟子,剩下的人也都是他的学徒,是他手把手教出来的。
而这种试剂,只能在诊室用,旁人根本无法带出去。所以清炒蒜苗能说出这句话,就表明他已经在怀疑自己诊室的人了。
“未必。”希尔没有说太多安慰的话,只是实话实说,“能接触到消炎药的人太多了,不止是诊室的人,还有可能是病人,还有可能是路人故意趁你不注意偷走的。”
清炒蒜苗他没有考虑过「病人」这种可能,若有所思地愣在了原地,脸色渐渐好转。
“而且谁泄露的已经不重要了。”希尔略显愧疚道,“也是我顾虑太多,之前王城把你的这些知识都看成是害人的「巫术」,我担心他们无法接受造成动荡,这才没有及时辟谣,给了别人可趁之机。”
话虽如此,清炒蒜苗还是有些不好受。
这样的情绪一直压在心里,清炒蒜苗从希尔的办公室里走出去,下一刻,就去找了黑森林蛋糕和四季奶青。
他对于这两人有盲目的信心。
“你说的这个事,正好,我已经有想法了。”黑森林蛋糕静静听完他的抱怨,最后,微笑道。
“「神药」到底是谁的技术,这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人们仍需要信仰。”黑森林蛋糕意味深长地总结。
希尔是推崇自然科学的,这样的态度自然会反应到新政上面。
所以人们接触新政越久,对教会的推崇就会越少,长此以往,教会的力量会自然而然地退出王城。
——之前,他们是这么想的。
“但是我们却忘了,王城的居民和我们不同,也和亚特兰斯不同。”黑森林蛋糕顿了顿,无奈又冷酷道,“他们已经习惯了教会的教义,哪怕这本身就是种剥削……但当长久的剥削突然消失后,人们的第一反应不是满足,而是不安。”
清炒蒜苗听懂了,也更着急了:“那怎么办?”
说着,他突然想起了什么,焦灼地站起身,看向大剧院所在的方向。
清炒蒜苗双手一合,灵感乍然:“可以请大剧院的人帮忙。他们既然能排出《罗密欧与朱丽叶》,自然也能排出《神曲》。”
他想起了欧洲的文艺复兴。
文艺复兴也是一场思想解放运动,那些先驱者用大量的文艺作品,真正做到了反中世纪神学的目的。
清炒蒜苗越想也有道理:“王城里的教会和中世纪欧洲有点类似。他们同样是抬高神、贬低人,用一层层的宗教束缚和封建等级束缚个人的天性和自由,而我们同样可以学习文艺复兴时期的作品,一点点改变人们的观点。”
黑森林蛋糕点头认可道:“你说的是个好方法,比我想的好多了。”
清炒蒜苗不由生起一些好奇心:“你想的办法是什么?”
黑森林蛋糕:“以毒攻毒。”
清炒蒜苗疑惑不解地看着她。
黑森林蛋糕指了指天上的方向,一脸冷漠道:“既然人们需要信仰,但现在教会的这个神又不好,那就给他们提供一个新的好了。”
清炒蒜苗觉得自己仿佛没有听懂。
“新的……什么?”
“新的神。我觉得,希尔国王身边的魔神大人就很不错。”
黑森林蛋糕淡淡的笑容里,露出了些冷冽的杀气。
……
最后,两个办法同时在王城里推行。
首先,是城里的技术部攻克了电影技术。
他们主要利用的是魔法原理。拍摄影像的时候,就将画面用魔法压缩保存在提前准备好的光滑石板上,而等放映的时候,新的魔法阵就会读取石板上的信息,将它们投影到幕布上。
之后的事情,就和现代电影无异了。
这项技术在剧院热度最高的时候隆重推出,在建筑队的努力下,没过几天,大剧院的旁边就平地而起一座半圆形的大型建筑。
这座建筑通体雪白,形状宛若半个咸蛋被倒扣上地上。墙体所用的是一种隔热隔光的严密材料。据说,是从咕叽兽的骨头里提取出来的。
“我借鉴了「鸟巢」的设计灵感,它的设计名叫做——「蛋壳」。”
建成的那天,酸菜鱼在另一座城堡的屋顶,居高临下地感慨道。
身后的玩家们:……
但是,听起来还是好奇怪啊。
只是无论他们怎么想,影院第二天就挂起了牌子,开始营业。
营业的第一部 电影,叫做《红衣主教一》。
教皇几乎在听到消息的那一刹那,就意识到不妙,托人来排队抢到了首映式的票。
电影开始的那天,教会用一个黑色的披风盖住了全身,坐在偏僻的角落里,静静地看完了这部戏剧。
这是精灵们加班加点拍的一部小短剧,拍摄的手法和后期的剪辑都非常的粗糙。可是,这个故事依然是那么跌宕起伏、扣人心弦。
故事的主人公是一位红衣主教,但是故事的开头,却是从一位修女开始。
这是个一座落败的教堂,里面没有教皇,权利最高的就是红衣主教,然后是一些白袍的神使。
神使们会在小城居民迷茫的时候,偶尔出来指点迷津,但除此之外,大部分时候,神使们和红衣主教就生活在教堂后面的院子里,生活日复一日,十分平静。
直到有一天,一位修女的到来打破了这份平静。
修女一路奔波过来,衣衫褴褛、面容憔悴,她已经走了很长很长的路,再也走不动了。于是,她在最后一分力气用尽前,敲开了教会的大门。
“求求您,行行好,收留我吧。”修女软弱地趴在红衣主教的脚下,祈求他的怜悯。
虽然修女是红衣主教的半个同行,却丝毫勾不起他的同情心。
红衣主教低头看着脏兮兮的修女,唯一的反应,就是皱起了眉心,目光静静地落在了她的肚子上。
修女穿着宽大的衣袍,但仔细看的话,仍可以看得出,她的肚子不正常地隆起着。
这居然是一位孕妇。
教会最重要的教义之一,就是批判欲望。无论是神使还是修士,一旦成为神明的「信奉者」,就不可以纵欲。
很显然,这位修女破戒了,而且破得很干脆。
红衣主教的嫌弃和愤怒几乎溢于言表。
修女看到他冷漠的眼神,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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