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鞋匠(近代现代)——鸦豆/鸦鸦吃素也吃肉

时间:2021-11-24 09:46:02  作者:鸦豆/鸦鸦吃素也吃肉
  林知一边四处张望,一边认真记着赵有房的话。
  只不过他走在上司身边一直默不吭声的,看上去倒像是被中介带着看房子的客户。
  等赵有房带林知踩点看完房,顺路上厕所时,林知先一步下了楼。
  然后就被一个同小区的老太太给拦住了。
  “年轻娃,要买房呀?”
  老太太穿得精致,一身花裙子,刚才他们在小区转悠时,一直坐在小径旁的木椅上打毛衣。
  林知摇摇头,表示自己不买。
  但那老太太似乎眼神不太好,没看见,自顾自地拉住他,悄声说。
  “不要买,不要买!那中介豁你滴!”
  ‘豁’就是骗人的意思,老太太带着一股蓉城周边的方言口音,语重心长,“那个楼上就是个停尸房,经常放棺材滴!”
  林知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正看见那栋两层高的堂楼。
  堂楼外飘着几条白绸带,惨白的颜色在阴沉沉的空中飘舞,像是在上演一出无声的黑白默剧。
  而楼里传出来的一阵阵令人提不起精神的幽幽音乐,正是这出默剧的唯一背景声。
  “听到没,又在放哀乐了。”
  老太太叹了一口气,手里织毛衣的动作也停了,挽了挽花白的头发。
  “老婆子攒了一辈子钱,就想买个房子来城里养老。没想到被人豁了,买了个这样的房子。”
  “说是可以拿来办喜事的地方,骗鬼哦!成天停着棺材,谁家敢用来办喜事?” 她摇摇头,又指了指堂楼后的另外一栋楼,“不过还好,我那屋离这停尸房还有点距离。反正老婆子我啊,也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不怕这晦气。”
  “你就不一样啊,小伙子!你还年轻,莫被这风水影响咯!”
  林知并不知道什么风水和晦气,也不知道老一辈人的那些忌讳。
  他只是把老太太的话记在了心里,等那想买二手房的客人问到时,便如实地转述了出来。
 
 
第7章 贴伤口
  作者有话说:老聂(语重心长):当心吃亏。 吱吱(游离天外):想吃豆腐了。
  都是做生意的人,怎么把一件事从黑的说成白的,张翠芳是一清二楚。
  就连坐在一旁的聂振宏,都从林知寥寥几句的话语里,轻松拼凑出了赵有房口中那些事的另一种样貌。
  “这赵有房,还真是缺德!”
  张翠芳啐了一声,“咱们小知分明是做了好事,偏被他说成了坏人!他自己咋不摸摸自己良心唷?!”
  在这市井里混迹这么多年,张翠芳眼珠子一转就知道赵有房打的什么算盘——
  可不就是靠着信息差宰生客么?
  别听他夸那二手房户型有多靓,地段有多值得买。要真好,不早被人抢下了?还不是因为那让人忌讳的原因卖不出去,才落在他手里兜售。
  本来中介作为中间商,应该是要把自己掌握的所有情报都如实相告给客户的,客户怎么决断愿不愿意买,那是客户的事。可如今太多人眼睛里只盯着钱,一点人情和善心都不剩下了。
  张翠芳之前都是让自家老王跟赵有房打交道的,自己跟他并不熟。她只是总看到赵有房热情地带着客人在社区里看房,心里觉得那小赵像是个踏实人,没想到也是个为了业绩瞎蹦跶的。
  要是聂振宏听到张翠芳心里的想法,怕又是得说点不一样的话了。
  要放在几年前,他来做卖房子这个活儿,他肯定也愿意挑好的说,挑甜的话讲。毕竟谁会没事给自己找不痛快啊,嫌钱挣多了烫手咋的?
  只不过他心里还是有个底线。如果真的触及底线的事,他永远不会去做。
  而到了现在,他连挣钱的动力都没了,话也懒得多讲。日子能混一天是一天,好活歹活都是活,那么拼干嘛呢?
  两个老板在想什么,林知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他只是被小卖部里面开着的风扇吹得有点凉,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哎哟!瞧我,光顾着说话,药都没给你擦完!”
  张翠芳被这声喷嚏引回了注意力,忙把林知脸上最后一点没被碘酒抹到的地方给擦拭了一遍。弄完,她又低头找创口贴。
  “欸,我创口贴呢?我记着还有一盒啊……”
  张翠芳低头在自家药箱里翻了半天,没找着,扯着嗓子问屋里的老公,“王金宝,创口贴哪儿去啦?”
  “噢,前两天有个人要买,我就卖给他了。” 王金宝还在收拾货架,随口道。
  张翠芳无语,她家一直卖饮料烟酒零食,那创口贴是自用的。她这名字里带金的老公,还真是一点赚钱的机会都不放过!
  无法,她最后只从箱子里翻出一包医用纱布,叠两下倒也能当创口贴使。
  只是也不剩可以固定纱布的胶带了。
  “小聂,你那有胶带不?” 张翠芳干脆找隔壁邻居寻求支援。
  “…… 我找找。”
  聂振宏记得自己好像还真有,之前用来固定皮具的。
  他借了把扶手的力,从木椅上撑起身,一瘸一瘸地走进屋里,在货架上翻找起来。
  林知的目光又落在了男人那只行走不太正常的左脚上。
  鞋匠穿着一双皮制的凉拖,棕色的皮料交织成网,把前脚掌包裹得很好。后跟却没有任何禁锢,空出一截蜜色的脚踝,看上去穿脱都很方便。
  只是那左脚的踝骨处,有一道约莫三指长的伤疤。突兀地嵌在皮肉里,宛如一只盘虬在树干上的干枯蜈蚣。
  “别盯着看!”
  林知正好奇地瞧那条蜈蚣,隔壁的老板娘忽然扯了他一把,悄默默凑到他耳边说,“小聂那脚有点问题……”
  张翠芳心里已经完全将林知划为脑子单纯且不太好使的傻小伙了,开始用长辈的语气点拨起他来,“你这么直愣愣的看,人家心里会不舒服的!”
  只是她不知道,自己自以为压得很低的说话声,早就被耳朵还算好使的聂振宏听得七七八八。
  聂振宏这几年已经习惯了。
  刚出院时,他心里还迈不过那个坎,总觉得在人群中走着都是异类。后来慢慢习惯了,认命了,也就觉得无所谓了。
  但这并不代表他会喜欢别人投过来的那种,带着遗憾惋惜的怜悯目光。
  仿佛他是一个需要被照料的残疾人,被人为的和正常人划开成了两个世界。
  于是聂振宏装作没听到般的转过身,晃了晃手里的胶带,“找到了。”
  他本打算把胶带塞给张翠芳就回屋躲清静去了,却在无意间扫过林知的一双眼,递出去的手不禁顿了顿。
  面无表情的青年站在门口,投过来的目光里并没有他想象的恻隐同情,只有一片坦然的平静。
  像他后院里那台石缸中盛满的水,乍一眼看上去灰沉沉的,但光一照,就能发现里面的水很清澈,干净得一眼就能看到石壁。
  遇上有风的时候,那水会清凌地卷起一点波纹,泛出粼粼微光。
  “老板娘,来两包玉溪。”
  此时有客上门,张翠芳应了一声,忙把手里的纱布塞进了聂振宏手里,“你帮他贴贴,我生意来了!” 说着就转身去待客了。
  聂振宏捏着手里突然多出来的东西,又看了眼乖乖在门口望着他的林知,叹了口气。
  “过来吧。”
  他把铺子里的灯按开,无所谓地撕了几节胶带贴在手上。
  见青年目光认真地盯着他的手,聂振宏忽然想起上一回发生的那点不愉快。
  “刚洗了手的。”
  他干巴巴解释了句。
  “哦。”
  面前的人也干巴巴回了一句。
  相视无言。
  聂振宏先一步破功,勾起嘴角轻轻摇了摇头。
  他三十好几的人了,做什么跟一个小年轻计较?每个人的生活方式不一样,自己没错,人家小孩儿爱干净也没什么错嘛。
  他干脆伸手扶住林知的下巴,把他脸抬高了些对着灯光,将叠成方块的纱布贴在了他颧骨上。
  然后一条一条的,用纸胶带将纱布的四角固定在了林知的右脸上。
  两人此时的姿势凑得很近。
  近到聂振宏都能看见林知脸上的绒毛。
  年轻男孩的皮肤很干净,有一种常年不见光的白。甚至白皙得有些不健康了,在光线下甚至能看到细微的血管脉络。
  怪不得刚才张姐咋咋呼呼的。这么和完好的皮肤一对比,那处伤看上去的确有些骇人。聂振宏心想。
  不过…… 这小孩儿个子竟然还挺高?
  都快到他耳朵根了,一米八怕是有的。只是瘦得像根竹竿,风一吹感觉就能被吹跑。
  聂振宏脑子里划过一道道不着边际的想法,手上的动作倒没停。
  几个呼吸下来,林知脸上的伤口就包扎好了。
  虽然一片白黏在那张脸上还是挺扎眼的,但好歹比刚才那一坨青紫好多了。聂振宏正在心里点头,转眼就见青年抬手往脸上摸,像是好奇自己脸变成了什么样。
  那胶带粘性不大,聂振宏连忙捉住林知的细胳膊,生怕这人一摸又把纱布给蹭掉了。
  他在铺子里张望了一圈,在电视柜旁发现一个塑料镜。巴掌大小,土红的镜子背面印着一个梳头发的画报美人。
  ——估计是潘知乐那小丫头从她妈店里薅来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搁在了他这里。
  “喏,用这个看吧。”
  聂振宏干脆伸手拿过那镜子,塞进了林知手中。
  见青年认真地盯着镜子里自己半肿的脸,聂振宏不禁多说了一句。
  “以后遇见事该躲就躲,有时候…… 嘴硬容易吃亏。”
  他不欲多管闲事。但也许是林知的倔让他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聂振宏忍不住多了一句嘴。
  倒并非是指责林知所作所为是错的。
  只是,成年人的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很多时候,都得在弯弯绕绕中寻找平衡。
  “豆腐。”
  不料他刚说完,面前的人嘴里忽然蹦出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词。
  “什么?”
  聂振宏以为自己没听清。
  却见林知细长白皙的手指点在了脸上那张米白色纱布上,轻轻戳了戳。
  然后跟他重复道——
  “像豆腐。”
 
 
第8章 阳台上
  林知的脑回路到底是怎么样的,此时的聂振宏一点也无法理解。
  但在今后的很多个日子里,他或偶然或故意的,一步步闯进这片奇怪的小树林里,绕来绕去,最终绕到再也走不出来。
  也被林知带着,逐渐看到了世界另一种奇妙而美丽的模样。
  而此时,两个人不过是打过两次照面的陌生人。
  最多不过,再加上个邻里关系。
  是的,聂振宏也没想到,林知竟然跟他住在同一栋,还就在他家楼下。
  先前提过,周边的商贩大多都住在这后面的机车厂小区里,聂振宏和隔壁的张翠芳夫妇,也是一样。只不过聂振宏住的 1 单元,就立在他们铺子上头,靠着路边,而张翠芳他们住在 2 单元,要再往小区里面走些。
  刚张翠芳卖完烟,又凑过来跟林知讲话。聊着聊着,就开始忍不住八卦的本性,打听起林知的家庭状况来了。也正是如此,聂振宏才知道这个小年轻住在他同一栋的 201。
  “哎哟,这可真巧!” 张翠芳一拍大腿,“我记得小聂就住在 302 呢!岂不就在你楼上?”
  聂振宏有时候是真佩服张翠芳这位中年妇女的记忆力。
  他不过几年前搬来时提过一嘴,张翠芳竟然眨眼就能从脑海里挖出来。怪说不得她总念叨着当年自己如果不是因为嫁人,早拿着通知书读大学去了。
  “我楼上是 301。” 只不过林知又开始一根筋的回话了。
  “是是是,你正对着的楼上是 301。” 张翠芳也不反驳林知的轴,只是转眼又噼里啪啦抛出一段关系链,“住着个退休大爷呢,还是咱小聂的房东!” 如数家珍的模样令林知不明觉厉。
  “但你跟小聂也算是楼上楼下的邻居了嘛!” 张翠芳笑眯眯地拍了拍两个人的手,像个操心的大家长,“多好!都是年轻人,以后有事还可以互相帮把手!”
  聂振宏抹了一把脸,很想说自己已经不年轻了。
  但他怕自己这话一出,又引来张姐一顿念叨,索性闭嘴,还迫不得已在张翠芳的招呼下加了林知的微信。
  聂振宏刚给林知贴了伤口,两个人站得很近。所以他能很清楚地观察到,林知那张没表情的俊脸下,藏着的一股不怎么情愿的小心思。
  ——慢慢吞吞,磨磨蹭蹭的。想必也是碍于张姐的热情,才迫不得已掏出的手机。
  这种不是一个人 “受难” 的感觉,让聂振宏心情诡异地好了不少。
  他不禁想,既然都是邻居了,下次这小愣子还来找他补鞋,他就不涨价了吧。
  *
  只是,聂振宏这个想法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没有机会实践。
  因为自那天起,林知几乎就没怎么出过门了。
  要问他怎么察觉的?
  ——如果你在每天靠着椅子喝茶晒太阳时,余光里都有一个身影的存在,那你也无法忽视掉的。
  机车厂的老房子虽然都是楼梯房,还建了这么几十年了,外观看上去破破烂烂的,但修建的时候厂里还是费了很多心思,给每个屋都砌了阳台。
  老房子并不高,也就六层,一层两户,每户三四平米的小露台并排支楞在楼外,垒成一串,看上去像是街口叠在一块儿叫卖的蜂蜜蛋糕。
  这个比喻是突兀地从聂振宏脑海里蹦出来的。
  他愣了一下,眼睛扫过其中一个阳台,只觉得自己是被传染了一点傻气。
  可他此时鼻尖还真嗅到了一点蜂蜜蛋糕的香味,聂振宏有点愕然,没等他想明白,就听见一个天真的声音从身旁窜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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