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乙很不自在,稍稍往邢子墨身后退了一步,有些拘束道:“赵姨好,我叫陈乙。”
邢子墨侧目看了一眼陈乙,偏身彻底隔绝了赵姨的视线,“赵姨,我爸呢?”
“楼上等你呢,你快上去吧。”赵姨收回目光,往厨房去了。
这里的房间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上了楼后房间就分布在左右两条走廊的两边。右边的走廊尽头是一个露天阳台,那里坐着一个人。
背朝着他们,不知道坐了多久。
邢子墨看到那个背影后,脚步一顿,陈乙心里乱乱的,一个不注意就撞上了邢子墨的背。
鼻子猛地一酸,比上次在明皇酒店撞得还狠。他明显的感觉到邢子墨脚步刹得太急,有点分神,被陈乙撞得往前擦了半步。
“你怎么了?”陈乙看邢子墨脸色有点紧绷,完全不像是要去见父亲的模样。
邢子墨把手摊开,放到陈乙面前,“你看起来有点害怕。”
陈乙:“??”
陈乙想说,是你看起来有点害怕才对。但话到嘴边怎么都说不出口,陈乙垂眸看邢子墨那只宽大的手掌,想了想还是放了上去,虚虚握住。
结果刚一握住,垂在两人之间时,邢子墨松开了他的手,掌心一旋,五指摸准陈乙的指缝,扣住,紧紧的。
紧到陈乙立马就感受到了邢子墨手心的温度和微微的一层细汗。
陈乙抿了抿唇,看着两人交握的手一时竟挪不开眼睛。他五指弯曲,捏了捏邢子墨的手背。
“还不进来在做什么?”
阳台的那个背影依旧是那个坐姿,声音充满了年轮的痕迹,饱含沧桑却充满了气魄,简单的一句话让陈乙突然紧绷起来。
邢子墨拉着陈乙的手往外走,坐在了男人对面的双人椅上。陈乙下意识的想抽回手,却被邢子墨抓得更紧了。
“爸。”邢子墨淡淡道。
“叔……”陈乙下一个字还没出口,手就被狠狠的捏了一下,疼得他立马改口,“伯父好。”
阳台没有遮阳的地方,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男人半躺在躺椅上,迎面对着暖阳,鼻子上架了墨镜,看不清什么眼神。
这种未知却直觉正在被注视的感觉让陈乙非常的不自在,只好把视线挪到别处。
邢康征战商场多年,气度与压迫力除了与生俱来,就是练出来的。传闻里,邢康是邢家连续四代继承人里最温和的一个。
对待公司管理张弛有度,只要对公司的利益造不成影响的事情,都入不了他的眼。
很多人都说,在邢康任董的时候,是员工过的最轻松的时候。
除了眉眼之间像极了邢康,邢子墨却半分没有继承到父亲的作风。为人冷漠,心狠手辣,偏执苛刻是他的代名词。
就这么性格迥异的父子俩,看起来也不如普通亲情那般看起来和谐。
不知道是不是陈乙思绪偏了航,让他觉得邢康和传闻中的温和并无相同。
邢康冷哼一声,撑着坐了起来,墨镜一摘下,那双漆黑的眸子看似柔和却深藏利刃,直直的扫向两人,尽管这样,他的视线仅落在交握的手上一秒就挪开,不甚在意。
邢康对陈乙道:“陈乙,你还没吃饭吧,让赵姨带你下去吃点儿?”
这意思很明显要和自家儿子单独谈谈了,陈乙感觉到邢子墨手心的温度正在逐渐往下降,最后只剩下一层薄薄的冷汗。
赵姨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阳台口等着了。
在邢康的注视下,陈乙渐渐抽回自己的手,搓了搓邢子墨的背,在他耳边轻声道:“我在楼下等你接我回家。”
邢子墨目光微敛,“好。”
空气安静了好一会儿,时不时听见鸟叫,聒噪得很。
“我不叫你就不回来……”邢康说话不快,咬字很清楚,“当你老子是死人?”
邢子墨眼神冷,语气也冷,“没有。”
“当个破老板把人性都当没了,这就是你的态度?”
邢康给自己倒了杯茶,吹了两下,“是不是现在了,还要我重新教你怎么做儿子。”
“爸,你最近身体怎么样?”
邢康:“暂时还死不了。”
邢子墨抿了抿唇,“爸,我打算把海边那套别墅给卖了。”
邢康看也不看邢子墨一眼,淡淡道:“随你。”
邢子墨喉结滚了滚,“要是你不想卖,我就……”
茶杯在玻璃桌上磕出闷响,邢康打断道:“房子在你的名下,怎么处置是你的事,不必告知我。”
邢子墨的右手紧握成拳放在膝盖上,几乎要把牙咬碎,“爸,你真的对那儿没感情吗?”
邢康直接忽略他的问题,“你赵姨说,小赵这段时间吵着要回来,你又做了什么?”
叫他回来就是为了小赵?
邢子墨那一收的余光里,透着厌弃,“我们一直没联系过。”
邢康:“小赵回来不会是因为其他,只能是因为你。回来也好,你赵姨很想他。”
邢子墨沉默着不说话。
邢康又徐徐道:“到时候你去机场接人,公司放一放,好好接待他。”
邢子墨:“公司最近都很忙,没时间。”
“怎样处理我不管,要是我听到一丁点儿你没好好照顾他的消息,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邢康起身,猛踢了一下桌角,茶杯应声倒下,拨出来的水顺着玻璃打湿了邢子墨的裤腿,“你赵姨不怨恨你就算了,拿你当亲儿子养,别给我不识好歹。”
邢子墨猛地起身,往常的冷静与漠然消失不见,眼眶猩红,对着邢康的背影道:“我不欠她,也不欠你。我也只有一个亲人,在楠山墓园里躺了十几年了。”
快要走出去的邢康身子顿住,转身怒气冲冲的朝邢子墨靠近,手臂刚刚抬起,那巴掌几乎要落下去了,身后就有人说话。
是赵姨:“邢老爷,甘家人来了。”
两辆车与邢子墨擦身而过,陈乙坐在副驾驶,注意力全在旁边人的脸色。
“停车。”陈乙见邢子墨没半点反应,又说了一声,“邢子墨,停车。”
刹车猛地踏下,陈乙险些用额头撞到了前面,还好有安全带拉着。
邢子墨脸色有些白,原本红润的唇也没有血色,看起来像是病人一般。
陈乙用手背探了探他的额头,温度是正常的,“下车邢子墨。”
邢子墨哑声道:“怎么了?”
陈乙不想跟他多加解释,“叫你下车就下车。”
邢子墨现在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再问,张了张唇还是下去了,又被陈乙吆喝进了副驾驶。
“我来开,睡一会儿到家叫你。”
邢子墨眼睛里终于有了波澜,轻轻「嗯」了一声,把椅子倒下去闭了眼。
车子将将停稳,邢子墨突然开口道,声音很清明,不像是睡着过的样子,“赵姨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车里的照明灯亮着,陈乙偏头与邢子墨对视上,那双眸子里的红血丝已经淡了不少,情绪已经整理得很好,看不出意思痕迹。
陈乙摇摇头,“没有。”
晚饭过后,做饭的阿姨把厨房收拾好后就离开了。陈乙把切好的水果端到客厅,邢子墨正看着电视屏幕撸兔子。
美美在他的腿上趴得很安详,耳朵塌下来,任由邢子墨在头顶上抓痒痒。
陈乙不忍打扰,悄悄的转身。
“过来。”邢子墨道。
陈乙只好乖乖转身,双手端着水果站在一旁。邢子墨拍了下美美的头,动作很温柔,像是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然后慢慢放回了地上。
“坐。”邢子墨又道。
陈乙再次乖乖坐下,手里依旧端着那份水果,往邢子墨面前伸了一下,“要吃吗?”
邢子墨的目光与陈乙对上,“喂我。”
陈乙:“……”
邢子墨动了动眉:“摸过兔子,沾了毛。”
陈乙抿唇,用牙签戳起一块,屁股往前坐了两步,抵到邢子墨的唇边。
那是一块水蜜桃,切成了小块,邢子墨吃进嘴里没怎么嚼就咽了下去,然后又冲陈乙挑眉。
陈乙又戳了一块大的,往他嘴边送。
结果不等手收回来,手腕就被一把握住,身子顺力往前一带,另一只手上的水果盘被拿开,陈乙整个人就零距离扑进了邢子墨的怀里。
胸膛贴着胸膛,邢子墨埋在陈乙的颈窝里,呼出的热气透过衣服打得那片皮肤一片火热。
“邢子墨……”陈乙的手撑着邢子墨的心口,微微用了点力想挣开却很快就放弃了。
因为他感觉到邢子墨情绪好像不太对劲……
没一会儿,邢子墨的头从肩膀上挪开,低着,额前的头发遮住了眼睛。
陈乙轻语:“你可以多靠一会儿。”顿了一下,他又说,“反正你头小,又不重。”
邢子墨轻笑了一声,缓缓抬起头,黝黑的眸子里像藏了万千种色的湖水,荡漾进了陈乙的心。
对视不过两秒,邢子墨眼帘垂下,沉哑道:“别躲。”
这句别躲,就像是面对不舍的人所说的「别走」,在看见心爱的人为自己的过去流泪时的「别难过」。
陈乙的心直线往悬崖下坠,被一根极细的绳子勾住,带着提心吊胆的畏惧,悬在了半路。
下一刻,那张薄唇附上了陈乙的,很软,隐约还能闻见水蜜桃的香气。
陈乙的手抓住了邢子墨胸前的衣服,身体有点僵硬,却被那热忱的气息打得眼花缭乱,绕了心绪。
作者有话要说:
稳住……
感谢追文——
19、第 19 章
——第19章——
这个吻在逐渐加深,陈乙被邢子墨锢在怀里,闭眼时脑袋里嗡嗡的。
舌尖相抵时,陈乙轻轻的颤栗,明显的感觉到邢子墨的双臂收紧,稳住了他柔软的上身。
在被探索,吮吸,交缠之间,空气被掠夺了个干净,陈乙快要呼吸不得了,白净的脸蛋憋得通红。
邢子墨眯眼睁开一条缝,看着陈乙微颤的睫毛,嘴角不由自主的就往上勾了一点,带着水气的声音,“呼吸。”
转瞬即逝的停顿,邢子墨的唇又黏了上去,似乎对那两瓣有无尽的渴求。
陈乙的唇齿再次被撬开,那软舌摸索进来,搅得他的脑子是一塌糊涂。
一声闷哼,邢子墨很轻的蹙了一下眉,终于松了点力气。趁此机会,陈乙用力将邢子墨推开,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这个吻实在是太久了,差点把人憋死,一点也不像电视剧里演得那么浪漫美妙。
嘴唇都已经没知觉了,还泛着火辣辣的疼。这都怪邢子墨。
陈乙顶着猩红而又湿着眼尾的眸子朝他瞪去,“我的嘴肯定肿了。”
陈乙现在都不敢碰自己的嘴唇。
邢子墨感受了一下直接被咬破的舌尖,破了一小块皮挂在上面,隐约还能吃出铁锈味。
他张开嘴,将伤口展现给陈乙看,“我伤得更重。”
那处伤口上的血被邢子墨吃尽了,这露出来的一会儿又渗出来。
陈乙心虚的别开眼,小声嘟囔,“还不是因为你自己非要亲……那么久。”
突然,一道阴影又落了下来,邢子墨的脸近在眼前。不等陈乙躲开,邢子墨伸出舌尖,在陈乙的红肿的唇上轻轻一舔。
陈乙下了一跳,猛地弹起身,拖鞋飞了,人都麻了。
邢子墨垂眼低消道:“就当补偿了。”
陈乙:“……”
什么补偿?补偿什么?谁他妈要补偿了!
陈乙对那个魅惑的笑表示视而不见,低头穿上拖鞋,特意从邢子墨的面前过,然后重重的踩上一脚,把全身的重量都砸了上去。
上楼的脚步声因为被调戏的怒气而故意踏得很重,「哒哒哒」的声音回荡,邢子墨莫名觉得悦耳。
陈乙满脸的黑线,双颊却红得像那切好的水蜜桃,嘴里不停的咕哝,“亏我还想着安慰你,好心喂你吃桃子,结果你他妈倒好,净想着占人便宜,臭渣男吃屁吧你!”
这股气一直维持到了入睡前。
陈乙提早就把灯给关上了,却一直没睡着。也许是快要换季的缘故,在慢慢升温,总觉得特别热。
他把手臂掏出来放在被子外透气,脖子又热起来,索性将上半身一概露出来了。
不知过了多久,陈乙因为抵不住疲倦,迷迷糊糊的进了浅眠。眼皮沉重得睁不开,耳朵却还能听见稍许声响。
卧室的门打开又关上,眼皮外的光线突然变亮,他不耐的紧了紧眉头,又恢复了黑暗。靠近的脚步很轻,轻到几乎要听不见了。
身后的床往下陷了一点,安静几许,陈乙侧躺在床边的身子被转了过来,滚了一圈落入一个怀里。
嗅着那令人心安的香水味,陈乙舒服的用脑袋蹭了蹭。
那个怀抱一僵,随后搂着他也缩进了被子里。那扎眼的额前刘海被撩开,陈乙迷迷糊糊中感受到有一个柔软的东西贴到了眉心。
“陈乙,谢谢你。”低沉的声音响在耳畔。
陈乙咂摸了一下嘴,整个人放松下来,蜷进邢子墨的怀里,开始进入深度睡眠。
“要去对面吃饭?”
冉森旭卸下妆后,刘海用小夹子别了上去,显得有点乖巧。
但在陈乙的眼里,这人说话总是带着半真半假的调侃,根本不知道他下一句会说什么。
“怎么了?”陈乙问。
冉森旭取下夹子,把刘海整理好,“我想着你可能应付不过来,还是一块儿去吧。”
陈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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