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灼说:“我回来的时候出了一身汗,先洗过澡才去接你的。”
这是万事俱备了。蒋随边洗边笑,可见段灼为今天这一顿是做足了功课,相较之下,他这个当老公的就显得没什么诚意了,竟然连避孕套都没有提前准备,实在愧疚。
蒋随关掉花洒,外边的投影仪出声了,又是《猫和老鼠》,他推门走出去。
“你就不能换个别的吗?”
话音刚落,段灼迎面将他抱住,柔软的唇覆上来,落于各个敏感之处,弄得人一身酥麻。
“这很重要吗?”
蒋随手里的浴袍都没来得及展开就被段灼握住,扔到一边,随后盖在他后腰的手带着他上了床。
似乎……真的是不重要了。
段灼的欲望汹涌,没有掩饰,也没有克制,这个吻由轻渐重,到最后直接变成了疯狂的啃咬,好像急于留下些深刻的痕迹。
蒋随的锁骨感到一阵疼,呼吸也乱了节奏,他睁眼看向拥着自己的人,一只手探进段灼的T恤,摸到那弯弯的脊椎。
不知怎么,就想起了视频里的弹幕。
有人说,段灼气喘吁吁的样子真迷人。
“笑什么?”
段灼也睁开了眼,小声询问,躺在他身下的人胸膛一起一伏,面色有着不同于往常的潮红。
“被亚运会的冠军亲了,我好骄傲。”
段灼也跟着笑了一声,小臂支撑在蒋随的肩侧,只隔着一小段距离对视。
“那被睡了岂不是更骄傲、更高兴?”
段灼的眼睛里藏着攻城掠地的兴奋,蒋随预感到什么,认为眼下这个姿势不利于自己发挥,想翻身趴到段灼身上,但他的膝盖刚一抬起就被段灼压了回去。
耳朵尖被湿热的舌尖舔了一下。
蒋随禁不住缩了缩脖,手掌压在段灼的小腹,阻隔出一点空隙来。
“说好的,双数听我的,你想耍赖皮啊?”
段灼埋在他肩窝笑:“还有三块要送出去的,我只剩下三块,还是单数的。”
“……”蒋随气得咬牙,这也太阴险了,他的后背贴着床单往上蹭,试图换种方式逃脱出去,“可现在不是还没送出去吗?”
“早晚的事啊。”
露出的那截腰被段灼的手指掐住,蒋随的身体被往下拽了一些,滑入健壮的大腿之间,落于耳畔的吻分明很轻,却在蒋随的世界里制造出隆隆巨响。
即使事情并没有像预想中那样发展,也没所谓了。
蒋随的呼吸越发急促,双手上移,攀住那对宽肩,仰颈,去亲吻那温热柔软的地方。
段灼的动作不再绅士,近乎粗暴地掐着蒋随的腰,扯开他身上仅剩的那点布料。
“你刚才说的真没错。”
蒋随还在思考下一步该进行什么,恍惚地应了个带有疑问语气的“嗯”,然后听见段灼含着笑意的喘息。
“确实是更香了。”
蒋随在少年人眼里看见了光亮。
房间的床板结实,却硬生生被摇晃出吱呀声响,蒋随攥住段灼的手腕,克制着没有发出动静。
其实,也没有传闻中那么痛,那么紧张,更多的还是享受。
窗帘遮光,只有段灼的半身在投影墙上晃出帧帧剪影,蒋随轻抚过他小腹紧绷的肌肉,旋即就被抱着跌入深渊,眼前闪过一道光,他的身体仿佛被通上了电,没有一处不敏感,没有一处不战栗。
亲吻、厮磨、段灼的皮肤紧贴着蒋随,做着肖想了无数遍的事,混乱的呼吸缠绕在了一起,正如同他们拥抱在一起的灵魂。
年轻人肝火旺,贪心得很,一次还不满足。
段灼看了两集动画片,又贴在蒋随肩上撒娇:“你摸摸。”
“摸个屁。”蒋随抬膝顶人的动作都不敢太大,生怕牵扯到那处。
“它不听话啊……我也不想的。”
“……”蒋随大发慈悲地揉揉他脑袋,“大家都是男人,你唬不了我,忍忍就过去了啊。”
段灼转身看电视,安静了没几分钟,又蹭回来。
“你在旁边,我根本忍不了啊……”
蒋随被赤裸着的人抱在怀里,没能抵抗住诱惑,半推半就地从了。
相较于第一次的野蛮,第二次就比较温柔了,进行到最后,门铃忽然响了。
蒋随一脸茫然,第一反应是敲错门的,也难为段灼,竟然在这种时候还能稳住节奏。
“有人吗?”外边的人说,“我是送蛋糕的。”
蒋随诧异地瞪圆了眼,段灼小声说:“我定的。”随后他又转过身对外边的人喊:“不是说好了晚饭时间送吗,这才几点?”
“不好意思啊先生,今天家里有点事要先下班,发你信息没回才先送过来了。”
“哦,先放门口吧。”段灼说。
“好的。”
脚步声渐渐远去,段灼一个饿虎扑食,抓过被子的两个角,将蒋随罩住。
黑暗中,欢愉的笑声肆意流淌。
两番折腾,床单被褥混乱一片,完事的蒋随在被窝里翻了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内裤,拎起来一看,被扯开了一道缝,已经没法穿了。
段灼也只穿着条内裤就开门,把蛋糕拎进房。
透明的盒子里装着五寸大的奶油蛋糕,草莓点缀了一圈,今天外边的气温很高,蛋糕边缘的奶油造型已经有了下塌的趋势。
蒋随从地毯上捞起睡袍披在身上,腰间系了个结。
段灼一只手搭在蛋糕盒上,想了想,问:“现在吃还是晚上吃?”
“现在吃吧,这看着应该是动物奶油,存到晚上估计都塌了。”
房间暗着,段灼用手机连接投影仪,打开一张庆祝生日的图片,光影跳脱烂漫,氛围感一下拉满。
插上蜡烛,小心点燃,段灼在摇曳烛光里轻轻哼唱。
并不是生日歌,而是他们KTV的定情歌。
“今夜还吹着风,想起你好温柔,有你的日子分外的轻松。”
“也不是无影踪,只是想你太浓,怎么会无时无刻,把你梦……”
段灼的嗓音很低,如重金属一般,伴随着和缓的旋律也别有一番滋味。
听得正入神,段灼忽然说:“许个愿吧男朋友。”
手机镜头正对着蒋随,他托着腮,认真思索一番。
不论是感情上还是生活里,都没有什么称得上烦恼的事情。
蜡烛燃至过半,他才说:“希望有人能够让中国的短道速滑队变得更强、更快、更好。”
“哇,这么宏大啊。”
“那是。”蒋随得意地弯了弯唇角,挖起一口蛋糕,含进嘴。
对面的人笑着说:“或许你就是那个人呢。”
蒋随的脸浸在柔暖的光里,止不住地笑。
他想起很久之前,和程子遥在酒店的房间里讨论关于爱情的定义,那时的他懵懵懂懂。
而现在,段灼给了他最明确的答案。
爱情就是——即使他并无一处特别,他依然能获得段灼独一无二的肯定。
第86章 我会履行作为丈夫的义务
一周的假期还没休完,段灼就先坐飞机回了南城,到机场后,又给王野拨了通电话。
之前只听说段志宏去了社区戒毒所戒毒,但具体的位置和目前的情况都不清楚,他还是很想知道段志宏究竟为什么反复吸毒。
并不是工作日,电话很快接通。
段灼上了回学校方向的高铁,问:“今天有时间吗,能不能带我去趟社区戒毒所?”
王野顿了顿,用很遗憾的声音说:“他人现在没在戒毒所。”
“那去哪儿了?”
“在医院。”
段灼心口咯噔一下。
和王野见了面,段灼才知道段志宏的病在这小半年的时间里急速恶化,肾脏两次配型都没成功,病也到了晚期,必须要依靠医院的设备才能维持呼吸。
“社区里的工作人员跟我说,你爸进去之后几乎不讲话,东西吃得少,也不参与活动。”王野开车载着段灼往医院去,“说句不太好听的,我个人感觉,他本身的求生意志并不强。”
段灼靠在副驾,透过车窗望向外边的天,云层是铅灰色的,又低又厚,风卷起路边枯黄的树叶,一个小时以内,应该会下暴雨。
去年回小岛看病倒的段志宏,也是这样阴沉的天,似乎预示着一种新的不祥。
到医院已是下午两点,段灼跟着王野走进满是消毒水味的走廊,上楼梯,又走了很长一段路,推开安全通道的门抬头,瞥见了重症监护区几个大字。
征询了医护人员的意见后,段灼和王野一起被带入了病房。
即便是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在看见段志宏的那一刻,段灼还是颇为震惊。
段志宏像是几个礼拜没饭吃的难民,已经完全瘦脱相了,薄薄的、满是皱纹和斑点的皮肤紧贴着骨骼,双眼无神且深深地凹陷,泛黑的牙齿因为面部皮肤的塌陷变得外突。
一米八多点的个子,不知道还有没有九十斤,虽然此时他的脸上戴着氧气面罩,但好像每一口呼吸都很吃力,随时都会背过气去。
“他怎么会这样?”
段灼说话时看着段志宏,可段志宏好像没听见他们进门似的,闭眼向着天花板,没有任何反应,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一起进来的医生说:“他自己没办法吃东西,一吃就吐,我们已经在给他输蛋白了。”
段灼靠近床头,弯腰喊了一声,段志宏终于睁开了眼睛,如枯木般的手从被子里伸出来,碰了碰段灼的手指。
发白的嘴唇动了动,没有发出声音,但段灼认得出口型。
他在说对不起。
“明知道对不起为什么还要去吸呢?”段灼没办法忘记几个月前的那场风波,如果不是他资助人的帮忙,他已经被国家队劝退了。不仅没比赛参加,还要背负外债,他根本没办法原谅段志宏。
可看见段志宏如今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听见这一声对不起,他又没办法把骂人的话说出口。
也是到这一刻他才发现,原来怨恨和恻隐是可以同时存在的。
段灼望着他胳膊上的针管,叹了口气:“为什么就不肯好好地过日子呢?明明都已经走出来了。”
段志宏气若游丝,已经没有办法像常人那样说话了,段灼只看见他干涩的嘴唇动了动,随后开始喘息,咳嗽,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
这一咳就是好半天,在护士的帮助下,他吐出了一块软乎乎的,带血的东西,段灼看得也快吐了,把头别开到另一边。
段灼没办法和他进行正常的交流,没有待多久就和王野一起出了门。
“他这种情况持续多久了?”段灼问。
王野从兜里摸出香烟,取出一根衔在嘴里,没有点燃,有些含糊不清地说:“从他昏倒到现在,大概有一周时间了吧,那时候你正好在比赛,我就没有打电话给你,直接给他送医院来了,医生说他摔倒的主要原因是脑溢血。”
雨丝稠密,倾斜砸落,远处的地面浮起一层朦胧的水雾。
段灼和王野都没有带伞,站在屋檐下,等待雨势变小。
“那现在换肾还有用吗?”
王野说:“他身体吃不消。”
关于病情,聊到这里便没了后续,但段灼已经明白了,段志宏现在就像是癌症末期的病患,就靠医院里的设备吊着一口气,人随时都可能没了。
段灼的鞋被雨水打湿,他没有注意,王野拉着他往后退了一步,点燃了那根烟。
“其实离开对于你爸而言,也是种解脱。”
段灼知道王野这是在安慰他,但正如没有人自愿来到这个世界一样,也不会有人自愿离开,都只是被生活逼到了角落,没有了挣扎的可能。
追根究底,还是因为段志宏十几年前吸的第一次毒,如果当时没有上瘾,家里不会破产,母亲不会抑郁自杀,他也和其他同学一样,有一个正常的家庭。
但那样他或许就不会想到考来南城,不会遇见蒋随,也不会加入游泳队了,段灼竟然说不清该怨恨段志宏还是该感谢他。
“人生还是蛮奇妙的。”
“是啊,”王野跟着感慨,“很多事情都是注定好的,习惯就好。”
段灼转过头看了他一眼,猜想这个很多事情里,应该包含了王野的遗憾。
自从段志宏转去社区戒毒所以后,原来租的房子也退了,段灼回到了学生公寓。
这里还是和走之前一样,唯一的变化就是程子遥旁边的床位多住了个人。
公寓楼很安静,房间里静得能听见他自己的呼吸声,段灼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书桌,开始听网课。之前为了准备比赛,他错过很多课程,甚至连期末考试也没有参加,辅导员说等开了学把该考的科目补上。
复习到第三天,他忽然接到了王野的电话,说是让他赶紧去一趟医院,段志宏好像快不行了。
接电话时段灼才刚起,只刷了个牙,连头发都没有打理就直奔医院。
段志宏是在喝了点豆浆后忽然开始呕血的,距离医生下病危通知到段志宏的离开,只隔了不到两个小时。
段灼到医院时,医生忙着抢救,等到医生走出手术室,人已经没了。
段灼连段志宏的最后一眼都没有看见。
“他临走时有没有交代过什么话?”段灼问护士。
护士摇了摇头说:“节哀。”
段灼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情,告别完遗体便不知道该做什么了,还是王野告诉他,要联络火葬场的人把人接去火化。
“家里有没有什么亲戚要通知的?”王野问。
段灼摇摇头说:“没。”
也是回答完这个问题,段灼才忽然意识到一件可怕的事,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他的亲人了。他成了漂泊在海洋里船只,荒漠里的一株野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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