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
一只利箭划破长空,准确无误地射在了其中一个沙匪的脑袋上。紧接着,一群身穿战甲的士兵冲上前与沙匪们厮打起来。
汤寅被乌寒护着连连向后退,忽而听到他身后惊起了马蹄声。
一阵风在汤寅的耳旁呼啸而过,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整个人已经被拽到了马上,女子清亮好听的声音响起,“驾——”
汤寅被这声音吸引,忍不住回头望去。女子身披铠甲,束着男子发髻,那张未施粉黛的脸上挂着一抹放荡不羁的笑,“欧阳蕙来迟了,还请汤大人恕罪。”
汤寅耳根红了红,客气道:“原来是欧阳将军的妹妹,在下失礼。欧阳小姐放在下下来吧,在下自己可以走。”
两人靠得这样近,欧阳蕙一手勒着马绳,一手摁在汤寅瘦弱无骨的腰上,眉飞色舞道:“塞外女子没那么多讲究和规矩,汤大人不必多礼。范大人担心你的安危,特意让我带人前来接应的,听说汤大人文采不错,还考中过状元?”
即使她性格这样爽朗,汤寅依旧拘束,不动声色地侧身躲开她的手,笑容腼腆道:“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不提也罢。今日还要多谢欧阳小姐舍身相救,否则在下只怕……”
欧阳蕙笑着打断他,“汤大人怎么还跟我这样客气,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吗?”
汤寅:“……”姑娘,你这么直接的吗?
欧阳蕙见汤寅不回答,自顾自地热情道:“我是个粗人,从小学骑马射箭,八岁就能徒手杀狼了。我没怎么读过书,所以特别仰慕那些会风花雪月的才子。
我那日一见贺大人就觉得不错,他定然文采极好,结果范大人同我讲,你这位名满京城的状元郎就在来的路上,可把我高兴坏了。”
汤寅:“??”我尼玛……
范怀策你个狗日的,为了贺闻言竟然将这烫手山芋推给我,我还活不活了吧?!
欧阳蕙十分洒脱,当即表白道:“我一见汤大人就十分喜欢,面如冠玉又会附庸风雅。你若是愿意,就留在这凉州,我带你到边境外去赏大漠风光,择日不如撞日,我们今日就成婚如何?”
汤寅笑容僵了下,一口回绝道:“欧阳小姐,婚姻大事岂能儿戏。何况……汤寅已有心悦之人。”
汤寅无奈,脑海里突然闪过萧恕那张俊美又欠揍的脸,只好先推他出来做挡箭牌了。
“既然这样……欧阳蕙也不强求。”欧阳蕙眼里闪过一抹黯淡,叹息道:“我刚才一定吓坏汤大人了吧,只是如今我欧阳家风雨飘摇,我不得不这样做。”
欧阳麟死了,没留下一儿半女。欧阳蕙想要顶替他的位置,保住欧阳家的富贵,但欧阳夫人却不肯,要她必须成亲招个上门女婿,留有子嗣之后,再继承欧阳麟的军钵。
汤寅心细如发,自然能明白她的苦衷,当即道:“欧阳小姐受苦了。”
汤寅没法劝她放弃,为保欧阳家的富贵,她是一定会步自己哥哥后尘的。
回到凉州城后,汤寅不曾休息,立刻前往去见了贺闻言。
“贺大人,汤寅来迟了,有任何事贺大人尽管吩咐。”
汤寅进来时,贺闻言正一丝不苟地盯着城防图看。
贺闻言嗯了一声,沉声道:“凉州城如今兵力不足,不宜与南昌开战。陛下派我前来整顿吏治,待会我们便去见见凉州刺史韩从兴,当前最要紧的是查清欧阳麟被刺杀一案,我怀疑凉州城内有南昌的细作。”
汤寅眉头一皱,“既然欧阳麟是在自己的军账中被杀的,那很有可能细作就藏在军队中。不如我前去探听一番,再做打算如何?”
贺闻言抬起头,眼神颇为意外地看着汤寅。
汤寅从不招摇,做什么都是一副不太聪明的样子,很懂得明哲保身之理。若不然,只怕他早叫萧恕折腾疯了。
但贺闻言却从不敢小看汤寅,他觉得汤寅此人深藏不露,大智若愚,是个可塑之才。
“那就听汤大人的吧,务必小心。”
汤寅离开贺闻言的住所,直奔欧阳蕙所在的军营。彼时正赶上军中用晚膳的时间,欧阳蕙一听说汤寅来了,不由分说地拉着汤寅进她的军账里一同用膳。
汤寅百般挣扎:“欧阳小姐,这不合规矩,不合规矩呀……”
“规矩都是狗屁,来来来,跟我聊聊你的心上人是谁!”
汤寅被欧阳蕙扯着衣领,强行拽进了军账里……
三日后,皇宫。
萧恕最近茶饭不思,一直关注着汤寅等人在凉州的动静。
派出去探听消息的探子是跑死了两匹马回来的,消息送入宫时,萧恕急不可耐地问,“汤寅如何了?”
九安道:“汤大人与贺大人联手在查欧阳麟被刺杀一事,目前还没具体消息传来。还有就是……”
九安欲言又止。
萧恕不耐心吼道:“说!”
九安浑身一抖:“欧阳蕙,在追求汤大人,还邀请汤大人到军账中吃饭饮酒。汤大人自己说,他有心上人了。”
萧恕长眉一拧,下意识的反应是,他的心上人不就是我吗?!
等会儿,他的心上人是我他为什么还跟别的女人吃饭喝酒,故意气我?故意不把我当回事儿?
信不信我贬……
算了,凉州那边多事之秋,先不贬了。
但此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萧恕咬牙切齿,“好一个汤寅,以为这样朕就拿他没办法了是吧?谁准许他和别的女人一块吃饭的,朕一日不看着他,他就敢上瓦揭瓦了!”
“朕不贬他,朕要罚他抄一百遍清心咒,让他好好反思一下自己的错误!”
九安嘴角微抽:“陛下,那个……汤大人再去凉州城的路上似乎又病了一场,您看……”
萧恕一听这话,心瞬间软了不少,自己跟自己生了一会闷气,下令道:“那就罚他抄十遍吧,抄完给朕送过来。”
九安默默心疼汤寅一秒,领旨告退。
作者有话要说:
汤寅(叹气):这人到底哪来的自信啊,就离谱。
我(叹气):害!
汤寅(吃惊):狗作者不求收藏?
我(握拳表示自信):你们最想收藏的文不就是我写的?你们最爱的人不是我吗?舍我其谁啊!
汤寅:……
不愧是萧恕亲妈,快滚吧。
30、罚你闭门思过三日,朕亲自陪着你
汤寅打了个喷嚏,靠在桌案旁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握着狼毫笔,一笔一画地抄写着清心咒。
那晚他被欧阳蕙给灌了个烂醉,却死都不肯说出心上人的名字,幸而范怀策及时出现帮他解了围。
据乌寒自己说,他在背汤寅回去的路上,似乎听到了汤寅断断续续地喊萧恕的名字。
汤寅醒来得知后闹了个大脸红,死不承认自己喊过萧恕。就在这时,贺闻言来了。
贺闻言办事是个急性子一听说汤寅昨夜又醉酒,怕耽误正事,于是也打包行李,利索地收拾一番后也住进了军营。
有贺闻言和范怀策在,汤寅仿佛如鱼得水,很快便查到了一个重要线索——军中有易容混进来的细作。
“这易容术极为高明,想必欧阳将军被杀也跟此有关。对方易容成熟人,接近欧阳将军后在趁其不备杀了他。”贺闻言查看那细作咬舌自尽后的尸体,一一分析道。
汤寅应和道:“贺大人言之有理,我听说南昌国的苗疆族擅长巫蛊易容之术,或许这军中混进来了不少南昌细作,贸然大肆搜查只怕会引起军中动荡,不如先从军中有军衔的将领查起,若是将领们没问题,在逐一派他们去查。”
“这法子可行,只不过是需要些许的时间。”范怀策认同道:“这事交给我和欧阳小姐去办,韩从兴那边如何了?”
贺闻言摇摇头,语气微沉:“我去见过韩从兴了,此人狡诈只与我周旋,整顿吏治一事他并不配合。”
强龙难压地头蛇,如今欧阳麟被杀,南昌国蠢蠢欲动想要侵占凉州。
凉州大权皆把控在韩从兴手里,若是他不配合贺闻言,只怕他们接下来的进展会很困难。
范怀策眼中隐约蕴藏着几分杀意,冷声道:“我会派人盯着韩从兴的,若有异动,我会立刻将他拿下。”
“嗯。”贺闻言将视线转向汤寅,“如今军中粮草欠缺,补给迟迟未到,韩从兴找借口推脱。整顿吏治可以稍缓,但要补给一事汤大人有什么好办法吗?”
汤寅思索片刻,一脸凝重道:“没有。眼下我们没人没钱,军中时局混乱,不好和韩从兴硬碰硬,只能徐徐图之。找个机会,我去会会这个韩从兴吧。”
为了摸清韩从兴的动向,汤寅派乌寒去盯着韩从兴,得知他经常往一家名为春华园的青楼跑,汤寅特意去了几次春华园,和韩从兴制造偶遇。
“真巧啊韩大人,我们又见面了。”
一连三日都「碰巧」遇见汤寅,韩从兴脸都气绿了。他这人没什么别的爱好,就是喜欢没事的时候来喝点花酒,偏偏次次都遇上这个该死的汤寅!
韩从兴彻底忍无可忍,破口大骂:“汤寅!别以为本官不知道,你这个死断袖,非要跟本官过不去是不是?本官告诉你,这凉州城天高皇帝远,一切都是本官说的算!贺闻言我都不放在眼里,你又算什么东西?!”
见韩从兴一副有恃无恐的架势,汤寅内心不禁冷笑。韩从兴敢仗着官威这样肆无忌惮,要么是他脑子有病蠢得要死,要么就是……这凉州城快要易主了。
汤寅做成委屈无辜的样子来,眨巴眨巴眼睛,故意恶心他道:“韩大人为何这般咄咄逼人?我只是一个人无聊,想和韩大人一起喝酒赏月,秉烛夜谈而已,韩大人这么嫌弃我做什么?”
韩从兴脸绿了又绿,隐约看去似乎是想吐,竟生生被汤寅的热情给吓跑了。
“汤寅,你……你给本官等着!”
汤寅见韩从兴落荒而逃,顿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他一连三天来抓韩从兴逛青楼也不是闲的,他要回去写奏折,狠狠弹劾韩从兴!
汤寅表示,待我酝酿酝酿,我要好好骂一骂这个不知廉耻,目中无人,熏心的狗官!
于是当晚,汤寅写了长达七页弹劾韩从兴的折子,让乌寒差人快马加鞭地送回京城。
结果折子刚送回去,圣旨就来了。
汤寅接完旨,整个人一大写的懵。
满脑子都是我怎么了?
我又怎么了??
在心里把萧恕骂了八百多遍之后,汤寅无奈叹气,只好熬着困意再次提笔抄起了清心咒。
不知抄了多久,汤寅昏昏欲睡。他揉着酸痛的手,刚准备就寝时,军账外突然传来了一阵嘈杂声。
“大人,不好了。”乌寒跑进来,手里提了把带着血的刀,急切道:“南昌人攻城了,不知是谁把南昌士兵放进城中的,他们提前两个时辰就埋伏好了,欧阳小姐和范大人都上阵杀敌了,贺大人让我保护您先撤出城。”
“什么?”汤寅大吃一惊,反应过来后,表情认真道:“我不会走的。”
他虽然不会武功,之前在朝为官也一向是明哲保身,但到底也还是个血性男儿。这个时候只顾着逃命,太丢脸了。
汤寅冷静了几个呼吸的功夫,吩咐道:“跟我去刺史府,南昌国士兵能这么顺利的进城跟韩从兴脱不了干系,不能让韩从兴跑了!”
事态紧急,乌寒也顾不得劝说什么,只好提着刀一路护着汤寅到了刺史府。
此时的刺史府已经人去楼空。门四敞大开着,汤寅和乌寒对视一眼,小心翼翼地进去查探,果然在刺史府中发现了一条密道。
这密道是通向城外的,汤寅带着乌寒追出城去,结果不成想韩从兴早已等着守株待兔,当即捉住了两人。
“太子殿下,这位便是汤寅。传闻萧恕十分宠爱他,若是我们抓了他和萧恕谈条件,兴许能事半功倍。”
韩从兴对着那高大冷漠的背影讨好一笑,强行扯过汤寅,恶狠狠地踹过去一脚叫他跪下。
汤寅抬头望向那位太子殿下,只见那人回过头来,脸上带着青色獠牙的面具,看不清具体长相。他那杀伐冷硬的气质,倒是丝毫不属于萧恕。
太子殿下缓步走向汤寅,伸出冰凉的手指抬起了汤寅的下巴,居高临下地望着他道:“倒是有几分颜色。能这么快就发现密道,可见你很聪明。你怎么知道韩从兴投靠我南昌了呢?”
汤寅挣扎着错开他的手,表情冷道:“猜的。韩从兴身为凉州刺史,对京中派来的黜置史毫无畏惧之心,还大摇大摆地逛青楼喝花酒,这说明他早就知道凉州城要易主,至于他为什么有恃无恐,是因为你们提前做好了计划,欧阳麟的死不过是个契机,不是吗?”
这一切联系起来也并不难猜,不过不是汤寅太聪明,而是韩从兴太蠢。
假如他们再晚三日攻城,汤寅一定有信心让他们功亏一篑。
可惜……现在想明白已经太迟了。
咻咻咻——
就在这时,汤寅身后的密道里突然涌出无数只箭羽,杀气腾腾直射向韩从兴等人。
电光火石之间,汤寅整个人已落入男人怀中。那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汤寅微微抬头撞在男人的下颚上,惊讶万分,“萧恕?”
萧恕怎么会到这里来了?
“乱跑什么?”萧恕不客气地伸出大手在汤寅的屁股上用力拍了一下,恼怒道:“朕险些找不到你,心都乱了。”
汤寅耳根红了红,咬着唇默不作声。他每次遇到危险时,萧恕总是能及时出手救他。
“南昌国的太子,呵呵。既然敢来,你就把命给朕留下吧!”
萧恕一声令下,夜云辰亲率羽皇卫围剿韩从兴等人。
双方打得不可开交,究竟谁输谁赢汤寅并不知晓,他被萧恕抱回军账时,范怀策以及欧阳蕙已经击退南昌士兵,凉州城守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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