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青这么多年读过的人比普通人吃过的饭还多,比谁都知道什么叫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叫你停你就会停?”
解临:“我尽量。”
“……要是停不下来也不能怪我,这得怪你。”
解临说完,捏着池青的下巴吻了上去。
这是两个人交往以来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吻,表白那天池青毫无章法且生硬的吻不算。
解临的吻技没有辜负他那张脸,虽然也只是误打误——因为不想惊扰对方,所以才一点一点地试探着深入,确认池青没有任何不适之后,他缓缓加深了这个吻。
两人的呼吸渐渐缠绕在一起。
解临松开捏在他下巴上的手,覆在池青眼前,喘息着提醒:“闭眼。”
池青原先还能凭借良好的夜视能力看清玄关处的摆件轮廓,此刻眼前所有景象都彻底消失了。
感官全都集中在一处。
池青发现接吻这种事,和读心有点像,都能让人仿佛置身另一个世界。现实世界在眼前这片看不见的黑暗里无声消散。
已经记不清是谁先动的手,等池青回神两个人已经移到了沙发上,解临掌心搭在池青的腰上,然后顺势滑了进去。
……
池青被解临滚烫的手指指节摸得浑身僵住。
解临察觉到身下的似乎已经到了极限。
池青指节曲起,抓在垂下去的沙发罩单上:“我……”
他可能,暂时,还是没办法接受进一步的动作。
“我知道,”解临把手抽出来,“慢慢来。”
解临这话虽然说的冷静,但事实上池青只要把手贴在他的手上,一秒就能读出他远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冷静。
解临动用他身上所有的忍耐力,心说平时就是有什么违法的念头,都没像今天这样那么难克制过。
解临深呼吸过后,帮他把毛衣下摆往下拽了拽,夸奖道:“这位有洁癖的男朋友,进步了。”
-
池青回去之后洗了一遍澡,然而水温根本无法冲刷掉他身上异常的温度,水停之后,他透过雾气,看到嘴角有一块儿像牙印似的东西。
边上手机震动两声。
上面是一句晚安。
池青向来睡眠很好,今天在该睡觉的时间却没能睡着。
他阖上眼,十几分钟后又睁开,然后捞过摆在床头的手机,破天荒刷了会儿朋友圈。
他朋友圈里的内容跨度很大。
季鸣锐:[转发]重金悬赏!数月前,一名歹徒持刀抢劫,目前在逃,有见过该男子的……
还有他昔日的经纪人。
经纪人拍戏拍得很是顺利,在朋友圈里为自己打广告:三叔上线,还没追剧的赶快看起来!
尽管这位经纪人饰演的“三叔”是一个贴着八字胡的中年男人。
池青随手给何森点了一个赞。
何森受宠若惊,很快弹过来一条消息:你没有手滑吗?
他虽然曾经是池青的经纪人,但池青一直跟死了一样,更别提现在两个人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他居然时至今日还能完好无损地留在池青的朋友圈里,简直是一个奇迹。
池青:我身体很健康。
池青以前回复完这句话就不会再说了,或许是这段时间在解临身边待久了,他居然下意识又补了一句:这么晚还没睡吗。
池青:“……”
他发完这句解临味儿很浓的话之后陷入深思。
关我什么事。
我为什么要问。
这句话有什么存在的必要吗?
何森也发现了这句话的不同之处,他不太适应地回:额……啊……是的,我那什么,在拍夜戏,正在揣摩人物。
但他心说揣摩人物这种事儿和池青也讲不通。
每回讨论剧本他都能被池青气死。
但出乎意料的是池青这回没说什么,反而说了一句:我以前试的那些戏,确实不该那么演。
以前谈论剧本,他总喜欢问为什么。
为什么这个人又要哭,又要笑。
现在他才知道,感情的事情不能讲道理,就好比今天,因为吃醋,他喜欢着解临,又“讨厌”着他。
-
弘海的事情调查两天,还没调查出结果。
三名死者过于简单的身份反而成为这起案件的难点,警方实在不愿意把怀疑的念头放到死者班级这么多年级不过十来岁的孩子身上,更不敢想象凶手是不是就藏在他们之间。
所有和三名死者有交集的人他们都问过了,没有可疑的地方。
他们在案发时间都有不在场证明,王远在小树林里被杀的这段时间,这些学生都在收拾书包准备回家,更没人凌晨逛公园,也不能证明有人单独在男厕所停留过。
第三天,池青他们去得晚了一些。
到达学校的时候学生都在埋头苦读。
解临边往走廊尽头走边说:“现在不是课间休息时间吗?怎么都在上课,走廊上也没人。”
他们第一天来这里的时候,学校乱得跟养猴子似的,干什么的都有,就是没看到有认真学习的。
说话间路过某个班级窗口,甚至还有学生在边哭边做卷子,哭得很有感染力,可以送去光远和苏晓博交流一下,做个结拜兄弟。
“现在学校里都在传,有个专杀差生的变态杀人魔,”同行的刑警头疼地说,“警方辟过谣了还是没人相信。”
刑警伸手往窗里一指:“哭着做卷子那个,上次考了倒数第四名,他总觉得下一个就是他了,昨天跑来办公室找老师忏悔自己平时不该不好好听课,说原来学习真的能改变命运。”
“……”
这天他们继续展开大量的问询工作,案发的地方就是信息最多的地方,在学校里多走几趟,没准会有新的收获。
池青不擅长这种社交类工作,他就在边上翻资料,从学生档案开始翻阅,三个人的学生档案摆在一起,池青发现一个之前没有被人留意的细节——他们高一的时候都是同班。
学生档案上,班主任清秀的笔迹写着:
高一(一)班。
三个一模一样的高一(一)班并列在一起。
今年已经是高二下半学期,警方肯定从现班级开始排查,这个曾经的高一(一)班暂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第99章 老师
高一年级组在对面那栋楼,两栋楼之间一条长廊由南至北链接着,站在走廊上能清楚地看见对面楼里的状况。
和高二紧张的氛围相比,高一年级稍显平和。
毕竟隔着距离,案发的时候也没有人看见。
死的都是高二的,和他们高一关系似乎不大。
池青听着郎朗读书声,沿着长廊往高一的方向走过去。
有学生上课开小差,想到高二骇人听闻的传言,思绪从试卷里抽出来,看向对面。
通过玻璃窗户,他看到一名戴着黑色手套、神情阴郁的高挑男人出现在长廊上,下颚线由于瘦而显得锋利,身上披着一件黑色外套,五官漂亮得惊人。
只不过就算长得再漂亮……
也还是给人一种似乎从犯罪片现场走出来的感觉。
“我们看第一题,这道题的题目,有多少人读错了,读错的举个手我看看。”
“都说过几遍了,一定要好好读题,好好读题,一个个的,专往坑里跳。谁来说说这题怎么解?”
高一一班班内,一名身穿茶色大衣的女教师手里拿着试卷,另一只手撑在第一排桌边,倚着桌角讲题。女教师约莫三十多岁的年纪,单眼皮,眼神坚定且充满力量,看着很是严肃,不像好相处的样子,她刀割一般的眼神扫过台下所有同学,最后停留在那位走神的身上:“你,起来回答一下。”
被点名的男生把目光从外面收回来:“啊……”
“对不起蒋老师,”男生低下头,“这题我不会。”
蒋老师。
池青走到他们班级后门处,就听见这么一声。
然后池青看着那名姓蒋的女老师狠狠地剐了他一眼,继而她离开第一排,涂着大红色指甲油的手从摆在讲台上的粉笔盒里抽出一根白色粉笔,转过身在黑板上写起来。
教室里很安静,所有人都在聚精会神听讲。
粉笔和黑板碰撞出“啪嗒啪嗒”的声音。
很快,黑板上多了一行娟秀的粉笔字。
这行字和刚才那三份学生档案上的字迹几乎可以重叠在一起。
池青想起来刚才档案上最后的教师落款处,写的是三个字:蒋依芸。
池青正想着,身后响起一把散漫的声音:“自己以前带过的学生出了这样的事,她连问都没问过,就算这三个学生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好学生’,作为一名老师,她也不应该是这种反应。”
池青回头。
解临手里拎着他刚刚坐在边上看的那三份档案。
“一不留神你就不见了,”解临晃了晃手里那三份档案说,“下回不管去哪儿能不能和你对象先报备一下?”
解临说完,觉得这个要求对池青来说恐怕有点难。
从认识的那一天起,这人就是独来独往的性子。
对他妥协成了习惯。
“算了,”解临把手里的档案纸卷起来说,“反正你去哪儿我都能找到你。”
很快,下课铃响。
班长带头喊出一句“起立”,全班同学立马站起来,齐声说:“老师再见。”
“见”这个字还没落下去,原先安静的班级立马像炸开锅一样,闹腾起来。
蒋依芸拍拍手指上沾到的灰,带着课件走教室,一名女生一路小跑着出了教室,把蒋依芸拦下来:“蒋老师……”
蒋依芸慢下脚步,即使下了课,她身上那种不容置喙的气势依旧没有消退。
“怎么了?”她问。
女生涨红着脸,半天才说:“高阳他们,看我桌肚里的日记本……”
解临和池青离她们俩距离很近,两人说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池青不知道高阳班里的哪个男生,估计是一下课就往教室后排跑、乱作一团的男生之一。
对女生来说,日记本是一样很私密的东西。
承载了很多女生的小心思,而且会写日记的本身就更敏感一些。
她能鼓起勇气找蒋依芸聊这件事已经很不容易。
然而蒋依芸并没有把这件小事放在心上:“尽量别把日记本放教室……他们可能也是无意。”
又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之后,蒋依芸抬起手腕看了看腕间那块表:“老师还要开会,你要是还有事儿的话放学之后来找我好吗?”
女生显然已经不是很想继续这个话题。
她垂下眼说:“……噢,好的。”
就连池青都能听出这位老师不太“平易近人”。
看着她的背影,解临沉吟道:“精英教师,专业能力过硬,但是并不喜欢和学生沟通,也不关心学生的心情,她鞋跟有十公分吧,美甲片贴得很长,刚才拿粉笔的时候都不太方便……这位蒋老师,大概率是一位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她和三名同学之间,到底有什么关联?
蒋依芸急匆匆顺着走廊尽头的楼梯往下走,结果踩着恨天高还没下几级楼梯,身后忽然出现一股推力。
她脚下没站稳,手一松,手里的资料纷纷扬扬地落下去。
就在她以为自己会摔下去的前一秒,背后那只手又轻轻巧巧地将她拉了回来,她正要发怒,回过头对上一双好看的笑眼:“不好意思刚才不小心,你没事儿吧?”
本来是有事的。
但是对着这么一张脸,她实在说不出“有事”这两个字。
“没事……”
蒋依芸站稳之后又补了一句:“您……您是家长吗?”
男人穿着打扮不像是学校里的人。
解临身份变换得很自然:“啊对,我弟弟在这里念书,他总是迟到,老师今天就把我叫来了。”
蒋依芸迟疑地看了看站在解临边上的人:“那这位是?”
解临把池青拉到身侧说:“他也是我弟弟,我们家三兄弟。”
池青:“……?”
池青想起之前这人在车上和苏晓博的对话内容,他怀疑解临这盘棋下了挺久了。
解临说完,搭在他肩上的手指曲起,在他肩头敲了敲:“是吧?”
池青:“是你个头。”
解临:“不礼貌,你平时都是叫我哥哥的。”
还要脸不要了。
解临说完还真的耐心等了一会儿,在等他叫自己。
池青挥开他的手:“不好意思,叛逆期,不想喊。”
说完,池青蹲下身苍白到没有一丝血色的手捡起落到他脚边的纸张,蒋依芸大衣里搭的是一条裙子,穿着不方便蹲起,尤其不能在楼梯上做这种动作,于是她等池青捡完纸张之后连连道谢:“谢谢。”
蒋依芸注意到这位“弟弟”一只手戴着黑色手套,另一只手没戴,她在日常生活里鲜少见到戴手套的人,不由地多看了两眼。
池青冷冷地说:“不客气。”
将纸张递过去的时候,池青装作无意地在蒋依芸小拇指指腹上轻轻地擦了一下——
这是他几分钟之前和解临商量好的。
如果想在最短的时间里确认这位姓蒋的教师有没有嫌疑,或者和三位死者之间发生过什么,这是最快速的一种手段。
虽然解临一开始并不同意这个计划。
“你算了吧,”解临说,“洁癖成这样,别去碰她了,我想想办法套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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