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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昼……”戚白里就忍不住在这一刻叫了一下裴如昼的名字。
他虽然握紧了缰绳，但并没有拉它让马停下速度。
所以此时此刻，裴如昼与戚白里的眼前还是不断流逝的风景，耳边是呼呼的风声。
原本戚白里的这一句话应该被风吹散才对，但却还是清清楚楚的传到了裴如昼的耳边。
“嗯？”他忍不住微微回眸问道，“怎么了。”
这一刻，裴如昼与戚白里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戚白里看到——裴如昼的脸颊被晚霞的余晖映处了一点浅红，他的眼睛是那么的亮，一点碎发也随着风落在了脸颊。
两人在同一时间下意识放缓了呼吸的节奏，裴如昼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与戚白里之间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
这样的距离，让他忍不住想起了当年……冥河边的那一次。
神族天生记忆力超群，而当年的那件事，更是狠狠地烙在了裴如昼的心底，更别说不久之前，自己在人界历劫的时候还方才“复习”过一遍。
裴如昼只是一直努力将那段记忆，那段他人生中前所未有的意外压在心底。
只是这一刻，当两人的目光相撞之时，原本被裴如昼好好压在心底想要忽视的记忆却一下子涌了上来。
呼吸，体温，一切的一切清晰的就像是昨天方才发生过。
裴如昼的眼神忽然慌乱了起来，他下意识咬了咬唇，想要转过身去。但没有想到，就像是猜到了他要做什么一样，不等裴如昼转身，坐在他背后的戚白里忽然又轻轻地叫了一遍的名字。
“如昼。”这一次戚白里的声音很小，小到裴如昼都差一点没有听见。
说话的那一刻，他微微低头，将唇贴在了裴如昼的耳边。
于是那句话，便变得同细丝一般，从裴如昼的耳朵里溜了进去，再在他的四肢百骸间缠绕。酥麻与痒意不断蔓延，一时间裴如昼竟然忘记了动弹。
“……嗯。”他只能下意识的发出了一点鼻音，权当是回应。
裴如昼以为，这样就算结束了，但脑子乱成一锅粥的他没有想到，戚白里忽然靠近过来。
——这样的感觉，让他想起了早年被黑雾笼罩的时候那灭顶的压抑感。那个时候，戚白里刚才被自己封印在冥河，他经常会用浊气缠绕裴如昼，找裴如昼的不快。
那个时候，裴如昼总是会反击回来。
但是现在，戚白里明明没有用一点灵力，但是压抑感却并没有少半分。
他甚至屏住了呼吸。
只等下一刻，戚白里朝着裴如昼轻轻地笑了一下。
接着在风中，他就这么于裴如昼的脸颊边落下了一吻……
那感觉轻轻地，就像是一阵夜风吹拂了过来。裴如昼愣了一下，又是一阵风从背后吹来，戚白里的一缕长发被晚风托起，轻抚向裴如昼，遮住了他的视线。
在恍惚之中，裴如昼只看到，戚白里的耳根竟然也如被自己传染一般泛起了微红。
戚白里会不好意思？这还是他么？
在那风停下的时刻，黑色的骏马也转身望向了昼兰关的方向。
最后一抹余晖照亮了昼兰关，裴如昼看到——越过高高的城墙，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昼兰关的胡杨已经泛起了微黄。
秋天要到了。
但此时，他却并不想回幽冥界了。
裴如昼很想与戚白里一起，走遍这世界角落。
似是知道他心中所想，在拉起缰绳向前而去的那一刻，裴如昼听到戚白里忽然轻声背起了一段两人都熟的不能再熟的段落。
“雍胜九年，天下太平，决遍访名山大川……”
是《邑水峻经》的引文！
裴如昼的思绪，一下被拉回了多年之前，他曾经在殿上偷给戚白里看书本的那一天。
接着裴如昼听到，戚白里说：“如昼当年要当我夫子，教会我《邑水峻经》，如今这本书我虽会背了，但还未曾有幸去往书上各地。”
最后一抹斜阳消失不见，裴如昼的世界里，似乎只剩下了戚白里的声音。
“如今天下太平，不知我可有幸约如昼一道，遍寻名山大川？”
不只凡尘俗地，还有三界各处，人生漫长，他要与裴如昼一道走遍。
年年岁岁皆是如此。
第78章 番外-戚羿宿相关
羿台神君戚羿宿记了一个人上千年， 但他后来知道，原来对方从不曾将自己放在心里。
甚至不曾记得他。
千年前。
戚羿宿虽然并非妖仙，但是鲜少有人知道， 他体内其实也有一点妖族血统。不过从出生到现在，戚羿宿的妖族血统， 也只是出现过一次而已。
阙屏山在九重天外，这里仙气与浊气并生，是修炼的好去处。不单单是洞天福地，更有许多妖精洞府，可谓是热闹至极。正是因此，这里或许也是三界之内争斗最多的地方。
阙屏山上面有不少仙草， 那一次， 戚羿宿在九重天外的阙屏山寻找着能够用来炼丹的东西，这样的事对他来说再小不过。但戚羿宿万万没有想到， 正是那一次出了意外。
寻找仙草的时候， 戚羿宿遇到了一只蛇妖，对方与他有一样的目的，两人很快便在阙屏山上打了起来。
对彼时已经是羿台神君的戚羿宿来说，区区一只蛇妖，自然不是他的对手。
可是到了最后， 戚羿宿虽然成功将那只蛇妖斩杀于剑下，但是他却也不小心被那妖精咬了一口。
戚羿宿的手上，留下了一个深深的印记。他本想赶紧处理一下手上的伤口， 便回到九重天去。但没有想到，那蛇毒竟然激发了戚羿宿体内的妖丹——要知道在那个时候， 戚羿宿几乎已经忘记了自己还有一点妖族血统。
一阵剧痛袭来， 等再醒来的时候， 羿台神君的一头青丝忽然变白，他的妖族血脉第一次觉醒站了上风。这个时候，从外表看，戚羿宿已经完完全全是一只妖了。
这对戚羿宿来说，可是一件很要命的事情。
此时的他已是一只妖，且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但这并不是最麻烦的——戚羿宿的妖丹内，几乎一点妖力都没有，并且已经是妖身的他，是没有办法使出灵力的。
阙屏山上都是修为高深的仙与妖，大部分人都不是善茬，以戚羿宿现在的修为，待在阙屏山上无疑是找死。
但是同样因为修为不足，他也无路可逃。
戚羿宿以为，今日自己必死无疑，但他没有想到，这个时候却有仙架路过阙屏山。
——来人正是永宵神尊裴如昼。
作为幽冥界主人，他有的时候也会上九重天，与天帝沟通一下三界事务。
就在这一次他路过阙屏山的时候，正巧遇到戚羿宿受到妖兽攻击，变得奄奄一息。
“那是什么？”仙架上，感受到下方的灵力波动，裴如昼不由蹙眉。
阙屏山上整天都有类似的事情发生，跟在裴如昼身边的人原本以为，神尊大人不会对这些小事感兴趣。、但没有想到，裴如昼竟然摆手示意众人停下脚步。
只见一阵浅蓝色亮光闪过，等到下一刻的时候，地上奄奄一息的戚羿宿，便已经出现在了永宵神尊的仙架上。
裴如昼救了戚羿宿。
方才蛇妖的攻击，再加灵力耗尽，戚羿宿的人形并没有维持太久。
几乎是到了仙架的下一刻，他便化作妖形——一只白色的狐狸。
而后，裴如昼在九重天上那段日子，一直将戚羿宿养在自己的身边。
九重天上灵力充沛，更别说戚羿宿还一直待在裴如昼的身边，其实他的伤早就好了，但是直到裴如昼离开九重天回到幽冥界，戚羿宿方才重新恢复真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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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件事对于裴如昼来说，只是漫长人生中一个小小的插曲。甚至于哪怕一向记忆力超群的他，也要很努力才能想起自己曾经救过一只狐妖。
但对于戚羿宿来说，这件事却没有那么简单。
戚羿宿虽然并不像裴如昼一样是天生的神族，但是他从小也被管的极其严格，几乎没有感受到过什么温情，更没有受到过什么帮助。
裴如昼的出现，对于戚羿宿的人生来说，实在太过特殊。
戚羿宿始终记得裴如昼还有那段往事，甚至于在一次喝醉酒后，他还忍不住将这件事说给了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宁从灵听。
毋庸置疑，戚羿宿是喜欢裴如昼的，但他同时也知道自己与裴如昼的身份，简直可以说是天差地别。所以一开始的时候，他并没有肖想过什么。
直到那一次。
——裴如昼历劫的时候，曾经在中毒之后看到过那一幕
九重天上的宴会里，知道裴如昼曾经救过戚羿宿的宁从灵，为彻彻底底断了对方的念想，直接当着众人的面，要求裴如昼将自己赐给戚羿宿。
裴如昼本想同意，没想却被戚羿宿打断。
那天，戚羿宿对裴如昼说，他已心有所属。
只可惜裴如昼是真的忘记了当年的插曲，最重要的是，哪怕想得起来，他也根本不知道眼前的戚羿宿就是那只狐妖。
裴如昼没有说话，只有坐在他身边的天帝说改日再议。
而在宴会结束之后，戚羿宿想要上前对裴如昼说些什么，但是已经喝醉酒了的裴如昼担心自己在九重天上失态，便直接拒绝了他。
裴如昼不知道自己的动作，在戚羿宿的眼底是多么的冷漠。
他更不知道，在那一刻戚羿宿在心里默默的想——裴如昼不记得自己，一定是因为他们身份过于悬殊。
若是有一天，自己的身份在裴如昼之上，那么一切是否会不一样？
而后凡尘历劫那一遭，又何尝不是圆满了戚羿宿的执念？
只可惜历劫之后他方才知晓，有的事情，并非是身份能够改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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