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句话,便绕过杨少爷走了。
杨少爷回头看了眼渐渐走远的祁然,摸了摸自个儿后颈嘀咕:“我怎么感觉他在说我傻呢?”
接着摇了摇头,继续趴在门上有气无力吆喝,“娘子,小熙,熙儿,你开门听我一声解释呀……”
祁然听见身后传来杨钦的声音,觉得有些好笑,颇有些明白他父亲的意思,有些感情是朝朝暮暮,有些则是长情陪伴,杨钦他俩许是后者吧。
他本打算回了自个儿院子里时,刚过拐角就瞧见站在湖边的祁匡善,有些愣了愣,却还是走了过去,尊敬道:“父亲。”
听见声音,祁匡善回头看了他一眼,又将视线转回去望着湖面,语气淡淡的说:“念儿如何?”
“已无大碍了。”
“他年纪还小,你们不小了吧,怎么能让他一个人去湖边,我刚刚把你姐姐训了一遍,你说你,这个父亲是怎么当的!”祁相有些动怒。
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通,祁然也没生气,态度平和道:“这次是我大意了些,定无下次了。”
“这次欠了季思一个大人情,金钱债易还,这人情债难偿啊!”祁匡善叹了口气,“不说这事了,你对湘洲水患这事怎么看?”
祁然皱着眉思考了一下,“难!”
“何止是难啊,陛下摆明了不想拨银子,但是又想守住名声,太子梁王他们挨个进了宫,不出意料秦王也快到了。”
“秦王?”祁然在口中又把这名字念了一遍,“就算陛下真借着这事试太子他们,那宣秦王回京是个什么意思。”
“楚人好野兽,四爪锋利,勇猛威武,有勇士之脾性,随捕而入笼观之,时日之久,猛兽如家禽恹恹,这时有一山野屠夫出了一策,将之关于一笼,奇哉怪哉!野兽威猛无比气势汹汹,欲将其他吞其腹中。秦王的存在,是陛下再给太子他们敲的警钟,有争就会有斗,有斗自然就会有成败,败为寇,胜为王。”
说到这里,祁相回头看了一眼祁然,“阿珩,兽再装的如何温驯,他们都是猛兽,只要有机会就会展现出兽性。”
闻言,祁然勾唇一笑,侃侃而言,“人为万物之长,还怕区区猛兽不成,定于它斗上一斗。”
这话中的狂傲像极了他少年时的语气。
祁相愣了愣,下一刻大笑出声,“说的好,不过区区猛兽而已,又有什么可怕!”
这兵来将到水来土掩。
怕死为弱。
弱者便为食啊!
*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对着季思:
杨钦:你以后就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谁敢动你,我和谁急!
对着祁然:
杨钦:季思他就是个辣鸡!非得和我称兄道弟,我都不屑搭理他!
帅气的作者:狗还是你狗。
ps:游戏真好玩!沉迷游戏无法自拔!
第25章 我选大理寺少卿祁子珩
秦王进京当日便匆忙入了宫,一直待到傍晚才回秦王府这消息,没用一柱香的时间便已经传遍了临安,再加上之前三位分别入宫面圣的事,如此算来四位王爷便也算是齐了。
但是这样一来,众人更是弄不清其中深意,各党猜测议论,却也不知陛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最后均是一致认为,这湘洲水患一事,无论是个什么局那都得拿下。
许是众人纷纷点灯苦战绞尽脑汁思考这水患一事如何解决,期待着能拿下首功,因而各府书房的烛光便这般一亮到天明。
季思倒是睡了个好觉,吃了药后一夜无梦,醒来后整个人神清气爽的,连仅有的一点发热嗓子疼都没了,尤其想到一会儿就能见到祁然,更是精气神十足,等到了宫门口时,瞧见这一个个满眼血丝,活像昨晚纵欲过度得各位大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不太明白这脑的又是哪一出。
这就算纵欲过度,那也不能一堆人都这般吧!
莫不是约的一道儿?
他被自个儿这想法逗乐了,寻了个位置跟着进了乾清殿。
承德帝今日身体不错,生活声音也比上次有力了许多,众人互相观察着,各个都像只老狐狸一般,都装的不动声色,就看谁先开这口。
礼部尚书董兴良上了折子,说的是马上要开始的春闱一事,洋洋洒洒一大串话说下来,其实有用的点不过三处,今年参加大比的学习比往年多;贡院有些房间破旧不堪唯恐伤到学子;礼部有好些个官员生病了。
归纳成一句话就是,我们礼部缺银子。
承德帝翻开折子看了小一会儿就合上了,只是点点头道:“行,朕知道了。”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让人半分摸不着头脑。
片刻后骠骑大将军往前迈了一步,不紧不慢缓缓而谈,“禀陛下,裴将军于西北平地方附属国叛乱已大获全胜,如今已然正在班师回京的途中,据军驿发来的消息说,不日便将抵达。”
“好!”承德帝大笑出声,“这消息算得上喜事,果然虎父无犬子,裴家忠心为国真没教朕失望,当的起少年英雄四个字!等裴战回京速速宣他进宫见朕,朕得犒赏他,好好赏他!”
有了裴战这消息缓解朝堂紧张的氛围,承德帝情绪已然比刚刚好了些许,三方党派又开始有些蠢蠢欲动,不知此时自己是否应该出声,一个个面上装的淡定异常,实则余光一直瞥着周遭的人,好期望从他们表情看出些端倪。
就在此时,尚书令杨永台迈了一步从队伍中站了出来,弯腰行礼声音平稳道:“陛下,臣有事要奏。”
众人心中一明,知道今日这朝会重点要来了,纷纷屏住了呼吸打足精神。
承德帝垂眸环顾四周一眼,脸上瞧不出一点表情,只是点了点头,语气极为平淡的开口,“说!”
“陛下,湘洲水患情况紧急,这才不过几日却已经淹了诸多屋舍农田,百姓死的死,伤的伤,一夜之间家破人亡,尸横遍野白骨哀鸿,说是人间炼狱也不为过,这土地是大晋的土地,这百姓是大晋百姓,这般天灾人祸毁的不仅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毁的是咱们泱泱大晋啊!若是传了出去,有损大晋百年根基,有损陛下天恩威严。”
听了他这番话,承德帝先前的平和淡然的心态没了,猛地一拍龙椅把手,怫然而怒,皱紧了眉头一把将手中的折子直直用力扔了出去,勃然大吼:“湘洲那一群当官的都是吃闲饭的吗!连洪涝防治这般事都做不到,朝廷养着他们有何用!”
折子落地的一瞬间,满朝文武更是将心悬在了嗓子眼,各个脑袋垂的很低,生怕一个不注意就被点了名。
承德帝冷着脸望向底下众人,压着火气道:“说话啊!平日里朕见你们一个个的话都不少,不是参这个一本,就是参那个一本,怎么真遇着事了,一个个都哑巴了!”
他这般说,众人更是不敢出声。
“废物!”承德帝怒吼着说,“前头的百姓正在面临生死灾害,你们却高官厚禄锦衣玉食,朕身为天子,有责任有义务护住大晋的子民,一想到那满地浮尸,哀鸿遍野的惨像,便顿感心中十分悲痛,朕有何颜面面对先皇,有何颜面面对湘洲千千万万的百姓啊,咳咳咳咳……”
话音未落,承德帝突然咳嗽起来,孙海连忙迎了上去,替他顺顺了气,着急道:“陛下,陛下,太医说了让您平心静气,平日里多加休养,莫要动怒伤身,这要是伤到龙体可如何是好啊!”
杨永台脸色一变,咚的一声跪倒在地,颤着声说:“千错万错都是微臣们的错,还请陛下保重龙体!”
身后官员也跟着上言,“请陛下保重龙体!”
承德帝任由孙海替他顺气,跌坐在龙椅上,脸色苍白,有气无力的开口,“湘洲水患一事未除,朕便寝食难安,自责万分!”
他一番话说的几分真几分假各自心中都有数,但唯独这句话中情义却是为真。
季思将脑袋垂的很低,听见这话时,心中有些感叹,帝王之才,从不体现在“一语灭国”而是体现在“一言救国”上,承德帝算不上明君,却也从未算得上昏君,他多疑猜忌,但一直以来都格外兢兢业业护住他的江山,可却也是“他的”二字,成为了一个枷锁牢笼,将之囚在当中数十载。
妻不妻,子不子,家不家,当真算得上孤家寡人了。
有些可笑,又有些可怜。
在座大多数人都明白承德帝今日这出戏是唱给他们看的,谁人不知杨永台是陛下身边的人,也只听从陛下一个人的命令,他刚刚殿前一番言论,若是没得陛下许可,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开口。
这出戏叫做请君入瓮,又叫姜尚钓鱼,一个光明正大的“瓮”,一个笔直的钩,承德帝就是得告诉众人,湘洲这事,使他寝食难安,你们为人子,为人臣,当应替父,替君,排忧解难,出谋划策,若是做不到,那就是不忠不孝,这瓮想尽办法你得进,这钩无论如何你也得咬!
果不其然,杨永台又继续出声道:“陛下,此事既以发生,再去埋怨已是无计于补,为今之计还需早日商量,寻了法子解决,多耽搁一日,湘洲就多一个难民啊!已经有一部分流民朝着临安来了,陛下!这事拖不得,再拖下去伤的是大晋国威,寒的是大晋百姓的民心啊!”
承德帝垂眸环顾,轻声询问,“众爱卿为何一言不发,莫不是,都哑巴了!”
一声天威压下,诸多大臣额头渐渐开始冒出细汗。
李弘烨勾唇笑了笑,随后从队列中跨了一步出来,躬身道:“启禀陛下,臣有一法子,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莫不是当王爷闲的慌了,这朝堂上是你逗趣的地方吗,言前定,则不跲,这么大一个人,连何时何地说何话的道理都不知,没点出息,不知当讲不当讲就别讲了,退回去。”
李弘烨:“……”
季思听着他们父子俩的对话,觉得实在搞笑,李弘烨估计连夜同他幕僚客卿商讨出了法子,本打算今天先占先机,给承德帝一个谦让聪慧的好印象,准备大显身手一番,怎料聪明反被聪明误,这下好了,别说大显身手了,话都没法说了。
有了这个错误开头,后头出声的人都学聪明了,也不做那些没啥用的铺垫,单刀直入一张口就是各种解决的法子 。
李弘炀一派主张民为重,社稷为轻,“国侈则用费,用费**穷”,曹为远那老匹夫率先出声,觉得可以节源开流,把一些不必要的支出节省下来,首先得先将湘洲这燃眉之急解决了。
他愿意带头,拿出自己一年的俸禄和部分家产用于安置湘洲百姓,虽说不多,但若是朝中文武百官都这般心系百姓,积少成多,也是能把这个远水救了这个近火。
这番话说出来,朝中众人各个在心中咒骂曹为远这老不死的,他算盘打的好,用着他们的钱,好名声全给了李弘炀,皇上夸也是夸的户部,倒是把他们当成草包看待了。
呸!啐屎的老东西!
在座都不是省油的灯,没人能真让太子把好处全占了,于是曹为远说完后陛下还未出声,工部尚书范奕又往旁跨出一步,弯腰说着:“陛下,臣认为,此事万万行不通。”
曹尚书侧头看了他一眼,冷哼道:“范尚书这话是何意思,如今正值多事之秋,国库紧张边境动乱,你我为人臣能有如今地位都是仰仗陛下,仰仗国家太平,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只要能用的上微臣的地方,定当肝脑涂地,可我听范尚书这意思,莫不是连点俸银都不愿意拿出来吗!”
范奕没回他的话,而是继续道:“陛下,不是微臣不愿意拿出俸银,而是同曹尚书说的那般,这是远水,等水过来,那火已经把湘洲一把烧没了。”
“只要筹备得当,陛下金口御令,立马着手,不出十日就能把赈灾的银子拨过去,如此那便算不上远水,”李弘炀在一旁冷声说了一句。
“太子殿下这话说的天真了些,”李弘煊在一旁笑了笑,“临安京官多少,地方官员又有多少,太子殿下心中可清楚?这法子就算真能有用,谁能保证十日之内能筹到这么一大笔银子,莫不是太子府中藏了个小金库?”
“话可不能乱说,”李弘炀一脸怒气的瞪着李弘煊,压着火气问:“那不知瑞王有何法子,若不介意说出来听听。”
“陛下,”李弘煊躬身道:“臣连夜差了古籍典卷,水患多易引发疫病,因而臣觉得,当务之急应该先镇压湘洲,莫要让流民四处游荡,若是一不小心真有患病百姓将病源扩散开了,那更是麻烦了,镇压一是为了控制灾民方便管理,二是为了不让人趁机蛊惑人心,散播谣言,从而动摇大晋民心。”
听他说完,李弘烨给一旁的兵部侍郎使了个眼神,后者立马了然,连忙张口,“陛下若是以兵力镇压,湘洲百姓恐是会觉得大晋已然放弃他们,民惟之本,本固为宁,民本为国之重点。”
吏部侍郎紧跟其上,“民本固然重要,因而平水患,救湘洲才是重中之重!”
刑部尚书也不遑多让,“如何平,如何救,光是上嘴唇碰下嘴唇吗!”
“如你说的那般才是不行,曹尚书年纪大了,竟连这般笑话都能拿到朝堂上说了,也不知是不是不把陛下放在眼中。”
“吴尚书这说的是什么话,简……”
“够了!”承德帝皱着眉伸手指着众人怒吼,“瞧瞧你们一个个的,这是乾清殿,不是街口集市,平日里要不各个都是哑巴,要不各个都话多的朕头疼,朕是否需要等你们吵完,遣人给你们发点奖赏。”
众人站了回去不敢出声。
见他们又恢复哑巴状,承德帝揉了揉眉心,很是心累,“湘洲这事自是需得解决,可此事事关重大,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处理,还应从长计议,湘洲离临安相距千里,因而朕打算派人去趟湘洲,瞧清楚是个什么情况也好寻法子解决。”
说到这里,底下各派心中又有了合计。
承德帝不紧不慢的从左望向右,又从右望向左,将每个人脸上的表情一一扫过,下一刻沉声道:“季思。”
季思心吓一跳,急忙站了出来,躬身开口,“微臣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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