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之前刚答应过殷染的三个月,津行止问道:“那要到什么时候?”
“那得看他的恢复情况了。”说着,司夜压低了声音,附耳道,“先养些时日,频次不高的话也可以的。”
津行止一把推开司夜:“赶紧回家吧,累也堵不住你的嘴。”
司夜摸了摸自己的衣领,镜片反射出一道光芒:“不急,我还得再解决一个人。”
津行止知道,司夜说的人,是丁知朝。
送走了司夜,津行止走进病房,睨了一眼殷染:“听见了吧,你现在的身体不能用那种药,能别再作死了吗?”
殷染撑起手臂,单手托着下巴,用指尖点了点脸颊:“我很好奇,除了上次你意外沾了点药以外,我们什么时候用过药了?”
津行止扯了扯嘴角,一脸“明知故问”的不耐烦:“昨晚的熏香不是你点的,还能是我点的?”
熏香,情药……
殷染蹙眉,这才反应过来当时替他买熏香的人为何神色异常。
他苦笑一声:“我忽然觉得你有句话说得很对,我的确很难避开那些世界规则带来的坑,我很需要你。”
津行止收回视线,看了眼时间:“该说的都说了,我该走了。明天我有行程,大概晚上结束。明天小唐会给你办理出院手续,你安安生生跟着她回去,别让媒体发现了。”
正收拾着东西,殷染忽然开口问道:“你是要去看小舟阳?”
津行止手间一顿,好奇地抬眼:“你怎么知道?”
殷染笑而不答,转而道:“帮我给他带两斤小橘子,要甜的。”
津行止舔舔嘴唇,问出了那个他困惑良久的问题:“你到底为什么对他这么特别?”
“如果我说,我是想让你多亏欠我一点,你觉得这个理由合适吗?”
津行止缩了缩指尖,无暇分辨他话里的真假,起身离开。
身后,殷染的声音不出意料地响起:“明天见,别太想我。”
这次,津行止没有驳斥,安静地离开了病房。
关门时,他深深地望了一眼门口彻底熄灭的旧灯管,想起殷染说“喜欢”那句话时的表情,心头一乱。
会……想他吗?
第38章 “可以安静了吗?”
夜已经深了,医院后巷的路灯悉数亮起,给斑驳的柏油路镀上一圈圈金色。
津行止难得不戴口罩地走在外面,却没有多余的心情感受夜色的浓沉。
想起自己在病房门口的想法,津行止晃了晃脑袋,只想把那种危险的念头从脑海里甩出去。
路边,24小时便利店还在正常营业,想起殷染说的橘子,津行止走进了那灯火通明中。
便利店的收银员坐在收银台里,昏昏欲睡。
感应到有人进入,便利店门口响起机械式的“欢迎光临”。
店员没抬眼,只是继续半眯着眼打瞌睡。
津行止将衣领高高拉起,挡住下半张脸。
转了半圈,津行止终于找到了橘子。货架上的小橘子摆放松散,加起来应该也只有不到一斤了。
他把剩下的挑挑拣拣,最后取走了一半。他在自助称重区自行打上价签,走到收银台。
看着价签上的数字,女孩小声嘀咕道:“这么点儿也好意思买。”
津行止没说话,只是静默地接过袋子。
他已经好久没听到这种话了。
十几岁的他一无所有,靠着课余时间帮小卖部搬东西换一点零花钱,但也只舍得偶尔买半斤因为个头太小没人要的小橘子。
那时候,他觉得水果是一种很奢侈的东西。
便宜的水果就那几样,而橘子体积小易保存,能存着吃好久。
可即便是这样,通常那半斤橘子他也只舍得吃一两个,剩余的都留给了小舟阳。
后来他赚到了钱,却再没买过这种橘子了。
他打开口袋,从里面取出一颗果肉并不怎么饱满的橘子。
路灯的光线打在斑驳的橘子皮上,将橙色的坑洼衬得扎眼。
津行止扒开橘子皮,取出几瓣果肉放在嘴里,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好像还没当年的甜。”
“手腕红痕”的热搜升得快,降得也快。一场娱乐过后,那道伤痕最后被认定为拍戏留下的敬业证明。
津行止把打车钱递给司机,一言不发地下了车。
他其实很少回这里,因为这里对他来说,从来称不上是“家”。
原本没打算这么晚回来,但事已至此,他也只能用那枚他从没用过的钥匙进去了。
他刚走到二层就听见楼上传来一阵争吵的人声,听声音,正是舟阳的父母。
他快步上楼,力道不受控制地重敲了几下门。
“都说让你安静点了!肯定是邻居来找了。”
“你说我吵?那还不是因为你?”
男人拉开门,一见是津行止,下意识后退了一步:“行止,你这要来怎么也不说一声?”
听说敲门的是津行止,女人忙迎上来:“行止啊,你怎么来了?这么晚了,你——”
见两人行为不太正常,津行止直接越过两人推开了津舟阳的房门。
床上,小舟阳正窝在被子里。听见有人进来,才从被子里小心探出了个头。
见到进来的人是津行止,小舟阳直接从床上弹起身来:“行哥哥!”
津行止着急地靠近床铺,拍开了床头灯。
小舟阳屋子里的灯是节能灯,刚开的时候不够亮,就像是罩着一层灰纱。
男孩的眼角泛着明显的红意,显然是大哭了一场。
津行止心口一酸,忙问道:“怎么了?”
女人往前走了几步:“阳阳下午有点发烧,难受得大哭了一场,这才刚退烧。”
见到小舟阳这副样子,津行止的声音冷淡得如同冬雪:“婶婶,我在问舟阳。”
小舟阳拉了拉津行止的衣角,嘿嘿一笑:“晚饭后我有点发烧,爸爸妈妈一直在照顾我。但他们因为我生病的事吵了一架,我心里难过,所以才哭的。不过行哥哥回来了,我就一点也不难过了。”
津行止屏住一口气。
在他没被这个“家”抛弃的时候,小舟阳就是他们的掌中宝。说到底,津舟阳是他们的亲生儿子,他的担心或许都是多余的。
他探了探小舟阳额头的温度,又擦了擦他眼角的泪花,把手上的口袋提到了他面前。
看见橘子的刹那,小舟阳眼底一亮。
有的时候,人真的很奇怪。什么都没有的时候望着橱窗里的玩具发呆,什么都有了,又只想要一份只有几块钱的橘子。
看着大快朵颐的小舟阳,津行止忽然觉得自己竟然还不如殷染了解小舟阳。
“漂亮哥哥让你带来的吧!”
津行止苦笑于两人的这种默契:“你又知道了?”
小舟阳一口把橘子都塞进了嘴里,口齿不清道:“我就是知道。”
津行止叹了口气,看向身后的两人:“叔叔婶婶,你们早点休息吧,今晚小舟阳我来照顾。”
两人对视一眼,关上了房门离开。
小舟阳乖巧地把橘子皮包起,放在一旁:“漂亮哥哥很忙吗?怎么没一起来?”
津行止指了指房间另一角的床:“这里只有一张空床,是我的,没有他的位置。”
小舟阳努努嘴:“行哥哥好小气,你们一人一半不就好了?”
“你怎么不说把自己的床让给他一半?”
“那也可以啊。”说着,津舟阳又把他干瘦的小手伸进了袋子。
津行止“啧”了一声,把袋子从他手边拿走。
小舟阳眼看着即将脱袋而出的橘子又滚落下去,瘪了瘪嘴。
“很晚了,不许再吃了。”
带着小舟阳重新洗漱完,两人才回到房间。
津行止躺在床上,竟有点不习惯殷染不在身边。
良久,床那边才传来小舟阳细小的声音:“行哥哥,你在想什么?”
津行止闭了闭眼,向小舟阳那一侧靠了靠:“小舟阳,爸爸妈妈真的对你很好吗?”
“当然啦。”男孩道,“他们怎么会对我不好呢?”
津行止低应一声:“快睡吧,晚安。”
听着窗外的虫鸣,津行止缓缓闭上双眼。
是啊,怎么会不好呢。
·
翌日,不到中午,殷染就被小唐接回了公寓。
一进门,殷染就摘下了那闷人的口罩。
他停在客厅,在柜橱里找了一大圈也没找到之前津行止剩下的红茶包,刚转身想让小唐帮忙买点,就发现她正神神秘秘地摆弄着手机,似乎有意在避开他。
他停下手上的动作,视线定住:“小唐,你有事瞒着我?”
突然响起的声音把小唐吓了一跳,手机一个没握住甩了出去。
殷染上前半步,接住那部即将掉落的手机。
手机落在手心,他看见了经纪人给小唐发的消息。
「今天采访津行止的组里,有一个人曾对他动手动脚过。你留心点,要是有什么事就喊我。」
见到对话框里的话,殷染手一紧,把柜门合上,眼神里压进了一层阴暗。
他笑着把手机递给小唐:“我们,去看看津老师吧。”
·
津行止今天下午的行程是多家媒体的集中采访。
为了防止手腕上痕迹的事情在采访被放出来的时候再被挖出来一次,津行止选择了带黑色紧身袖口的衣服。
他检查了好几遍,确保万无一失才开始接受采访。
采访的题目都很常规,和他之前看到的本子里的并无出入。
直到有一家媒体别出心裁地让津行止随机抽取两个问题,津行止才又谨慎了起来。
他展开纸条,念出上面上的问题:“请问,你最近一次心动是在什么时候?”
那一刹那,津行止的脑子里又浮现出昨天晚上殷染在病房里说出那句“我也喜欢你”时的画面。
就在这时,他的余光瞥见了不远处有一个人对他招了招手。
看着那熟悉的身形和眉眼,一种想见的人恰好出现在眼前的奇妙感迅速从津行止心口蔓延开来。
他视线停留的时间过长,以至于采访的记者都忍不住朝着他望向的位置看了过去。
但当她的视线移过去的时候,那里早已空空如也。
津行止把话筒摆正,细微的声响拉回了采访记者的注意力。
津行止道:“上一次心动,大概是在戏里,崔慕第一次见到女主的时候。”
采访到了中场休息时间,津行止却没有工夫短憩。
他走回化妆间,打电话正要询问殷染人在哪的时候,铃声却突然从他身后响起。
那声音吓了津行止一跳。
他转过身,看着殷染拉下了自己的黑色口罩:“见到我不开心吗?”
津行止白了他一眼:“你怎么来了?”
“算起来我们已经好长时间没见面了,我知道你不想我,但我很想你,所以来看看你。”
化妆间外,敲门声传了进来:“津行止,故人相逢,不叙叙旧吗?”
一阵寒意从津行止身侧传来:“外面的,就是那个轻薄过你的人?”
津行止一惊:“你怎么知道?”
话一出口,他似乎明白殷染突然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了。
他抬手拦了一下殷染:“你安静躲在后面,我自己处理,你别惹事。”
殷染笑笑,眼角不自然地僵着,看上去完全不像是要听他话的意思。
津行止咬咬牙,把殷染往一排衣服后面一塞,吸气的同时吮上了殷染的唇瓣。
津行止抽开他垫在殷染后脑勺上的手。
“现在,可以安静了吗?”
第39章 “好像手滑了。”
殷染还没来得及好好感受,那温软的触感便从唇上消散。
“藏好别出来,你在,只会让事情更复杂。”
津行止把那一排衣服整理了一下,将殷染彻底埋了进去。
殷染眼前的光亮被衣衫遮挡,只能隐约看到外面的情况。津行止离开了有一会儿,他才从愣怔中回过神来。
他用拇指抹了一下自己的嘴唇,似笑非笑地捻了捻指尖。
津行止还没到门口,那人就已经走了进来。
男人四下打量了一下:“没有背景也能混到现在,你的确算是走了狗屎运。”
这副小人得志的模样让津行止有种癞蛤蟆跳上脚面的恶心感,他嫌恶地退开一步:“是我当年下手太轻,让你还能接上你断的那根手指头,所以才没让你长记性?”
听到这,殷染忽然有了点印象。
司夜来剧组酒店的那天早上,他似乎在浑浑噩噩中听到司夜提过一嘴,说津行止刚出道的时候因为被人占了一下便宜,当场掰断了那人的手指。
奇怪的是,那时他听到这件事的时候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可现在却觉得尤为刺耳,让他生出一种想把那人捏碎的冲动。
男人拉过原本属于津行止的椅子,嚣张地叉开腿坐上去:“津行止,风水轮流转,当年有人帮你,现在有人帮我。你最好识相点,为当年的事情给我磕头道歉,或许我还能考虑原谅你,不把事情做得太难看。”
说着,他用脚尖点了点面前的空地,示意津行止。
当年津行止刚刚出道,第一次公演后就受到了骚扰,一时激愤,便惹出了事端。
那人利用职务之便把监控录像拷贝后,又删除了原录像,只留下了一段津行止毫不留情折断他手指的视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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