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景云把被含得湿漉漉的指抽出来,露出个清浅的笑容,这笑容太过美好,看得林青玉心神恍惚,他忍不住地蹭着兄长,勾住兄长的颈脖,任由兄长把指上的口水抹在自己脸颊。
“青玉,” 林景云搂住林青玉的腰腹,把他牢牢锁在怀中,音色似带了点颤,像是怕怀中之人随时都会离他而去,“你这样招人,我恨不得……”
林青玉主动亲了亲林景云的唇,撞进兄长含了点欲色的眼中,呼吸瞬间凝滞。
林景云重重吻住林青玉微张的唇,终是咬牙道,“恨不得把你藏起来。”
林青玉被亲得迷迷糊糊,却还是主动把唇张得开些方便兄长吃他的唇舌,水声啧啧,有泪没入深吻中,咸湿苦涩。
无论如何,兄长永远是林青玉心中最重,纵有迷茫、不舍,他亦会无怨无悔地生死追随。
第66章
作者有话说:我爱修罗场。
近日发生了一件大事。
流民不满官家久不派粮,加上众多商贾肆意抬高米价,众怒堆积到一个极点,终是爆发。
一个深夜,千百流民成团,举着镰刀和火把踹开了北阳镇和周遭县城米仓的大门,逼迫商贾交出米粮赈灾,流民怒火滔天,眼中只有饱腹的大米,已然将生死置之度外。
在砍杀了两个打手后,商贾迫于武力,开仓赈灾,几千担米粮被哄抢一空,声势浩大的流民将所抢得的米粮分发到众人手中,商贾报官无门,怒不敢言,以泪洗脸。
林青玉得知这个消息时不由感慨兄长的高瞻远瞩,心里也并未替被抢劫的商贾不平,倘若当日他们不存祸心,想借灾情敛财,今日也不会损失惨重。
种豆得豆,种祸得祸,咎由自取罢了。
七月末,炙阳如火,灾情有愈演愈烈的形势,整个大明都笼罩在天降祸灾中,终日不得心安。
而林景云和林青玉也准备跟贺棠做告别。
他们的细软并不多,轻装上阵,林景云计划一路往东南方向前进,那儿终年多雨,如今并未被旱灾危及,等到了无灾情之地,再寻找安稳的落脚点。
这日,林青玉听闻林景云独自已去见了贺棠,心中已有底,却仍旧有些惶惶不安,既怕贺棠当场揭穿二人之事,又怕贺棠为难兄长。
不论如何,贺棠于他而言是恩人,亦助他许多,纵然也曾对他做下混账事,但他亦无法指摘干净,从被迫到半推半就,林青玉不敢说自己完全清白。
因此他内心越发煎熬。
好不容易等到兄长回来,他既急切想知晓贺棠的态度,又怕惹得兄长起疑,只能憋着不问,好在林景云主动提起。
“贺棠雪中送炭,我已亲自言谢,” 林景云握住林青玉的手,目光沉沉,“明日我们便启程离开。”
林青玉讶然,“明日?” 他意识到自己过于激动,又连忙低声道,“可我还未跟贺棠告别。”
“不必,” 林景云十指收拢,眼底蕴藏着林青玉看不懂的雾霭,他似迫切地想要离开此地,又怕林青玉后悔,不容置喙说,“贺棠诸事缠身,想来是抽不开时间送行,明日一早,我们带上元宝和徐姐儿,跟他碰个面即可。”
林青玉忍了又忍,却仍忍不住问,“他是怎么说的?”
“自然没有异议。”
谈不上失落,但林青玉的神情还是有一瞬间的凝固,他轻轻颔首,既为贺棠没有为难他而松口气,又不知为何,在听见贺棠不曾挽留而感到伤神。
这三月多,他对贺棠从看不顺眼再到感激与排拒并存,却连句告别的话都没有,难免感叹。
也好,想来他与贺棠再不会有相见之日,断得干干净净才是最好。
林景云自然将林青玉的一系列反应都看在眼底,他心口弥漫开细碎的酸意,却仍旧动作什么都没有发觉。
有些事,一旦说明白就难以收场,不如当做从未知晓,他是如此,贺棠亦是如此。
至于林青玉的余生,只会有他一人。
徐姐儿和元宝突然得知要离开,皆很是讶异,林景云本意给些安家费遣散了让他们自寻谋生,但他二人都不愿离开,求林景云将他们留下,加之林青玉也舍不得他二人,是以最终还是决定一同离去。
自打午间得知要离开后,林青玉一整日都有些魂不守舍的,到了夜里,他照顾兄长饮下药汤后,失魂落魄地回了自己屋内。
点燃红烛,林青玉坐在案桌前,半晌,下定决心铺开宣纸,执笔却不知落何字。
他与贺棠相识一场,好歹也留下点什么。
凝神许久,宣纸跃上锋利的瘦金体。
“相逢一醉,终有聚散时。”
想了想,又添几个小字。
“贺棠,再别。”
烛火忽而噼里啪啦响了一瞬,林青玉被声响干扰,墨水不经意滴落在已写好的告别信上,墨花开在中心,硬生生将完好的信毁了。
林青玉不禁恼怒,难不成,连天都在阻挡他与贺棠告别?
他重重放下毫笔,心口郁闷,正想把宣纸揉碎了丢掉,扇门却骤然被打开,极轻的声音,一晃眼,屋内已多了一人。
林青玉抬眼看着站在室中的贺棠。
一身绛红,一如初见的张扬,只是想来多情的桃花眼如今写满冷意,他站在几步外,目光缓缓落到林青玉手中的宣纸,不等林青玉反应,快步上前,扯过来看。
贺棠泛着冷笑,一字一顿地念,“相逢一醉,终有聚散时,” 又把字碾碎了般,“再别。”
林青玉没有去抢宣纸,这本就是给贺棠的,只区别于亲手给与否,如今贺棠自个儿来寻他,倒给了他一个亲口告别的机会。
他刻意忽略贺棠面上的冷色,低声说,“哥哥已向你告别,但我想亲自跟你郑重道一声多谢,贺棠,这三月,我感激你收留我兄弟二人,若没有你,我恐怕熬不到这时,更别说哥哥的病情能有好转。”
他终是定定地对上贺棠的眼,艰涩说,“往后我不会再叨扰你,想来你明日事务繁多,也说不上几句话,就在此先行说一声珍重了。”
贺棠深深看着他,眼里的怒气和冷意汇聚,如火亦如冰,他一把将宣纸揉碎了,却舍不得丢出去,三两步上前,狠狠攥住林青玉的手腕,质问道,“你对我就只是感激?”
他来势汹汹,林青玉心神大乱,忽而又想起他与贺棠的纠葛,如鲠在喉,“我知晓的,你喜欢的是哥哥,” 林青玉深吸一口气,才能压抑住喉头苦涩,“对我,不过退而求其次,也许你心有不甘,但我确确实实对你万分感激。”
一番话说完,贺棠脸色简直难看到了极点,他眉头狠狠跳动着,听林青玉将他曾亲口言说的话送回自己,只觉似有一脚踹到他胸口处,闷痛无解,他甚至连反驳都会显得无力,毕竟,那是他亲口所说。
感激,他要的怎么可能只是感激?
贺棠难得有如此无力之时,他咬牙切齿,“你既是满心感激,若我要你留下来报答我呢?”
林青玉毫不犹豫摇头,“我要走的。”
四个字,当头一棒,敲得贺棠目眩耳鸣。
他死死抓着林青玉,咬得后槽牙咯咯作响,“我一定要留你呢?”
林青玉见到贺棠骇人的神情,微微挣扎起来,用沉默应对。
贺棠却不依不饶,步步逼近,将他按到墙面上,明知所说的每一个字会把林青玉推得更远,却还是因林青玉的拒绝而失去理智,“我既是能强要你一次,就能强要你千百次,哪怕强行把你留下,你又奈我何?”
林青玉的背紧紧贴着墙,前方是避无可避的贺棠,他眼神闪烁,被贺棠的话气得发抖,更被勾起隐埋在心底身处的屈辱,他哽咽道,“你分明厌恶我,却要作践我,如今眼见我与哥哥离去已成定局,便恼羞成怒想要强留我。”
林青玉越说越激动,胸口起伏,眼里都是湿意,几乎就要哭出来,“贺棠,你是愿退而求其次,可有想过我愿不愿意,即使是我敬爱的兄长,我也不想做他的替身任你糟蹋,你这样做,只会让我瞧不起你!”
一字字醍醐灌顶,贺棠亦呼吸沉重,他脸色因为羞恼和痛苦浮现出一抹红,死死盯着林青玉,仿佛要将这个人钉在自己的心上,看得越用力,心口的空虚就越泛,他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来,“林青玉。”
话落,一把将林青玉掼到案桌上,桌面上的东西七零八落全被摔到地面,林青玉被甩得眼前发昏,贺棠已然欺身而上。
他见到贺棠眼底的凶恼,整个人忍不住地发颤,却还是不怕死地梗着脖子道,“你又要强迫我?”
贺棠呼吸喷洒在林青玉面皮上,掐着林青玉劲瘦的腰,只觉内里都在翻滚,口不择言,“你敢说在我身下没讨到欢愉,那是谁每次都求我?”
林青玉从脸到耳朵尖全红透,旖旎的回忆一幕幕袭来,他耻于承认自己曾多次反复沉溺于贺棠带给他的情欲,眼里涌出热泪,心口不一刺道,“那也是我装的,我感激你,自然要装得像些……”
贺棠双目微张,被气笑了,他连连说了两个好字,继而一把扯下林青玉的,冷笑说,“那你便再让我仔细瞧瞧你是如何装的!”
(省略很多字)
他堵住林青玉的唇,疯狂地吮吸。
期间不断逼问,“是装的吗,那你现在是怎么回事?”
林青玉哭着摇头,他也瞧不起自己的口是心非。
“是装的吗?” 贺棠再问,“是不是啊,青玉,你这副模样,原来是装的?”
林青玉被逼得不敢再嘴硬,“不是装的,不是,我不是……”
他在混沌中终于又生出一丝清明。
就当最后一次,再放纵一回,他与贺棠再无瓜葛。
两人热汗淋漓。
贺棠呼吸打在林青玉耳边,“喜欢吗,青玉?”
却不说这个喜欢,究竟指的是什么。
林青玉满脸泪痕,失神道,“喜欢……”
随着他轻飘飘的声音落下,禁闭的扇门突兀地咯吱一响。
沉溺于情中的两人皆大惊失色地望向门口。
扇门露出了一条缝,渐渐地打开,屋外皎洁的月光落在门外清瘦颀长的身影上,林青玉借着月色,看见兄长瓷白的脸无一丝血色,游魂般地站在门外,眼底却红得骇人。
而他与贺棠,仍旧接连在一起。
有一滴水落入平静的湖面,嘀——
掀起惊涛骇浪。
第67章
作者有话说:哥哥:能不能不要再虐我了?
正是深夜,万籁俱寂,使得林青玉能清晰地听见自己一下高过一下的心跳声,如鼓鸣一般,要狠狠地从胸腔里冲破,彰显他此时的极度恐慌,身上的热汗一瞬间变得冰冷,连同全身的血液也似被冰封,他从癫狂的热潮中跌落到万丈冰窟,四肢百骸都难以控制地颤抖着。
林景云站在门前,月色为他镀上一层淡淡的银辉,林青玉恍惚间觉得,这样脆弱的兄长,似即刻就会羽化登仙,飞到他再也触碰不到的天际。
林青玉终于回过神,他惨白着脸,想要从案桌上爬下来,手脚却软得没有一丝气力,他脑袋嗡嗡嗡,尽是被兄长撞破他与贺棠私情的恐惧,若不是贺棠扶他一把,他恐怕就要这种摔在地面。
贺棠扯过一旁的外袍,将林青玉裹起来,又快速地找了蔽体的衣物,这才迎上林景云的目光,那眼神冷得像是千年寒冰,要化作百万根冰刃朝贺棠袭击。
“景云,” 贺棠自知理亏,语气不复素日的高昂,“我与青玉......”
林青玉牙齿上下打颤,他见到兄长迈开步子,进屋来,想要出声,喉咙却黏着什么东西似的,一个音节都吐不出来。
林景云没有说话,他惨白着脸径直走到床边,扯过被褥,又往林青玉走去。
林青玉动也不敢动,兄长越是走近一步,他内里的心虚和不安就愈发浓重,他等着兄长怒斥他、指责他,可林景云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站到他面前,用被褥将他裹住,继而拦腰把他抱了起来。
贺棠皱了下眉,又唤了声景云。
林景云充耳不闻,他甚至不看林青玉,只是抱着怀里的人一步步往外走,林青玉全身僵硬被厚厚的被褥裹了个严严实实,他能闻见兄长周身淡淡的药香,丝丝缕缕钻入他鼻尖,混杂着屋内难以言喻的暧昧气息,令他难堪至极。
贺棠又要上来拦,林景云这会顿住了脚步,眼里迸发出骇人的寒芒,他收紧了臂弯,冷眼望着贺棠,音色是极度愤怒后的冷然,“还请贺当家自重。”
林青玉抖得更厉害了,兄长这句话,扇的又何止是贺棠的脸。
贺棠垂眸看了眼只露出个脑袋的林青玉,忍了又忍,碍于林景云的身份,沉声道,“明日我向你解释。”
“不必,” 林景云果断冷厉地回道,“天一亮,我与青玉就会启程,不牢贺当家相送。”
贺棠太阳穴狠狠跳动两下,没有再拦林景云。
屋外的风席卷,林青玉从来不知道夏夜的风竟是这么冷。
他不敢说话,逃避般把脸埋在兄长的胸膛处,心底甚至期盼这条路永远不要有尽头,那样他就不必面对兄长的责问,不必承受兄长失望的眼神。
可不过片刻,他就被抱进林景云入住的厢房中,兄长将他放在床上,林青玉这时终是有了声响,他浑身污秽,怎可玷污兄长干洁的卧榻,他强迫自己打开喉咙,弱弱说,“哥,我......”
只说了两个字,其余的话便没在了林景云冰寒的眼神中。
林景云依旧不言,起身去端了屋内的铜盆和白布,又折回来放在床旁的矮桌上。
修长的指绞了湿布,林景云打开裹着林青玉的被褥,让林青玉袒露在自己面前。
林青玉吓得缩了缩肩膀,想要把自己蜷起来,林景云却强势地握住他的手,语气是林青玉从未听过的强势,“不准藏。”
“哥......” 林景云的手亦是冰块,冻得林青玉微微发抖。
林青玉强忍羞赧,不敢再动。
兄长的手慢慢抚了上来,林青玉似是错觉,竟听见了兄长压抑的一声极为怪异的低笑,伸出指尖,重重碾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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