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这么多大道理,他其实只是不想承认一件事,那两个人现在对他做的所有的事,让他有些痛苦不堪更甚至有点想逃了。可就实际来说他的选项里没这条,除非他下定决心不管眼前的麻烦,以及不去顾及祁千夷的感受说不,否则他就只有选择接受他们的善意。哪怕自己已经悲催的光看就能知道,还是得让自己表示出不在意的样子,跟他们说自己未必乐在其中,但因为是他们拼命的结果,所以他愿意包容他们。
天知道他可以得出如此结论,心里是压下多少的无奈,他也敢说一句任何一个处在和他相同境地,很难得出跟他一样的答案。为什么能说出这种话?先来看看他到底都经历点什么。上午被强制留在家里什么都没能做成,跟着就混到吃午饭的时间了,过了午后他是无论如何都不愿被关着,或者说他们也想不出继续留他的理由。
可能他们自知无法留下他,也可能他们原本计划就是这样,两个人异口同声说陪他出去,还承诺他去哪里他们都会陪着。尽管只限于在村子里面走,但也好过一直关在屋里,他自然没有理由拒绝他们,所以就答应一起在村子稍微转转了。不出门还好一出门他就后悔了,在原本的世界除非必要才铺红毯的事,在这个世界被他给撞了个正着,而且铺的还不是一般的红地毯,是那种切的很小块的红布块,差不多刚好是一步大小的情况。
要说不是那种特别夸张的红毯,他应该勉强还是可以接受的,反正那东西尺寸也不算很大,可问题是他每往前走一步,他们都会提前准备下一步走的布块,还往上撒很多不知所谓的花瓣。知道走一个跟脚掌一样大的红布,还得小心不让他们撒的花落地上,一边又得控制速度不让他们来不及准备下一块红布,是一件有多痛苦的事情吗?他都有点想把自己的脚剁下,让他们往自己的脚下贴红布,然后他们直接负责在前面撒花就好。
当然最后他还是选择让他们这么做了,因为按照现在的速度走,估计就算走到太阳下山,也不会超过莫缇拉的家百米。但即使是这么做情况也没好多少,因为整个村子前半部分看着是特别现代化,可后半部分其实还保留着最初的样子,也就是说地其实都是没有修过的泥土。晴天走着尚且容易沾上点土气,更不要说这天一早下过雨,地上的水还没有完全干透,他踩着红布往上走,几乎是一脚下去得停个片刻,确定底下不打滑才能换脚继续走。
泥泞的泥土路透着滑的感觉,脚下的红布块让每一步变得艰难,他们撒的花瓣更是增加数不清的难度。也不怕说句极为丢脸的话,如此走出不到十步至少摔了两次,要么四脚朝天后脑着地弄得又晕又疼,要么脸朝下刚好摔进泥塘吃了一口土。原来的世界加上在这里几十年,他就没有像现在这么惨过,所谓被衰神附体也不过如此。被衰神附体大概还没这么惨,至少那个有点运气成分在里面,不像现在百分之百是人为因素导致的。
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那两个也知道这么做不好,总算没有再继续这种可笑的戏码了,但麻烦并没有因此停止。他们把花瓣和红布收起的同时,又跟着拿了别的东西出来,那就是为了应付突然下雨提前准备好的伞。这个同样也是夸张得不行,尺寸是店铺桌子上用的那种,不过颜色并不是常见的土黄色,而是极为鲜艳的红色为底,上面画着好些颜色各异的花朵,伞骨边缘还装饰着很多夸张的东西,像是常见的女子用的饰品部分。
店铺用的伞本来就是又大又重的类型,上面又加了这么多无所谓的东西,可想而知此刻他头顶上是什么样的重物了。如果撑伞的是力气大的人,以两个人的力气勉强还是可以撑的,可问题是那两个都是没力气的,即便加起来也撑不住片刻。几乎就是伞打开后没多久,稍微往四周晃了半圈不到,两个人没注意卸了力,整把伞直接就往他身上砸了过去。
之前说过恶魔比人看起来结实一些,但性别不同差异还是很大的,男恶魔其实也就目视比人结实一点,实际上跟人基本就没有什么区别。那么大一把伞突然朝自己砸下来,本能反应确实可以用手扶住,不过没有力气的话倒下是早晚的事。所以他也就借着比他们大上一点点的力气,勉强撑住伞差不多三秒还是五秒,最终还是因为自己体力不支,加上前面摔了几次手上都是泥土,整把伞毫无征兆地往他身上砸了下去。
“你们想让我死就直说行吗……”在被伞彻底砸到之前,他憋足最后的气忍不住如此说道。心里不由得感叹自己到底是什么运气,怎么就能遇上这么两个麻烦,害自己把两辈子的霉运都赶一块儿用掉了,人生真的要不要这么狗血的?为免再被他们两个同时算计,他是不是应该带着祁千夷早点离开比较好?反正看莫缇拉这副模样,也不像是病入膏肓的状态,用不着他拼死拼活地这么救,总有一天可以恢复正常的吧。
第31章 麻烦的人和事总会同行
这种时候他不由感叹恶魔也有恶魔的好,换成人被一把那么大的伞砸到身上,最少也是胸口表面红肿内里骨折,重则当场身亡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而他这几种情况都没有遇上,所谓需要躺在床上好好养伤,是被打到当时晕过去昏迷了三天,现在也不确定是不是真恢复了,不得已只好让他再多躺两天。好在经过之前的事,那两个人也意识到自己的问题,照顾他时是真有好好考虑,不然以先前的情况来讲,躺着难保不会变成又一场灾难。
不过这也就是暂时的而已,他们在的这片区域跟前边格格不入,说句会阻碍村子发展也不为过,上了年纪的顾及情谊等等同意共存,年轻人可不愿意别人继续误会。任由什么都不知道的外人,说他们普拉村是一个表里不一的地方,远看是个发展很好的村子,近看是个发展糟糕的两极分化村。所以就算其他人异议颇多,他们还是坚持一定要改变,哪怕因此会得罪村里老一辈人,也不会说各退一步得出两全其美的结果。
有些事自己一再重复也做不到,那么能依靠的就只有外人了,而这个人也不是随便决定的,没有足够的信誉度和名声,即便自己觉得应该可以,其他人不信说了也等于白说。放眼这个世界能达到双方满意的标准,说出的话能得到所有人认可,恐怕也就现在被各方所知的勇者霍希克了。由他代表年轻一派出面,跟年长一派提村子建设问题,尤其是拆除村子老旧部分改建成新的,成功率肯定比他们去谈高上很多。
然后问题就来了,霍希克被委托谈判的地方,就是之前祁禄去过的雅希的店,也即莫缇拉的家对面,换而言之就算他没准备管闲事,外头发生的一切还是尽收眼底。这里又得提到另一件事,普拉树关于抹去记忆的能力,对万物的作用是有区别的,人的话效果基本是完全的,魔物则存在一定的抵抗性。这么说吧,面对同样一件事个人看法不同,既存在着完全认可的人,也有认同部分不认同另一部分的人,还有些是完全不认同的。
记忆抹除也是相同原理,对不具备任何能力的人,相关记忆会全部被消除,包括直接有关或间接有关的,只要能联想到这件事的人事物,全都会被划分在需要被抹除的范围。诸如恶魔这类有自然之力的魔物,或是经过训练具备特殊力量的勇者等,对这方面有一定的抵抗力,在面对抹除这种情况发生时,会本能地保护起重要的记忆,不重要的则会被抹除掉。
为什么要强调这点呢,因为这关系到之后发生的事。祁禄在屋子里走路恢复身体,被光线刺得眼睛有点疼,转头看向透着光线的窗户,跟着就看见霍希克走进店里,身后还跟了好些个住在村子后头的人。一群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很快又一一从里面退了出来,走在最后的几个还搬了桌椅放到店门口,似乎是准备换一个谈话地点。见他们有这样的打算,他往窗户边多走了几步,像听八卦一样想弄清楚他们的意图。
“村子是我们几代人奋斗的结果,不能因为你们这群年轻人高兴,就毁了那么多人的血汗结晶。当初我们就说好了,为免村子分裂给别人看笑话,前面一半让出来给你们折腾,不愿意改变的挪到后边老村子居住,你们现在带勇者跑过来谈判,是不想遵守我们谈好的事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们可得让勇者评评理了,商量的结果可是白纸黑字都写好的,上头还言明了从此互不侵犯对方的地盘,现在突然跑来说要改这边算什么道理?”
“什么叫不遵守?你可别忘了上面有一条是:‘如果前半部分发展得不错,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后半部分可考虑一并改造’。现在我们村子有多受别人的欢迎,这都已经是有目共睹的事了,你们凭什么阻止我们改造剩下的部分?不要因为你们自己习惯旧式生活,就觉得不改才是对村子最有利的事。现在哪个地方都在求发展,我们如果什么都不改变,早晚会被其他地方取代地位,到那时你们一定会后悔今天没有答应改造。”
“现在是现在,那时是那时,我们不说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就说现在就说眼下的情况。你们这群年轻人只知道改造,说改了会有多少人来我们村,说改了给村子带来多少收益,可实际上来的人究竟有多少?小半个月也不过来十几二十个人,而且大部分还是去恶魔村子办事,爬山爬累了顺路到我们村子歇歇脚的。还有很长的路要赶的才勉强住一晚,其他基本就吃一顿饭然后又继续走,他们在村里花了多少钱应该不用我们多说吧?”
“那是偶尔!事实上我们村子是附近唯一的人类村子,不愿意跟魔物直接接触,但又想购置魔物特产的人,还有从魔物那边买了东西,不愿跑去太远的地方交易的,都会选择把我们这儿当中转站进行交易。光是他们这些人的钱我们就赚不完了,更不用说有些人就是看中山里风景好,专程跑我们这边的旅店定下间屋子,然后隔天一早爬山看个日出,再在这里过两天休养生息的生活,趁机让自己远离外头喧嚣的人了。”
“那也根本没有多少人!不要真以为我们住在老村子这边,就不知道你们前面搞了什么事。村里那几户人家为了配合你们的计划,几乎是倾家荡产改造自己的屋子,结果到现在赚得的钱还不够填成本的。尤其是那几个开旅店的,价格开高了来的人嫌贵不愿意住,开得低了又怕自己会亏本,最后还是靠以前留下的钱帮衬着,才勉强没有混至倒闭的地步。”
“那……那是意外。是莫缇拉非要在有人来的时候跑前面去,疯疯癫癫的拉着客商说喜欢,弄得陪客商一起来的家眷生气。不仅取消已经下好的订单,还说以后都不来这儿谈生意,更说要把今天的事告诉他们认识的人,让大家了解下我们这儿都什么人。”说话的人突然顿了顿,引得所有人看向他,才又继续说道:“说起来莫缇拉是你们坚持要护的,现在他惹出这么大的麻烦,受益者又是你们这群护着他的,这件事不会就是你们授意的吧?”
不知是无心还是刻意的话,瞬间让气氛仿若凝滞了一般,两边的人互看征询彼此的意思,跟着好像想到同一件事,看向另一边的眼神带上了愤怒。无端的指控肯定是不行的,但如果指控的事可能性极高,甚至到了两边一听本能觉得可信的地步,那么就无法简单视作假的了。也正因为听上去足够真,年轻人这边想到自己的利益受到影响,免不了把所有的气撒在对面身上,而年长者那边又觉得这事归根到底是年轻人的错,怒气也同样撒到那边去了。
两边从各执己见到剑拔弩张,弄得夹在中间的霍希克顿感自己多余,趁他们吵闹个不停时视线往旁边飘了飘,一不小心就注意到屋子里的祁禄。该说两边都没想到会有熟人看到自己,各自脸上一时都露出了尴尬神情,同时扭过头当没看见对方,又想到了什么把头转回来。可能都是对于另一个出现在这儿感到奇怪,这次转头眼睛里带了三分询问,有点想弄清楚对方的想法,却又碍于什么原因不想当面开口问。
“没想到在这里又见到你了,这次还是准备像以前那样继续祸害我么?”“勇者不干害人的事情,反倒是你这个恶魔,出现在人类村子想做什么?”“我竟然不知道,意外来到这个村子,意外受伤需要养伤,还需要跟勇者报备。”“确实不需要跟我报备,但也不是任由恶魔肆无忌惮。”“你这话可有意思了,我不过是在屋里看着,可是什么事都没有参与。”“恶魔的存在就会给人带来不幸,难道你连这点自觉都没有吗?”
就在他们以眼吵架的功夫,店门口的争执渐渐趋于平静,尽管两边的脸上似留有余怒,但又好像达成了某种默契,不像先前那般针锋相对。勇者存在的意义此刻也体现出来了,作为见证这件事发生的无关者,为两边的人重新商议的约定作证。当下话是可以这么说,不过像他们前面争执的来看,既然能够毁掉过去定下的内容,那么未来毁去现在定下的,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到底能不能让这次的约定成真,还是需要看个人的决定。
当然了,他们两个外人也没资格评价。本来能否从约定中获利,又会否因为这件事受损,都跟外人没有任何关系,最后会受影响的也就只有这个村子的人而已。他们能给村民现在做的事当见证,已经是他们此刻唯一可以做的事了。要再有什么过分的要求,像是让他们答应别的什么,或者替他们做点什么,为了自己着想也是绝不能答应的。
还好村民这点眼力劲儿还是有的,拜托勇者的事他都做了,便也没提什么别的要求,客气地跟他说了些什么,就都各自散开忙活自己的事了。严格来说前面还是众星捧月,这会儿突然人走茶凉,是有那么一点悲凉的感觉,但不用扯上更多麻烦是件好事。至少现在没人会关心勇者去哪里,又准备跟谁见面说话,说点什么有的没的、听得懂听不懂的,这也就表示两个人在人类村子再次有机会交流,讲自己身上都发生了点什么事。
第32章 闲来无事,自寻烦恼
现在这情况应该用什么词语形容呢?两个来自同一个地方的人,时隔了不知道多长时间,在另一个地方再次遇上,没有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场面,只有相顾无言沉默是金的尴尬。各自都不作声也就算了,一个祁千夷忙前忙后无声招呼他们吃喝,末了还自顾自坐在一角等他们吩咐。一个莫缇拉时不时从某个地方冒出来,对着他们一阵嘻嘻哈哈,见他们没反应又迅速消失得无影无踪,然后没过多久又重新出现在他们面前,单方面循环这种蜜汁游戏。
“你的朋友还真是有很多怪人啊,哈哈。”后者的出现虽然有那么点无语,但好歹确实缓解此刻的尴尬,霍希克自然也就以此为突破口感慨了一句,再加上个略显无奈的感叹做总结。话既是已经起了头,再往下说也就没什么困恼了,于是他跟着问出自己心头的不解之事。“之前我们在你住的村子碰头,说好一起去别的地方看看,你怎么后来没跟我一起走,还跑来这个对恶魔很是反感的人类村子,住在村里最不喜的人类家里?”
“不是,我按照我们定好的时间出发,是你应该出现却没有出现,我才带着千夷自个儿上路的,怎么跑你嘴里就变成我们失信?你以前就自以为是觉得别人都错,就你自己干什么都是对的,换了个地方又换了个身份,我还以为你多少有点长进,结果还是这种不讲理的姿态,是觉得这里比以前会有更多人站你吗?少来了,那是他们还不知道你本性,等知道了估计你勇者的身份也到头了,到时候我看谁还会帮你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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