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如果可以再来一次转生,而自己又能选的话就好了,那他肯定会选择当个精灵什么的。想想住在自己村子旁边山上的精灵,每天几乎不用特意做什么,早起在山里遛个弯呼唤大地苏醒,所有的生命也跟着起来开始一天的忙碌。等到了晚上太阳下山了,就跑到山顶唱首精灵之歌,告诉所有生灵一天的生活结束,为每个受伤的生命祈祷平安。除此之外的时间基本就是闲的,随便找个地方喝上一杯茶,或是跑哪个湖里舒舒服服泡个澡。
不过他们现在应该就不行了吧,好歹自己出来之前已经都商量好了,他们没事的时候帮着一块儿养史莱姆的,要是这边答应转头没做到,有损的是他们精灵的名声。好吧,精灵不跟外人往来的话,可能也无所谓名声会不会被自己毁了。这里的魔物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对于生死之外的事都无所谓,跟人往来的虽说会考虑名声问题,但也不是那种非要怎么有名才可以,能确保彼此互相尊重相处愉快,也就没有更多更细节的要求。
要是换到以前就好了,不扯上那个麻烦的时候,凭自己的能力干什么都可以,想要任何东西都能用实力说话,目前拿不到的稍微攒点时间也能拿到,根本不担心出现超出意料的事。这里除了他自己活不活的心里有数,还有什么是自己能掌控的,可是这会儿连这事都开始有点悬了,他还能指望点什么事情,大概也就剩下不会死这最基础的一条。
好奇怪,他为什么会想这么多事?是因为一直在头疼的关系吗?可是之前应该已经好点了才对,不然他哪里有力气把外头的椅子搬进屋子?不对,他有把东西搬进去吗?好像是搬了一半觉得不舒服,然后就放在靠门那边休息了一下,然后还有点迷迷糊糊睡着了。所以他现在其实是在睡梦中吗?那身上的感觉是怎么回事?摸起来有那么点冰凉凉的,但是摸着又有点暖呼呼的,他这话不是矛盾的意思,是说需要凉的地方很凉,需要暖的地方又暖和。
这种感觉很舒服,比一个按摩大师次次按在准确位置来得更舒服,因为按摩大师不可能有什么忽冷忽热的技艺。也不管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了,反正现在来讲舒服就行,不知道头疼是为什么,那就多睡会儿好好恢复身体。等睡醒了身体应该也就没事了,然后他就可以继续想别的,像是怎么帮莫缇拉之类的。借地方给他们两个住,那么自己稍微多努力一点试试吧,不过在那之前先跟对方说千夷的事,总不能让这孩子一直缩小着……
第29章 梦里休息好,梦外修罗场
祁禄因为先被太阳晒过了头,后又被那么大场雨淋个透心凉,搬东西搬到一半直接晕倒在椅子上,还是多亏待在口袋里的祁千夷发现不对劲,变回原样赶紧把他拖进屋,不然只怕淋的雨还得更多。但他忘了他们现在身处的是别人的村子,另一个也没有把他存在的事,告诉这间屋子的主人莫缇拉。他此刻突然出现在屋里,让本打算出来查看情况的人吓了一跳,满脸的怀疑和警惕让他不知道应该从何解释,只能点头微笑然后帮祁禄擦雨水。
雨水不可能一直擦下去,就算祁千夷真想继续下去,祁禄的皮肤也未必能承受得住,也就是说两个人早晚会进入尴尬环节。在这种时候应该做什么缓和气氛呢?对正常人来说都略显艰难的选题,落在他们两个身上就更加无从做起了。一个虽然是这个世界的人,但思维来讲可能比低阶魔物还弱,根本不懂什么叫替人考虑;另一个本来就是低阶魔物进化而来,具备的只有依附祁禄这一条,除此以外只能以一句不知形容。
再怎么不懂总要有人站出来化解尴尬,所以两个人的眼睛一直在屋里飘,偶尔交错在一起了干咳一声又马上闪去别处。过了很长时间也没谁开口说话,两个直觉为先的人全都有些憋不住了,既想要把憋在胸口的话一吐为快,又担心这话说出来会不会刺激人。如此又僵持了近一个多小时,生为魔物的祁千夷终还是第一个开口,不过他说的话只有很简单的一句:“祁禄是我的老公,你不可以也没资格让他对你负责,就算只是开玩笑也不可以。”
这话一出该说是气氛有所缓和,还是该说气氛更加紧张了呢,总之整个屋子的空气好像凝滞了一样,要不是墙上的时钟有保持往前走,以为时间静止了也不奇怪。然而这次并没有维持多长时间,莫缇拉就对他作出了回应。“我不是认真说也不是在开玩笑,是为了应对村里其他人才那么做的。我是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在意一个恶魔,但是这个世界非常之大,还有很多地方你没有见过,把希望压在他身上是不是太蠢了?”
“如果没有他一直以来用心照顾我,之后给我取了祁千夷这个名字,让我有机会变成人的模样,可能我这辈子都得作为史莱姆活着。我感激他是不可辩驳的事实,但我想跟他在一起不是因为感激,是真的打从心底喜欢他。喜欢他给我喂草喂水,喜欢他温柔地摸我头,喜欢他热情地跟别人解释史莱姆,喜欢他为了自己为了村子拼命努力。”
“为什么要为了别人那么努力?那些人知道感恩是什么吗?他们不可能知道的,只会觉得你好欺负,然后变本加厉的从你身上索要更多。不对,我要说的不是这个,我要说的是单凭这个理由说喜欢,对感情的态度是不是太幼稚了?这世上也不止他一个人温柔,对你好也不可能只有他一个人,以后你的生活里一定会遇到别的人。他们可能没他那么温柔,但也一定存在比他温柔的,难道你不该对未来心存希望,稍微猜想下以后会很幸福吗?”
“我不需要,我只要老公一个人,有他对我好就足够了。”祁千夷脑子转了好半天,也思考了很多以前不会想的事,很多话不知道应该怎么组织,最后只能用决心表示看法。“老公喜欢的就是我喜欢的,老公讨厌的就是我讨厌的,别的什么事都不重要。我的心里就是这么认为的,也会坚持这个念头直到最后。因为他是我认定想走一生的人,除了相信他其他所有一切都不重要。我知道他有很多事没跟我说,所以想坚持我唯一能为他做的事。”
或许是祁千夷的坦白触动人心,莫缇拉的脑中一瞬间闪过很多画面。像是他和另一个人温和对视,并肩坐在一起说着什么私密话,又像是他哭得跟什么一样,只为求对方回头看自己一眼。他知道每一幕中的人是自己,也正因为心里很清楚这点,才更觉得那个人不是自己,因为他的脸上不可能会露出这种表情。这种矛盾感让他非常不安,好像此刻的自己遗忘了很重要的事,可是那件事怎么拼命都没办法想起来,被强硬地压在很深的地方。
“恶魔确实是一种高级魔物,比起普通的魔物拥有更多智慧,也具备和人交流的基本能力,如果不是外表跟人有明显差异,混迹在人堆里也不会被人发现。所以问题也就来了,拥有这种智慧的高级魔物,选择和自己拥有相同智慧的魔物,或是比自己高级的生物才正常,可他却选择和你这个比他低级魔物。也许他不觉得这有什么关系,可是你不会觉得惶恐不安,不会觉得自己其实在拖他后腿,让他失去延续智慧的机会吗?
“如果你心底有闪过这种念头,就该知道怎么做对他才是最好的。用喜欢这句话强行把对方留在身边,即便两个人现在两情相悦,因为已经没有未来可言,以后也一定会变成怨偶。可我就不一样了,自带无限制放东西的技能可以帮到他,人的身份又能减少别处对他的警惕,这些都是你做不到的事。不是我想故意泼你冷水,这两个优势你永远不可能拥有,所以他跟我在一起才是最好的选择,哪怕只是利用也比跟你一起好。”
“你……为什么?说不喜欢却要在一起。我不懂你的想法,好像很复杂的样子,可是跟我们没关系,我们就是好好的在一起,偶尔路过这里被你强行留下。我们有离开的自由的,老公只是答应了帮忙,没说要走那类的话。你这样做很讨厌,对我们不公平,我们没理由必须陪你的,他也说不想继续留下的,忙完了就会去别的地方。”
所谓越急越说不出完整的话,祁千夷几乎是拼尽全力,好不容易才挤出这番话,也是他很认真思考之后的结果。尽管他没弄懂为什么莫缇拉的话会矛盾,可话里想要抢走祁禄的意思实在太明显,让他本能起了抗拒心理,对眼前的人多厌恶了几分。为什么要打他的人的主意,明明祁禄是属于他一个人的,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讲都只属于他一个人,当然自己也是同样只属于对方的,他们两个彼此联系在一起,永远都不可能也不应该分开。
“你问过他愿意吗?我不知道你们最初怎么走到一起的,不过在我看来你们两个的相处模式,与其说是一对恋人不如说更像是主从。永远都是他走在前面,你紧跟在他的身后走,无论他的决定对还是错,你给的答案永远一尘不变,那就是听他的按他说的做。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一件事,由始至终他有对你说过喜欢你吗?还是说在最初的时候,是他对你提出想跟你在一起,才会让你现在有了想跟对方走一辈子的想法?
“别的我不敢说一定做得到,但是我肯定能让他对我说出喜欢,让他对我说出想跟我在一起的话,你信不信?不管你信不信都没关系,我想用这个跟你赌一次。要是我可以让他主动说这种话,那么你就马上放弃他离开,以后也不要在出现在他面前,不许跟任何人说你们在一起过。要是我做不到那也是一样,我会跟村里人说我跟你们没关系,然后跟村长去祠堂举行该举行的仪式,也会答应他永远不再抓人说在一起。”
这个赌约听起来很合理,也不用他牺牲什么东西,就是答应给对方一个机会,让他证明自己说的都是对的,然后万一自己输了的时候,遵守之前答应过的条件永远都不反悔。输赢这种事结束之前永远不知道结果,他就算赌了也不一定会输,何况这件事来说他的赢面很大。祁禄没说过喜欢是一回事,他们一起生活那么长时间,又一起出门到别的地方玩,那也一样是不可争辩的事实,后者的情谊可不是莫缇拉一个外人能比的。
可是就算赢面这么大,他还是不愿意答应他,被人当赌注的感觉不好,就算他们两个在一起了,他也没权利替对方决定要不要答应。好像也不应该这么说吧,祁禄是恶魔不是物品,拿他下注这件事本身就不对,跟他愿不愿意没有一点关系。他要是擅自答应莫缇拉,那才是对祁禄最大的不尊重,以后给他知道了肯定会生气,那样就真的不会要自己了。
“你是坏人!你要我答应你打这个赌,就是想让他知道我不好,不懂得什么叫作尊重,跟我在一起是会被我出卖的,对不对!我不会上当的,我也不会答应的。老公就是我的,反正就是属于我的,不用打赌我也知道他是我的。你死心吧,我一定一定不会离开他的,不管发生任何事都不会离开,就算他一定要我走,我也一样会待在他旁边。我管你想怎么样,总之不要再扯上我们,你要是非扯上我们,那我就告诉他你今天跟我说的话。”
祁千夷用坚定语气威胁莫缇拉,并没有注意到他在说这些话时,其实那个他想瞒着的人已经醒了,正闭着眼睛假装沉睡的模样偷听他们说话。可能也不应该叫作偷听,在后者提出赌约的时候他就已经被吵醒了,只是觉得自己如果当时睁眼,或许会让他们尴尬才没那么做。至于现在气氛有点剑拔弩张的,他要是醒了恐怕得当面做决定,还不如继续装睡当什么都不知道,等他们自己因为种种理由转移话题。
第30章 错误的追求会引来灾难
伪装是一件很费精神的事,即便想坚持听他们之后说了什么,祁禄终究还是没能撑下来,没几分钟还是重新回到睡梦中。当然这一觉不是随便睡的,他也是确定两个人不会再起争执,才安下心放松精神让自己一觉睡到第二天。然后到了隔天睡觉醒来,他们确实相处得极为融洽,一个在需要整理或者搬什么东西时,另一个定然会主动帮对方的忙,反过来另一个需要人帮忙,先前那个也同样会出手相助,真就是互帮互助的局面了。
这种应该算是好事情,一开始他确实是这么想的,可等他从床上坐起来那一刻,他才意识到事实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他们表现出来的关系好,其实背后藏着其他意思,而最终目标都是冲着他来的。说到这儿应该多少都猜出来了吧,两个人在他再次睡着之后肯定商量过,定出了针对他的某种计划。而现在的他们正在执行那个计划,虽然不清楚他们具体商量出了什么,但不管怎么看对他恐怕都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是刚坐起身掀开被子,祁千夷突然拿把椅子坐在床边上,捧起他的小腿帮他按摩,手法熟练得让他一时愣住了。然而这一切不过才是开始,按完之后帮他穿衣穿裤穿鞋,跟着扶他走到一边的椅子坐下,帮他把床铺好好整理一番。莫缇拉在这个功夫帮他准备好水,以让他坐在原地就能洗漱,撤下用过的水后跟着端上早餐,比起前几日不知道丰富多少,每一样又都刚好是他喜欢吃的,想弄清楚他们在玩什么,又停不下吃饭的动作。
若按照平时饭后就该忙碌了,他去村里转悠了解这边的事,顺便看看能不能跟人谈合作,祁千夷跑附近的地里看看草和水能不能吸收。可现在他们也不知道打什么主意,明面上没人管他想干什么事,其实他走到哪里都有人盯着,看他想要拿什么东西的样子,离得近的马上跑过来帮他拿。就连最正常的想吃喝什么,也是即刻有人给他端来,还捧到他面前说什么请,让他浑身一颤只觉得鸡皮疙瘩全起,一度怀疑他们是不是弄错什么事了。
他有这种想法应该算正常吧?一个男人被其他男人嘘寒问暖,贴身伺候的比恋爱还夸张,要说没有感动肯定是谎话,但要问是不是喜欢被人这么对待,他可以肯定回答一句不喜欢。正常的讨好其实就挺好,某方面而言足以满足男人的虚荣心,不过这种讨好一旦过了度,就总觉得很多事变了味,奇怪得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反正就坚持肯定不行。
然后问题来了,一方知道这种行为不妥的情况下,应不应该跟另一方说别再继续?说了之后对方会听的概率又有多高?他本来不确定这两个问题答案是什么,不过现在他可以很肯定地回答说:不管前一个答案是什么样的,后一个的答案都一定是否定。准确来讲后一个问题的答案,要看当事人自己的心态,是选择点到为止不再继续,还是坚持先前在做的事情,他们给出的答案将会决定很多事,尤其是整件事会不会就此结束。
他如此感慨是因为这两个都是固执的人,不管他此刻是一种什么感觉,总之只走自己想走的路,该对他怎么好还是对他怎么好,又或者他应该管这个叫追求?用现代眼光和角度看,这就是妥妥的追求。拼命表现自己胜于别人的地方,表现出自己的温柔和体贴,努力刷高别人眼中对自己的评价,让对方更易接受自己等等。这种招数他以前就干过,也是如此把曾经的对象追到手的,也因为这样他比他们更清楚,没人配合的话这些会显得自己很愚蠢。
好吧,愚蠢这个事可能还是其次,最主要的是自己以为的追求手段,一不小心可能会变成对方的灾难。不是有句话叫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吗?在这句之后可以跟一句:己所欲者亦勿施于人。自己觉得好或是能接受的东西,在旁人眼里未必也是如此,每个人各自的想法不同,能接受的还有喜欢的也都不同。单方面自以为是的看法,或许不是出自人的恶意,但如果接受的一方不喜,那么就算最初没有恶意,也会如同恶意一般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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