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天大牢-
楚敛被厄禹沉入水天大牢里，至今伤重昏迷。他身体里的魔气消停了，重新蛰伏起来，在等新的机会再次夺舍。
楚茕走进水天大牢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昏迷的楚敛被粗重的锁链锁着。
他看着楚敛，眼里的情绪复杂难懂。
那说起来是一个有些怪异的画面。
水天大牢没有灵气，也限制法力运转。神仙们也不愿意靠近那个地方。除了被迫囚禁在这里的神仙。
楚茕在水天大牢看着楚敛，久久未动。要不是水光波动，画面看着仿佛是静止了。
要是以前的楚茕绝不会用这样审视又思索的眼神看着他的师尊。
可谁也说不准，现在站在这里的是挂件战神楚茕，还是曾经的赤金神剑。
不知道过了多久，楚茕思索完毕，他出手开始治愈楚敛的身上的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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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敛恢复了意识后，看到眼前的楚茕怔了怔，接着低下头沉默不语。
他的脑子一片空白，一会儿闪过天马笑着走过来喊他哥哥，一会儿闪过天马临死前的面容，一会儿又闪过最后昏过去的记忆，他体内的魔气想占领他的身体。
他感觉自己昏了了许久，浑身疼痛，身上的锁链封印了他的法力，看了一眼所处的环境，知道这是水天大牢。
看到楚茕知道他没事，他已经没有什么话要讲了，只等着他该承受的惩罚。
楚茕好整以暇看了好一会儿，先开口说话了：“还记得发生什么事吗？”
楚敛愣了，他感觉楚茕变得很不一样。他的徒弟从来不会用如此平静又审视的眼神看着他。
这让他不太舒服。
他眉头紧皱，沉默不语盯着眼前的人，总觉得他的徒弟像换了一个人。
楚敛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他：“你发生什么事了？”
楚茕笑了，眼里却没有多少笑意：“看来你不记得了。”
“发生了很多事。”
楚敛安静地看着他。
“比如师尊你入魔了，掀开了神殿一角逃了出去。原来的我追了过去，被你两刀毙命。”
楚敛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看着眼前的人：“你……”怎么样了。
楚茕打断了他说道：“你想问我为什么还活着吗？”
“那身体没了后，原本我的魂魄会飞回这里继续苟活下去。”
楚茕握住了楚敛带着挂件手链的一只手，继续说：“师尊，就不好奇我怎么那么快找到无界街找到你。”
楚敛看着他手上的挂件手链没有说话。
“是我的小分身。只要它在，我就能找到师尊。不过我原来的身体没了，现在也已经变成普通的挂件手链了。”
“在我的魂魄飞回来这前，我感知到一股来自本源力量的召唤。”
楚茕放开了他的手腕，退开了一步，唤出一把剑。
楚敛只是个千年的人仙，自然不认识远古战神的神剑。
不过他能感觉到那神剑的力量的差距。
“我想起了很多我还是剑的事。接着我在战场上重塑了剑身，回来了。”
楚茕收回了神剑又说道：“在师尊入魔前，我收到了天帝的命令去查魔界的异动。去了发现，比想象得还要严重，所以我回来了。师尊掀开神殿的顶逃出去时，魔界这边突然就倾巢而出。神魔大战突然就爆发了。”
“我那身体没了后，厄禹战神把师尊沉入这里，接着加入战局，可惜……”
楚敛脸色僵硬，他脱口而出：“他怎么样了？”
“不知道，他被一位魔君阻挡，接着不知怎么竟两人一起打入了虚空。道玄占了一卦，结果不太好说。”
楚敛眼神悲凉，他再次陷入沉默。
他还连累了那个曾经带着酒叫他小仙君的战神。
“师尊，你没有什么要说吗？”
楚敛低下了头：“我没有什么好说的。”
楚茕走近了一步，垂下眼：“入魔的神仙立地祛除。更不要说，和神魔大战有关。这件事早有预备，这边扰乱天界，拖掉了两个战神。另外一边，对魔界通风报信。师尊，已经做好了上诛仙台的准备了吗？”
楚敛脸色平静，他说：“我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楚茕退后了一步：“师尊不想活了啊，为什么？因为那个魔人死了师尊就不活了？”
楚敛抬起头：“天马不是魔人。”
楚茕看着他，脸色冷硬：“是，他不是魔人。他是被魔人标记的神兽。他死了，你就走火入魔，把我杀死，他死了你怪我，你就让我滚，现在也不想活了。”
“我从来没有暴露过他的行踪，我问过狱卒，没有人对他动刑，他的死有古怪。你不愿意去相信，也不愿意去了解，现在只想跟他一起死。”
楚敛闭上眼：“他受我牵连才会死。我造成的恶果，我该承担。你走吧。”
楚茕脸色难看看着他：“你想死了为他赎罪。我呢，师尊，你把我置于何地？”
楚敛睁开眼，看着他熟悉的面孔。
他又再次低下头来。
楚茕能以神剑的身份回来，又在神魔大战中立了战功。他仙途平坦又敞亮，除了有他这个罪仙的师尊。
他不敢去想，楚茕他被自己捅了那两刀，他该多难过。
他杀死了他曾经一手带大的挂件徒弟，曾经的师恩，已经两清了。
他已经不配做他的师尊。
他眼神黯淡道：“两清了。你不用再把我当师尊了。”
楚茕眼神红了，他却笑了：“两清了。”
他眼神冰冷：“所以，你不要我这个徒弟了，一心要为这次神魔大战负责吗？”
楚敛没再说话了。他心已决。
楚茕感觉心里有一股戾气涌了上来，他表情冰冷：“可惜了，你不能。”
楚敛抬起头看着他。
楚茕：“入魔的仙要祛除，他没有。厄禹战神选择了把你沉入水天大牢，告知了看守的人，你是被魔人夺舍了。”
知道这一件事后，楚茕就把之前疑惑的点联系在了一起。
历劫失败后，为什么师尊会出现在无界街。为什么他探查过师尊的灵脉没有发现魔力的痕迹却在天界入魔。一个被封印的幼态天马怎么会和天劫后的楚敛接触。那都不是偶然。
“历劫失败后，是你里面那魔人救了你，他趁你身体虚弱，灵脉受损，把自己藏进比灵脉更深的地方。他把你带入无界街，交给了那个魔……天马照顾。这一切都是计划好的。不管最后师尊自己回去，还是被抓回去。他都能利用你来到天界。”
楚茕又说道：“师尊不愿意回去，想必也察觉到不对劲，想自己查吧。”
楚敛没有否定，也没肯定。他沉默低下头颅，脸色平淡，像是在听与自己无关的故事。
楚茕说：“师尊……啊你已经不愿意要我的这个徒弟了。但我还是更习惯叫你师尊。你不愿意解释，哪怕对我。你只想冷漠推开我，简单粗暴想解除师徒关系，你是不是还以为这是为我好？师尊，我还是想为自己问一句，你心里已经完全不在乎我的感受了吗？”
楚敛沉默了许久，他哑声说：“对不起，楚茕。我已经不配做你的师尊了。或许在很久以前，厄禹战神问我要不要把你送到更适合你的去处的时候，我该更坚定些。这样，或许你就不会被我伤害了。”
楚茕笑了，笑着笑着眼睛更红了：“师尊，你又说对不起的，又说是怕伤害我，却毫不留情给我狠狠再扎一刀。原来师尊你不仅是想要和我脱离师徒关系，是想从一开始就不想要和我成为师徒，恨不得当初早早把我送给他人。我以为师尊被夺舍了扎我那两刀很痛，没想到现在这一刀更痛了。”
楚敛心一抖，他看着楚茕，心被揪了起来，他嘴微微张开又闭上，欲言又止。
他最后还是没再说话，颓然低下头。
楚茕抬起头，收拾干净了情绪。表情变得很冷淡。
“师尊……不，应该叫万莲仙君了。既然万莲仙君没什么好说的，我也不再多说什么了。”楚茕冷淡道。
“不过，你想上诛仙台不行。我已向天正上神告知你的情况。加上厄禹战神之前留下的话，天帝已采纳了。”
楚敛低着头，说道：“他一直都在。蛰伏在我的身体深处，就等机会卷土重来。我没办法赶他走。水天大牢真的安全吗，关着我也不确保没事了。与其留着一个后患，不如彻底让他消失。”
“我会想办法。”楚茕眼神冷淡道。
楚敛怔了怔，摇了摇头。
楚茕强硬道：“我会想到。”
楚敛低声说：“不要再为我做这些事了。”
楚茕脸色僵硬道：“你都不愿当我师尊了，就别对我的行为指手画脚。我想做什么已经和你无关。”
第27章
楚茕说完就头也不回离开了水天大牢。
虽然楚敛因为被夺舍脱离了被魔人驱除的命运。但是他身体里的魔人实在是一个不得忽视的隐患。
而且楚茕也不想他永远被关在水天大牢。
于是战后，他就投入了存着自远古时期起卷宗的藏室寻找祛除体内魔人的答案。
一般被夺舍的都是无魂魄的身体，这种共存魂魄还带强大的魔力的还是第一次见。
不光他找，他还叫了一群文仙君在浩瀚如海的书加上帮着一起找。
终于在一天，一个耿直文静的直文仙君找到了一处记载。
他把卷轴递给楚茕。
楚茕扫了三遍，皱眉。
直文仙君说：“万莲仙君的遭遇罕见，这里记载着这种情况表明魔人藏在神海里面。祛除的办法就是进入神海寻找魔人并祛除。万莲仙君有试过吧，他要是没办法，应该是里面的魔人魔力很强，这也不用猜，那魔人能连战两个战神，不容易祛除。”
还在找的众仙听到声音都围了过来。
楚茕当然看明白了卷轴里让人进入神海祛除魔人。他皱眉：“他自己没办法，就没别的办法了吗？”
直文仙君一本正经道：“有，让一个法力更强的进去。”
楚茕愣了：“我试试，怎么进去。”
直文仙君眨了眨眼睛：“双修。”
“什么？”楚茕表情空白。
其他仙君都面面相觑。
气氛突然有些凝固。
而直文仙君并没察觉到他因为他的话导致气氛的变化，他继续解释道：“双修得当，是可以进入对方神海的。不过这个也不容易，而且神海这种领域不好换人试，所以你想好了就得从始至终做好准备……”
有仙君看不过去了，出言提醒直文仙君：“万莲仙君和战神乃是师徒，这双修之事……不合礼数。”
直文仙君愣了一下，他也不纠结：“这样。那换一个实力强劲的……”
“不行！”楚茕下意识就否决了。
所有仙君都愣住了，看着他。
楚茕一想要楚敛要和别人双修，他胸腔就有一股戾气在冲撞。
他缓了缓，皱眉道：“既然直文仙君说不好换人，要是换别的武神无法祛除，还要再找他神。我师尊成什么了。我和那个魔人打过，我知道他实力，我有信心帮师尊祛除神海里的魔人。”
其他仙君脸色尴尬，感觉不对劲但好像又无法反驳。
只要直文仙君表情没啥变化，他听楚茕这么说，点了点头：“是不好换人，你想好了的话，我把双修的卷轴找给你，你再看看，神海也不是那么好近的。”说完就寻着记忆翻出关于双修的卷轴递给楚茕。
虽然天界有双修的道侣，但是毕竟还是少。对双修之事，大多数的神仙都是一片空白的。
楚茕脸色淡定接过卷轴，塞进袖里，并向直文仙君道了声谢谢。
直文仙君点了点头：“不碍事。”
楚茕接着又向表情尴尬的众仙道了声谢，感谢他们过来帮忙。
其他仙君都说不客气，也有人说，这次神魔大战多亏有战神，不然战况更惨烈，这点小忙不足挂齿云云。
楚茕道谢完就告辞了。
回去把双修的卷轴反反复复看了遍。
第28章
水天大牢像死寂的海底。
即使楚敛晃动一下手上的镣铐，声音也被水吸收了，传不远。
楚敛知道水天大牢不仅只有他一个人。
不过在这里待了一段时间，也听不到别的声音，只能感觉自己一个人。生还是死界限逐渐模糊，久而久之就感觉自己跟死了也差不多了。
水波一动，楚敛愣了一下，他缓缓抬起头，看到楚茕来到他面前。
两人看着对方，沉默了下来。
楚茕深深看了几眼楚敛，率先开口：“我找到祛除你体内魔人的办法了。”
楚敛愣了一下，没有搭话，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楚茕扫了他一眼，翻手施展了一个小法术，再楚敛下方变出一张水床。
楚敛更懵了。
楚茕一言不发把他降到水床上。
楚敛坐上柔软要把他包进去的水床，确实比之前在水里漂着舒服多了。只是这和祛除魔人有什么关系？还是……
他缓缓道：“你不用……”
楚茕打断了他：“天帝全权让我处理这件事。”
他抬起头看着楚茕移到床边，定定看着他。
“你没法祛除体内的魔人，那就换我进去祛除。”
楚茕站着俯视着在床上坐着的他，阴影好像要把他整个人都笼罩在他之下。
楚敛抬起头看着离自己很近，近得他能看清楚茕眼里的情绪。
楚敛心里莫名感觉有些发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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