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可爱,是一条蓝色的鲸鱼形状。灯一开,那条鲸鱼便活灵活现的映照在了墙壁的白布上。
看起来像是小朋友的房间,陈乙心中有了一个猜测。
“准备看到什么时候?”邢子墨出现在身后,声音有点沉郁。
陈乙被吓得浑身发凉,不知心虚还是怎么的,第一反应就是将鲸鱼灯关掉,“这就去睡。”
陈乙的脚步稳中带点慌,转过走廊就进了主卧。
只剩下邢子墨一人伫立在房间门口前。
他往前一步,停在了走廊与门框间的地板缝隙处,再多跨一步都不愿意。
良久,主卧再也没有脚步声,安安静静的一片,邢子墨按下了开关,灯亮起,晃了一下眼睛。
那条蓝色的小鲸鱼在熟悉的位置出现。
而他却始终垂着眼,手掌颤抖着又按下了开关,恢复了黑暗。
黑土工作室。
陈乙顶着快掉到地板的黑眼圈在做调研报告,刚打一个哈欠,就被突然出现的冉森旭给吓得打了个嗝儿。
“你没事儿吧?”冉森旭看着那不忍直视的肿眼泡,身为明星的他实在是不能忍受,“昨晚你别是照顾了邢子墨一整晚。”
昨天的热搜对冉森旭来说也不太友好,据说记者都追到私人住宅去了,就算半夜想开车跑还被跟踪了一段距离,好不容易才甩掉。
陈乙又打了一个嗝儿,揉揉双眼,“怎么会,他情绪管理一向很行的。倒是你,额头上的包不会是想不开撞的吧?”
冉森旭明显的愣了一下,抓了下额前的头发挡着那块地方,“狗不听话,爱折腾。”
陈乙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你还养狗了?”
冉森旭耸耸肩,“算不上吧。”
陈乙:“?”
这无厘头的话题最终以陈乙的满脸问号结束,冉森旭也不会无缘无故的在工作时间来找他唠嗑。
“昨天的热搜你看了吧。”
冉森旭偶尔会抽烟,但没有特殊的频率,为了让他保护人设,安姐让他想抽烟时就吃薄荷糖,可能还没尝到味道,就呼哧呼哧的咬碎吞进肚子里了。
陈乙停下敲键盘的动作,抬头看他,“怎么了?”
冉森旭递给陈乙两颗,“老邢被他爹骂了,你知道么?”昨晚陈乙还给邢子墨上药了,当然知道。
冉森旭看着陈乙有些懵懂的眼神,笑了一下,“老邢肯定没告诉你,他和他爹的矛盾不是因为热搜。”
陈乙嚼糖的舌尖一顿。
冉森旭看了眼手机,起身离开前扔下了一句话,“是因为赵亚维。”
回到休息室,冉森旭按下接通键,懒懒的放在耳边,没说话。
“冉哥,你在忙吗?”对方的声音小心翼翼的试探着,像一只容易受惊的幼犬。
深棕色的沙发,冉森旭将一只腿放在矮桌上,另一只脚搭上去,后脑勺仰在沙发的靠背,声音也如人一般没什么气力,“什么事。”
“哦,那个……你的额头对不起昂,昨晚喝多了。”对方的语气听起来十分懊恼昨晚的举动,怕冉森旭不原谅他似的。
冉森旭的眼里闪过一丝锋利,修长的指尖在额头的包上打转,
对方继续道:“那没什么事儿我就——”
冉森旭打断了对方的慌张,道:“那件事,我告诉他了。”
“啊!是吗?那太好了,我还以为你不会……”对方意识到自己雀跃过了头,立马降低音量,“谢谢你,那今晚我请你吃饭好不好,就当感谢你啦——”
冉森旭冷冷的勾嘴角,不觉笑意,眼尾却深深的弯了起来,说话却很冷,“学长,你总有很多理由。”
“见面是解决思念最好的办法,这点道理,我陶腆还是明白哒!晚上见——”
不由冉森旭再多说一句,电话就被掐断了。他看了一眼熄灭的屏幕,把手机扔到一边,准备开会去了。
今天的拍摄从下午开始,点外卖或是打包带走是最省时的方法,有充分的时间准备下午拍摄所用的东西。
但陈乙还是去对面的员工食堂晃了好几圈,等到人都走了差不多了,他才堪堪去还餐盘。人来人往,就是没见到他想见的人。
微信一打开,跟以往的情况一样,除了群消息和陶腆的没营养公众号文章转发就再无其他。
那个纯黑色的头像,点开,退出,又点开,再退出,就是没能有勇气在聊天框里打下一个字。
好奇,却又不敢问。
邢子墨和老邢总究竟发生了什么,冉森旭不肯说,也可能是不知道吧,或者这件事对陈乙来说是件不太好的事情,需要当事人亲自来告诉他。
那昨晚才立了口头上的新协约,难不成一大总裁还能就此反悔不成?
早知道就录个音了,陈乙满心的懊悔。
心头的疑问得不到解决,陈乙把大大小小的问题和毫不相干的事情都联系在了一起,甚至把赵亚维的微博看到了好几年前的。
越看心越凉。陈乙知道赵亚维优秀,可没想到他这么优秀。
那散发的气质不是故作矜持,而是得天独厚、耳濡目染的结果。
从模特出道,自学成才当了近一流设计师,现在涉足编导领域,参与了不少大制作的编剧。
现在,从海外归来,又重新捡起设计,开始为各界顶流设计服装。
突然,手指一顿,两张青涩而又画质不高的合照引起了陈乙的注意。
这张乍一看是赵亚维的自拍,但镜头的空白有一大半留给了另一位。
是邢子墨。
那时候的邢子墨带着一副银边眼镜,头发有点短。坐在桌边好像是在看书,发现有人偷拍后一脸无奈,最后还是对着镜头笑了笑。
看时间,是7年前。
邢子墨那时17岁,应该是还在读高中。那时候的陈乙还在乡下埋头苦读,不知道手机早就已经可以触屏的年纪。
陈乙抿了抿唇,确实如书里所说,两人是竹马长大,感情应该如同亲兄弟一般。
若是互相产生了亲兄弟外的感情,那更会是难舍难分。陈乙心想。
两张照片被保存在了手机里,陈乙按下想要把赵亚维截掉的冲动,退出了软件。
车开了许久。
怪不得安姐说今天要早点出发,冉森旭接了一个公益广告,这次的拍摄地点时一个小山村,距离市中区大约一个小时的单程。
也怪陈乙今天分神太严重,精力也被其他事情散去了一半,没注意到这件事。
“这儿信号不好,趁还没完全进山,给家里人发个消息。”安姐道。
家里人……
陈乙听到这三个字愣了一下,转头还就真给家里人发了条消息。平时不管忙与不忙,他都很少和父母联系。
主要还是他的父母太忙,就算他一个电话打过去,好几条信息发过去,都得好几个小时甚至是第二天接到回信。
这次来到和家乡差不多的地方,还真有点儿想家了。
不料,这次很快收到了回信。点开一看,却是陶腆发的一张图。
陈乙的肩膀沉下来,不知在期待什么,也不知在对谁失落。
那张图加载了半天,都没出来,左上角的信号格已经降到了最低,陈乙意识到,已经进入山区。
要想发出消息和接收消息就难了。
正当他想要放弃时,那张图很幸运的变得清晰。
又是一张合照。
陈乙眉头拧了一下,加上山路颠簸,画面很晃很模糊,但他还是看清了照片上右边的那位是谁。
一如他刚刚保存的合照一般,赵亚维在左,邢子墨在右。
心头被猛击了一下,怪不得以往在食堂想不看见都难的人,今天意外的没在食堂。
作者有话要说:
邢子墨:你听我狡辩。
感谢追文……提前祝小天使们七夕快落——
26、第 26 章
——第26章——
这次的公益广告拍起来比以往都要累人。
一是地形的原因,海拔确实有些高,让人轻微的缺氧,要不是陈乙从山里出来,恐怕都要像冉森旭那样起高原反应了。
二个就是小孩子太多,管起来实在太累人。
没见过明星,没见过这么多对他们来说非常高级的设备,一个两个都兴奋得不得了,仅有的两个老师再呵斥也管不住他们。
所以陈乙也加入了「管教」队伍。
因为需要用到夜景,预估的返程时间肯定要延后了。不知道是天注定还是怎么的,总之陈乙觉得这里的空气确实有腾空杂念的清新。
晚饭过后,天黑得很快,转眼就能看见漫天的星星。
好美……
陈乙试图用手机拍下来,奈何像素不太行,拍下来就只剩下乌漆嘛黑的什么都看不见。
转念一想,拍下来又分享给谁呢?忽的就没了欲望。
这时,安姐过来,递给陈乙一杯热水。提醒他这里夜间的气温会很低,稍不注意就容易着凉。
“恐怕今晚走不了了,小冉发了低烧,路途又远,老师们说最近天气不太好,建议我们还是不要晚上走山路,容易出事。”安姐叹了口气道。
看着安姐愁容满面的样子,陈乙拍了拍她的肩膀。其实他打心底还是想在这儿多待会儿的,散散心里的郁闷。
“小冉这两年压力太大了,生病可能也是身体真的撑不住。”
安姐也望着天上的星星,“什么事儿都憋着不说,身边也没个能揭心底儿的人。”
安姐又叹了口气,说起了冉森旭以前的事儿,谈到这人嘴硬又喜欢自己扛事的时候,又是骂骂咧咧又是心疼的,都快人格分裂了。
陈乙敛了敛眸子,抱着这杯热水突然就想到了一个人。
难不成这就是不是一类人不做兄弟?
许是今晚喝了点暖身的温酒,安姐的话格外多,陈乙清醒但思绪已经不知道飘哪儿去了。
只听安姐在离开前说了句「老板……听说小冉生病,估计要来」什么的,陈乙没听清,就知道明天谁要来,没来得及多问就耐不住寒进去了。
“陈老师!”
陈乙端着手机搜索信号,半天无果,就听见身后伴随着小碎步的声音。
一个五岁大的小女孩儿抱着一条红色的东西走到陈乙的身边,“陈老师,这个,给你。”
这小女孩儿叫九九,在学生中年龄排行第九,老师就取了这个好记的名字。
她满脸红扑扑的,有点害羞的不敢看陈乙。班主任说她有点儿害羞,平时不喜欢跟其他小朋友玩,也不粘人,特别听话。
就是因为不爱说话,所以有点结巴,说话慢吞吞的。按照班主任的说法,可能陈乙长了一副合九九眼缘的模样,异常的亲近他。
一口一个老师叫着,好不亲热。
陈乙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能担得起这老师的称号,实在惭愧。
快要把九九整个人都包裹住的一团塞进了陈乙的怀里,撑开一看,是一条围巾,看样子还有点新,上面微微有些霉味。
陈乙没嫌弃,抱在怀里,摸摸九九的头,“这是给我的吗?”
九九颔首点了点头。
陈乙确实有些冷,围巾很长,他围了一半,把九九抱在腿上坐着,另一半圈在了九九的脖子上,“这样我们俩就都不冷啦——”
九九看起来有点紧张,应该是没被大人这么抱过,挪了挪想下去。
陈乙不让她跑,宽慰道:“没事的,九九不重,我们这样抱团就能取暖。”见九九不再动了,他指了指天上,“今晚的星星真好看,我们一起唱一首小星星好不好?”
九九眼睛如星星般一亮,用力的点了下头,甜甜道:“好。”
这场计划之外的落脚实在来得太突然,教工宿舍就算有多余的床铺也不能容纳所有的工作人员,优先安排了女性工作人员和高反严重的床位。
其他的只能在车里将就一晚了。
除了地方太局限外,有暖气还是不错的。
陈乙自认不是个认床的人,先是浅眠的三个小时,突然惊醒后就再也睡不着了。
他挪动着身子想换个姿势,终于体会到入睡前他们的面目狰狞是从何而来了。
太痛太酸,连脖子都差点没扭过来。动来动去的声响也大,怕吵到其他人,他索性下车去活动一下。
没料到,下车后才是真正的地狱。寒风一刮,整个人都提神醒脑,呼吸都如同带着冰碴子一般。
陈乙打了个哆嗦,走了两步后才发现不太对劲。
他记得上车睡觉前,这前面是没有停车的,现在怎么突然多了一辆车——而且车牌号也是十分的熟悉。
不知是车主大意还是怎么的,车内灯没有关,透过挡风玻璃,陈乙看见了一身昂贵的西装。
邢子墨?
陈乙觉得自己看花了眼,搓搓眼眶,又看了眼时间。
凌晨一点。
邢子墨他犯什么傻怎么跑这儿来了?
现在打扰也不太好,开了这么久的车肯定累坏了。陈乙正打算调头,就听见「哔」的一声巨响,刺耳的疼。
他浑身一颤,回头看去,邢子墨也是满眼惺忪的模样被吓到了。
看来是换姿势不小心按到了喇叭,这下陈乙想走也不行了,邢子墨已经看到了他并按了一个开关。
寂静的空气中就听见车门解锁的一声响,这是在示意他上车去。
陈乙吸了吸鼻子,上了车。
上来才知道,里面和外面其实差不了多少,邢子墨压根儿就没开暖气,还给后座的车窗开了一个缝透风。
不过总好过迎着风刮脸。
“你怎么来了?”陈乙再次吸了吸鼻子,侧目看着邢子墨,“这么远,还是山路,你是没事儿做么?”
邢子墨像是才想起来似的,打开暖气,“你在担心我?”
陈乙:“……”我怕你死了找不着尸首。
20/45 首页 上一页 18 19 20 21 22 23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