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江年白点点头觉得这话不错,他倒还好,但时漠看着脸色苍白不太好的样子。
大概是头一次离家这么久,又经历了这么多事,再加上他的秘密他所担忧的都在家人面前坦白后被接受,他又恢复了以前一贯的样子,兴致勃勃的聊着天,嘴巴一张一合没停下过。
再加上时漠这么贴心的人肉垫,他爬着也很舒服。
时漠默默听着,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卷着他微长的发梢。
在江年白看不到的地方,神色骇然。
从全息出来到刚才接电话这段时间,他完全没有记忆!
虽然他和九孤不共享记忆,但当九孤掌控身体的时候,他是知晓自己有一片空白时段的,可这次不一样……
江年白终于结束完电话,一抬头才发现时漠脸色更加难堪了,表情是他从没见过的惊慌。
哪怕在全息那样生死危机的时候他都没有露出这样的神情。
“你怎么了?”江年白忙撑起身子,想到时漠在全息有重创,他又拿起话筒,“要不要我叫医生……不。我直接打电话给妈。”
“别。”时漠突然紧紧将江年白按进怀里。
猝不及防撞进坚实的胸膛,江年白吓得手高举在头顶,僵着动作半晌没有听到时漠说话。
他斟酌着打算再问的时候,却听他说,“这样就好。”
听声音他恢复正常了。
“……”说实话,这个姿势江年白不敢动。
虽然之前也搂搂抱抱过,但那是在全息,是情况太危急的不得已,但现在这这?是不是有些太过亲密了?
但眼前的时漠实在太……脆弱了。
想了半天,江年白只能想到这个词。
平时的时漠虽然温和,虽然嘴上说着害怕,但并不给人脆弱的感觉,相反他往往运筹帷幄在最关键的时候都能冷静处事,淡然轻松的将一切摆平。
但就在刚才他感受到时漠在害怕。
可害怕什么呢?最危险的时候都过去了,江年白不解的问歪歪头,但还是伸手抱住了他。
屋外阳光明媚却透不过室内拉着的薄纱,只隐隐绰绰昏暗的照射在房间内。诺大的房屋只有两个人相互拥抱在棕色的皮质沙发上。
一个抓着怀中人的衣服指尖泛白,宛如困兽,奋力而克制,一个不明所以,将困兽当作无害的兔子,着急安慰。
“小白。”
“嗯?”
“时漠和九孤你更喜欢谁?”
“哈?”
“逗你的,这几天好好陪我。”
“……好。”江年白若有所思。
他一直觉得有什么不对,突然梦到的错误情节也罢,时漠和九孤的关系也好都透着古怪,但都蒙在一层薄雾下,怎么也抓不住那根重要的线索。
第二天一早,江年溯就到了。
江年白顶着一双黑眼圈和时漠坐进车子里。
想到这次回家后会很少来这里,江年白本打算走之前去看看九孤,但为了照顾时漠他没能早去,晚上再过去的时候被告知九孤有事外出了,近期都不会回来,只好悻悻而归。
虽然没表露什么,但不开心了一整晚,他不自觉去想几人的关系和他看不透的古怪。
显然这是一件十分复杂的事,江年白虽然有浓重的求知欲,奈何线索不够脑子跟不上。苦思冥想一整夜的结果只有一双浓重的黑眼圈。
当然时漠的反应,江年白生怕是在全息精神力受了影响的缘故也告知了江母。
回到家后,时漠首先被做了一个全身检查。
让人吃惊的是,他的精神力没问题,反而在没有服用药剂的情况下以惊人的速度的增长,他突然情绪的变化被医生归为全息后遗症,休息几天就好了。
恰逢为了给学生缓冲,学校放了一周的小长假,江年白就呆在家照顾时漠,偶尔和朋友们联系,庆幸的是夏尧野他们也没有什么损伤。
不过他最先联系的人还是九孤,像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一样,九孤主动打电话跟他解释了一番,把江年白心里那股委屈生气一股脑扑灭了。
最后电话那头顿了顿,像是杂糅了许多江年白说不清的情绪沉声说,“小白。”
“嗯?”
“我和时漠你……”电话那头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措辞,“谁是你最好的朋友?”
“哈?”江年白拿远电话,看看上面的联系人。
他一瞬间以为电话那头是时漠,但来电人明晃晃写着九孤两个大字,他无奈的说,“当然一样重要!你们是不是组团来为难我。”
“呵……”
对面轻笑出声,又安静了几秒。
“小白!”突然,卧室传来时漠的声音,隐约的带着气愤又惊慌的意味,“你去哪了?”
“客厅打电话呢,我马上过去了。”江年白握着手机正打算让九孤和时漠现场对峙一下,然而再拿起手机一看,对面早就挂断了。
第71章 相互博弈 肥水不流外人田
“小白。”没等江年白走过去, 就见时漠穿着睡衣跑出来了。
“你怎么?”江年白惊愕的看着他。
时漠眼巴巴的看着江年白,他穿着纯白的睡衣,口子系在胸前, 露出好看的锁骨和修长的脖颈,冷白的肤色衬得整个人如乖觉柔弱,黝黑的眼眸微垂,睫毛颤动,他一手撑着门框, 好看的指尖收紧泛白,想要上前又怕打扰江年白似的克制着。
说实话这几天时漠粘人得不正常,但当那双眼眸全神贯注欲语还休的看着你时, 真的很难说不!
时漠更像一只慵懒的爱撒娇的优雅布偶猫,他有被撒娇到!
不等时漠犹豫,江年白几步走上去扶着她,关切道, “你怎么不穿鞋?”
“一着急忘了。”时漠不好意思的笑笑,拉着少年,“我看天气正好, 我们出去转转吧。”
“好。”江年白一口答应。
医生说时漠现在的情绪不稳定, 忽而粘人, 忽而沉默的表现是缺乏安全感的体现,可能是幻境经历所致。要尽量顺着他的意愿, 让他感受到温暖,很快就会恢复过来。
“是要去研究院再次检查精神力吗?”时漠问。
“嗯。”江年白点点头,网上的那些言论他都看过了。
说他服用了特殊药剂虽然是无稽之谈,但还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唯有一种方法就是去研究院接受最权威的检查, 由国家研究院证明他未服用过任何药剂才能堵住悠悠之口。
实际上,让废柴逆天的药剂怎么可能存在?只不过大多数人不想相信而已。
“我陪你一起去。”时漠说。
“可你不休息……”在江年白心里时漠脆弱得不容打扰,但看时漠恳切地目光他又说不出拒绝的话,“好。”
两人坐在池塘边的座椅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这话。
暖洋洋的太阳照在头顶,江年白舒适的靠在椅背上,眯着眼被晒得舒服,时漠却猛然睁开眼,如置冰窟。
又来了。
从房间到这里的记忆他全然没有!
他有记忆的时间段在不断减少,悄无声息的。
他低头看着枕在自己肩膀上的入睡的少年忧虑难以抑制。
软软的头发瘙痒着他的颈间,耳边是有规律的呼吸声,帅气的脸睡着的时候总带着些憨气,他一只手随意搭在他的腿上,手心朝上,手指自然向内微微缩着。
时漠伸出另一只没有被枕着的手,一点点贴近他的掌心,手指慢慢穿过指缝,将弯曲的手指一点点碾平。
交握。
如果能回到最初见面的开始,他一定不会对他抱有敌意,一定不会以捉弄他为乐。
不会让九孤见到他,不会把他第一个拥抱推给九孤。
他一点点握紧,眼神变得深沉。
他知道自己为什么出现这种情况,无非是九孤想要夺回身体,将副人格的他彻底抹杀。
他消失记忆的时段一定是九孤装作他的样子出现,意图在潜移默化中把他替换。
“你不会成功。”时漠心中说,“你不会想看到我鱼死网破把双重人格的消息告诉所有人,尤其是小白。”
不久另一道声音冷酷,“我是主人格,现在只是在自愈,仅此而已。”
自愈,仿佛他的存在本身就是错误一般。
时漠心中苦涩,语气弱了不少,显得外强中干,“可小白心里我们的地位是一样的,如果被他知道你杀了我,你难道以为他不会怨你?你现在没办法完全控制我的出现,别逼我。”
然而九孤完全没有被威胁到,依旧沉稳,“你大可以说,不过我还不屑于代替你。”
时漠睁开眼,眼神冷静机敏不似刚才对峙的外强中干,他心中默默松了一口气,九孤没打算取代他的身份这一点让他安下心来,他手中筹码有限,唯有示弱让主人格放松警惕。
至于坦白双重人格的事,他的确也是嘴上说收,不到迫不得已他不会说。
因为他也有野心取代九孤,副人格取代主人格不是没有可能,而他在等待时机……
这是两头狼为了领地的相互博弈。
“你们……”
远处要带江年白去研究院的江年溯本来要出声,但看到眼前的一幕骤然停在原地。
时漠和江年白相处和睦完全不需要他们担心,这令他们无比欣慰的事到现在似乎反而成为了一件棘手的事。
单纯从旁观者的角度看,任谁也不会将两个人看作普通的兄弟朋友。
那么亲密的动作更像是……恋人。
他紧紧盯着两人十指相扣的手皱着眉走上前。
“哥。”时漠抬头,动作不变。
江年溯没应。
气氛一时陷入凝重当中,在这么强烈的视线下,江年白睡不下去了。他揉揉眼睛,被头顶的人吓了一跳,“哥?你怎么了?脸黑得跟碳似的,谁惹你生气了?”
“……”江年溯无语,他是为了谁成了黑碳?他气恼地揉了把大惊小怪地脑袋,顺手把人拎起来离开时漠,“困了就回去睡觉。”
随后肃穆地看着时漠,“你跟我来。”
江年白从未见过大哥对时漠这么严肃,他一下子从迷糊中吓机灵了。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挡在时漠面前,表情老大不乐意,“哥,你这么凶干吗?时漠还病着呢。”
江年溯心头一哽,狠狠瞪了眼眼前这个被卖了还数钱的蠢家伙,“回屋去,我能把他吃了不成?”
大哥的积威已深,江年白缩了缩脖子,顿时放弃了拯救时漠的心思,一步三回头的回去了。
时漠攥了攥还留有不属于他的温热的左手,冲他笑了笑。
不行,江年白摇摇头。
他那大哥身材健硕,性格又强势,最近看来还有那么点喜怒无常,万一一个冲动打时漠怎么办?他皮糙肉厚也就算了,时漠可扛不住的。
他一个闪身转到柱子后面偷看,实际上并没有他想得那么可怕。虽然听不到两人谈话,但他们肩并肩坐着,和平常说话没什么两样。
江年白送了一口气。
“你们是兄弟。”语气中是浓重的告诫的意味。
“没有血缘关系。”
“你们不适合。”
“他会喜欢我。”
江年溯不说话了,他不是对同性恋有歧视,相反现在的人提倡自由恋爱,但他心理上还是难以接受,他把时漠和年白都看作自己的弟弟,两人的关系却天差地别的改变。
“大哥,有一句话叫肥水不流外人田,你有想过小白和别的女生或者说男生结婚吗?”时漠轻声说,“他和一个陌生人离开江家,组建新的家庭。那个人是否是良人你们无从得知,是否欺负了小白,你们也不知道。但我不同,我们只会更亲密。”
江年溯皱了皱眉,心中竟被短短几句话动摇了。
他看向不远处花盆后面探出一截黑色尾巴尖,自以为无人察觉,还心虚的摇晃着。
江年溯差点气笑,他就这么害怕他把时漠怎么样?是他在江年白心中的形象太凶神恶煞还是把时漠看得太柔弱?
第72章 小白身世 天才和疯子的一线之隔。
“嘶……他的这种情况的确少见, 不夸张的说,我从事研究工作这么多年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老教授看着各项指标,表情一会惊叹一会沉思, 不可谓不丰富。
到最后他摘下眼镜,疲惫的揉了揉眼睛。
江家全员都在这里了,江年白躺在国内乃至世界上最先进精密的仪器中接受检查。
“所以还是没有头绪吗?”秦以南有些失望。
“也不全然是。”老教授说道,却又立马摇摇头自言自语的反驳,“不过应该不可能……那也太巧合太过惊世骇俗了。”
“您就别吊人胃口了。”秦以南有些抓狂, 但凡老教授说出的话基本都是十拿九稳了,但研究者的习惯总是在面对万分之九百九十九的准确时抓着那仅剩的万分之一的不确定不放。
“我哪有?”老教授顿时不乐意了,他搓了搓手, “你还记得秦风吗?世间罕见的精神力天才。”
“当然,那是我堂弟。”秦以南点点头。
虽然一开始秦风出自秦家旁支,和秦以南并没有过多的接触。那旁支也就是秦风的父亲没什么能力,沉迷声色早早把家产败光, 被其他人敬而远之。要不是后来秦风得了天才的名头在研究院又大有作为,也不会出现在秦家的视野中。
“原来如此。”老教授戴上眼镜,“还真不愧是一家人, 唉, 人老了都记不太清了。”
“你应当不知道他生前正进行一项不为人知的秘密研究, 直到他去世都没有被公开——是关于治疗精神力崩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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