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瑟想了想,继续说:
“如果是凶手把狗关进去的,那么狗不可能是这么放松的状态,一定会狂吠焦虑。而且你也说了,狗可以从宠物小门自由进出。”
“我去看了,那个宠物门上有一个钩子,可以从外面锁住。”
“那难道是死者把狗关到小屋的?”
王耀点了点头:
“我觉得很有可能。因为根据邻居的证词,老人平时都把狗养在家里,很少把狗关在小屋。我觉得他在遇害当天……可能是有什么特别的理由,要把狗关在小屋,不让狗狗留在主屋里。”
亚瑟说:
“不过仔细想想,也有可能是凶手做的。毕竟狗的性格差异很大,不是每一种狗都对陌生人有戒备心。”
王耀说:
“那么凶杀的流程呢?如果按一般逻辑,过程应该是这样:凶手按门铃,老人开门,两人进屋来到厨房,然后凶手用钢琴线勒死了老人。按照这个思路……那么‘某人把狗关到隔壁的小屋’这个步骤,这应该发生在哪个阶段呢?”
“唔……”弗朗西斯摸了摸下巴,“肯定应该是在凶杀发生之前。因为如果凶手杀人时,狗留在房子里,肯定会狂吠或者攻击凶手。”
王耀点头:
“我同意。那么就有两种可能性:1.老人在凶手来按门铃前,出于别的什么目的,把狗关进了小屋;2.凶手来按门铃,和老人打招呼,然后老人把狗抱到小屋关起来。”
亚瑟忽然明白了:
“如果按照第二种逻辑……凶手和老人可能认识!”
“我想也是,老人可能和凶手很熟,知道对方有某些身体上的原因不能接触狗,比如过敏什么的,所以很体贴地把狗关到了隔壁小屋里去。”
王耀停顿片刻,继续说:
“这就能解释为什么狗之前状况很好,完全没有发现异常……因为狗狗也是认识凶手的,它知道凶手和老人之间关系不错,所以没有戒心。”
“如果按照你这条思路,就得往老人的社会关系网络这个角度深挖。”
“好,那么我之后就试试再朝……”
王耀正想往下说……
!
忽然间,钻心的疼痛感从胸腔内部爆裂而出,视野好像一下子变成了黑白的,晕眩感排山倒海地扑向他——!
剧痛在他的肺部撕扯,滚烫得像是一万枚烧红的针,同时扎刺在他的胸腔深处。王耀差点吐了出来,他捂住嘴,另一手紧紧抓住自己的领子,不小心一头撞在了橱柜上。
“耀!你怎么了!?”
(啊,啊……)
王耀屏住一口气,拼命想要控制喘息。但是肺部像是浸水的海绵,正在被人用双手拧干,以最扭曲的方式绞在一起,要裂开了,好痛,疼得要被扯断了……!
(药、止痛片呢?)
他摸不到,裤兜里没有?!怎么会?掉在哪儿了?该死……!
有人用刀子在捅他的肺
王耀捂着嘴,身体像一台濒临失控的熔炉,气息只出不进,他根本控制不了,疼痛就像有人不断用重拳敲击着铁门,哐哐哐哐哐,巨响一直传到他的耳膜,他快受不了了,铁门还是被疯狂冲撞着,哐哐哐哐哐哐哐哐哐哐哐哐哐!!眼睛好疼……
“喂,王耀,你说话!你怎么了?!”有人从背后伸手扶住他的肩膀……
王耀这才惊醒!
他甩开同伴的手,将脸藏在阴影里,用尽力气……把握住呼吸:
“没事……我刚刚……呛了下……不好意思,我回警车里……喝一点水……”
“耀!你……!”
“亚瑟,别去!让他自己一个人待着!”
模模糊糊的,他大概还能认出那是弗朗西斯的声音,心里有些感激。
下一秒,尖锐的耳鸣夹杂着针刺般的痛疼在大脑深处想起,那狂砸铁门的巨大力量转移了,正在从内向外地砸向他的颅骨,哐哐哐哐哐哐哐哐哐哐哐哐哐!!
整个脑子都在震荡,有人要从内部击碎他,血液变成了针,无数的,密密麻麻的针,刺穿他的器官。哐哐哐哐哐哐哐哐哐哐哐哐!
爪子在抓挠他的肺,金属的,生锈的粗针,深深地扎进肉里,吱——刺耳的尖响,指甲抓挠黑板,疯狂的电钻在他从的胸膛内往外钻,一个又一个血淋淋的孔洞,红色的气球要被捏爆了。
王耀近乎是决绝地,摇摇晃晃地,离开了房间。
周围的侦查员都发现了他的异常,询问他,想要搀扶他,但是人类的话语在耳边都变成了铁棍重重砸向铁门的声音。
哐哐哐哐哐哐哐哐哐!!他之觉得整个天灵盖都要被大脑里的那个声音震碎了,好痛,哪里都好痛……为什么……好疼……
他要哭了。
等到意识恢复过来一些,王耀才发现自己已经坐在警车里了。药袋果然落在了副驾驶座上。
他赶紧拧开瓶盖,手上全是汗,没有一点力气,他的身体失去了平衡,脑袋不小心又撞在了手刹上。
“见鬼!!给老子忍住!”
王耀对自己真的愤怒了,他强行撑起身子,用尽全部的力气终于拧开了止痛片的药瓶!药片,药片……手已经抖得控制不住力度了,药片哗哗地掉在座椅上,他顾不上了,胡乱往嘴里强塞了两片止痛药,然后钻到了警车的后座。
疼痛感抓挠他,挤压他,撕扯他,哐哐哐哐哐哐哐哐哐!!铁门被砸得要变形了!
他才意识到,那不过是秒针的声音。
“啊……啊……”
王耀躺着警车的后座,蜷起身子抱住自己,不住地哭泣。
TBC
第22章 Painful Echo
*Chapter 22. 痛觉回响 Painful Echo
“♪~”
伊万哼着歌,手中薄薄的柳叶刀贴在皮肤上。地下室的白炽光明亮刺眼,他的脸埋在厚重的阴影里。
“唔!!!唔!!——唔唔!”
猎物被扒光了衣物绑在那张巨大的木桌上,浑身战栗不已,汗毛直立,胸膛剧烈地上下起伏。猎物想喊叫,但是嘴里被布条紧紧塞住,被回流的口水呛得直咳嗽。
“嘘,好孩子……”
伊万微笑,摸了摸小羊的脸颊。
“没事的,我只是借一下你的肝脏,明天的生日晚宴要用一下。”
“唔!!!”
“小羊,我本来不打算吃你。但是你也听到了,刚刚我已经打电话给朋友们,邀请他们来参加晚宴。可惜我家的食材不太够,很抱歉,临时和你借点东西。”
“呜呜……”
“不要急,一会儿就好了。”
伊万笑着,手术刀一点点扎入皮肤,鲜红的血珠渗了出来,像是饱满的石榴籽……很快,更多的红色涌了出来,将血珠吞没。
他的小羊开始咩咩叫唤,想要挣脱捆住手脚和颈部的束缚带,整个桌子都在震动。
伊万不着急,他很有经验。
“别害怕,小羊……这方面我很在行,在这里,在这张桌子上……我做过很多次同样的事。”
柳叶刀从腹部开始切割,一直划向小羊的肋骨下方,皮肤、肌肉组织与脂肪层向外翻开——
露出一道水润鲜红的缝隙……伊万修长的手指探入缝隙里,缓缓地,用中指娴熟地挑弄着,抚慰着。
仿佛神父的手指,浓情蜜意地,插入神圣的书页之间。
“唔——!!!”
用来切肉的桌子猛烈地摇晃,桌脚哐当哐当作响,待宰的羔羊咩咩叫唤。
伊万说道:
“小羊,你还是会害怕吗?好吧,那让我给你背一段圣经吧。很多人类在这种时候都喜欢听故事。恰好,我小时候几乎一半的时光都是在教堂度过的,我应该能帮你。你可以把我当一位神父……哦对了,我接受的是东正教的洗礼……希望你不要介意。那我们继续吧。”
手术刀继续切割,伤口像笔直的海岸线一般延展,血色的潮水没过大地,来而复去……
伊万微笑着,开始布道:
“‘在耶路撒冷作王、大卫的儿子、传道者的言语。’”
鲜红的石榴被剖开。
羔羊被捆住案板上,叫喊声被死死堵塞在喉咙深处,皮肤下的肋骨剧烈地起伏,汗珠沿着骨骼的形状往下流淌……疼痛、哭泣、哀求、憎恶、恐惧……一切混沌的情感就像神圣的经文,被虔诚地誊写在羊皮纸上,不是用笔,而是用他手中的刀子。
伊万很享受这个过程。
“‘……传道者说、虚空的虚空、虚空的虚空。凡事都是虚空。人一切的劳碌、就是他在日光之下的劳碌、有甚么益处呢。’”
毕竟他以人类的痛苦为食。
“ ‘一代过去、一代又来。地却永远长存。日头出来、日头落下、急归所出之地。风往南刮、又向北转、不住的旋转、而且返回转行原道……江河都往海里流、海却不满。江河从何处流、仍归还何处……’”
痛苦,泪水,孤独,恐惧……
四个四重奏。
伊万很喜欢。
“’万事令人厌烦,人不能说尽。眼看、看不饱、耳听、听不足。已有的事、后必再有。已行的事、后必再行。日光之下并无新事……’”
在警车里,王耀蜷缩着身体。
止痛片还没有起效,吞咽感却卡住了喉咙,像是有长长的鱼刺横在喉头。他试图把手指伸到嘴里,想把药片强行推下去。
但是疼痛感阵阵袭来,他根本控制不了身体,牙齿紧紧咬住手指。
“呜……呜……”
直到满嘴血腥味,王耀才喘息着放开手指,指节上深深的牙印周围渗出血痕。
好疼
脑子已经无法思考了,就连稍微确认一下自己是否真的把止疼药吃了都做不到。王耀只能躺着,在泪水与哽咽之间挣扎呼气,他要溺水了。
“‘岂有一件事人能指着说、这是新的。那知、在我们以前的世代、早已有了。已过的世代、无人记念、将来的世代、后来的人也不记念。我传道者在耶路撒冷作过以色列的王……’”
伊万轻声背诵着《传道书》,双手不紧不慢地扒开伤口,暴露出石榴更深层的果肉……
水灵灵的,像阿尔及尔的清晨。
“’……我心里说、来罢、我以喜乐试试你、你好享福。谁知、这也是虚空。我指嬉笑说、这是狂妄……我心里察究、如何用酒使我肉体舒畅、我心却仍以智慧引导我。又如何持住愚昧、等我看明世人、在天下一生当行何事为美。我为自己动大工程、建造房屋、栽种葡萄园、修造园囿、在其中栽种各样果木树、挖造水池、用以浇灌嫩小的树木。我买了仆婢、也有生在家中的仆婢。又有许多牛群羊群、胜过以前在耶路撒冷众人所有的……’”
肺部,火,烧红的烙铁。
王耀想按住自己的胸膛,两臂是麻木的,他不知道,他感觉不到自己的手在哪里。或许手臂已经丢了,被切开了,弄丢了……
就像那具尸体,他觉得自己的肢体四分五裂,木偶一般被吊在舞台上。
潮水要淹没他。
血浆,或者是来自虚空的黑潮。
“‘我又为自己积蓄金银、和君王的财宝、并各省的财宝。又得唱歌的男女、和世人所喜爱的物、并许多的妃嫔。这样、我就日见昌盛、胜过以前在耶路撒冷的众人。我的智慧仍然存留……后来我察看我手所经营的一切事、和我劳碌所成的功。谁知都是虚空、都是捕风、在日光之下毫无益处……’”
伊万将手探入羊羔的胸腔。
滑腻腻的温润触感,好暖,湿润的肉壁挤压着他的手指,发出咕唧咕唧的水声。是葡萄,在沉醉之酒的预感中发酵。
令他甚是喜悦。
“‘我转念观看智慧、狂妄、和愚昧。在王以后而来的人、还能作甚么呢?也不过行早先所行的就是了……’”
王耀真的疼得受不了了,脑袋一下下地撞击着车门。
脑海中那巨响铺天盖地,金属的密室中有一万个人在拍击着铁门,只想给解脱一个出口……哐哐哐哐哐哐哐哐!!
那东西,那条蛇……在往他胸膛里钻,滑腻又恶心,搅弄着他的内脏,要生生地把他的血管与肋骨全部扯出来了吸吮……!
“呜……!”
王耀疼得扬起脖颈,忍受着那无形的手撕扯自己,胸腔里面已经被弄得一团糟,那个人的指甲掐入他的肉里……
直到血淋淋的孔洞开满鲜花。
“‘我所以恨恶生命、因为在日光之下所行的事我都以为烦恼。都是虚空、都是捕风。’”
伊万已经抵达了最深处,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手术刀精准地切割,饱满的果实就从枝头被采摘,那三角形的肉块……畸形的蝴蝶,已经被他捧在手中——
一枚肝脏。
鲜活,刚刚被切下,散发着血与铁的甜腥味。
伊万很满意,看起来是不错的食材,如果被好好烹饪加工,风味应该不错。而他可怜的小羊,已经疼得浑身抽搐两眼翻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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