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魔兽亦是两位先皇亲授给奥林的施工队。那么问题来啦,魔法和野兽的造物、艾洛温的道标伦德,你追随的统治者究竟是谁?”
鲜红粗糙的蛇信子怼到彭原腰上,带着彻骨的寒意「咚」地一声把他顶到水里去了,彭原觉得自己在飞行的东风导弹旁边路过。
好在水不深,只过他的脚踝,他就知道是踩在蛇身上了。伦德盘旋而起,探过头来,彭原看着那巨大的躯体,觉得自己要么被压死、要么被挤死。
伦德盯着彭原,一字一顿:“学者,你是聋子吗?我追随艾洛温当代的女皇,毋庸置疑!”
这么表忠心给谁看呢,彭原想着,并没有说什么。只觉得身后透过一丝奇妙的热力,这热感和夏季本身的炎热截然不同,倒更像是海底火山喷发前的高热。
久违而熟悉的嘶吼声从彭原身后响起:“伦德,你还是个蛋的时候,是谁把你孵出来的?现在反而要背叛我?”
巨蛇倒抽一口凉气:“亲王,您终于……现身了啊。”
彭原回过身,映入眼中的是一个陌生而熟悉的美丽生物。他有虎鲸大小,温柔地悬浮在空中,通体闪烁着莹润的珠光,发丝如蛇,蜿蜒柔滑;
身体是长长的流线型,鳍薄而通透,绵延有如宽大的翼;
下肢全部化为触手,绵柔有力。虽然人类的特征越来越少,但彭原知道这还是他的男朋友。
丁景仪不依不饶地继续念叨:“你第一次蜕皮,在群星之树的树林里卡住、把自己捅破了,是谁把你捞出来、又帮你蜕皮的?
你十岁那年吃鹿,没勒彻底就吞了,被鹿角捅成了拉链,又是谁把你缝起来、放在哈尔隆妮养好?养你的我就在这里,你却说你是别人的小蛇?”
话说着是指责,丁景仪的眼睛却是几乎要滴下泪来。彭原见了,抡满了手臂就给了伦德一拳:“你家亲王都伤心了!快道歉!”
这一拳下去,彭原觉得自己真是个狗腿子。行吧,过把瘾就算了。
他回头搂住丁景仪,擦他的眼角。巨蛇带来的寒气和男朋友身上的热力交织,让他觉得自己随时有生病的危险。
伦德挨了打,一头扎进水里,话语夹在咕噜噜的气泡里,又有了几分委屈:“我怎么知道你活过来了……”
丁景仪「呜」了一声:“算了,反正我把你买回来的时候,你还是个蛋。要是你知道有今天,一定会拒绝出售自己。”
玫瑰香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铁锈和血腥混杂的气味。彭原从中感到的更多是哀伤和愤怒。
苏醒只要一瞬间,而艾洛温的历史已过去千年。其中的改变,落到谁身上都扛不住啊——何况丁景仪这个小确丧。
得想想办法才行。
彭原一手推住丁景仪,一手挡住伦德,看起来活像一个爪子挂在窗帘上的猫:“大家好久没见,有点误解也正常。伦德你远道而来,不如到岸上吃个饭叙叙旧吧。”
话音未落,彭原只闻得更重的铁锈血腥,巨蛇伦德抬起头来,暗红色的口腔有如深渊。
它一摆头,轻轻松松把彭原绕了开,一口把丁景仪吞了下去。
彭原先是觉得心脏停跳了,他从未面对过这么大的生物,而且见面不到五分钟这个巨大生物先被自己男朋友骂了,又当着自己的面把男朋友吞了……
就在彭原呆滞的时候,蛇头里响起丁景仪的单曲循环咒骂,效果杜比环绕音响:“多少年了还这个饿货习惯,见什么都吃?让你吃饭没让你吃我!”
彭原的呆滞瞬间变成了紧张,被蛇吞了还在肚子里喷人,堪比邪典电影,太丧病了!
巨蛇不再说话,生怕失去口中珍贵的所得,即刻盘旋腾挪向天空而去。巨大的蛇身有如噩梦般漂浮,遮天蔽日。
93、第 93 章
彭原几十秒内也回过神来,也不顾呼吸困难,彻底爆炸了:“吃了我男朋友还想跑?给你十秒钟把景仪吐出来,不然我今天就着渤海把你做成蛇肉火锅!”
有了大海和无限充能的魔杖,彭原的警告并非空谈。
伦德腹中发出浊音,和先前歌手般的清亮声音截然不同:“原来你是个魔法师啊,由于时代和环境的变化,我竟然没看出来。不过,这里并不是艾洛温,大气里没有魔力,那两根魔杖的能量要是用光,你就无计可施了。”
短短几分钟的交涉中,伦德就看穿了彭原的魔力来源是魔杖,这等眼力也是非同凡响了。
彭原招招手,魔杖飘舞,皮筏子飞起:“大气里没有魔力,对你也是一样。等着挨揍吧。”
伦德冷笑起来,虽然是嘲讽,但声音却充满诡异的悦耳和蛊惑:“人类的愚蠢之一就是自大。”
这时,钱飞飞的声音传来,这声音不是语音效果的,而是直接灌入彭原脑中:“那白花花一座山是个啥呀?”
“他是第三颗灭世流星——艾洛温魔兽巨蛇伦德!它把景仪吞了,我去捞景仪,你们自己小心!”
钱飞飞一听,比彭原还急:“这玩意敢动咱家弟子的老丈人?干他!”
听着JK龙猫娘神仙用方言骂人,彭原又觉得五雷轰顶了。
五哥插了一句,声音有些模糊,像是钱飞飞的背景音:“别急着真打,看那条伦德的体格,现在还不知道把丁老师藏到哪了,我们试探一下。”
直升机以不符合物理定律的速度盘旋而起,紧咬伦德,片刻便追到了蛇头,直升飞机之中探出粗重黑色枪口,看起来颇似加特林机枪。
枪口对准蛇眼位置倾泻子弹,空中轰鸣起来,混合着大海的咆哮,彭原觉得自己本该离聋不远了,耳边的声音却默片电影似的降了下来,像是他多了一个降噪耳机。呼吸也没那么急促了。
彭原没多想,抬起魔杖,只见身上罩满红色的影子,正是「二重影」魔法,丁景仪自己感到了危险,还不忘给彭原保命。彭原觉得自己是个被惦念被珍爱的黑脸猫了。
不过今天,黑脸猫要做一次海虎战狼。
常仙灰仙一轮扫射过去,海面礁石破碎纷飞,鱼群也不免遭殃,飘起不少白肚。
而伦德却毫发无损,此时它的尾巴也完全离开了水面,继续向云层攀升而去,眼看着就要穿出大气层奔向宇宙了。
彭原拍拍手:“十秒已过,我不客气了。”
两根魔杖交叉滑动,扩出一个巨大的扇面,有如琴弦波动一般,直奔伦德,切掉了它的尾尖。
八排车道宽的蛇尾入水,海浪震耳欲聋。蛇尾断面鲜红,水面渗血,有如从海底升起了一轮太阳。
伦德吃了痛,只得暂缓升空的势头:“不可能!「空间切割」是时空神独有的权能!就连他的信徒也没有使用它的荣誉!你是什么人,怎么会有时空神的能力!”
伦德话听起来像是彩虹屁,彭原心里却是凉了半截:出招就被识破了,而且伦德完全没有把丁景仪还给他的意思。
钱飞飞也愣住了:“这外国人,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关键时刻好厉害啊!”
彭原定了定神,心想既然开始走威胁路线,那就到底:“你快把景仪吐出来,我们去吃顿真的火锅,好好把事情说清楚。不然我就在这把你切成火锅。
我切了个尾巴,再往上切,切完了,总归能把景仪放出来。他有命活过来,你可没有!”
提到吃,彭原觉得全体国人都会有点丧病的聪明才智。
伦德面无惧色:“「景仪」,可怜的亲王还给自己起了个名字。没错,他历来如此:逃离家乡,起一个新名字,假装过去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辜负所有人的期望,直到君主或神灵让他警醒。”
联想到昨天的「离卧室出走」事件,伦德倒是没说错。只是家里的事情被外人无意曝光,彭原只觉得脑壳痛:他和丁景仪本来好好过日子,日常吃点瘪作为调剂。但伦德来这么一出,真的让人头秃。
彭原抄起魔杖一指,青色的法阵套住蛇颈:“你这几句话说得含含糊糊的,想必是把景仪含在嘴里没吞下去,快把他吐出来。”
伦德张了张嘴,却没有漏出任何东西,彭原只觉得它似乎笑了笑:“没错,不过我拒绝的话,你要怎么办?”
真是个好问题,彭原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失去发际线了。既然知道丁景仪在伦德口中没咽下去,那最优解自然是砍掉蛇头。
然而伦德是丁景仪养大的魔兽,就这么砍了,日后的影响难以言说。
随着尖锐的破空声,两枚榴弹喷射而出,直奔伦德而去。榴弹结结实实轰在蛇头上,伦德只是转了转头。
直升机紧随其后,悬停到伦德正面,对着蛇眼又是一轮攻击,伦德依然无动于衷,倒是海里的鱼虾惨死了不少,
伦德的嘴咧得更大了,显然是笑得格外开心:“我知道,你就是卡拉斯・库拉弗洛,不称职的时空神,对敌人也心慈手软。如果把你换成艾因陛下,他绝对会毫不犹豫地砍掉我的脑袋。”
彭原的脑袋摇得像鬼畜视频:“简单粗暴并不是艾因的行事风格。你对皇帝的了解大概也就在金锄头下地的层面了。”
伦德偏了偏脑袋,显然不明白金锄头是什么梗。它的嘴张得更大了,从中探出一丝透明的鱼鳍。
丁景仪勉强探出个脑袋,双臂顶住上下颚,可见他在伦德嘴里也没闲着。
“咬得真紧,我要无法呼吸了!不吹不黑,我哥肯定会想些损招,朱元璋刘邦那一挂的——”
伦德摆摆脑袋闭了嘴:“亲王,少说两句吧。你有话想说,回去有的是时间叙旧。”
蛇舌翻卷,丁景仪只来得及「啊」了一声,就消失在蛇口之中。
看到丁景仪暂时性命无虞,彭原也稍微松了口气。但这件事如果是艾因皇帝来处理,他会怎么做?
有没有那么一丝可能性,在不伤害伦德的情况下把丁景仪救出来?
在彭原思考的时候,脚边的包突然动了动,笔记和巴黎水瓶纷纷滚了出来,包里探出一个黑黑的猫脸。
彭原一愣:“「嘿嘿嘿」,你怎么跟来了?”
嘿嘿嘿看着彭原,哀哀地喵了一声,从包里爬了出来,钻进他怀里,皮筏子上瞬间酸爽蔓延。
嘿嘿嘿进酒店房间之后就再没出去,又把彭原买的半斤鸡胗吃了个精光,这一天憋了个痛快,又挨了伦德一吓,便便不酸爽才有鬼了!
彭原捂住鼻子,往后退去:“妈耶,没来得及给你买猫砂!真的造孽啊!”
彭原想想自己也是艰难:身处惊涛骇浪之中、男朋友还被绑架、刚养了一天的猫被伦德吓出了猫大便……
等一下,猫大便?彭原脑子里迅速产生了一个毫无生物学常识的临时方案。
彭原捂着鼻子打开包,看到现场的瞬间他怀疑嘿嘿嘿不是一只猫,而是一头猪,杀了能给全东三省吃十年的那种。
彭原把脸探到皮筏子外头,呼吸了一口不是那么酸爽的空气,回过头调转魔杖对准伦德。
五哥的声音渗入彭原脑中:“彭原,暂缓攻击,伦德的血引来了鱼群,你的皮筏子顶不住的!等我们把伦德引远一点再做打算!”
彭原看了看嘿嘿嘿,自己也「嘿嘿嘿」了一声:“我可能有光速结束战斗的方法,就是比较没品。五哥你和小灰灰先撤远点……”
五哥犹豫片刻:“如果鱼群来了,我们就到海面捞你。”
按比例而言,伦德的鼻孔称得上优雅秀美,如果它是个人,恐怕也会继承丁景仪的外貌,让人心醉神迷吧。
好在它的体格毕竟大得像一座岛,所以鼻孔也很容易瞄准。
彭原把嘿嘿嘿拎到脚边,一抽魔杖,酸爽的书包对准伦德飞去。
伦德此刻已从断尾的疼痛中回过神来,依然在做升空的准备。
它先前脸接扫射和导弹都安然无恙,自然也没在意这小小的书包,随着它飞入自己的鼻腔。
彭原又一挥魔杖:“吔屎啦,梁非凡!”
书包就地爆炸,在伦德鼻孔里来了个真・粪发图强。
“阿嚏——”
伦德顷刻打了个地动山摇的喷嚏,射出一条珠光色泽的影子,海平面也像吃了龙卷风一般震荡起来。
彭原一手抱住嘿嘿嘿,一手挥动魔杖施法,皮筏子腾空而起,向着喷嚏的方向飞去。
珠光色泽的影子有如水母一般在空中展开,顶着暴风雨般的巨蛇喷嚏向彭原飞来。一道红光闪过,皮筏子里多了个乘客。
丁景仪恢复了人形,擦了擦湿漉漉的头发,捂着鼻子叫骂,声音绵软:“阿原,谁被伦德吓屎了?”
彭原看了看嘿嘿嘿:“怎么都是我……吧?”
丁景仪咳了几声:“吧你个芭娜娜……”
彭原抱住丁景仪,摸他的额头,差点烫断手:“你烧得更重了。”
丁景仪被彭原这一抱,在颠簸之中溺水似的抓紧了他:“没错,刚才我也没让伦德好受,给这小家伙嘴里留了两道火墙,也算全套种植牙了。”
彭原仔细一想,伦德是没有牙的,但是种植牙听起来就又疼又酸,令人发指。
丁景仪又说:“两道火墙在艾洛温能烧死两个街区的人了,就这样才勉强让伦德张了张嘴,不知道他是图什么,铁了心想绑架我。没想到闻到了用过的猫砂气味,伦德就把我喷了……这嘿嘿嘿还挺能干的……”
彭原把魔杖插到皮筏子两侧,驱动魔法让桨划了起来:“说来话长了。”
皮筏子在魔法的助力下驶过一段距离,伦德紧随其后,断尾的鲜血荡出一条暗红轨迹。
伦德的声音恢复了歌唱般的清亮,其中又充满愤怒:“亲王,你每次都是这样!你分明有挽救的力量,却每次都要逃开,让期待你的人失望至极!”
丁景仪听了这话,转过脸去:“伦德,你还不明白吗?正因为受不了你们的期望,我才选择死去。”
彭原又心疼又生气,开了魔法扩音,回头就骂:“死人留下来的城一千年都开不了,非要来挖坟?我看你们迷雾大陆的神不是草包就是菜狗!”
丁景仪戳了戳彭原的腰:“你好像把自己也骂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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