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随拿出演技,装蒙:“你是说接吻吗?没问题啊。”
“不光是这个,”段灼盯着镜头,嘴角那两个小梨涡又偷跑出来,语气软得像撒娇,“是、是接吻的下一步……”
蒋随这才拖着猥琐的长音,“哦——”了一声:“那个啊。”
其实他们上一次在酒店幽会,蒋随就已经感觉到段灼有那样的想法,并且身体力行地实施了,只不过蒋随那会还没做好心理准备,中途改了主意。
段灼出于尊重,并没有强迫他继续,最终只是气喘吁吁地搂抱在一起,相互解决了一下。只是这样,段灼就已经满足地埋在他怀里,笑足了一整个黄昏。
蒋随也不是没有冲动,但段灼平板里的那些资料,以及他在网上查询到的经验帖,都在告诉他——这不是一桩简单的事情。
等了一会儿,没得到答案,段灼又厚着脸皮问:“行不行啊?”
“你还是换个别的吧。”
此言一出,对面的人立刻换了表情,眉心皱得能夹苍蝇,蒋随立刻又补充:“要不然换你在下边,我满足你,行吗?”
段灼的嘴角一动,还没说话,眼睛里已经流淌出一丝小小的鄙夷。
“我在下边也不是不行,”他的语气还算平和,“但你的那个腰可以吗?”
这份质疑算是彻底把蒋随给点着了,刚入口的馄饨汤都给呛出来了,咳得满脸通红,又强装镇定:“绰绰有余好吗?”
“要不然这样,”段灼赶紧给自己找补,“我不是一共有四场比赛吗,如果拿到的奖牌数是单数,听我的,双数听你的,要是什么都没拿到,就不要奖励了。”
听起来还算公平,蒋随抬了抬眉,算是批准了他的这个申请,灌了几口白开水给自己降温。
而此时,段灼仿佛已经获得了胜利,笑容甜得发昏,下巴藏进了臂弯,他的眼睛每眨一下,蒋随就能看见从屏幕那端发射过来的小爱心。
直到深夜的梦里,少年人信誓旦旦的声音还在他耳畔萦绕。
“我一定会赢的,到时候你可别赖账。”
那么幼稚,又那么讨人喜欢。
第82章 中国人才不会畏惧和退缩。(小修
高原的集训生活和在北京时区别并不大,段灼的作息时间几乎没有变动,只是人在海拔高的地方,呼吸都会吃力许多。
同样的十公里,在平原地区跑和在高海拔地区跑根本就是两码事,教练带大家出门时都是随身携带氧气瓶的,谁有需要立刻供上。
这天的热身运动进行到一半,段灼就听见旁边那台跑步机上“咚”的一声,他转头,发现江寒的脑袋往跑步带上栽了下去。
旁边的教练员伸手去接,但还是晚了一步,江寒整个人被运行中的跑步机甩了出去,在地上滚了两圈,段灼也赶忙按下电源键,跑了过去。
“没事儿吧?”教练试着将江寒扶起来,第一下没扶动,段灼帮忙托住江寒的腋下,才还不容易把人扶到旁边的椅子上。
短短几秒钟,江寒原本红润的面颊变得煞白,尤其是嘴唇,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干燥。
“哪里不舒服?”段灼着急问道。
江寒眉心紧蹙,左手的手掌搭在膝盖骨的位置,有气无力地说:“这边好疼。”
教练员拉住他一条腿的裤管,小心翼翼地往上拽,运动裤的裤管位置有松紧带,教练双手将它扯到最大。移动到膝盖位置时,教练轻轻“啧”了一声。
江寒受伤了,不止是膝盖,还有脚踝也扭了一下,肉也可见地肿起了一块,皮肤绷得很紧。
队医及时出现,捏了捏江寒的膝盖,健身区顿时响起杀猪般的叫喊。
“估计是伤到骨头了,得去拍个片子看一下。”
段灼和几个队友帮忙把人抬上担架,送进车里,队医开车把人送去医院,剩下的队员继续训练。
江寒走的时候是上午九点,回到基地已经是傍晚了。段灼听教练员说他还没吃饭,于是多打包了一份,他准备和江寒一起吃的,但是推开房间门,却发现江寒的眼睛很红,还有点肿,像是刚哭过一场。
“怎么回事儿啊?”段灼小声带上房门,“膝盖的伤很严重吗?”
“嗯。”江寒长长地叹了口气。
他的髌骨因为磕到跑步带边缘,骨裂了,医生说起码要修养两个月才可以恢复训练,之所以这么久,是因为他膝盖处还有陈旧性的损伤,弄得不好可能还要开刀。
“啊……”段灼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运动员的训练讲究周期性,体能也是慢慢调动起来的,这次高原集训已经是亚运会前的最后一个周期,这时候受伤,就相当于把周期打乱,体能一旦下降,过去折腾的大半年就等于白练了。
也难怪江寒要躲在房间里偷偷哭了。
“身体要紧。”段灼思考半天,只能这样安慰他,“先吃东西吧,要不然腿伤不容易养好。”
段灼把餐盒打开,又把筷子塞到江寒的手里,忽然听见江寒说:“我可能没有机会了。”
段灼顿了顿,其实他刚才听到江寒髌骨骨裂就已经猜到了这个结果。
都说国家队的运动员是最强壮的一批人,有着钢铁一般的躯体,但其实没有哪个运动员能够逃离病痛的折磨。
“我真羡慕你。”江寒看着段灼,“你今年几岁,十七还是十八?”
“十七,还有一个月不到就十八了。”段灼说。
“真好,”江寒似笑非笑,轻轻地又重复了一声,“年轻真好,我都快三十了,比你大了一轮。”
段灼沉默地咀嚼着一块土豆。
其实一直以来,他都挺羡慕江寒的,清华毕业的研究生,有资历、有实力、高颜值,江寒在奥运会上数次夺冠,收获了千万粉丝。
每次比赛,现场都有为江寒拉横幅的后援会,最主要的一点,江寒的自由泳在国内无人能及,段灼练了这么久,和江寒的最好成绩还有0.35的差距。
段灼暗暗和江寒较过劲,但胜率远没有江寒高。
没想到,自己竟然也会有被奥运冠军羡慕的时候。
“可是我一无所有啊。”段灼说,“还欠了一万多的债没还。”
江寒笑起来,拍拍他肩膀说:“等你再过两年就会发现,一万多根本不算什么,年轻、健康,就是你最骄傲的资本,只有年轻人才敢说一切皆有可能。”
段灼羡慕江寒的能力,但并不嫉妒,因为江寒可以说是一道安全防线,有江寒在,大家都不担心自由泳金牌落入其他国家的运动员手里。
如今江寒受伤,自由泳两百米和四百米的夺冠压力完全落在了段灼的肩上。
过了没多久,贺教练又告诉他,江寒的旧伤发作,恐怕是无缘参加这次亚运会了,江寒准备回老家好好休养,博下一届奥运会的名额。
“领导的想法是这样的,江寒参加的个人项目就由咱们男队的运动员顶上,给你再安排两个混合泳的项目,但这样的话你肩上的压力会比较大,所以也问问看你自己的意思。”
领导给安排任务就意味着被信任了,这是一次很好的锻炼机会,段灼想了想说:“只要两场比赛之间给我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就没问题。”
“成,”贺教练笑了笑,“那就这么定了。”
肩上任务重,段灼的训练任务一丝也不敢懈怠,中午吃饭的时间也用来翻阅文献,寻找技术上的突破,距离亚运会开幕的前两周,段灼开始失眠,他知道这很不应该,但是身体不受控制。
他的每个梦都与泳池有关。
他浸泡在蔚蓝的池水里,拼命地游,游到四肢酸痛,再也抬不起来,身体快要沉入池底,可是却看不到泳池的尽头。
失眠的状况直接反映在了他的脸上,教练很快发现了这个事情,特意为他安排了心理疏导。
因为运动员不能随便吃药,心理医生每晚都会和段灼沟通,试图为他排解压力,但效果并不理想。
没有哪个医生能够真正地体会到运动员赛前的那种紧张。
“你是第一次上国际赛,紧张也是正常的,你可以多想想开心的事情……”医生想了想问,“你比完赛有什么打算吗?”
段灼立刻想到了蒋随,但一时间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汇来描述他和蒋随的关系,朋友或是舍友,似乎都不应该,最后只是说:“跟我家人一起吃顿饭吧,我们好久都没见面了。”
亚运会在国外的C市举办,城市临海,冬无严寒、夏无酷暑,气候宜人,但不足的是,这里的政府部门相当的小家子气,给运动员们安排的是当地很老的酒店,两个人一间房。
段灼和队里一个年长的师哥住一起。
一进屋,师哥就对着墙壁指指点点:“这个墙要是没有三十个年头我名字倒过来写,这都啥玩意儿啊,黄不拉几的,谁的尿滋在上边了吧?”
段灼把随身的背包挂到衣架上,背包碰到墙面,墙上掉下来一块巴掌大的“脆皮”,碎了满地。
墙上的窗帘并不遮光,如果是白天的话,不戴眼罩根本别想在房间里睡着,卫生间的马桶冲水效果并不理想,水流很小,如果是大号需要接水冲,房间时不时地能闻见一股下水道的味道。
“这他妈是给人住的吗?”师哥在房间逛了一圈,大骂,“这帮人为了折腾我们,也算是煞费苦心了。”
队里许多运动员都没办法接受这里的环境,甚至联络领队,想申请自费换家酒店,领队没同意,说是当地的政府规定,运动员只能待在这片区域,方便进行一些临时检测。
大伙儿叫苦不迭,段灼倒是很快就适应了这里的环境,毕竟他之前连桥洞都躺过。
“将就一下吧,反正也就几天,我包里有一次性的蒸汽眼罩,你拿去用。”段灼说。
“我靠,你真的太有先见之明了!”
段灼心说,其实有先见之明的不是他,是蒋随。
他在青海失眠的那段时间,蒋随也着急,特意给他邮寄了好几盒眼罩,到现在还有一盒没有用完。
蒋随给他的爱总是无处不在,以至于到后来,手机上交给教练员,段灼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他们的感情不需要每日打卡来维系。
不管蒋随人在哪,在做什么,一定不会忘记想他,就像他想念蒋随那样。
十八号的上午,比赛正式开始,段灼在赛场看见了好几辆央视高清转播车,车身拉着红色横幅,印有“中国队加油”字样。
画面由转播车实时传送到国内。
北京冬季运动管理中心的所有电视机都调到了体育直播频道,这也就意味着,不管蒋随是在健身房举铁还是食堂吃饭,都可以看见直播画面。
游泳项目的决赛都被安排在了晚上六点到八点,正巧是蒋随他们吃饭休息的时间。教练们提前把桌子挪走,只剩下一排排椅子放在电视机前,就连食堂负责择菜的叔叔阿姨下了班也没回家,搬好小板凳坐在大厅里看电视。
大家排排坐,人手一面小红旗,把心系在了远方,广告也不舍得错过。
第一个夜晚就有200米自由泳的决赛,段灼抽到了三号位,除了他左边有一位韩国运动员外,其余六名全都是日本队的。
程子遥“啧”了一声,看着蒋随说:“怎么全是帮小日本。”
在没有摄影机的情况下,大家都是口无遮拦的,不过为了防止运动员在接受采访时嘴瓢,队里一般不让运动员这么称呼日本运动员。
今年新添的一项规定——运动员不得借着公众影响力煽动民众情绪,不得挑起民族对立,赢要有风度,输也要输得有骨气。
程子遥这回当着这么多领导的面嘴瓢,蒋随都替他捏一把汗,赶紧用更大的声音扯开话题,为他遮掩过去。
好在大赛当前,压根没有人在意程子遥在说些什么。
画面里,段灼的身体前倾,调整到了预备姿势,场内人声鼎沸。
裁判的发令枪亮起,段灼的身影一跃,钻入水中,水花他的打腿动作漂亮,摄影机记录下他腿部柔韧的线条,像奋力游进的海豚。
蒋随脑海冒出一个不合时宜的念头。
这么健硕的腿……把人顶到墙上大概很难挣脱吧?
这次的解说员一共有两位,男女搭档,介绍运动员的是女解说。
“在三道的是我们的年轻小将段灼,这是他第一次参加国际赛,四道日本队松本界,五道日本队伊藤秀一,六道高岛田……”
第一个五十米,段灼并不是很占优势。
程子遥搓了搓额角问蒋随:“他是不是改战术了啊?在保留体力?”
“我不知道……”蒋随内心忐忑,按道理,段灼一开始应该冲得很凶的。
好在第一个转身之后,段灼的速度提升了一些。
男解说的语速很快:“目前松本界排在第一,高岛田排在第二,段灼排在第三,几个人水下打腿速度已经拉满。松本界在上午的预赛里排名就是第一,是今天最具威胁的对手,他目前正处于运动员最黄金的年龄段,有过多次大赛经验,不知道我们的小将能否顶得住这份压力。”
松本界和段灼是在相邻的泳道,不过段灼采用的是右侧单边呼吸,只有在第二个五十米和最后一个五十米才能看见松本界。
蒋随知道游泳运动员也讲究体能分配,对手加速就跟着加速,要保持一个能随时超越对方的距离,然后等待冲刺时的爆发。
然而在看不见对手的情况下,只能凭感觉游,这样很容易用力过猛。
解说员激动道:“第三个五十米,段灼已经冲上来了!保持住这个速度,咬住别放!”
食堂里负责盛菜的大叔举着铲子喊道:“要不要吃饭了啊?菜都凉了。”
没人理他。
大家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
第三次转身,松本界又和段灼拉开了距离。
食堂里没有人喘息,没有人说话,就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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