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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的面首被各路攻强制爱了(古代架空)——baicaitang

时间:2021-11-29 10:21:53  作者:baicaitang
  温姝每说一个字,仿佛都敲打在他的心脏上。
  “你的腿怎么了?”
  “身上有暗礁刮出来的伤。”
  血已经染红路边的水洼。
  “疼吗?”
  “很疼。”
  “可你还能走路。”
  “因为我要带你去安全的地方,你可以把我当做牛马。”
  温姝笑了,懒洋洋道,“我可没有本事将陈家的少爷当做牛马。”
  “陈家的少爷这辈子只给一个人当牛做马。”
 
 
第一百四十九章 
  温姝笑了起来,瞧着陈司礼问道,“你不去找易欢?易欢还活着吗?”
  陈司礼答,“或许活着,或许死了,我不知道。”
  温姝又问,“你不憎恨我两次害你?”
  陈司礼叹息,“是我糟践你在先。”
  如果有人这样对自己,他一定要将那人抄家灭族。
  温姝没有陈家的权势,也没有易家的尊贵,只能在烂泥里头给自己谋求出路。
  陈司礼一开始不懂,直到后来他自己到了烂泥里头。
  “你不关心易欢?”
  “我更关心你。”
  温姝眯着眼睛,“祸害遗千年。”
  好人却往往不长命。
  不知道走了多久,他们迎面撞见了一行人,那是王粲的部下,侥幸逃生的红花会教众。
  陈司礼脸色青白一片,将温姝紧紧护在了身后。
  这四人均是从洪水中侥幸逃生的,此刻见了陈司礼与温姝杀意上头,“好啊,原来你与这小娘子是一伙的。”
  新仇兼旧恨迎来的是刀光剑影。
  陈司礼一个人已经顾不住温姝。
  温姝冷冷地看着前方的男人为他博命,心中却在想着,人们都喜欢这皮囊。
  如果没有这皮囊,还会有人这样站在他身前吗?
  没有。
  陈司礼连杀三人,第四人体力不支,扬起一把白粉从上到下洒了陈司礼满身,趁陈司礼不注意的时候逃遁。
  陈司礼捂住脸痛苦地蜷缩成了一团。
  温姝走到陈司礼面前蹲了下来,“怎么了?”
  陈司礼此时沾染粉末的地方已经鲜血淋漓。
  “化尸粉。”
  温姝听过这样的粉末。
  是江湖中人的下作伎俩,化尸粉化在尸体身上尸体会融成一滩水,若化在活人身上则痛不欲生,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一寸寸溃烂发臭,最后长满肉眼可见的恶蛆,恶蛆在表皮移动产卵,每每一动便是钻心的疼,沾了化尸粉的活人大部分选择了自尽,他们受不了自己变的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也有人没有自尽,活到了四五十岁,死的时候全身都是蠕动的黑蛆。
  而陈司礼方才若是躲开,沾染化尸粉的人就成了温姝。
  温姝半蹲下了身子,手落在了陈司礼鲜血淋漓的脸上,“没得救了?”
  陈司礼捂住了脸,“不要看我。”
  他始终是个喜爱漂亮皮囊的年轻人,无论是别人还是自己。
  温姝看着陈司礼痛苦的神色,低声叹息,“你想活还是想死?”
  陈司礼盯着温姝,从温姝的瞳孔中看到了自己狰狞的神情和全身针眼一样的伤口,这些伤口在将来的日子里会成倍扩大,生出黑色蠕动的蛆,最后这些蛆会将这个人慢慢吞噬,让他身上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此生都将活成人人喊打的怪物。
  陈司礼是陈家的男人,虽然不成气候,却始终有陈家男人身上的骄傲。
  即便不能顶天立地,也不可活成阴暗的鼠辈。
  他的过去光鲜亮丽,即便没有父亲兄长的报负,将来若无意外也将顺遂平安。
  陈司礼委屈地想,温姝怎么能如此冷漠地说出这样的话。
  “你希望我活还是死?”
  温姝笑了,“我希望你活着。”
  活的生不如死。
  陈司礼咳嗽两声,青黑的眼眶几乎凹起。
  “那我不能让你如愿了。”
  他将刀放进了温姝的手中,“温姝,杀了我。杀了我你就能报仇了。”
  温姝半歪着头似乎在考虑。
  “如果我死在你手上,你会为我伤心流泪吗?”
  温姝摇头,“我为什么会伤心?”
  陈司礼苦笑,“罢了,始终是我对不起你。”
  “我能亲你吗?”
  “不能。”
  “也不能抱你?”
  “不能。”
  “可我就要死了。”
  “那你就去死。”
  陈司礼的眼中像有了泪,但他是陈家的男人,只能流血。
  温姝最终还是把刀落在了陈司礼的脖颈上。
  陈司礼闭上了眼睛。
  他耳边听到了凌厉的刀声,感受到了刀没入胸膛的痛苦,红色的血源源不断从他的口中涌出来。这些日子几度濒死,真正迎接死亡的时候陈司礼却没有看到任何人,他的眼前一片白茫茫的大雾,耳畔分不清是梦是幻的风,心脏碎裂成了两半,他停留在人世的最后一个动作,是伸手想碰触温姝的姿势。
  他做了很多错事,在死前不祈求原谅,只祈求能多看这个人一眼。
  下辈子如果有一具好看的皮囊,他一定会好好对待他。
  他对温姝的喜欢来的太迟,也不深刻,却像魔障和梦魇一样捆缚着他直到离开人世。
  那个一无所有的纨绔死了,死在这场滔天的洪水中。死的时候还没来得及长满恶蛆,面容依旧挺拔漂亮,下辈子应该会如愿有一具好看的皮囊。
  温姝始终不懂陈司礼。
  不懂他当初毫无缘由的伤害,也不懂如今突如其来的神情。
  陈司礼为什么要替他挡住化尸粉?
  又为什么执意要死在自己手中?
  温姝看着陈司礼死在自己的脚下。
  大雨一滴一滴落在他的面颊上,让他险些以为自己就要落泪。
  可他的心脏冰冷似铁,没有任何因为陈司礼的死亡而动容的迹象。
  温姝阖上了陈司礼的眼睛。
  既已恩仇两销,来生但愿陌路。
  此时风雨正盛,天色灰暗,温姝从陈司礼的尸体旁站了起来,正看到远处官府嘈杂的人群寻了过来。
 
 
第一百五十三章 
  陈昭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陈司礼中了化尸粉,并死在了温姝的手中。
  陈昭知道陈司礼的想法,若是他自己中了这样阴毒的招数,只怕也不想辱没家门。
  他看着自己的弟弟血淋淋的模样将他抱在了怀中。
  陈司礼死的时候也不知可有一刻想到过他这个兄长?
  陈昭到底是个铁血的男人。
  他放下陈司礼的尸体交代下人置办棺木后又开始修整遭灾的朔方城。温姝出身工部,正能做他的左右手,陈昭除了将断肠给温姝留下的时候说了一句伴君如伴虎,其他时候二人之间空气凝结冰点,温姝却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做错过。
  又过了几日,易欢在一处民宅中被找到。
  救他的是一对善良的夫妻。
  听说人被洪水冲上岸,救出来的时候伤了脑子。陈昭去接他的时候扯着陈昭的袖子叫叔叔。
  易欢自从被接回来之后便睁着一双怯生生的眼,无意撞见了温姝就喜欢叫姐姐,温姝抬起易欢的下巴,似乎想从他的神情中看出什么,然而只看到了一派天真。
  温姝眨了眨眼睛,“真是命大啊。”
  易欢被他的脸色吓到,却又扯着他的袍子不放手,莫名黏他的很。
  温姝冷漠地推开了易欢。
  易家娇生惯养的二公子变成个傻子,也不知道易家人知道了会做何感想?
  洪水退去,温姝协助当地拟定新政防治洪涝,陈昭修书京城声称红花会教众被一网打尽,并将易欢与陈司礼二人逃兵一事压下,伪造一份军营文书,陈司礼与易欢北境巡逻时候遇到流寇,一死一伤,他亲自前往北境将二人接至朔方。
  消息传回京城引起轩然大波,易国舅和易皇后因易欢如今已疯,声泪俱下地哀求陛下允这个孩子回京休养,最终皇帝无奈,又念及易欢如今的情形便允了易欢回京,只是有了充军这一遭,往后无论为官亦或封爵都断了前程,只能做易家养着的累赘。
  朔方城一场洪水后北境干旱的各地开始频繁下雨,干裂的土地得到了滋养,便有人说这是陛下端了皇觉寺这伙假僧的结果,兴许正是因为这么多年的香火上错了地方,惹怒了真正的神仙才会降下天灾。如今拨乱反正,上苍仁慈,天气日渐平和。
  兴平十三年冬,朝廷新任命的京官上任,陈昭与温姝一行终于踏上回京的路。
  一并回京的有陈司礼的棺椁和一个傻子易欢。
  这时候的易欢显然已经忘记前尘往事,成日与孩童为伍,玩的满身泥巴。
  沿路跋涉,陈昭始终未与温姝公事以外多言半句。
  兴许他知道自己不该责怪温姝,却又忍不住想着温姝如何将陈司礼一刀毙命。
  这样的撕裂感让他无力在应付自己对温姝剪不清理还乱的感情。
  还是快要到了京城的时候,天降鹅毛大雪,温姝撑着伞走到陈昭身边问,“入京后陈将军何去何从?”
  陈昭看了温姝一眼,雪花已落满他的肩膀。
  陈昭笑了声,“回北境,杀人。”
  将军手里拿着刀,就合该用来杀人。
  温姝叹息,“用杀人来换太平?”
  陈昭淡淡道,“若不杀人何来太平?”
  他过去守着北境,将来也会守着北境,直到化成昆仑山下的一堆枯骨,陈家人只要继续留在京城的富贵窝,他用命的拼杀才有意义。
  这或许是文官与武将永远无法共鸣的情感。
  温姝问他,“若有一天天下大乱,将军站在哪一方?”
  陈昭沉思良久答,“陛下的那一方。”
  “现在的陛下还是将来的太子?”
  “谁坐在那里谁就是陛下。”
  “将军不怕功高震主?”
  “所以我不能在京城久留。何况明家军已一分为二,陈家军还远远没有颠覆天下的实力,陛下会看清楚的。”
  “将军有选择,而我从来没有选择。”
  温姝忽然说。
  陈昭看大雪落在了他的眉睫,心中一动,半抬起手似乎要做什么,终于还是收了回去。
 
 
第一百五十四章 
  连绵的远山下是巍峨的皇城,皇城被厚雪覆盖。
  陈昭道,“前方就是京城了。”
  温姝回头看了眼,见身后一路随行的京兵早已困乏,易欢在车驾中拍着手嬉笑,像极天真无邪的孩童,他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回了家,也不知道因为自己在京城掀起的风浪。
  陈昭注意到温姝看向易欢的目光冰冷而薄情,不由叹息道,”他本是天之骄子,沦落至此也算是生不如死的报应了。你路途所为我不会与任何人说。“
  温姝心中冷笑不已。
  他这一路有许多的机会杀了那个傻子,可惜都被陈昭四两拨千斤地化解,以至于易欢竟然能活着回来。
  如果可能,他倒是宁愿兰姨疯了傻了,桑柔疯了傻了。
  至少还活着。
  被留下的才是最痛苦的那一个。
  ”那多谢将军了。“
  温姝冷淡道。
  陈昭还想多言,见温姝已经没有谈下去的打算,便也不再说话。
  他们之间的气氛似乎又回到了冰点,刀口舔血的屠夫和杀人不眨眼的妖怪,究竟谁比谁更加高尚?
  温姝从洞开的城门看进去,仿佛见到了当年他跪在登闻鼓院时的情形。
  他走过砧板,受过酷刑,被人踩在泥里糟蹋,于滚烫的油锅中煎熬活着,那时候在那群达官显贵的眼中他是个什么东西?
  温姝闭上眼睛,碎雪在滚烫的面颊融化。
  城门处立着一顶软轿,轿旁立着身着花莽袍的昌巳。
  大监在风雪中弯下了腰,”温侍郎,陛下有请。“
  温姝笑,”有劳公公了。“
  这位闻名朝野的大监第一次在温姝面前躬身恭敬道,”大人这次回来,咱家也指望着您提携呢。“
  这当然是客套话,温姝眉眼弯了起来,”大监说笑。“
  ”温大人请。“
  ”大监请。“
  陈昭站的笔直,身后是滔天的风雪,前方是赤红的宫墙。
  陈昭一路护送着温姝回来,并亲手将他完璧归赵。
  他上了自己的战马, 与那道宫门渐行渐远,于是纠缠在一起的几行脚印也在风雪中渐渐覆没了。
  陈昭没有回头,他知道自己已经在悬崖上,这一回头就勒不住马。
  屠夫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温姝上了软轿,被温暖的轿子吱呀吱呀抬入了宫中,带着一身寒气跪在了皇帝的龙案下,鼻尖嗅着纸醉金迷的香气,额头闷出了燥热的汗珠。
  数九寒冬的天气,宫女低垂云鬓依旧在轻轻打着扇,地龙烧的正旺盛。
  皇帝的最后一本奏折终于批完。
  他走到温姝身边,声音低沉喑哑,“抬起头让朕瞧瞧。“
  温姝抬起了脸,皇帝仔细端详,终于道,”瘦了不少。“
  温姝一个头磕在地上,”为陛下分忧是臣的本分。“
  皇帝笑了,”朕喜欢本分的孩子。“
  祁凛州将这个听话的孩子揽在膝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他的发。
  “你想要什么?”
  温姝闷声道,”不想被人瞧不起。“
  祁凛州笑,”这个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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