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会在这里?谢淮心生疑惑,但还是先上前询问护士:“可以把常泓的联系方式给我吗?我是华构…呃,我可以帮他出医药费。”
“抱歉小弟弟,我们不能透露病人信息。”
“我用我们全家的资产担保,我不是坏人。”
护士姐姐面露难色:“那也不行,这是规矩,谁也不能改变。”
“别闹了。谢淮,跟我走。”秦轶言见状竟然伸手揽住了他的肩膀,强行搂着他走到电梯口,“我早和你说过,没必要对世界上所有人倾注过多情感。”
谢淮原本已经恢复理智,闻言狠狠甩开他的手臂:“秦轶言,你他妈心是石头做的?”
他不置可否,看着电梯逐渐变小的数字,淡淡道:“如果一个人还会为离别哭泣,只能说明他经历得不够多。”
“……”谢淮不想再和他讨论世界观,反问,“你怎么在这儿?”
“你不是填了离校审批吗?”
“靠!你跟踪我?”他惊讶地合不拢嘴,“姓秦的,你该不会又猜到我来医院做什么了吧。”
他面无表情地耸肩,似乎还想说什么,电梯门已经打开了。谢淮头也不回地往外走,他也随着拥挤的人流走了出去。
一楼大厅里人头攒动,秦轶言落在他身后几步的距离,正想追上去询问考试情况,手环的表带突然发出了一阵轻微的振动。
他像是被什么东西砸中了,警惕地放慢脚步,抬头观察周围情况。
“怎么了?”发现他没跟上来,谢淮回头找他,却见秦轶言如同一只伺机出动的猛兽,露出了狩猎般专注的眼神。
“我还有事情要处理,你先走,别管我。”两人四目相撞,他丢下一句话便往走廊深处走去。
谢淮觉得他的样子有些奇怪,犹豫片刻还是往屋外走了。
秦轶言带着沉重的呼吸声,敲开了心理咨询室的门。不等门完全敞开,他就发疯似的冲了进去,抓起医生的衣领摁到墙上,冷声质问:“你监控我?”
肖玉琢也反问他:“我还没有问你为什么擅自改写手环的程序呢。”
秦轶言闻言意外地冷笑了声,凑到她耳边,用戏谑的声音缓缓道:“那,是你们设计的太垃圾了。”
他说着收紧手指的力气,将肖玉琢的白大褂贴着脖子攥紧。但她似乎早有准备,冷静地安抚说:“小秦,你说过即使停药也能控制住情绪,这么就要食言了吗?”
“……”他闻言眉头微皱。
肖玉琢继续引导他:“我希望你能靠自己冷静下来。”
凭借秦轶言的手劲想捏死个人易如反掌,肖玉琢身上也有专门应付这种情况的电击棒。但她没有任何举措,用目光平静地注视着眼前失控的少年。
心理咨询室里很安静,就连挂钟都是无声的。桌上的沙漏随着时间流逝不疾不徐地流尽,等待主人将它翻转。
一秒、两秒……对视良久,秦轶言终于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多么危险,松开她的衣领,按着胸口倒进沙发里。
心脏跳得很快。他疲惫地喘了几口气,抬头看肖玉琢:“对不起,刚才在楼上看了个病人,可能有点受刺激。”
他说的病人就是常泓。
因为猜到谢淮会去找他,他率先去了病房,得知他已经出院的消息。就在谢淮捧着便签小声啜泣时,知晓前因后果的秦轶言也在一瞬间,萌生了对这个社会的憎恶。
这才是他人格的最大弱点——长期缺乏同理心的人,很难控制住负面情绪带来的影响。在极端情绪的刺激下,他们会变得毫无羞耻心,极具攻击性。
肖玉琢看他倒在沙发里难受的样子,倒了杯温水放到桌上:“抱歉,未经许可擅自对你做了一次测验。”
“是我输了……”他动了动嘴唇,勉强地挤出几个字。
“所以说吃了三年的药说停就停,风险还是太大了。”
“但我不能吃一辈子。”秦轶言的态度也很坚决,“肖医生,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吗?”
“没有,这就是最安全的治疗方法,最多……再找个朋友陪你。”肖玉琢偏头想了想,“不过就算迷失自己也绝对不会伤害的人,你应该找不到吧。”
作者有话说:
谢猫猫:这不来了嘛!
第24章 强抢良民
谢淮回学校后左思右想还是给二姐打了个电话,希望她能说服基金会帮助常泓渡过难关。
二姐谢泽瑶今年刚毕业,还没有正式接手家业,现在就负责这块。接到电话后她有些惊讶,表示谢家没有资助个人的先例,这是祖父定下的规矩。
谢淮知道家里规矩严苛,只能求她通融,先把孩子的信息上报给社会部门。
但听姐姐的语气,似乎根本没把这种事放心上。他失望地挂断电话,抽了根烟解闷,又收到了明晚开班会的通知。
经过两个月大学生活的打磨,很多同学早已没了起初的热情。教室前排几乎没人,大家都窝在后面刷手机,他们要是再晚几分钟,可能连最后一排的风水宝地都没了。
就连秦轶言都坐在教室后排,沉默地听班长讲话。
孔欣慧不好意思地解释,说考试周忙着复习漏发了通知,今晚是学院例行的安全教育,不会占用大家很多时间,随后邀请秦轶言上台讲话。
但他的脸色很差,脚步也比往常拖沓了些,只说了几条通知,让宣传委员拍照写推送。
从11月中旬到12月主要有两个活动,学生会要组织火灾逃生演练和违规电器检查,同时市教育局将派人勘察学风学纪。
说到纪律问题,他还是停下来扫了眼教室,并没有发现奇装异服、染发烫发的风潮。但当目光落到墙角时,眼中立刻扎进了一根钉子。
“下周的检查非常重要,要求在此期间学生不得染彩发。”他顺着过道走到教室后排,“谢淮,给你一天时间,把头发染回黑色。”
“凭什么?”他立刻从椅子里弹起来,“为了检查特地染成黑色,这不就是作秀吗?”
秦轶言双手插兜看他:“这是学校一直以来的规定,平时不限制染发是尊重个性,特殊时期要求是为了学校的形象。”
无论这套说辞多委婉,谢淮还是能感受其中扑面而来的偏见,仰起脖子嚷嚷:“说白了你们就是看不起染头的人!”
秦轶言的眉心微微皱了下。
他乘胜追击:“说话啊,怎么突然哑巴了?”
教室里又传出了小声的议论。秦轶言看了眼班上的同学,命令道:“散会,我有话单独和谢淮说。”
同学们本以为又能看两人激情互怼的戏码,见状只能悻悻而归。等人都走完了,他抬手拍了拍谢淮的肩:“有些话我早想和你说了,学生就该有学生的样子,别整天学一些花里胡哨的东西,还以为自己很有个性。”
“我看你才是该反省自己的人,读了那么多年书,连基本的尊重都不会。”谢淮甩开他的手,推门而出。
“周二工图课结束前我会来检查,”秦轶言在身后警告他,“不然就亲手抓你去理发店。”
谢淮走到教学楼外,揉了揉自己蓬松的灰色头发,鼓着腮帮子生闷气。平时遇到这种情况,他怼人比吃饭还快,可无论怎么骂秦轶言都不动怒,快把他憋死了。
一定要想办法狠狠气他一次。
既然你们规定不能染彩发,好!老子就把赤橙黄绿青蓝紫全染一遍给你看。
正好第二天没课,他预约了专门给自己做造型的Tony老师,迈出了气死秦轶言的第一步。
理发师听说他要搞彩虹色挑染,惊讶地合不上嘴:“淮哥,说实话这个造型有点那啥,不太符合您帅气的面孔。”
“让你染就染,哪来这么多废话?”他把黑卡丢到桌上,“我有钱。”
“这不是钱的问题。”Tony老师好言好语地劝道,“小同学,生活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女朋友没了还能找,考试挂科了还能补……”
话没说完就被谢淮不耐烦地打断:“我没有失恋,别废话,给爷染大块地。”
Tony老师们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满足了他的奇怪要求。五小时后,调皮捣蛋的灰色大猫如愿以偿地变成了一颗行走的彩虹糖。
原本柔顺的灰色头发变得五彩斑斓,藏在奶灰的发丝里,乍一看像九寨沟的五彩池,简直是行走的玛丽苏小说主角。
谢淮对着镜子左看右看,还觉得这个造型挺不错的,丝毫没有影响自己的帅气,爽快地结账走人。
在椅子上坐了五小时,他的老腰都坐酸了,此刻正疲惫地活动筋骨在商场里四处走动,准备吃顿好的再回去。
回学校时正值饭点,谢淮想秦轶言可能也在吃饭,打算去食堂里转几圈,当面给他一个惊喜。
研究生食堂有几个伙食特别好的窗口,他刚考上大学的时候经常去那里吃饭。不过价格也比较贵,被克扣生活费后他就没钱整天大吃大喝了。
凭借干饭人敏锐的嗅觉,谢淮轻车熟路地走到了食堂。里面人不多,每个窗口只有十几个人,他站在队尾左右张望了许久,并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
不过也是,这种找人方法就是大海捞针。他有些失望,低头往门外走。
“加固技术的核心就是通过改变结构,使其分散、吸收地震的能量。在这点上,我认为更应该从地震波的特点入手……”
突然,耳朵捕捉到了熟悉的声音,谢淮应声抬头,和一个黑色的身影擦肩而过。
“秦学长!”他喜出望外地戴上羽绒服帽子,跑上前拦他的去路,“我理发回来了。”
秦轶言沉浸在自己的课题里,随便抬头瞥了眼:“我看到你的审批了。”
“你想看我的新造型吗?”谢淮不怀好意地偷笑,摘下帽兜凑到他眼前,“surprise!”
“……”喧闹的食堂仿佛被魔法定格。秦轶言看着眼前五颜六色的大猫,震撼地瞪直了双眼。
下一秒,他咬紧后槽牙骂道:“谢淮,你疯了!”
“你不是说我是小混混吗?我就混给你看呗。”他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笑着摇头晃脑。
秦轶言上前揪住了他的领口:“胡闹,马上跟我去理发店染回来。”
“这个点他们该打烊了。”
“那就去我办公室,关到你认错为止。”秦轶言说完加重手指的力道,连拖带拽地把他往门口拉。
谢淮没想到他发起火来手劲这么大,一时间吓得不知所措,大喊道:“秦轶言你个王八蛋,放手!救命啊——强抢民男了!”
“这不是建筑学院的活神仙秦轶言吗?怎么和小混混搞上了?”同学们听到动静,纷纷放下手中碗筷,抬头凑热闹。
“听说他今年当导生了,估计是班上学生吧。”“不过遇到这种人,很难管吧。”……
这时不知谁小声说:“深夜办公室禁闭刺头学生,好刺激哦。”
作者有话说:
让大家久等了,下一章入v,还是三休一,尽量晚上八点。
如果有加更就是赚了orz希望大家能支持下修路机的奶茶事业!谢谢!
第25章 以身犯险
谢淮被秦轶言揪得喘不过气来,本能地大喊救命,靓丽的发色吸引了不少的目光。
秦轶言见状翻起他的帽兜,裹进羽绒服里打包带走。
走到办公室门口,他毫不留情地把人丢进去。谢淮打了个趔趄,还没站稳就听见吧嗒的声响——门被反锁了。
“你下手也太重了吧?”他揉着被束缚许久的喉结,难受地直咳嗽。
“这是你自找的。”秦轶言打开房间的灯,双手扶着桌沿把他逼进死角,“小东西,我平时是不是脾气太好了?”
谢淮被他摁在桌子上,尴尬地抽了抽嘴角:“是你先看不起人的,我又不想没事惹你生气。”
“谁看不起你了?”他歪头问道,“陪你去医院、教你做题、给你送饭,还不够仁至义尽?”
谢淮语塞。两人僵持了一会儿,秦轶言松手,勾住他的衣领拉到办公桌前坐下:“罚你画五十张工图,画不完一步也不许踏出这里。”
“可是我的书包和作业都没带。”
“放心,我这里多得是。”秦轶言拿出一盒绘图工具放到桌上,又从书架上抽出几本图册,指着其中一本说,“从第三页开始画。”
办公桌是半包围结构的,谢淮被他摁在小板凳里,没法伺机溜走,只能听话地接过作业。看着奇形怪状图案,他觉得有些不对劲,又往后翻了几页,嚎叫道:“这么复杂的组合体,课本上根本没见过。”
原来这是教你织金鱼网,让你去大海里捕鲨鱼啊。
“这就是期末考试的难度。”秦轶言靠在椅背上懒懒看他,“你应该听说了谭祁让祝可诚做引体向上的事吧。如果你喜欢,我们也可以试试。”
果然,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想到祝可诚鬼哭狼嚎的惨样,谢淮煞有其事地捂紧自己的胸口,小声骂道:“变态!”
秦轶言揉了揉眉心,闭目养神。
认识许久,他总是给人一种稳重又执拗的印象,现在看他闭上眼打盹,还别有一番风味。
谢淮总觉得他这几天看起来很疲倦,似乎有很多事情压在心底,忍不住抬头偷瞄他,根本没心思写作业。
而且这些题确实超纲了,他画了擦、擦了画,最后趁秦轶言不注意,烦躁地趴在桌上呼呼大睡起来。
没过几分钟,脑袋就被人敲了一下。他睡意惺忪地回头,见秦轶言卷着课本一脸嫌弃地看自己。
“看什么看,你不是也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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