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假三天,陆氏集团有不少事情等着陆总和小陆总处理,所以他们今天一早便去了公司,家里只有白修知和管亭,见管亭要出去,白修知道:“我陪你去。”
“不用了白先生,我自己去就好。”
白修知不由分说拿起车钥匙,“刚好,我也想去一趟医院。”
管亭怔住。
他不就是特意派过来给白先生看病的家庭医生吗,怎么白先生还要专门跑医院去?那他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白修知显然意识到这一点,他反应很快,沉默几秒后解释道:“陆总之前让小陆总去了趟医院做了体检,我顺便去拿体检报告。”
是他跟陆先生说小陆总出差后好像脑子出了点病的那次吧?
陆先生告诉管亭他给小陆总预约了精神科,现在看来不止是去了精神科,原来是彻彻底底做了次体检。
……但,体检报告出得这么慢吗?这都过去多久了?
管亭心里有疑问,不过白修知似乎不愿意多说,他很自觉地闭上嘴巴。
冯医生今天依旧不坐诊,管亭轻车熟路地去到冯医生的办公室,把最近觉得奇怪的地方统统告诉冯医生,冯医生沉着脸边听他说边翻看一本笔记本,笔记本密密麻麻记着一些什么,管亭瞄了一眼,没能看到什么实质内容。
他喋喋不休地说完,突然惊觉自己这样的状态似乎才是需要看精神科的那个人,冯医生将笔记本翻到新的一页,掏出笔在上面写着什么,管亭胆战心惊,生怕冯医生给他一句“六楼右转精神科”。
好在冯医生并没有这么说,他用医生专属的鬼画符字体写完几行字,看向管亭道:“没什么大碍,多喝热水,最近多去以前去过的地方走走,心情好了,精神压力就小了。”
管亭松口气。
出来的时候,白修知意料之中没有待在门口,管亭翻开手机看了一眼,果然看到白修知在五分钟之前给他发消息,说自己正在取报告,让管亭先一步去停车场等他。
管亭没有多想,收起手机便下了楼,在他身后,白修知迅速进入冯医生办公室,动作快如闪电。
临近傍晚时分,晚风卷着秋意铺在脸上,有些寒气,管亭揉揉鼻尖,打算先上车,他手搭在车门上,还没打开车门,就听有人远远地叫了他一声。
管亭回过头寻找声源,却见一个男人挥着手向他跑来。
男人应该是感冒了,说话带着鼻音,他一过来就轻轻给了管亭一拳,拳头砸在肩膀,不疼不痒:“怎么还傻眼了?这么长时间不见,你不会不认识我了吧?”
桃花眼似笑非笑,但带着浓浓的警告意味,仿佛管亭说一句“不认识”男人能当场跳起来。
管亭愣愣地打量他的五官,眉眼间有一丝熟悉,他在脑海中搜索这人的脸,忽然睁大双眼:“池哥?”
池易明哈哈大笑:“你这么惊讶干什么?”
来人正是管亭小时候的邻居兼玩伴,池易明。
管亭小时候和爸妈住在北边的一片老小区里,小区破旧,但或许因为屋子小,邻里间相处十分融洽,小区里有不少小孩子,但因为两家父母关系不错,池易明虽然大他两岁,但管亭和他玩的还不错。
可惜后来池易明高中时跟着父母出国,加上管亭的父母那段时间离了婚,两人从此就很少联系了。
管亭惊喜道:“你什么时候回国的?”
池易明笑容僵在脸上:“???”
认真的吗?
他从D国回来不是有两年了吗?
这两年他俩也没少见面啊!
他微妙的表情让管亭莫名产生了一抹心虚,他小心翼翼道:“我说错话了吗?”
“呃……”也不能这么说吧,就是有点奇怪,池易明思索片刻,试探地问,“lovingness寄给你的咖啡豆收到了吗?”
“……原来那是你寄的,所以池哥,钟情咖啡馆那个姓池的老板其实就是你?”
池易明僵硬着点头。
难怪最近一直没见他来咖啡馆,池易明还以为是管亭跟陆寒江一起出国还没回来,现在看来原来是因为管亭出了问题。
两年前,在他回国以后,第一件事就是联系管亭,说自己要在B市定居并且开一家咖啡馆,那时候管亭对他的决定表示支持,特意陪他挑好店铺地址,还把之前的工资拿出来借给池易明,绰绰有余的创业资金让他买了最好的设备,把店铺装修得异常精美。
这些事情,管亭不可能不记得,因为池易明后来问过管亭为什么这么支持他,管亭当时说,他是想学怎么制作更美味的咖啡,但自己能力有限,池易明恰好在D国系统学习过,两人合作是最好的选择。
所以后来管亭一直泡在咖啡馆里,跟着池易明一起管理店铺,也会跟着师傅一起学习。
池易明张了张口,又问:“你和陆寒江,最近还好吗?”
管亭不可思议地看着池易明,皱眉问道:“池哥,你认识陆先生?”
池易明暗道糟糕。
他当然认识陆寒江,陆寒江就是在咖啡馆里看上管亭的,池易明怎么可能不认识他?不过陆寒江跟他不熟就是了,管亭出国之前还跟池易明说,等回来以后会正式向池易明介绍两人的关系。
可是现在看来,管亭分明是把这些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了啊,兄弟姐妹们,这场面也太像“被渣男劈腿后伤透了心,一场大病过去将渣男彻底忘记”的狗血剧情了吧!
两人面面相觑,似乎被对方的反应吓到失语。
白修知过来的时候就看到管亭和一个陌生男人相顾无言,方圆三米内好像被凝上了一层微妙的空气,被他的到来打破,两个人纷纷转过头注视着他,盯得白修知眼皮猛跳。
他看看管亭,又看看那个陌生男人,干咳一声问:“管亭,这位是?”
“哦,这是我小时候一起长大的哥哥,池易明。”管亭介绍。
池易明扯着笑跟白修知打了个招呼——
——尼玛,第二春都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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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总:???
白哥:???
小陆总:咦,我头上怎么有绿绿的东西?
管亭:……OVO?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jpg
我又来乞讨海星了,宝们,嘤嘤,饿饿,饭饭
第26章
白修知这辈子没这么无语过。
他默不作声地打量着池易明,一眼就从池易明眼中看出了惊疑、忐忑等等情绪,甚至还有一丝淡淡的悲伤,白修知瞬间察觉到池易明发现管亭失忆,虽然他看不懂为什么池易明望向他的目光里有种嫁女儿的欣慰感,但他知道,此时此刻,安抚好管亭才是重中之重。
于是,白修知对管亭道:“我出来的时候遇见了冯医生,他好像在找你。”
“找我?”管亭不解,“为什么?”
白修知面不改色地扯谎:“我不知道,你还是再去一趟吧,我在这里等你。”
管亭满腹狐疑,冯医生不是有他联系方式吗,找他的话可以直接打个电话或者发个微信吧。
以防万一真的有急事,沉默片刻,管亭还是告别池易明,再度前往冯医生的办公室,白修知火速掏出手机给冯医生发过去一条信息,跟他串通口供。
池易明这会儿也发现不对劲了,等白修知停下发消息的动作,池易明皱着眉开口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修知简单跟池易明解释了一下来龙去脉,池易明听得满头问号,诧异地说:“所以你不是管亭的男朋友?”
白修知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我当然不是!”天地良心,他可没有和妯娌在一起的癖好,何况他俩还撞号了。
池易明:“……”
冯医生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画画写写,耗了近五分钟,在一旁的管亭如坐针毡,忍不住问:“冯医生,您找我回来到底有什么事?”
“急什么?”冯医生瞪他一眼,没好气道,“你这才等了多久,几分钟时间就受不了了?做什么都这么毛毛躁躁的,以后能成什么事?年轻人能不能有点耐心?我告诉你,我以前那会儿……”
管亭被冯医生教训一通,颇有种重回高中因为考试没考好所以被老师拎到办公室里,听他讲他当年求学路上坎坷经历的感觉。
他无声叹口气,看了眼冯医生电脑屏幕右下角的时间,木着脸撑起下巴发呆。
池易明的出现让管亭觉得他之前所有的疑虑都被现实化,从他因为胃病住院开始,叫他来医院定期复查的冯医生、白修知和陆含柯的“狗血爱情故事”、陆寒江对小陆总漫不经心的态度、他记忆里唯唯诺诺的白修知和后来在白修知身上看到完全不同的洒脱不羁,再到小陆总的性格转变,甚至不久前和池易明交流时他满眼的震惊……
管亭以前觉得这些应该是“这个世界”里的故事BUG,可现在看来,好像他才是那个BUG。
后脑勺隐隐作痛,眼前好像闪过什么画面,然而速度非常快,管亭根本捕捉不到,他闭紧双眼揉着太阳穴,试图缓解痛苦。
“管亭。”
冯医生突如其来的声音将管亭拽了回来,管亭猛地睁开眼睛,“……冯医生。”
“嗯。”冯医生皱紧眉心站起身,“过来,让我检查一下。”
管亭木讷点头。
检查过后,冯医生的脸色似乎缓和几分,重新叮嘱,注水般说了几百个字,并且语速缓慢,说两句停一下喝口水,听得管亭耳畔蜜蜂似的嗡嗡作响,疼痛过后则是十分纳闷。
这段话脱水之后不就是“好好休息多喝热水”吗?八个字就能解决的事情为什么要罗里吧嗦一堆话?就算要给白修知拖时间也不至于这么直白吧。
管亭又不傻,白修知先是说冯医生有事找他,后又是冯医生注水拖时间,两人明显是在默契打配合,生怕他回去再见到池易明似的,或者应该是说,他们故意支开他,只是为了给白修知向池易明解释腾出时间。
又拖了十好几分钟,冯医生看了眼忽然亮起的手机屏幕,正色道:“看你这急不可耐的样子,我今天暂时就先说这么多,你可以走了。”
“……好的,谢谢冯医生。”管亭干笑几声。
他快速回到停车场,左顾右盼,意料之中没有看到池易明的身影。
白修知靠在车门边,抬了抬下巴解释道:“你那位姓池的朋友说刚打完点滴,有点困,所以先回去睡了,让你有时间再给他打电话。”
他说得泰然自若,仿佛确实听到了这些话一般。
管亭有一瞬间怀疑自己的猜想是对是错。
转念一想,他的猜想应该错不了,估计池哥听白先生说了什么,感觉这出戏实在难演,也可能感觉之前眼珠子都快瞪出来的惊讶已经不太能圆回来了,所以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管亭默默看了眼身边的白修知,至于白先生,重新回忆一下这么些天的相处,他觉得这位不进娱乐圈真是可惜了。
今天一天带给管亭的冲击力太大,晚饭时间,管亭浑浑噩噩不在状态,陆寒江瞥一眼白修知,又看看陆含柯,夹了块扇贝放在管亭菜盘里,侧着半边身体笑问:“发什么呆呢?”
管亭抬起头,他在陆寒江盈满笑意的眼睛里清楚地看见自己,管亭忽然想,如果之前那些事情都是假的,那陆寒江和自己……究竟又是什么关系?
吃完饭,管亭回到房间。
他坐在桌边,凝视着旁边一盘青梅糖的视线逐渐跟着思绪一起涣散,良久,管亭打开抽屉翻出一本笔记本和一支笔,细细捋起心中的疑惑。
因为思绪混乱,所以在笔记本上记的东西和问题也没头没尾的,管亭一页又一页,写完划掉,划完再写,最终,所有的问题全部指向自己。
管亭笔尖悬在纸张上面,慢慢落在纸上,墨水在纸张上晕出一道痕迹。
“难道我的记忆,”管亭蹙紧眉心,喃喃自语道,“出了问题吗?”
花园庭院里亮着灯,陆含柯百无聊赖地坐在秋千上晃悠,顺便将剥好处理好的橘子递给一旁的白修知,白修知接过一瓣放在口中嚼吧两下,道:“情况就是这样。总之,池易明那边我跟他说清楚了,冯医生说管亭有好转的迹象,咱们继续保持就行。”
“池易明……”陆寒江咀嚼着这个名字,问陆含柯道,“你还记得他吗?”
陆含柯顿了一下,回忆道:“……跟咱们公司合作的,写字楼对面那家钟情咖啡馆的老板?”
“是他。”
“我不知道亭亭什么时候和池老板关系这么好了。”陆寒江想,难怪管亭可以隔段时间就能从咖啡馆取点原料,原来还有这层关系在。
白修知再掰下一瓣橘子,调侃说:“我说老陆,你不行啊,怎么管先生什么都没告诉过你?”
陆含柯附和点头:“就是就是,哥,你该反思一下了。”
陆寒江:“……”
陆寒江似笑非笑地看了陆含柯一眼,“亭亭总比你强多了,为了讨某人开心,把自家老哥的底全交代出去。”
高中的时候,陆寒江和白修知两人在学校教学楼后面那片竹林里约架,当时两人关系不怎么样,互相琢磨着怎么坑对方,陆含柯倒好,屁颠颠跟过去,转头就把陆寒江卖个干净,白修知还为此嘲笑他有个脑子出毛病的弟弟。
陆含柯抬头望天。
“我们现在怎么办?”白修知吃完橘子,拍了拍手问。
“听冯医生的话。”陆寒江说。
陆含柯一张脸皱成苦瓜样,仰天长叹:“所以嫂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恢复记忆,万一哪天在路上遇到另外一个‘池易明’该怎么办?”
“咣当——”
玻璃杯坠落下来,在坚硬的地板面上碎成渣滓,七零八碎地反衬着庭院的点点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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