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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千只眼睛同时看着他，密密麻麻的小眼睛，只有芝麻那么大。小小的魔鬼们坐在男人的肩上，一齐对着托里斯微笑。
托里斯浑身发抖，可是他不能违抗父亲。
“好……好的……"
他捧起那颗红苹果，微微张开嘴……
苹果尖叫起来：
「不要！不要！！！求你了，托里斯……！求你了，我们不是朋友吗！」
啊，啊。
「托里斯！！好疼，好痛……为什么这样对我！不……太可怕了，求你了，别吃我，求你了，饶了我吧。我想活下去……别、别吃我的肉……！」
苹果撕心裂肺地哭嚎。被咬了一口的果皮露出了可怕的伤口，血一般的液体从皮肉中渗出，弄湿了托里斯的双手与嘴角。
托里斯很茫然，望着自己的朋友。菲利克斯……菲利克斯……
他的主人很有耐心，继续教导他：
“你做得很好，继续吃，不要浪费。你们是好朋友，你要珍惜朋友的肉，吃吧。”
“好的，好的……”
托里斯机械性地点点头，眼泪却忽然自顾自地滚下来，更多的泪水，更多的痛苦。当托里斯终于意识到自己竟然在生吃朋友的肉时，他开始嚎啕大哭。
被吃了一半的苹果仍然活着，还在对他哀求、哭嚎：
「托里斯，不要！不要！！！好痛！！好痛啊啊啊啊啊！不、好可怕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菲利克斯，菲利克斯……”
托里斯痛哭流涕，苹果的尖叫声简直成为了他这辈子最大的折磨，他最大的梦魇。菲利克斯已经被吃掉了半边的身体，仍然活着，撕心裂肺地大叫、挣扎、哭泣。苹果的血飞溅在托里斯脸上，他的整个嘴唇都占满了血，牙齿上也满是果实的血液，脸颊上却满是泪水。
「啊啊啊！！！啊——！啊————！！！好痛、好痛！！！不要……上帝啊，救救我……求求了……杀了我吧，好痛……啊………………」
友人濒死的哭声像是刀子一般贯穿托里斯的耳朵，他哭得毫无力气，又只能继续啃食好友的血与肉，强迫自己忍着想吐的冲动，艰难地把生肉咽下去。
渐渐地，苹果断了气，再也不会发出任何声音。
它又只是一枚普通的苹果了，被啃食得只剩一半，被撕扯的致命伤口中仍然流出汁液。
托里斯又想吐了，他再次忍住，继续吃朋友的肉。
伊万微笑耳语：
“你做得很好，托里斯……现在，你是‘我们’这个世界的一员了。永远记住一点：如果你的食物对你说话，不要倾听。你只应该倾听朋友的声音，瞧，那个孩子就是你的朋友。”
伊万指向窗外，托里斯流着泪望向主人手指的方向……树枝上，有一只喜鹊停在那里，好奇地望着周围。
“它是你的朋友，托里斯，听听它对你说些什么。”
托里斯被呛了两下，从喉咙深处呕出一块苹果肉。在铁笼一般沉重的泪水之中，他听到那只喜鹊开口对他说：
「好哇，我也想吃苹果。」
“喜鹊先生对你说话了，对吗？”伊万微笑，像一位有耐心的教师。
“它说想吃苹果……”
「给我，给我！吃！好苹果！」
“托里斯，你要把苹果给喜鹊先生吃吗？你考虑好了，这个苹果可是你最重要的朋友。”
托里斯一听这话，忽然又想起来自己最好的朋友已经死了，被自己活生生吃掉了……！他瞬间又哀伤地哭起来。
伊万拿出丝质手绢，贴心地为托里斯擦了擦眼泪。托里斯哭得更伤心了，为什么他要吃掉菲利克斯，为什么……
就在这时，厨房的门被猛地推开了！
“喂！！你这俄国混蛋，你对托里斯做了什么！！放开他！”
站在厨房门口的人正是那个波兰青年。
菲利克斯·卢卡谢维奇怒气冲冲，左手鲁莽地指着伊万，右手还握着游戏手柄。很显然，菲利克斯刚刚在二楼打游戏。
托里斯彻底混乱了，他望着那个长得像是菲利克斯的怪物，怕得想要躲到伊万身后。
“托里斯，过来！！我保护你！”菲利克斯三两步上前一把拽着托里斯的胳膊，把他拉到自己身后，“俄国人，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干什么不好的事，我就揍你的鼻子！”
“哈哈，吉娃娃又在狂吠了。”伊万耸了耸肩。
“喂，到底发生了什么，托里斯，你为什么哭成这样？！”
“不，不……我不该吃苹果……我对不起你菲利克斯，我不该吃苹果……我明明答应过你的……”
“？？”
“没什么，只是一个小玩笑，哈哈。”
伊万心情愉悦，逗弄可爱小狗的游戏勉强还算有趣。
瞧，小狗马戏团。
……
荒诞的游戏结束了，晚宴还要进行。这就是伊万·布列津斯基的待客之道。
餐桌已经布置好，纯白的暗纹桌布，青金石色亮泽的桌旗，玻璃瓶中插着饱满的白玫瑰。葡萄酒也已经准备好，屋子的主人邀请客人们在长桌的一侧落座。
“两位先生，请坐。”伊万彬彬有礼。
在他指示的方向，有三把椅子……只有左右两边的椅子空着，正中间的椅子上竟然放着一只小熊玩偶，就好像它是最先到场的宾客。
“……”
托里斯沉默地选择了坐在了小熊布偶的右边。
“这是什么鬼？俄国人，你今年只有3岁吗？吃饭还要带着你的毛绒玩具熊娃娃。”菲利克斯轻蔑地一笑，坐在左边的椅子。
伊万很满意，将餐盘在两人面前放好，然后自己坐到了餐桌对面。他微笑着摊开双手：
“怎么样，你们喜欢我的熊娃娃吗？那可是加里宁格勒。”
加里宁格勒，俄罗斯的一块飞地，如同匕首一般插在波兰与立陶宛之间。
波兰人的脸色瞬间变青！菲利克斯一拍餐桌，愤怒地大骂：
“你发什么神经？！有病吧，一个破破烂烂的熊娃娃而已，什么加里宁格勒！我现在就要把这个傻里傻气的熊仔拿走！”
波兰青年的手刚刚要碰到小熊布偶，马上就被托里斯用力抓住！“等等，菲利克斯，别……别！你……你看……”
听到朋友颤抖的声音，波兰青年这才抬起头……
伊万·布列津斯基竟然拿着一把手枪，指着波兰青年的脑袋，平淡地笑道：
“噢，您想碰我的熊娃娃？也行，您可以试一试。”
“呃啊……什么……什么神经病啊！！只是一个玩具而已，你这家伙竟然用枪威胁人！"菲利克斯呲牙骂了一句，但是手还是老老实实地缩了回来。
可爱小熊布偶就坐在两人中间，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
伊万很满意，把手枪放在餐桌上，抬起红酒杯：
“那么让我们享用晚宴吧。考虑到二位的口味，今天我准备的都是波兰和立陶宛的菜肴。"
菲利克斯还是很生气，瞪了几眼身边的熊娃娃，故意大笑：
“哈哈！说起来，您最近看新闻了吗？加里宁格勒很快就是波兰的了。哦，您还不知道？您真是太落伍了，如果您多上网看看最新消息就能跟上文明世界的步伐。美国说了，会全力支持波兰解放加里宁格勒。”
“哦，真是新鲜事，您不妨再说说看。”
伊万低头品尝葡萄酒。
“哼，美国专家说了，波兰如果出兵，要解放加里宁格勒简直轻而易举！两周之内就能让俄国人投降！哈哈哈，怕了吧？美国人总是有办法。”
“哈哈，”伊万面无表情地笑了两声，转头问托里斯，“您觉得这个伟大的计划如何？”
“……”托里斯阴郁地跟着微笑。
菲利克斯兴奋起来，指着座椅上的小熊布偶大笑：
“哈哈哈！什么加里宁格勒，不过就只是个俄罗斯的熊娃娃而已！”
伊万耐心地听完了这番话，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黑皮手套轻轻鼓掌：
“了不起。亲爱的菲利克斯，那么，我送您最喜欢的东西作为回礼：美国人的虚伪笑容。”
“说不定波兰下周一就出兵，只要一番神勇的操作，加里宁格勒就是我们的了！欧洲也会支持我们，波兰就可以更加伟大！这不难，轻而易举，嘿嘿嘿。”
菲利克斯像个小男孩一样精力充沛，自信地挥舞着拳头，趁机还往嘴里塞了两个波兰饺子。
伊万真的被逗乐了：
“波兰上次亡国是什么时候来着？您去吧，开战，记得一定要好好听美国人的话。我都差点要忘了……我的兴趣是切分波兰。”
“你这个不要脸的俄国混蛋！！”
菲利克斯被惹怒了，托里斯赶紧温柔地安抚他。为了不让朋友难堪，菲利克斯强忍着，迅速想了另一个办法来恶心俄国人。
波兰青年爽朗地笑着，又吃了一个肉馅饺子：
“哈哈！也是，吃晚饭的时候就应该心平气和才对。对了，我想起一个很有趣的笑话，要不要说给你们听听，很适合调解气氛。”
“不听。”伊万冷淡地切着餐盘中沙拉。
菲利克斯高兴地自顾自说起来：
“从前有一个波兰人捡到了一盏神灯。神灯中的精灵对波兰人说：说吧，我能实现你的3个愿望。于是，波兰人说了他的第一个愿望：‘我希望中国人来到欧洲再回去’。”
“……”
伊万根本不理会，依然细致地切着小粒土豆。
波兰青年兴致勃勃，接着说：
“第二个愿望是什么？波兰人说：‘我希望中国人来到欧洲再回去’。”
托里斯尴尬极了，只能嘴角抽搐了两下。
“第三个愿望是什么？波兰人说：‘我希望中国人来到欧洲再回去’……精灵很困惑，问波兰人：‘好奇怪啊，为什么你的三个愿望都是一样的？’你们猜猜这是为什么？”
托里斯试图调解：“哈哈……为什么呢……？”
“因为——这样的话，中国人就能六次踏平俄罗斯！！哈哈哈哈哈！”
菲利克斯满意地叉腰大笑，样子十分天真可爱，像是小学生放学后向家长炫耀当天新学到的冷笑话。
伊万看着波兰青年，礼貌地对吉娃娃笑了一下：
“菲利克斯，说实话，我今天有一件后悔的事：您不应该坐在我的餐桌前吃波兰饺子，您应该待在饺子的肉陷里。”
他又转向诚惶诚恐的立陶宛青年：
“我很抱歉，托里斯，今天我不该用苹果和您开玩笑……早知道这样，我就应该让您吃到正宗的波兰肉馅。”
“哈哈！我就知道，俄国人怕我！哈哈哈！”波兰青年咧嘴大笑，把酒杯里的葡萄酒一饮而尽。
真是气氛活泼的晚宴。
TBC
第80章 勇气 Храбрость
*Глава 80. 勇气 Храбрость
王耀在家工作了一整天。早上忙着让快递员来安装新衣柜和新床，下午他和同僚们进行了简短的电话视频会议。
出人意外，阿尔竟然告诉大家：他就是那个富豪马修·威廉姆斯同母异父的兄弟。
但是阿尔坚持认为，自己的哥哥和案件不会有太大的关系。阿尔说，自己的哥哥马修是个温和又羞涩的加拿大青年，个性和他完全不一样。他喜欢篮球，哥哥平时最大的兴趣爱好就是下棋和大自然。兄弟俩不常见面，但是马修很爱自己的弟弟。自从他们的母亲去世后，马修几乎就承担了妈妈的角色，关心阿尔的生活与未来，投入无限的爱。
阿尔向朋友们说起自己和哥哥一起快乐滑雪的经历，笑得像是金毛狗一样开心。
好奇怪啊。
王耀和弗朗西斯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们都意识到了古怪之处……从阿尔的证词来看，兄弟俩虽然从小没有一起长大，但他们的感情亲密无间。那个加拿大青年马修简直像是一位模范哥哥，全心全意地爱着家人。
从阿尔的反应来看……他并不知道马修哥哥其实从小就嫉妒他，甚至是恨他。
王耀又想起之前进行网络问询时，马修·威廉姆斯的说辞：
「妈妈爱的是我！阿尔弗雷德已经死了！妈妈她……只有我！」
双生子有同一个母亲，母亲更爱在美国生下的阿尔弗雷德，无视被留在加拿大的马修。这种被抛弃感大概给小马修造成了严重的童年创伤，以至于不负责的父亲懒得教管这个受伤的孩子，反而直接把小马修送进了一家远在西班牙的精神疗养院。
马修长大后做了某些操作，篡改了自己的档案，抹消了自己的精神病史记录。
想到这里，王耀又问自己的同事：
“阿尔，你哥哥……他健康吗？或者说，他有没有患过精神疾病或者表现出某些异常行为？”
“马修？精神疾病？哈哈哈怎么可能呢！我哥哥简直是世界上最健康的人了。要我说，他那样的个性就不适合运营公司。他适合当老师、社会工作者或者医生。马修很温柔，做事总是为别人考虑，我从来没发现他有什么精神异常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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